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飔葉

7、第六章

　　晚风很冷列,却能使飔盈的思维更清晰,想清楚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这真的不是我所能介入的世界吗？”
　　“的确如此。”
　　飔盈回过头，看见一袭白裙的严素雪站在身后。
　　“严素雪，你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啊，就是你根本不适合做哥的女朋友啊。”严素雪慢慢靠近飔盈，神情仍是永久不变的冷。
　　“哥？”
　　“你不知道吗？我是潘介予名以上的妹妹，”严素雪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的，哥的女朋友换得很勤，你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哥的初恋。”
　　“介予的初恋？”飔盈觉得好奇，一直认为潘介予就是那种表面儒雅，而实质上是一个留连花丛的人，这样的人，他的初恋会是怎样的呢？
　　“嗯，哥的初恋，在我看来是场完美的恋爱，”难得从严素雪的脸上看到温暖的笑容，“若姐姐，人长得很漂亮，而且性格也很好，温柔、善良，可以说是一切女人应具备的优点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
　　“真有这样的人吗？”飔盈一项是理性的，从不认为完美会出现在身边。
　　“你不相信吗？但每个见过、接触过若姐姐的人都是这么认为的，我想像你这样的人是无法理解若姐姐那纯洁的美的。”严素显然对打断她的话的飔盈感到厌恶，鄙夷的看了飔盈一眼。
　　“O.K.是我的错，你继续。”飔盈无奈地摊开手，很明显严素雪很讨厌她。
　　“可是如此完美的若姐姐，在爸爸的眼里却是一无是处，不知道是不是爸爸的眼界过高，总之爸爸很讨厌若姐姐，说若姐姐没有和我们匹配的背景，说若姐姐配不上哥。”严素雪显然已经沉浸在了回忆中。
　　“那么你说的这个若，有怎样的家世呢？”飔盈完全能够理解有钱人对于门当户对的重视，没想到这个家庭也是如此，看来她真的该考虑一下提早结束这个游戏。
　　“若姐姐的家世也算不错了，普通的工薪阶级，算得上是清清白白了，其实爸爸并不是个封建的人，可想而知，连如此完美的若姐姐都还无法达到爸爸的标准，你应该清楚我的意思了吧？”
　　“当然清楚，你只是想让我知难而退罢了。”
　　“没错，当初爸爸反对哥和若姐姐在一起，最后若姐姐只能远走异乡。所以你最好清楚自己的状况。”
　　“我一在想，你爸爸不喜欢若是不是正因为她的那些你所认为的优点呢？”飔盈听了这些仍旧是面不改色地微笑着看着严素雪。
　　“你说什么？”
　　“我瞎说的。”其实刚听了严素雪的那个故事，也大致猜到了那个若之所以不能取悦潘介予的爸爸的原因了，潘介予日后势必要子承父业，那么他所需要的并不是一个温驯的，只知道逆来顺受的主妇，而是一个入得厅堂进得厨房的贤内助。
　　“咦，飔盈，你来啦。小雪，你怎么在这啊？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啊？”
　　“噢，是副会长啊。我和严素雪只是随便聊聊而已。”飔盈收起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换上了一贯的淡笑。
　　“好像是我打扰你们了，我就先出去了，你们继续。”舒霖其实心里对于严素雪和飔盈的谈话内容早已明了。
　　“我们已经聊晚了。”严素雪仍旧是冰冷的，皱着眉离开了。
　　飔盈无奈的笑了笑，想来严素雪此行是没有达到目的啊，转过身靠着栏杆，抬头望入了这片深邃的夜空。
　　“飔盈，想不想知道若的故事？”舒霖同样靠着栏杆看着夜空，就在飔盈要彻底忽略他的时候，却突然冒出这一句话来。
　　可等了许久，都不见飔盈回应，舒霖疑惑地看了看飔盈，“难道你对于小雪口中的若一点也不好奇吗？”
　　“随便吧，你想说得就一定会告诉我，不想说的就算我再怎么问你也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的确，飔盈，我突然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不简单。”
　　“有吗？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生罢了，有这么夸张吗？”飔盈被逗乐了，从没有从他人口中听到对于自己这样的评价。
　　“能洞悉他人的心思，又岂会简单呢？”
　　“那你呢？居然可以猜到刚才严素雪和我说什么，不是更不简单吗？”飔盈早就发现了这个整天跟在潘介予身后的副会长也是个不可小视的人啊，只是平时太会掩饰罢了。
　　“好了，我们不要再互相吹捧了，还是让我来告诉你关于若的事吧，让你也好有个心理准备。若，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女人，是个很古典的女人，她和介予在一起真的是很匹配，除了她的家世，还有她的，年龄。”
　　“年龄？莫非她比介予大？”
　　“是的，她比介予大了整整三岁，我们遇见若的那年，介予十五岁，若十八岁，当时他们是在图书馆里认识的，都在忙着应付考试，只不过介予应付的是中考，而若应付的是高考，我想你应该想不到，介予以前的成绩一点都不好，是个典型的纨绔子弟，但自从遇上了若，介予变了，不再是个初出茅庐的任性男生了，他，怎么说呢，变得绅士了，变得内敛了，旁观者清，我一直都是清楚的，介予的改变完全是因为若，因为她说她喜欢有风度的男人，介予也不再荒废学业了，不再故意地只考个六十分了，只因为若说她想考宫玉。总之，初三的那一年，介予从男生蜕变成了真正的男人。”舒霖若有所思地叹了一口气。
　　“你似乎只是在叙述介予的变化，而没有谈到真正的主题上。”越是这样，飔盈越觉得那个若的神秘。
　　“并不是我不想说，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若表面上，就如我刚才所说的，温柔。可你也说我是个和你一样能洞悉别人内心的人，所以我迷惑了，对于若的真正性格迷惑了，我在一旁看到了若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这一点我从没有向他人提起过，因为若真得很厉害，根本没有破绽，有时我真的怀疑是不是我的第七感出了什么差错。”
　　“可是你知道你没有错，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让你肯定了你的想法。”
　　“聪明，当我有所察觉的时候，我就开始留意若的一举一动，她表面上温柔如水，心地善良，毫无缺点可言，可其实呢，在家里她对于她的父母，没有一点的孝道，只要是她喜欢，就非得缠着她的父母给她买，她的家境也算得上是小资，她的父母每月也有好几千的薪水，可却经不起她的挥霍，也许是环境影响吧，高中时她阴差阳错地考进了民办高中，周围都是些家境优越的人，她的自卑感就渐渐冒了出来，三年的时间使得这些成了她的习惯，即使她考进了宫玉，可仍旧是无法面对自己只能穿一些连牌子也叫不出来的衣服。但她在人前却伪装的很好，要不是她的父母恰巧在我家的公司工作，要不是我恰巧看见她和她的父母在公司门口争吵，我想我也无法想象她是这样的人吧。”
　　两人沉默了许久，飔盈觉得有点好笑，她从不曾为这样的问题烦恼过，也就无法理解若当时的想法，难道家境和身上的衣服就这么的重要？也许吧。
　　“飔盈，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对若有点厌恶了呢？”
　　飔盈看了看舒霖，很不给面地笑出了声，“舒霖，你怎么觉得我会厌恶若呢？我只不过有点同情她罢了，她本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生活所逼，也可以说她是想不开。”飔盈的确觉得若可怜，并不是可怜她的家境，而是可怜她自卑之后的所作所为，“那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介予呢？”
　　“你说呢？”
　　“应该没有吧，你谁也没有说，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怕介予越陷越深吗？”
　　“这种是旁人是无法插手的，只有介予自己才能真正解开。”
　　夜风吹起了飔盈裹紧了的大衣，飔盈本能地往大衣里缩了缩。
　　“起风了，我们进去吧。”
　　“再等一下，我还有一个疑问。”经过刚才的那番交谈，飔盈发现严素雪根本不知道以前事情的始末。
　　“你不是对若的是一点也不好奇吗？”舒霖笑意充满了眼帘，开始佩服自己的口才竟能引起飔盈的兴趣。
　　“就算我现在好奇了，不行吗？”飔盈没好气地瞪了舒霖一眼。
　　“你问吧。”舒霖知趣地收起了笑容。
　　“我想知道，若后来远走异乡真的是因为潘介予的父亲的干涉吗？”
　　“可以这样说，若之所以会在刚考进大学就作为交换学生出国深造都是因为伯父的安排，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拆散若和介予。伯父真的是很不喜欢若，并不是知道了若的本质，而是一开始就不喜欢温柔的若，这一点我也一直很疑惑，伯父并不是一个不明理的人啊。”
　　“或许我知道这其中的原由。”飔盈自信地微笑，这是她胸有成竹时习惯性的笑容。
　　“你知道？”
　　“嗯，我今天来到了这里，才知道潘家的富裕，想必潘家的产业一定是很庞大吧，”飔盈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得到了舒霖肯定的眼神后又继续说，“那么介予毕业后势必要子承父业，接管潘家的产业，每个企业高层新老交替的这段过渡期，都可以说是一段危险期，无论介予多么的优秀，都会遇到或多或少的困境，那么这个时候他就需要一个能在事业上能帮到他并且在生活中可以抚慰他的妻子，而不是相若那样温柔如水，只能放在家里当摆设的娇妻。我想介予的父亲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才会不惜与介予反目成仇，而坚决地斩断介予和若之间的联系……”

