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离》易凡

11、十一

　　易凡眨巴着大眼睛，一时还不能消化莫离的话。半晌，突然大声惊叫了起来，“别别，主人，如果你觉得受了委屈，发泄就是了，为了那个凶巴巴的元帅自杀，这，这太不值得了……主人千万别冲动啊！”易凡说着，紧紧拉着莫离的衣袖。
　　莫离被她说的一怔，笑了起来，“自杀吗？……我现在还好忙，下次再说吧！”想到计策的莫离，心情好的很，眉尖眼底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听莫离这样说，易凡才吁了大大一口气，看到莫离在转瞬间竟然神采飞扬起来，不禁好奇心大起。“那……主人怎么忽然提起地府？”
　　“因为那里有……”莫离忽然住了口，神秘的看着易凡，“是秘密。”这的确是秘密，不是有心瞒她，但这件事非同小可，也许她不知道会不受牵连。
　　易凡这次不仅睁大了眼睛，而且还张大了嘴巴，半晌才不情愿的喃喃道，“主人说是秘密就是秘密，不过主人，虽然易凡没有去过，但想起来就会觉得阴风阵阵，那里一定是极丑，极丑的地方，易凡虽不知道主人为什么突然提起，但还是劝主人最好不要靠近那里，以免沾污了灵气……”
　　易凡兀自说着，可莫离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迈出百花宫，转眼间没了踪影。

　　去地府的通道在西天竹林。

　　天庭中不乏关于地府的故事，那是一个漆黑的领域，四周弥漫着阴冷的气息，痛苦的哀鸣从未间断。
　　西天竹林，天庭禁地！这八个字在莫离耳边挥之不去。
　　要去吗？他问着自己，可是不去的话，会有更好的方法吗？
　　他只是要见阎王一面，问题或许就会解决。他不会在那里停留太久的。莫离这样安慰着自己，但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等待他的将会是怎样的一个地府呢？

　　西天竹林，雾气弥漫。翠竹笼罩在浓雾之中。似有路又无路，似有人影又无人影，似有呻吟，但随即又听不见了。一股寒意从莫离心底直升上来。深吸口气，莫离举步向竹林深处走去。
　　越走，那人影越晃动，那呻吟越清楚，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叱喝之声。莫离加快了脚步，终于他辨别出了那叱喝的声音，那声音高傲十足，充满怒气，但却有清脆好听。
　　“你们还不让开？……好，那就都死在这里吧！”

　　听到这句话，莫离大惊之余，大喊出声，“不可以！！”脚下急奔向前。

　　终于，他的眼前没了雾气，竹林已在身后，此时的眼前是一大块空地。
　　莫离停住脚步，震惊于所看到的一切。
　　一个单薄的十六七岁少年，青衫长剑。
　　三十多个铠甲天兵，手中各自握着兵器。
　　五六个已不会动的尸体散落在周围，胸前的伤口血还在涌出。
　　莫离第一次看到死亡，而且还是如此靠近，一种厌恶感涌上心头。他知道这些天兵都死在那少年手上，他瞪向少年，少年此时也正看着他。
　　少年凌傲不群，俊美的面容让莫离兴起一股熟悉的念头，尤其是那双眼睛，那透着不羁，透着冷漠，透着霸道的眼睛，他在哪里见过。

　　莫离的突然出现，让一场杀戮暂时停止。
　　因为不知是敌是友，双方都在按兵不动。但，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你还打算让杀戮继续？”莫离站到两股力量中间，面对少年。
　　听到莫离对少年说话的口吻，天兵稍稍松了口气，原来他并不是他的同伴。
　　“哼！”少年一扬下巴，把剑尖指向天兵，以一中不屑的口吻说道，“如果他们打开那扇门，让我过去，我才懒的和他们耗费我的力气。”

　　莫离顺着少年剑尖所指看去，他的血液立即沸腾起来。
　　刚才匆忙之间没有注意到，原来那群天兵身后有一扇乌黑和厚重的大门，门并不特别，但感觉上却异常坚实。而那后面就是莫离此时最想去的地方---地府。

　　看到莫离眼中的神情，少年笑了起来，笑声盈盈，清脆婉转。“我就知道，你闯来这禁地也无非是同我一个目的。还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哼！”他又哼了一声，眼中的不屑更浓，“虚伪！”
　　“就算是同一目的，我也不会认同你的法子。”莫离尽量压抑自己的怒火，他是要来平息杀戮的，不可以自己先挑起战火。
　　“什么法子还不是一样，我只要我要的结果。……你如果不让开，就得和他们一样。”少年剑尖扫过地上的天兵，嘴角泛出胜利的笑容。
　　“大胆狂徒，拿命来！”还不等莫离反应，一个天兵已经举着双锤向少年冲了过去。
　　“不要！”
　　莫离知道他根本不是少年的对手，果然，话音刚落，少年的长剑已出手直飞上天，少年口中念念有词，长剑瞬间变成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转眼间漫天剑雨像天兵急速冲去。
　　天兵奋力挥舞双锤，抵挡飞来的剑雨，但却无兵器相交之声，莫离恍然大悟，原来那上百柄剑不过是迷惑人的幻影，而真正的剑混在其中，饲机而动。莫离想出声警告，却怕一下分了天兵的神，反而弄巧成拙，他只好暗暗观察，想从中找出那真正杀意所在。
　　可是，那剑阵变换莫测，让人难以琢磨，莫离又根本欠缺打架的经验，顿时竟只有兀自焦急，却束手无策。

