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桌女孩的秘密计划》昭芯眼

9、学姐莫名其妙的问题

　　今天不去那个贴满卡通画的互助社活动室了。因为昨天受到林薇学姐的委托，我们的作战地点转移到了传说中的学生会办公室。

　　我收拾好书包，一抬头，发现刘宝琳和徐倩已经在教室门口的走廊上等着了。看到我出来，刘宝琳立刻投来一个充满干劲的眼神，徐倩则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我硬着头皮，朝她们的方向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示意“可以走了”。

　　一路上，刘宝琳表现得异常兴奋，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仿佛不是去帮忙，而是去参加什么庆典。徐倩则走在她身边，步伐沉稳，偶尔回应一下刘宝琳跳跃的话题，显得可靠许多。

　　万幸，她们谁都没有提起昨晚短信的事。或许对她们而言，互换联系方式只是现代社交礼仪中微不足道的一环，就像见面问好一样自然，根本无需特意提及。这让我暗自松了口气。

　　听着她们在前方的轻声笑语，我默默地跟在后面，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主教学楼顶层的学生会办公室门口。

　　不愧是学校的管理中枢，还没推开门，就能听到里面传来密集的键盘敲击声、压低了的讨论声和纸张翻动的哗啦声——活脱脱一幅“精英牛马辛勤劳作图”。我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很快也要成为这图景中的一员，尽管可能只是最边缘、最笨拙的那个背景板。不过，我们能帮上忙的，无非也就是些搬运物资、粘贴海报之类的体力活，或者像我这样，僵硬地敲打键盘录入点死板的文字。

　　就在我进行负面心理建设时，刘宝琳已经兴奋地握住了门把手，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那扇象征着“麻烦”的门。

　　“大家好！我们来帮助大家了！”她声音清亮，元气十足地朝里面宣告。

　　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的声音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几乎所有正在忙碌的学生会成员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扭头看向门口我们这三个不速之客，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好奇，以及一种“这些家伙是谁”的打量。刘宝琳完全没考虑气氛，她的开场白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平静（虽然忙碌）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正如林薇学姐昨天所言，一推门就能看到她。她的办公桌确实离门口不远。

　　但在看到她之前，我首先看到了两个更熟悉的家伙。

　　“哦！宝琳！徐倩！何烬！你们来啦！”李星星那极具穿透力的嗓门率先打破了寂静，他正蹲在地上整理一箱什么东西，看到我们立刻站起身，用力挥着手，仿佛我们是来专门给他加油助威的。

　　而靠窗的桌子旁，程逸也闻声抬起头，放下了手中正在审阅的稿纸，朝我们这边望过来，嘴角依旧带着那抹熟悉的、看戏般的轻笑。

　　哈？他俩怎么也在这里？好吧，果然如此。叶老师或者说林薇学姐，终究还是没有完全信任我们这几个“互助社”菜鸟的能力，所以把这两位更靠谱（至少看起来是）的“预备成员”也叫来了吗？或者说，他们本来就是学生会的人，出现在这里天经地义？

　　林薇学姐看到我们，立刻从她的座位上站起身，一路小跑过来，脸上带着亲切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你们来了！太好了！快请进！”她将我们引到办公室的一个角落，“不好意思，地方有点挤，就在这里可以吗？”

　　说是角落，其实就是她办公桌旁边临时腾出来的一块区域，摆了几把折叠椅和一张闲置的桌子。我们依次坐下，我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愧是学生会，配置比我们那个寒酸的活动室高级太多了。宽敞明亮的空间，整齐排列的办公桌，呼呼吹着冷气的空调，甚至好几张桌子上都配备了学校统一的笔记本电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正经做事”的氛围。

　　我的目光扫过办公室里忙碌的成员，有几张面孔似乎有点眼熟，好像是隔壁班的。而当我的视线落到副会长那个标识牌下的座位时，我愣住了。

　　坐在那里的，竟然是我们班的班长！

　　怎么回事？学生会被我们班的人占领了吗？

　　哦——！我瞬间“明白”了！

　　叶老师！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对吧！先把我塞进莫名其妙的互助社，然后借着帮忙的名义，把我们互助社的人一个个塞进学生会干活！最终目的就是把你的学生全部安插进学生会重要岗位，借此控制整个学生会，进而掌控学校的话语权，最后以此作为业绩，向校长要求涨工资！一定是这样！