　　“啪啪……”飔盈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鼓掌声打断了。
　　鼓掌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而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冷漠的潘介予。
　　“哈哈，小姑娘看来我们真有缘啊，这么快又见面了。”
　　“咦，啊，原来……”飔盈看着来人诧异，但马上反应过来，“原来您是潘介予的父亲啊，您好，我叫飔盈，是潘介予的学妹，先前真是失利了，我想我应该收回那句话。”
　　“不用，不用，你说得很对，我也正在考虑要不要趁早培养一批新人，小盈，有没有兴趣啊。”潘宇骋一改平时的凌厉，微笑的看着飔盈。
　　“伯父，我现在只有大一啊，是不是太早了呢？”飔盈有点兴奋，可以近潘氏一直是她近期的目标。
　　“你可以先来公司见识见识，只要你有时间。”
　　“那谢谢伯父啊。”飔盈感激的露出了微笑，罕见的真诚。
　　“小盈啊，外面凉，陪我进屋聊聊。”
　　“好。”

　　“介予，飔盈似乎已近得到了伯父的认可了，真是不简单啊。”舒霖透过窗帘看着那两人愉快聊着天远去的背影。
　　“如我所料。”斜倚着栏杆的潘介予一脸的邪魅。
　　舒霖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原来真正的起因并不是小雪，这是你早就打好的如意算盘，听说伯父最近正打算安排你去相亲啊，想让你定下来。”
　　潘介予似乎愣了一下，“呵呵，霖，你永远是最能看透我的，好可怕啊，被看穿的感觉。”
　　“唉，飔盈是好女孩，莫要伤害了她。”舒霖无可奈何一脸的怜悯。
　　而潘介予没有回答，依旧冷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