《谢卿怜》怜淮

5、美人图

　　用晚膳时，徽瑶的乳母林氏带了四个五六岁的美丽小宫女进来，施礼道:“官家，这是皇后为公主亲自挑选的贴身宫女，请官家为它们赐名。”
　　皇帝给徽瑶舀了一碗真君粥，道:“既是怜奴的贴身宫女，怜奴取名吧。”
　　徽瑶喝了一口粥，看着碗中的粥道:“其中一个就叫杏子。”
　　赵泽用手挡嘴笑了好一会儿，道:“若取了这名，日后也不用出去见人了！”
　　皇帝也含笑反对：“换一个吧。”
　　徽瑶也不坚持，说:“那让我好好看一看。”
　　赵泽见她眼睛滴溜溜地在满桌饭菜上打转，皆是红丝馎饦、糟猪蹄爪、大耐糕、莲房鱼包之类的，最后又瞟向一旁的玉灌肺，担心她又给人家小姑娘取出个馎饦、大耐、鱼包的艳惊四座名字，道:“怜奴，别光看想一想。”
　　徽瑶点头，问:“你们姓什么？”
　　高挑雪白的小姑娘说:“姓袁。”
　　“好姓，和袁都知一个姓，”徽瑶笑道:“袁满又叫圆满，望你一生顺遂圆满。”
　　袁满点头，说:“谢公主赐名。”
　　其它三个小姑娘分别姓姜、吴、许，徽瑶给取了姜至、吴尽欢、许辞忧。
　　赵泽笑着给徽瑶夹了一枚大耐糕。
　　“爹爹，我想要两碟端午酿梅”徽瑶边吃大耐糕边道。
　　酿梅是时令的香糖果子。端午前以菖蒲、生姜、杏、梅、李、紫苏切成丝，以糖蜜渍之，纳入梅皮中制成，味道酸甜清香。徽瑶向来喜爱，况且一年中只有端午前后可得。
　　“怜奴，端午早过了。”赵泽提醒妹妹。
　　皇帝倒没拒绝，只问:“怜奴，你喜爱酿梅可也不会过了端午向爹爹讨要。如今，你要两碟是为了给谁？”
　　“我……”徽瑶不肯说。
　　“你若不说，爹爹便不让人做。”皇帝温声威胁她“你如今正在换牙，不可多食蜜饯甜食。”
　　“……”徽瑶放下银箸道:“我想给二哥吃。”
　　赵泽笑道:“怜奴，二哥在嬢嬢那什么都不会缺的。而且，二哥不喜甜的。”
　　“那二哥喜欢什么？”
　　“二哥喜辣，”赵泽道:“二哥生母仁懿贵妃在时经常带着二哥吃辣。”
　　徽瑶若有所思，道:“那我不要酿梅了。”
　　皇帝和赵泽相视一笑，皆是无奈。
　　用完晚膳，皇帝去看奏章，徽瑶扯着要睡觉的赵泽陪她玩双陆。
　　徽瑶躺在轻榻上，小黄门将双陆棋盘放到榻前，赵泽在对面坐下。
　　四位新来的小宫女站在徽瑶身后，看两人对弈。
　　徽瑶的双陆是皇帝亲自教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纨扇，下得漫不经心，赵泽是自己摸索出的，对付徽瑶丝毫不落下风。
　　“大哥，咱们俩下得定个彩头。”徽瑶笑道。
　　“怜奴想要什么彩头？”赵泽微笑着问。
　　“你输了，便画一幅仕女图卷给我。”徽瑶假装很严肃地说“我若输了，我便告诉你未来妻子是谁。”
　　赵泽长在福宁殿，皇帝亲自教导聪慧过人，对未来妻子人选早已知晓。可他并没有告诉徽瑶，只问:“你想换你枕屏上的画？”
　　徽瑶轻榻床头立着一个用来挡风的小枕屏，上面的仕女画，是赵泽一幅画作《玉兰仕女图》，徽瑶观赏后找他要了去，不想却是拿去裁剪装裱成了枕边的画屏。赵泽瞧见后很是生气，再有画作都不许徽瑶看。
　　如今她提出要画，定是觉得枕屏上的仕女画该换了。