　　哈哈！叶老师，你的阴谋已经被我何烬看穿了！你休想得逞！我正为自己的“惊人”发现暗自得意，脑内剧场演得飞起。

　　“程逸，李星星，你们也是来帮助林薇学姐的吗？”刘宝琳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她已经兴致勃勃地和那两人搭上话了。

　　程逸点了点头，言简意赅：“嗯。学姐跟我确认一下运动会最终比赛项目清单和流程，我姑且算是个体育部部长。”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虽然我对运动会毫无兴趣，但程逸的名声实在太大，隐约听说过他好像去年在很多项目上都拿了第一，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他当体育部长，倒是毫不意外。

　　至于李星星那家伙……我瞥了一眼正在试图把一摞宣传单摞成塔的他，大概率是主动跑来凑热闹，或者被程逸顺手抓来当壮丁的。可能林薇学姐压根就没通知他。

　　“原来如此！”刘宝琳恍然大悟，随即又充满期待地看向林薇学姐，“学姐，那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呢？”

　　林薇学姐听到问话，扶了扶眼镜，脸上浮现出清晰的规划神色：“嗯，我大概跟你们说说我的想法吧。我借鉴了日本校园文化祭的模式，希望在第一天，鼓励同学们和各班级举办自己的特色活动，比如美食展、鬼屋、小型展览或者各种有趣的体验工坊。中间穿插一些趣味性的比赛项目，最后一天则以年级或社团为主的音乐表演收尾。”

　　“哇！听起来就超级有趣！”李星星第一个夸张地叫起来，手舞足蹈，“我们班就办鬼屋吧！我现在就有好多超——吓人的点子！”

　　刘宝琳也连连点头，眼睛发亮：“嗯嗯！鬼屋感觉很好玩！”他俩果然是一类人，对这种事情充满无限热情。

　　我下意识地向徐倩看去，想从她那里找到一点“这工程也太浩大了”的共鸣，结果却发现她正望着我这边，眼神里似乎带着一丝探究。我立刻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假装在研究旁边桌子上的一道划痕。

　　徐倩的声音适时响起，沉稳而切中要害：“听起来确实非常有意思，能充分调动大家的参与感。但这样也意味着工作量会指数级增加吧？而且这些班级活动也需要单独占据场地和时间，整个校庆的安排会不会太紧凑了？”

　　林薇学姐闻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找到了知音：“徐倩同学考虑得很周到。的确，这比传统的单一表演模式要复杂很多。不过好消息是，绝大部分框架和申请流程已经推进得很顺利，至少方向是得到了学生会和老师们的认可的。剩下的，就是具体的执行了。”她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紧迫了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宣传和动员。有些班级还没有完全通知到位，如果现在不开始全力筹备，很多班级可能就来不及准备，参与意愿也会降低。而如果参与的班级太少，整体氛围就撑不起来了。”

　　她看向我们，语气坚定：“至于时间问题，我已经向学校成功多申请了一天展期。所以，时间上是够的。”

　　哈哈，学姐你果然是好人。多申请了一天让我们“放松”地干活。如果是从前那个只需要当个旁观者的我，一定会为此感激涕零甚至偷偷爱上你的。但是现在的我，是身处其中的筹划者之一啊！可恶，我恨你。（当然，只敢在心里恨一下。）

　　刘宝琳和李星星只会跟在学姐后面，不断说着“的确”、“是的”、“太棒了”之类的附和话，完全沉浸在美好的蓝图里。只有徐倩还能提出点建设性的问题。

　　徐倩接着问：“那规划已经很具体了。学姐，我们需要具体负责哪一部分呢？”

　　林薇学姐显然早有准备，立刻说道：“你们互助社就主要负责前期的宣传部分吧。设计一张能吸引人的主海报，然后最重要也最繁琐的是——逐个班级去跑一趟，收集确认他们是否参与，以及具体的项目内容是什么。我们需要这些信息来统一规划场地和时间。当然，后续可能还有一些零散的布置类工作需要你们帮忙。”

