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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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只剩下施洛然和沈陌。施洛然把刚削好的苹果递过去：“给，便宜你了。”
沈陌没有接，歪着头说道：“我只要一半。”
施洛然没有多想，切了一半给他，剩下的一半便自己拿着吃。咬了两口，突然想起现在婚礼上流行新郎、新娘同吃一个苹果的习俗，这嘴里的苹果不觉就变了味道。
“想什么呢？”沈陌靠到她身上问道，说话时吐出的气息就喷洒在她的耳朵和脖颈边，痒痒的。
“什么也没有想。”施洛然低下头专心吃苹果。
“什么也没想？那为什么你的脸会红得像苹果一样？”沈陌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心里也痒了起来。
施洛然把果核扔进垃圾筒，然后转身把他推开。“正经点儿，你爸爸妈妈还在呢。”
“呵呵，他们要是看到了只会高兴。”
施洛然却一点也不觉得好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分场合和男人亲热，这种事是她绝对做不出来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沈陌也发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忙坐直身子咳了两声，换上一付稳重的神情，然后问道：“想不想去我房间看看？”
“你的房间有什么好看的？”施洛然咕哝道。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沈陌伸手拉起她。
沈陌说的正是他离家前住的房间。他并不是想给施洛然什么惊喜，只是觉得在这个仍然只属于他的小天地里更容易和施洛然亲近。可施洛然却真的发现了一点小惊喜：为了让父母住得舒适，两年前沈陌花大价钱重新装修过这里，家电、家具全都换过。可这间屋里的家具一看就是用了十几年的老物件。
看到施洛然脸上的惊讶，沈陌不禁为自己的主意感到得意，尽管他刚才并没有想起这一点。“是不是吓了一跳？除了这张床，其他都是我以前用过的。我妈说，什么都换了总觉得有点可惜。我爸就说把我这屋里的东西留下来，反正我也不常住。”
施洛然吃吃一笑：“你爸爸是想让你忆苦思甜吧。”
“也许吧。”沈陌耸耸肩膀。“那时只觉得无所谓，可现在看着，还是让人挺怀念的。”他摸着已经褪色的写字桌。“这张桌子我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用了。”
施洛然站在他身后，想像着少年时的他坐在桌边挑灯夜读的情景。这个曾经一度被她视为洪水猛兽的男人，被媒体誉为金融神童、钻石王老五的男人，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和他的大多数同龄人一样要经历十二年的寒窗苦读，经历黑色七月的残酷，经历从象牙塔到现实社会的巨大落差。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会因为成功而开心，会因为失败而痛苦，会因为别人的善意而感激，也会因为别人的伤害而愤怒。想通了这些，施洛然愈发能够理解他前世的所作所为。虽然并不是正确的，但这正是因为他不是圣人。只要这一生她能真心对他，又为什么要担心会被他伤害呢？
施洛然走上前去，搂住沈陌的胳膊，把脸靠在他的背上，静静地呼吸着他的味道。
享受了一阵软香暖玉的滋味，沈陌身体里那种爱搞怪的因子又开始活跃了。他转过头，朝施洛然挤挤眼：“不担心被我父母看到了？”
“哼，你以为我稀罕啊？”施洛然嘟着嘴甩开他的手，转过身去不理会他。身后是一个小书架，比起沈陌在上海的那间大书房可谓是寒酸得很，但里面也满满的都是书。难道这些也是他上学时用过的书？她好奇地凑上前去，一会儿便发出惊讶：“你也爱看武侠小说？”那里居然有好几本旧版的武侠小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上学的时候男生都爱看金古梁，就像你们女生都爱看琼瑶一样。”
“我不爱看琼瑶，我也爱看金古梁，还有阿加沙·克里斯蒂。”
“呵呵，难怪你总喜欢阴谋论。”
“哼！”施洛然又嘟起嘴，伸手抽出一本武侠小说。作者不是金古梁，而是一个她根本没有听说过的名字。随手翻了几页，入目皆是男欢女爱的描写，不由嗤笑道：“你上学的时候就看这个？这到底应该算武侠小说还是算色情小说？”
