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喜善大人

11、第十一章 笑话

　　王乐乐来中州就是为了给新富投资集团的董事会主席沈陌做专访。沈陌虽然是土生土长的中州人，却是发迹于香港，并获得了美国绿卡，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境外。近几年对国内市场投资增多才常常回来，但仍然是忙碌的空中飞人。王乐乐所在的《尚苑》杂志总部设在金融之都上海，却一直没能找到采访机会，只能趁着沈陌回家给其父拜寿的空隙赶来中州。
　　“为什么要你来？你们杂志在中州不是有记者站吗？”施洛然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她记得前世王乐乐和沈陌根本没有打交道的机会，难道是因为自己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变化，也间接地影响到其他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王乐乐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不抓住这个机会怎么能免费来中州看你呢？”
　　施洛然一愣，果然是因为她！她的脸色愈发不好看，抿了抿嘴，看着王乐乐说道：“乐乐，你认真听我说，这只是工作，做完就结束了。你可不要想着能和他发生些什么，这男人不适合你。”
　　王乐乐被施洛然严肃的表情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我是来工作，又不是来相亲？”说到这里，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这方面堪称劣迹斑斑，忙又干笑两声：“好了，好了，你这不是瞎操心吗？我怎么可能对他下手？他可是有女朋友的。”王乐乐泡男人的一大原则就是：坚决不做小三。
　　虽然得到了保证，施洛然心里还是不踏实，一时也想不清楚这个变化是好是坏，是针对王乐乐还是针对她。最好就是什么都不要发生。“你知道就好。我可不是吓唬你，他这人……私生活不太检点。”其实对于沈陌的私生活，施洛然只知道他有一个不幸早夭的前未婚妻，可为了解释自己的紧张，只好编谎了。反正有钱的男人也没几个检点的。
　　“不检点？你是说他为了姚慧而甩了林小琪？这有什么？”王乐乐不在意地摇摇头，头上的大波浪跟着摇晃起来。“漂亮女星和年轻富商，不就是各取所需嘛，这样的结局太正常了。林小琪也得了不少好处，不算吃亏。”
　　林小琪，姚慧，这都是国内知名女星的名字。尤其是后者，出道不过三年，便已宣称要向国际影坛进军。想不到这个相貌上乘、野心勃勃的年轻女星居然是沈陌的现任女友。看来她还真没有冤枉沈陌。施洛然有些愤然。
　　说起姚慧，王乐乐显然又来了兴趣：“我敢肯定姚慧也是没希望的，这次沈陌回家祝寿都不肯带上她。再说，沈陌的父母都是老知识分子，在他们眼里，像姚慧这样绯闻多多的女星就跟出卖色相的差不多。我想他们更喜欢贤妻良母型的儿媳妇。嗯，洛然，就是像你这样的。”
　　施洛然心里大怒，她嫁谁也不能嫁沈陌啊。“行了，不说沈陌你会死啊？说点别的！”她板起面孔生气地说道。
　　王乐乐又被吓了一跳，心里觉得古怪，但怎么也想不出施洛然能和沈陌有什么恩怨，只好把这归结为失恋综合症。“好，好，我们说点别的。那啥……今年秋冬的流行款式……”

　　王乐乐在中州待的时间并不长，做完对沈陌的专访后就匆匆飞回上海。送她离开时，施洛然一点不舍都没有。王乐乐又忘了她的忠告，不断向她提及沈陌，还拿着为这次专访特意拍摄的照片向她炫耀：“难怪我们主编一定要拿下这次采访，这男人果然是个不错的衣服架子。”施洛然唯一感到庆幸的是，王乐乐不知是忠于原则还是不投所好，没有流露出对沈陌动心的迹象。
　　送走王乐乐，施洛然便忙着收拾屋子。不过是在这里住了三天，就搞得好像大半个月没有整理过。施洛然一边辛苦一边哀叹，自己怎么就和这么一个邋遢的女人成了朋友。收拾客厅时，她从沙发垫的夹缝里发现王乐乐特意拿来炫耀的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沈陌正用他那老鹰一般锐利有神的眼睛看着她。
　　也许是因为前世的怨恨太深，沈陌在施洛然脑子里留下的画面都是面目狰狞。可看着照片她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的确有上时尚杂志的资本。照片上的他有着模特般的身形和气质，又多了一份商场上杀出来的威风和高贵，让人想不到他的父母也不过是勤俭持家的普通人。
　　沈陌穿着的那身西服据王乐乐说是阿玛尼，并因此被她大赞为有品味。施洛然却不以为然：只要不是葛朗台，有钱的男人谁不知道把世界名牌搬到身上来，这品味来得也太容易了。她朝着照片里的沈陌撇了撇嘴，然后将照片揉成一团，准确无误地扔到了垃圾桶里。
　　“这便是我今生和你最近也是最后的接触了。”她心里想道。