　　“宣传的部分？”李星星挠挠头，提出了一个堪称“天才”的建议，“不可以直接挂校园网论坛或者表白墙吗？那样多快！”

　　这次不用学姐回答，徐倩就轻轻地摇了摇头：“那种方式覆盖面其实不够，很难确保每个人都看到通知。而且……”她顿了顿，声音温和却带着说服力，“那种非官方的渠道，可信度有时候不太够，有些班级可能会觉得不正式。更重要的是，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时刻关注那些社交平台。”

　　这句话简直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没错！就是这样！世上不是只有现充才需要生存！

　　“还有人不玩社交软件？”李星星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李星星你多嘴了啊！

　　大家都在绘声绘色地讨论着，除了我，还有一个人始终保持着沉默。程逸只是背靠着窗沿，安静地听着我们的讨论，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缘轻轻敲打着，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这种行为真让人讨厌。就像是一个什么都懂、经验丰富的人，在大家热烈讨论甚至可能走偏的时候，他什么意见都不说，仿佛局外人一样旁观。难道是要等到最后万一失败了，才跳出来冷静地说一句“看，我早就知道会这样”吗？

　　见我们讨论得差不多了，程逸才从窗边直起身，将手机放回口袋，对林薇学姐说：“学姐，运动会项目的表格我都确认好了，电子版发你邮箱了。如果还有细节需要调整，我晚点在手机上再跟你沟通。”

　　林薇学姐连忙点头：“好的，辛苦你了，程逸。”

　　程逸微微颔首，算是向我们这边也道了别，准备离开。李星星见状，也立刻跳起来：“程逸等等我！学姐，宝琳，徐倩，何烬，我也先撤了！篮球社训练要迟到了！”他咋咋呼呼地跟着程逸跑了出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影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目光先在程逸和李星星离开的背影上扫了一下，随口道：“哟，要走了？”得到程逸一声淡淡的“嗯”作为回应后，她便把目光精准地投在了——我的身上。

　　是叶老师。

　　她脸上挂着那种熟悉的、带着点戏谑的笑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才慢悠悠地开口：“啧，还真来了啊？我以为你会找个借口开溜，或者干脆装病躲家里呢。”

　　叶老师果然是来现场监督我们，顺便看看我有没有临阵脱逃的吗？

　　被她这么一说，我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莫名其妙地被激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也太小瞧人了吧？我既然答应了，至少……人肯定会到场的。”

　　至于做得好不好，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老师眉毛一挑，似乎对我的反应有点意外，随即笑得更开了，走过来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拍得我差点没站稳）：“是吗？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然后她转向林薇学姐，用一种夸张的推销语气说道：“怎么样，林薇？我就说我们互助社还是很可靠的吧？”

　　林薇学姐扶了扶眼镜，配合地微笑着点头：“的确呢。如果能早一点知道并邀请到你们帮忙就好了。”她的客气话里带着真诚的惋惜。

　　刘宝琳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连忙摆手：“也没有老师和学姐说的那么厉害啦，我们只是量力而行，尽力帮忙而已。”

　　喂！你这时候倒是谦虚起来了？我们明明还什么都没开始做呢！这种仿佛已经立下汗马功劳一样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叶老师大手一挥，脸上写满了“毋庸置疑”四个大字：“我一向看人很准的！我说你们行，你们就一定行！毕竟，”她顿了顿，拇指反向指了指自己，露出了一个极其自信（或者说自恋）的笑容，“我就很相信我自己嘛！”

　　看吧！叶老师就是这样，先把人捧到一个下不来的高度，最后再把所有功劳巧妙地归结于她自己的“英明领导”和“慧眼识珠”。拜托，你什么时候能稍微谦虚一点啊？

　　“老师，”林薇学姐突然开口，语气依旧温和，但问题却有点直接，“您还有别的事吗？”

