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舞》碧苏

51、兰灏

　　兰灏离去后不久，大夫被“请”来，经过一番望闻问切，那个神色紧张的大夫说璟儿只需要吃几副药就可以。药方很快被写出来，那个“异人”（原谅我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个怪异的女人）命她的下属随大夫去取药，看她目送两人出去时死鱼眼中的阴狠神色，我略有点担心。
　　“你要怎么处置那个大夫？”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麻烦不该被留下，所以你最好听话，否则……”她狰狞的面孔和尖锐的声音刺激着我的耳膜和心脏，让我不由自主地恐惧，可是我必须坚强，因为我是母亲。
　　“你知不知道你面前的是谁？”我声色俱厉地瞪着她，“我是安岳王兰骁的王妃，我怀里的孩子是安岳王唯一的嫡子，跟着平阳王为虎作伥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你以为安岳王会这么算了吗？我劝你最好将我们母子放出去，这样我还可以在安岳王面前给你求个情，说你是被迫的，否则后果怎样你自己掂量吧。即便你不放，安岳王也一定会来救我们的，一定会的！”
　　“你是在说服我还是在说服你自己？威胁老娘没用，老娘不吃你那套。你以为这还是在祈州吗，这里已经是兰翎国和宋国的边境幽州城了，一路上他们极为小心，并无留下任何痕迹，老娘的密室更在地下，极为隐秘，安岳王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到底怎么处置你还要看爷的意思，你等着吧。”“异人”不受我的威胁，撇撇香肠嘴锁上石门正要离去，我赶紧喊住她，“你等等，我的儿子需要一身棉衣。”
　　“真麻烦，行了，既然主人命我照顾好你儿子，我会派人送来的。”她说完离去，脚步声渐行渐远。这人看起来笨重，步伐倒是很轻灵，该是有很好的功夫了。
　　我挫败地拉下脸，看来真的没有希望了，一点线索都没有兰骁根本不可能找到我们，这里的禁锢又牢不可破，单凭我根本也无法出去。对了，璟儿不是说给兰骁留了记号吗？
　　“璟儿，”我轻轻唤醒迷迷糊糊的儿子，“你刚才说给爹爹留下了记号，你是怎么留的？”
　　璟儿揉揉酸涩的眼睛，软软开口，“璟儿将爹爹给璟儿的香囊扯开一个小口，让里面的蜜粉一点点漏出来。这是前几天爹爹教璟儿的。”
　　难道兰骁能用蜜粉来追踪？我的心里生出一线希望，也许真的能行呢。
　　有了希望，我的思路渐渐清晰，不管兰骁能不能找到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明天对兰灏的答复。难道真要给兰骁写信吗？如果写，虽然有很大危险，但凭兰骁的能力也许能使我们三人都能活，至少璟儿不会有危险；如果不写，不仅我要死，连璟儿也保不住，如果我们母子都死了，那失去生存意志的兰骁必定也难独活。想到这里我不禁轻笑起来，如果兰灏知道这点，就不用这么费事挟持我们引兰骁来了，直接在璟福园杀了我和璟儿岂不更省事？
　　看来目前也只有写信了。

　　写好信，将纸递给兰灏，“现在可以了吧？”
　　他扫了一眼信，满意地笑，“这样识时务才好嘛，省得多吃那许多苦，受那许多罪。本来我可是备了一份大礼送给弟妹的，看来现在是用不上了。唉，真是可惜啊。”说完还遗憾地摇摇头。
　　我颤抖了一下，原来他早已打算如果我不写就要用严刑伺候了，这个男人真是够狠够毒。“兰骁已经如此退让了，你为什么还要如此苦苦相逼，置人于死地？他再怎么说也是你同母的兄弟啊，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他的声音骤冷，“原来他告诉你了！这样也好，他能将这样的丑事告诉你起码可以证实你在他心里的地位确实很重要。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我今天不杀了他，我怎能放心他不会后悔唾手可得的无上权力，怎能不担心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都走我的一切，以他旧有的威望，会对我形成强大的威胁。我不能允许这种事发生，该我的东西，我一定不会让给别人，哪怕那个人是我的亲弟弟。”
　　果然是为了那个虚无的王权！我也冷下声音，“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如果当初他杀了你，也不会有今天的事。”
　　兰灏脸色闪过一丝狼狈羞怒，却反笑道，“你说一切都没用，等到兰骁来了以后，我就送你们夫妻一起下黄泉。让你们死能同穴，也算对得起你们了。不过你放心，你们的儿子我会照顾的，只是他恐怕得服些药，忘了你们才行。毕竟以后我才是他的爹爹了。”
　　我心里一阵狂怒翻涌，“兰灏，你无耻！”
　　“我只知道成者王，败者寇，自古以来成就大事者不拘小节。弑亲杀君、谋朝篡位最后成就一番霸业的，不是比比皆是么？你们宋国的太祖皇帝原是北周臣子，不也黄袍加身反了旧主？你们的太宗皇帝不也是弑兄篡位才做了皇帝？就连我兰翎国当今王上不也是夺了亲兄长的王位，最后还杀了他么？只要成就了帝王之业，之前的历史还不是任凭他们想怎样说就怎样说？照样功勋彪炳、光鲜亮丽。要说无耻的话，恐怕本王还排不上号呢。”
　　“我不管你的君王之道，我只知道你是一个卑鄙无耻之徒、寡廉鲜耻之辈，你的所作所为有天长着眼睛在看呢！”我怒不可遏，怎么会有这种人，明明做了无耻至极的事情，还找出一大堆的歪理邪说作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