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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忆·云月寒 ...
小的时候,就听家中的长辈说过,我与秦家的独女秦烟然有一纸婚约。秦家与云家同为琴川的两大武林世家,两家素有婚姻往来,所以我也并不十分在意。十五岁那年,我同家中长辈去秦家拜访,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不过,看上去,十三岁的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在花园里扑蝶的她只是匆匆瞥了我一眼,十分不在意。而我,却深深记下了她的模样,那含笑的容颜。她扑蝶时的笑声,成了我一辈子最难忘的事。
世事难料,没想到琴川最富庶的秦家,居然会在一夜之间遭灭门。再次来到秦家时,那里已成为一堆废墟,昔日的繁华早已烟消云散。偶有路过的人,都不胜唏嘘。秦家灭门之时,我因事出门,不是很了解情况。回家后,听到这事,心中无限焦急,于是就拦了过路人急急询问。这件事在当年十分禁忌,多数人都避过我不回答。直到有一个在秦家做过下人的老妇人把我拉到一旁,悄悄告诉我,说秦家如今家破人亡。但有传闻,秦家只有幼女秦烟然躲过此劫。我揪紧的心终于放松了一半,只要她还活着,我总有办法寻到她。
我用尽了家族的关系网,满琴川打听她的消息。但碍于风声,所有的一切只能秘密进行。五年来,我找她找得十分辛苦。二十岁那年,我奉家族之命去江都办事,路过醉霞楼时,看到了一个正在翩翩起舞的青衣女子,想来是第一次演出,她的眉头微锁,却掩不住清秀的容颜。那是一曲剑舞,所以她也没有穿着华丽的服饰,但那刚柔并济的舞姿,顿时让我惊住了。虽然她的容颜与小的时候有所不同,但我还是认出了她,秦烟然。原来,她竟在此处。
第二天,我遣人私下查了她的资料。她的艺名是烟儿,果然如我所料,昨天是她第一次演出。听闻是因为生计困难,才沦落到此间卖艺。我坐在楼下,看她起舞,仍是昨天那一曲剑舞,心中百感交集。而同时,我也看出了,那一曲剑舞,正是失传已久的云烟引。我顿时生出一种想要保护她的念头,她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出云烟引,定会引来觊觎之人。于是,我给老板一笔钱,要他安排烟儿给我单独舞一曲。
于是,就有了第三天,她在我面前心事重重的演出。意识到她的心慌,我便不去看她,余光却瞟到她更为凌乱的舞姿。我浅浅得笑,说我要带她回府。没想到她如此傲气,竟以为我要把她带回府中当舞姬。我问她会什么,她却低声道了声“剑术”。我心思一动,灵感突发,说了句“那你就做我的护卫。”
此后,她便跟着我回府。我经常带她共同外出,名义上说是因为她是我的护卫,但却从来不让她做什么。为此她懊恼了很久,还特地和我说,她本就不会什么,剑术也不如我高明,我不应该带她回府。我却在心里暗笑,如果在再见你的第一面,不把你带走,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烟儿来云府过的第一次花朝节,我带她去了琴川最有名的虞山。正值四月,虞山芳草如茵,百花齐放,点缀得整个山头充溢着春的气息。那次,我没有带她去琴川每年必有的赏花会,却拉她在溪水旁坐下,取出了陪我多年的古琴。我手把手教了她第一首曲子,绿树摇阴,花开烂漫,溪水淙淙,琴声琮琮,格外醉人。她学的极快,学会后却缠着我问是首什么曲子。我轻笑着告诉她,这曲子便是云烟引。云烟引从上古时期流传至今,共有三种形式——琴曲,剑术,舞蹈,而我们家收藏的便是这曲谱。我开玩笑得说,当时她的剑舞虽和的不是云烟引曲谱,却仍能舞成那样,着实不容易。她沉思片刻,却在我的琴声中翩翩起舞,配合得如此完美。落霞夕照,落英缤纷,她在草地上不停得旋转,也让我的心彻底迷失方向。我决定尽快娶她。
就在我要向父母提出要娶烟儿为妻的时候,苏家却不合时宜得上门与我说亲。苏家大小姐是秦川的第一才女,人长得是极美,更是博学多才,但我丝毫不动心。在我的心中,只会有秦烟然的身影。我婉拒了这桩姻缘,并说我早已有婚约。父母本对这桩婚事极为满意,听此不禁有些疑惑。我趁机告诉他们我已找到秦家的独女秦烟然,我希望同她成婚。父亲本与烟儿的父亲有过命的交情,却没想到秦家还有人存活,立刻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满心欢喜的想把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告诉烟儿,她却先皱着眉问我,你是不是有婚约?她真的不知道,与她有婚约的那个人就是我吗?我决定逗逗她,承认道,在我未出生前,这纸婚约便已定下。她的眉头更加深锁,一言不发得走开了。我没有追上她,想着等到明天,她伤心的时候突然和她说清楚时,她会如何欢快。这些年我确信我们早已离不开彼此。
但我却低估了她的傲气,第二天,当我来到她的房间时,屋子里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一封书信,仿佛她从来没有来过这儿。我顿时心慌了,到处找她,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一天的时间,我确信她必然走不远。我已经寻遍了整个琴川,包括我们曾经留下过美好回忆的几个秘密场所,但她仿佛躲着我,不论我如何发疯似的寻找,都寻不到任何关于她的音讯。我后悔了,后悔当初为何不和她说清楚,为何要骗她…失去她,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发动了所有可以调集的人员到处寻她,琴川周边的城市我都去遍,但烟儿却仿佛消失了一般,再也得不到她任何音讯。
沉闷失意之余,我纵情饮酒,每每喝得大醉,总认为喝醉了,兴许可以与她在梦中相见。此生,除了烟儿,我不会娶任何人。而那一段最悲伤的日子里,苏家的大小姐苏琴却每每出现在酒楼,陪在我的身旁。起初,我对她十分厌恶,总挥袖让她走开。但她却仍由我粗暴的行为,一直陪着我。渐渐得,我恢复了些清醒,不再肆意沉醉于酒,也渐渐可以与她交谈。她知道了我和烟儿的事,并答应帮我寻她。她对我始终如兄长般敬畏,我也就把她当妹妹一般对待。
一晃又是五年匆匆而过,苏琴和我说她要成亲了。我顿时明白,最初的几年里,她也许还是在等着我忘记烟儿。但,我对烟儿用情如此之深,若是一辈子都找不着她,我便在琴川,等她一辈子。苏琴让我在她成亲前和她一起出去玩一次,唯一的一次。我答应了。正逢又一年的花朝节,我带她去了虞山,那年的花朝节,我曾亲手教烟儿弹那一曲云烟引。而此昔山间,却又隐约传出了那一熟悉的调子。我匆匆奔向声音的来处,却见一个清丽的女子,绝世的容颜傲然于世,正收拾着琴具,缓步下山。
只一眼,我就知道,是她回来了。这一次,不管怎样,我都要把她留在我的身边,再也不分开……
写这个小短篇,是想讲述有关错过的故事,带着淡淡的感伤,更多的是重逢的感动。虽然不相信现实生活中会有如此矢志不渝的爱情,但在小说里,我愿意幻想这份美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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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忆·云月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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