沈陌尴尬地揉揉鼻子：“那时候金庸什么的都看完了，所以凡是沾了武侠二字的都找来看，呵呵，难免鱼目混珠嘛。不过这本我没看过，那时快高考了，被我妈没收了。我还以为她早扔了呢。为了赔这套书，我攒了整整半个月的零花钱。”那时光，虽然没有现在那么多财富，却有着别样而真实的快乐。
施洛然笑着把书放回去，又瞥见旁边放着一整套《大学英语》，笑道：“你连大学的教科书都还留着呢。”她毕业时除了几本有用的专业书籍，其他的都转让给学弟学妹们了。
“我妈妈是做老师的，不允许我随意处置教材，所以就都搬回来了。”沈陌靠在书架边，看着那些陪伴了他四年大学时光的老伙伴，不知想些什么，眼神有些怅然。
施洛然的注意力都在书上。她抽出一本《大学英语》，想看看和自己上大学时的有什么不同，一不留神，一张照片从书页里滑落到地上。两个人都蹲下去捡，两只手在照片上方差点相碰，然后又都迟疑地悬在半空。最后，还是沈陌的手把照片捡了起来。
那是一张沈陌和方怜的合影，大概是某次出外游玩时照的。照片里的方怜穿着一件吊带牛仔裙，戴着草帽，靠着年轻帅气的沈陌，甜美的笑容里又多了浓浓的甜蜜，比起画像里的她更具光彩。照片里的沈陌并没有被她的光彩所掩盖，因为他的身上也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对不起……”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又一起欲言又止。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里面会有张照片。”施洛然很快就笑着说道，只是笑容有些无力。
“我也没有想到……这些书好多年没有翻过了。”沈陌拎着那张照片，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的样子。
“和其他照片放在一起吧，免得弄丢了。”虽然心里有些酸涩，施洛然这句话却是真心的。伊人已逝，遗失了就没有办法再弥补了。
“还是放这里吧，以前的照片都不知道收哪里去了。”沈陌却显得很无所谓。
“哦。”施洛然没有再说什么，接过照片夹回书里，然后再放回书架，似乎也并不感兴趣。
“洛然。”当她放书的时候，沈陌走到她的身后，在她耳边轻轻唤道，声音里有些异样。“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施洛然立刻回过头来望着他，像是在问：你说什么呢？两人的脸离得那么近，可惜气氛一点也不旖旎。
“我知道，关于我和方怜的事，你还有很多疑问。你没有开口，是担心会闹得大家不开心吧。我也是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又耸耸肩膀。
施洛然垂下头，没有说话。
“可我想，有些事还是早些说明白的好，免得都闷在心里反而有了间隙。”
施洛然小声地“嗯”了一声。
沈陌音量渐大：“不过，这件事的原委我暂时还不能完全告诉你。”是“暂时”还是“永远”，他现在也不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方怜的死绝对和我无关，她的股权也的确是她亲自同意转让给我的。”
施洛然抬起头，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你不相信？”沈陌紧张起来。他以为施洛然不会怀疑，以为她只是更想了解始末，否则也不可能接受他。
“不，我相信你。”施洛然别过脸，似乎有点苦恼。“我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相信你而相信，还是因为想相信你而相信。
沈陌的心重新回到原有的位置，他抱住施洛然，保证道：“你放心，我会证明你没有错。”可他发现，怀里的身体并没有像他想像的那样变得柔软起来。他松开怀抱，低头看着施洛然的脸，又问道：“你还有心事？”
施洛然又低下头，手里揪着他的衣服，抿了抿嘴唇，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沈陌彻底松开手。“你是说方怜？你是想问我是不是还喜欢着她？”
“嗯。”施洛然咬了咬嘴唇。也许这个问题很傻，可刚才看到那张照片后，这个问题就一直在咬着她的心脏，让她无法平静。如果方怜还活着，也许她不会在乎；可正因为方怜死了，她就忍不住会想，如果方怜还活着会怎样。
