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望》灵宁弦

16、模考成绩

　　王皓那声变了调的“你还是人吗？！”，像按下静音键，让喧闹的教室瞬间死寂。所有人动作停滞，目光齐刷刷聚焦在林未晞身上。

　　她正将最后一本书塞进书包，拉链拉到一半，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睫毛都没多颤一下，平静得仿佛那声惊呼与她无关。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一丝极淡的、被打扰的不耐。

　　“王皓！鬼叫什么！说清楚！”班长率先打破寂静。

　　王皓像是刚跑完三千米，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林未晞，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成绩！总成绩表！林未晞…她…她比第二名高了整整五十分！数学满分，英语一百四十八！这……这怎么可能？！”

　　“五十分？！”
　　“卧槽！”
　　“这次题目这么难…数学还能拿满分，这是神吗。”
　　惊呼声、抽气声、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此起彼伏。

　　如果说大家之前对林未晞是“学霸”的印象，此刻已彻底升维为需要仰望的“学神”，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被这五十分具象化地划了出来。这巨大的分差本身，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所有处于震惊和求知欲中的人。同学们不由自主地、带着一种近乎崇拜的好奇心，朝林未晞的座位围拢过去。

　　沈溯原本单腿跷在桌杠上玩手机，听到“五十分”时，手指顿住了。他缓缓放下腿，侧过头，目光落在林未晞沉静的侧脸上。那眼神里掠过一丝极快的惊讶，随即沉淀为一种复杂的了然，还夹杂着点难以言喻的、类似于“我早知道你不一样”的意味。

　　他看着渐渐围过来的人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没有说话，只是换了个姿势，抱着手臂，冷眼瞧着越来越拥挤的场面。直到看见林未晞微微蹙眉，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靠了靠，明显对这种过近的距离感到不适时，他才猛地站起身。

　　“围这儿干嘛？”他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双手插兜，晃了过来，用肩膀不怎么客气地隔开挤得最凶的两人。
　　沈溯眉头紧锁：“看猴呢？都散开点，喘不过气了。” 他语气冲得很，带着显而易见的驱逐意味。

　　同学们对他这副德行见怪不怪，悻悻地退开些，但火热的眼神依旧黏在林未晞身上。

　　等大家都散开后，林未晞轻轻掐了沈溯一下，语气有些不满：“你才是猴呢。”

　　沈溯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好好好，我是猴，满意了不?”

　　林未晞没有再理他，只是自顾自的整理模考的错题。

　　这时，班主任老陈红光满面地进来，对着林未晞就是一通毫不吝啬的表扬，语气欣慰得像自家孩子中了状元。
　　他也表扬了进步显著的沈溯。下课铃响，老陈把林未晞叫去了办公室。

　　她一走，教室再次炸锅。 “五十多分啊！这脑子怎么长的？”
　　“溯哥，你天天跟大神坐一起，有啥感想？”有人调侃沈溯。
　　沈溯撩起眼皮瞥了那人一眼，懒洋洋地重新趴回桌上，只留给大家一个后脑勺，声音闷闷的：“感想就是…吵死了。” 众人自讨没趣，转而继续讨论那惊人的分数。

　　等林未晞从办公室回来，教室里已空了大半。沈溯却还靠在门框上，单肩挂着书包，显然在等人。夕阳将他身影拉得斜长。
　　见她出来，他直起身，很自然地并肩往外走。
　　沉默地走了一段，快到楼梯口，他才状似随意地开口，目光看着前方： “五十分。你这分数，是不是有点太不给别人活路了？”
　　林未晞脚步未停：“我考试只看重自己的成绩。”
　　沈溯轻笑一声，终于侧头看她，眼神里带着点探究，又有点别的什么：“下次……稍微收着点考？不然显得我们这些人很蠢。”
　　这话听起来像是玩笑，却又藏着点别的意味。
　　林未晞看向他，夕阳的光线在她清澈的眼底跳跃：“你蠢吗？”
　　沈溯被她反问得一怔，随即挑眉，露出一个有点嚣张又有点无奈的笑：“跟你比，好像是挺蠢的。”
　　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地都轻轻笑了出来。那点因为惊人分数带来的距离感，在这短暂的笑声里，悄然融化了些许。

　　“走了。”沈溯挥挥手，率先走下楼梯，背影依旧拽得二五八万。
　　林未晞看着他的背影，也慢慢走下台阶。夕阳余晖温暖，她想，也许有个能坦然承认你厉害、还会用这种别扭方式跟你说话的“蠢”同桌，感觉…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