　　那少年仿佛故意炫耀一般，并不急于取了那天兵的性命，看着天兵左支右突，狼狈不堪，不时被剑锋扫到手臂，脸旁，少年的脸上满是戏谑的笑。剩下的天兵再也无法忍受，一哄而上，气势摄人。
　　转眼间，局势大变，一对三十，少年显然落于下锋。少年加紧嘴上的咒语，不敢再怠慢，剑雨越来越多，气势如洪。但不久，有的有经验的天兵变看出了剑阵的破绽，他大声警告同伴。
　　“只有一柄剑是真的，大家别上当……”他话还没说完，就“啊！”的一声惨叫，一柄长剑支穿胸膛，有从背后直飞而出。
　　“要你多嘴！”少年愤怒的说着，看着那名天兵直直倒地而死，竟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不要管剑雨，拿住那狂徒！”另一个天兵喊道，天兵们应声，以兵器护身，向少年飞跑过去。
　　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少年碾的粉碎。少年大骇，连连倒退了好几步，刚刚的傲气荡然无存，尽管他拼命掩饰，但眼中的惊恐与无助仍清晰可见。

　　显然少年根本不会什么近身作战，一直是靠那个神奇的剑阵连连胜利，如今剑阵被看出破绽，这样以一敌重，胜负转眼便分。
　　如果少年被他们抓住，一定会死的比那些天兵要惨上好几倍，莫离想着，想要出手救援，但要帮她打败那些天兵，再次血流成河吗？莫离正犹豫着。只听那少年冲他大声喊道。
　　“他们杀了我，你也别想通过那扇门。还不快来救我！”
　　是啊！那扇门，他必须通过！

　　莫离口中念起咒语，长袖挥舞，千百条蔓藤从他手中飞出，变长，变粗，疯狂的向天兵滚去，如海浪一般，将天兵淹没。
　　这一下突变天兵们史料未及，怔仲间，已有几人被蔓藤缠住周身。持剑，持刀，持斧的天兵奋力砍断蔓藤，持其他兵器的天兵却束手无策，只能等同伴来救援。可是越砍蔓藤越多，越劈蔓藤越粗，缠上手腕，缠上腰背，缠上双足，没多久，三十个天兵已尽数被捆缚于地，无法挣扎起身。咒骂呼喝之声不绝。

　　莫离歉然开口，“诸位，莫离迫不得已，今日有要事要去地府一趟，不可耽误，得罪之处，待莫离回来，任凭发落。”
　　“有什么好道歉的，臭奴才！看门狗！竟然敢对我出手，今天我若饶了你们，我就不是……”少年举剑就要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天兵心窝刺去。
　　“啊！”一朵桃花飞来，重重击在了她的手腕上，手腕一疼，长剑“碰！”的落地。
　　“你干什么？”
　　“不可以杀他们。”
　　“你凭什么命令我？”
　　“我救了你。”
　　“哼！救我？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少年弯腰要去拾长剑。莫离又是七八枚桃花击来，这次却不是打在少年身上，而是片片打中剑身，长剑顿时断成支离破碎的几节。
　　“让你拿着他终究会害更多人。”莫离虽从为如此蛮横过，但面对眼前的少年，只能以恶制恶，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长大岂不祸患无穷。
　　“你好啊！我先不跟你计较，等到了地府，我就要你好看。”少年对莫离怒目而视，但当说到地府时，却又难掩喜悦之情。他的目光从莫离脸上移过，在天兵脸上扫过。“我已经记下你们每个人的面孔，别以为逃得了。总有一天，你们要死在我手里。”
　　少年的话，让莫离听来都不住心寒。那言外之意仿佛在说，等到那时，你们要比现在还惨上百倍，千倍。莫离也立即匆匆看向天兵，记住他们的样貌，日后好尽力保护。

　　少年迫不及待的跑向那扇向往已久的门，那门仿佛从来不曾打开过一般，静静的，紧密的合着。莫离站在他身后，要推开这扇门似乎是不可能的。
　　可少年却并没有意思要去推门，而是咬破了自己的指尖，用血在门上写着字，一笔一划，竟深深印在了门上。待一个字写完，莫离辨认出那是一个大大的“阎”字。字刚刚写完，一声巨雷响彻云霄，如千军万马滚滚而来，接着是一阵地动山摇，那扇门竟慢慢的开启，每挪动一寸，地就向下深陷一寸。一股强大的巨风从门内咆哮而出，推拒着要走进的一切。

　　终于门停住了，风势却变成了最强之势。少年单薄的身子连连被风吹的后退，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刮飞上天一般。莫离虽能强自站定，但要挪动一步却也千难万难。正不知要如何是好，莫离眼角瞥见一块巨石，只要这样了。
　　莫离右手伸出，一条如古树般粗壮的蔓藤飞出，牢牢的缠住了那快巨石，莫离再口念咒语，巨石开始振动，终于腾地而起，向门内飞去。
　　刻不容缓，莫离左手一揽，抱住少年，右手牢牢抓住蔓藤，借着巨石的力量向门内飞进。

　　“碰”的一声，“阎”之门以无比迅捷的速度关合起来，大地又恢复原来的高度。门上字迹全无，墨黑如常，仿佛从未开启过一般。

　　西山竹林，天庭禁地。
　　莫离和少年闯过了这禁地，那等待他们的地府又会是怎样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