“你就是想问这个。”沈陌又说了一遍，语气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施洛然觉得别扭，抬起头来反问道：“不能问吗？”因为鼻子发酸，她说话时带上了浓浓的鼻音。
“不是不能问，我只是没想到……我以为你更关心我是不是真干了那些坏事。”他忘了女人都是感性动物。
“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傻，跟一个已经不在世上的人争这些……”施洛然却更加觉得委屈，眼眶都红了。
“怎么会呢？我是在高兴。”沈陌赶紧又抱紧她。“你会在乎这些正说明你心里有我啊。”
“那你、那你……”她想说“那你的答案是什么”，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沈陌抬头看着天花板，又像是在看遥远的天国。“想完全忘了她当然不容易，不仅仅因为她曾经是我的女友，也因为……她后来的遭遇。可是呢，”他低下头，捧起施洛然的脸，用手指掰开她紧咬的嘴唇。“傻姑娘，她去世前两年我就和她分手了。我要是还喜欢她，又怎么会和她分手呢？”
“那不是因为冯志卓吗？”施洛然闷闷不乐地说道。沈陌和方怜分手的原因她听宋武说过，但不知道那是沈陌的真意还是宋武自己的揣测。
“冯志卓的原因也有，聚少离多的原因也有，但更重要的是我意识到和她真的不合适。她是个好女孩，可她想要的是能随时陪着她、悉心照顾她的男人，至于这男人有多大能耐并不重要，因为她的家庭——至少在那时完全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可我不能忍受，不能忍受被别人嘲笑吃软饭，不能忍受她父亲对我又捧又压的做法。”他叹了口气。“我曾经以为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什么都可以忍受，可我错了。尤其到了香港，我发现我更爱在商场和人搏奕的生活，哪怕里面充满了风险。”他摇了摇头。“就算没有冯志卓，我和她也回不去了。只是没想到她最后会……”他皱了皱眉头，心想如果那时他能提醒她防备着冯志卓结果又会是怎样。
胸口里憋着的抑郁吁了出去。施洛然也伸手抱住他，埋在他怀里喃喃问道：“那你会不会后悔，如果那时没有轻易放手，就不会有后面这些事了？”
沈陌笑了起来，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一点通？“我不后悔分手，但偶尔会想着如果当时能多提醒她一下……不过，方怜总是把人想得很好，更何况是她喜欢的人，即使我说了，她大概也只会认为我是在吃醋。”
施洛然却想起方恺说过的，方怜喜欢的还是沈陌，提分手只是为了逼他回到自己身边。到底哪个才是真相呢？
“那么你呢？”沈陌突然问道。“如果任思哲真的半身不遂，你是不是会因为可怜他而回到他身边？”
施洛然一愣，眼睛猛地一瞪：“那怎么可能？你真以为我傻了啊？”
“我就知道你不会！”沈陌兴奋地抱紧她，作势就要吻她的唇。
施洛然赶紧用手抵住。“小心你爸妈……”
“没事，他们知道我们在一起就不会随便闯进来。”沈陌捧住她的脸，气息已然不稳。
正当两唇即将相触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施洛然啊呀一声慌忙推开沈陌，面红耳赤地转过身来，正准备说几句话缓解一下尴尬的场面，却发现门外没有人。
“怎么是你啊？”她哭笑不得地垂下视线，看着那只扎着红色蝴蝶结的西施犬。
可怜的贝贝被王若兰赶出了厨房，发现这里有人便钻了进来，看见气味还算熟悉的沈陌立刻就摇头摆尾地跑上前去，蹭着他的腿希望他能陪自己玩。可刚被它搅了好事的沈陌哪有这个闲心，甩了甩腿把它赶开。
看着和小狗呕气的沈陌，施洛然咯咯直笑。她蹲下去，摸着贝贝的脑袋，又抬头看着沈陌，笑道：“你这哥哥怎么当的？哪有这样欺负弟弟的？”说完又笑个不停。
看着她娇笑的模样，沈陌的心情顿时就好了起来。他也蹲下来，拍着贝贝的脑袋，指了指施洛然：“贝贝，快叫嫂子。”
“沈陌！”施洛然鼓起腮帮子，像做出一付生气的样子，可心里甜蜜的滋味还是溢了出来。
“为什么不肯叫我阿陌？”
“因为阿陌是别人的。”
两张脸慢慢靠近。
贝贝歪着头，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要嘴咬着嘴，还咬得那么开心。
作者有话说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释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