　　林氏听了掩口笑道：“太子殿下的画都可以送去秘阁珍藏，公主却拿来做屏风，属实是浪费。”
　　“宜娘，送秘阁的很稀罕么？”徽瑶立即反驳，“每年送入秘阁的书画那么多，能被我选来做屏风的才几幅！”
　　皇帝对徽瑶的生活起居格外放纵，一切皆是最好的。连秘阁的画都任她随意挑选，为此台谏说道了七八回，皇帝却一直任由徽瑶胡闹。
　　“好。”赵泽点头。
　　随后的双陆棋局徽瑶全力以赴，赵泽也凝神应对，在紧密防守中暗蕴攻势，没有给她太多的机会。
　　一炷香后，赵泽的棋子已经有大半走入了对方的内格，获胜在望。
　　徽瑶开始坐立不安，时而转顾殿中看奏疏的皇帝，时而仰首望天，但每一次目光都还是会被赵泽敲击棋子的声音引回棋盘，她不满地嘟着嘴，眉头也皱了起来。
　　在赵泽下出关键的一着后，徽瑶想了大半天仍找不到化解之法，眼看就要输掉这一局。
　　这时皇帝抱了只小猫过来，含笑坐到徽瑶身边观战，徽瑶看着那只小猫，眸光一亮，然后笑吟吟地对赵泽道：“大哥，你瞧今日的星星好不好看？”
　　赵泽明白她的目地，却还是顺着她的话看向天上道:“是很漂亮。”
　　皇帝手不知怎地松了，怀中小猫扑到了棋盘上。小猫肆意扑腾过后，掑盘中的双色马子东倒西歪，一点儿也看不出原来的阵势。
　　“哎呀，这猫儿！”徽瑶一边轻拍小猫，一边瞄着那被搅乱的棋局，得意地窃笑。
　　赵泽也不揭穿，道:“让我好好想一想，送你什么样子的美人。”
　　“我等着大哥送我最好的美人图。”徽瑶乖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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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君粥:杏子煮烂去核，候粥熟同煮，可谓『真君粥』。杏子先煮软去核，米另起锅熬粥，待米粒开花，倒入杏肉搅拌，滚几滚。由于生鲜杏子大都甜里带酸，为了降低酸度，最好加一块冰糖同煮，可使杏粥吃起来酸酸甜甜，特别开胃。
　　红丝馎饦:生虾随多少，研取自然汁，和面依常法搜切，煮令透熟，以面色转红为度，别用鸡白肉斫烂，和元虾粕煎汁，合和浇供之，味绝甘美。或只以猪羊清汁亦佳。
　　糟猪蹄爪:用猪头、蹄爪，煮烂，去骨，布包摊开，大石压匾实，落一宿，糟用甚佳。
　　大耐糕:大耐糕虽名为“糕”，其实并没有用到制糕的基本原料米粉或面粉，取而代之充当主体的是谐音“大耐”的大柰子。它是李子的一种，特点是个头较大。大李子削皮，挖去果核，将研碎的松子、榄仁加蜂蜜拌成馅料，酿入李内，蒸熟吃。
　　莲房鱼包:取荷花的花心，即将会长成莲蓬的黄绿色嫩莲房作为酿壳。莲房切平底部，挖空内瓤与莲子，切粒的鳜鱼肉用酒、酱、香料抓匀后，酿入莲房，蒸熟。
　　玉灌肺:油饼、芝麻、松子、胡桃（核桃）、莳萝，分别弄碎，拌入豆淀粉，加水搅匀成剂子，锅里蒸熟，切作小块，蘸辣味酱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