　　刚刚做完这个动作，手机就像约好似的响了起来。施洛然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对于记者这样的情形很常见。她漫不经心地接起电话：“喂，你好。”
　　“喂，请问是施洛然小姐吗？”对方是一个陌生但又有些熟悉的男声。
　　“我是，请问你是谁？”施洛然不得不打起精神，同时努力回忆着到底在哪里听过这人的声音。
　　“你好，施小姐，我姓冯……”
　　施洛然的脑子里就像突然打开了一个开关，嘴巴里脱口而出：“你是冯志卓！”
　　姓冯的男人话音一顿，过了一会儿才干笑道：“想不到施小姐也认识我，嘿嘿，不亏是中州日报的著名记者。”想必他的心里也在嘀咕，怎么才说了姓冯施洛然就知道他是谁了。
　　施洛然的脑子里却在嗡嗡作响。怎么会是冯志卓？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前世是她先找冯志卓了解他被新富集团排挤出中正电机的情况，再加上那篇报道见报后引起了一定反响，才会有了后来的事。可重生后她明明避开了他和沈陌的利益争执，为什么还会被找上门？
　　“你想干吗？”想起在法庭上被冯志卓当场反咬一口的情形，施洛然的声音就不觉地冷了下来。
　　“施小姐别误会……”那头的冯志卓莫名其妙，但因为是自己有求于人，只好继续好声好气地说道。“我常在报纸上看到施小姐的大作，知道施小姐是一个工作认真、能力极强的优秀记者。我现在正好了解一桩很重要的新闻线索，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施小姐……”
　　“多谢了！可我对你的提议完全没有兴趣。”施洛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打断了冯志卓的话。不管他说的新闻线索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她都没有兴趣。
　　“施小姐别着急，你听我把话说完嘛。我说的事……”
　　“你说的事是和新富集团有关？”
　　“啊？你、你……”
　　冯志卓的惊讶表明她没有猜错，但施洛然心里却是咯噔一响。她有些过于激动了，如果让对方知道她现在就清楚他们在打什么样的算盘，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立马说道：“冯先生因为中正机电股份的事和新富集团闹得不愉快，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你现在找媒体，大概就是想把这件事公开让新富集团不好看吧？”
　　“呃，这……嘿嘿，和这事是有些关系。但我掌握的资料可不仅仅是这些，还有更轰动的。施小姐要是有空见面谈谈……”
　　“那就不必了。”施洛然还会再和他玩一次姜太公钓鱼的游戏？“新富集团的沈主席可是咱们中州出去的能人，如今又对家乡做了很多投资，不管省里还市里都非常看重他。再说，今年可是建国六十周年，这种新闻领导们可不愿意看到啊。”这些不是假话，前世她也是做了不少努力才让报道得以刊登。
　　“施小姐，我可是听说你是一位正直的记者，从来不会因为恶势力而屈服……”冯志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愤然。
　　“我呸！什么正直？你不就是看我像冤大头才找上我吗？”施洛然在心里暗骂道。冯志卓的这些话在前世也许有用，可见识过他真面目的施洛然又怎么还会上当？就算她真是圣母再世，也绝不会替这个和任思哲不相上下的小人出头。
　　“我很抱歉让冯先生失望了，不过这就是现实。趋利避害，我想冯先生应该比我还擅长。”施洛然说完这一句便狠狠地挂断了电话。话说到这一步，她就不信这个男人还有脸再找上门来。

　　可做完这一切，刚刚还理直气壮、凶神恶煞的施洛然便想泄了气的气球连站都站不直。她瘫坐在沙发上，手里还紧紧地握着手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是哪个细节她没有想到吗？还是说，老天爷让她重生就是为了让她再经历一次前世的悲剧？施洛然笑了起来。真的有那么可笑吗？她重生以来的小心翼翼、趋利避害都只是一个笑话吗？

　　过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