　　连刘宝琳都感觉到了这话里细微的不对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点尴尬。

　　“啊？我没事啊，”叶老师眨眨眼，一副“我只是路过”的无辜表情，“就是来看看你们青春奋斗的样子，真养眼啊！光是站在周围感受一下，都觉得我自己年轻了好几岁。你们要好好珍惜这段时光哦~”

　　又来了！这种老气横秋的感慨！你别光“感觉”年轻，你有时间赶紧去相亲把自己嫁出去才是正事吧！你现在才是那个最需要“珍惜时间”的人啊老师！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连一向最爱附和叶老师的刘宝琳，此刻也只是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这话实在没法接。

　　叶老师见我们没人回应，似乎也觉得有点无趣，摸了摸鼻子：“好吧好吧，不打扰你们干活了。我……”

　　她刚要转身，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动作一顿，又转回来，一把抓住我一侧的肩膀，把我稍微拉离了另外两人一点点，压低声音，用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问道：

　　“喂，何烬，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把我问懵了。我下意识地反问：“……什么怎么看？”

　　叶老师啧了一声，眼神里有点“你小子别跟我装傻”的意味：“你眼睛不是挺灵光的吗？我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呢。”

　　越来越听不懂了！拜托你在问别人问题的时候，能不能说点人能听懂的话！谁要猜你到底想问什么啊！非要我说看到了什么……我环顾四周，只能看到学生会办公室里大家忙忙碌碌的身影，打印机的嗡嗡声，还有刘宝琳和徐倩好奇望过来的目光。

　　“我……我只看到大家在忙校庆的工作。”我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就像老师你说的……青春的样子？”

　　“就这样？”叶老师似乎有点失望，又好像在意料之中，她松开了我的肩膀，站起身子，语气变得有点捉摸不透，“那好吧。等你以后……嗯，看见了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记住，千万不要说出来哦。”

　　哈？刚才还问我看到了什么，现在又说看到了也不要说出来？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谜语人滚出哥谭！

　　“那我先走了，你们加油。”叶老师恢复了正常的音量，朝我们挥挥手，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脑子里还在反复琢磨叶老师那句莫名其妙的警告。

　　在一旁等候多时的刘宝琳立刻凑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好奇：“何烬同学，刚才叶老师偷偷跟你说什么了呀？”

　　看着她那双清澈又充满求知欲的眼睛，我实在没办法把那些云里雾里的话复述一遍，只能含糊地总结：“……没什么。就是一大堆让人听不懂的话。总之，就是让我们好好加油吧。”

　　“嗯！说得对！”刘宝琳果然很容易就被说服了，立刻重燃干劲，“那我们开始工作吧！”

　　----

　　“……总之，收集上来的班级项目信息一定要准确，场地划分才能合理……”林薇学姐仔细交待完各项细节后，我们便正式投入了工作。

　　首要任务是制作一张能吸引眼球的海报。为此，学姐特地给我们分配了一台略显陈旧但还能运行的笔记本电脑。

　　刘宝琳和徐倩好奇地围在电脑前，像是观察什么新奇生物。刘宝琳戳了戳键盘，小声问徐倩：“徐倩，你知道怎么用电脑做海报吗？”

　　徐倩摇了摇头，语气带着点不确定：“不太知道呢，我只懂一些最基本的操作，比如打字和查资料。”

　　刘宝琳又把目光转向我，带着一丝期待：“何烬同学，你呢？你会弄这个吗？”

　　虽然我对那些流行的社交软件一窍不通，堪称数字时代的原始人，但电脑硬件和一些基础软件操作，我却意外地略懂一二。这完全是我自学的——在无数个无事可做的漫长日子里，我总喜欢一个人默默地捣鼓这些不会说话的机器，掌握这种技能纯粹是出于一种……嗯，算是个人爱好吧。

　　我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离开屏幕，简单地回应：“嗯。能做到让人看懂的程度，我应该可以。”

　　“太好了！”刘宝琳开心地一拍手，但接下来说的话却让我差点噎住，“那既然我们大家都不会，那我们就自己动手画吧！”

　　嗯？？？我好像刚刚说了“我可以”吧？你是完全没听见，还是一开始就不在意我到底会不会？还是说，你其实更乐于亲自展示你那未知的绘画天赋？

　　一旁的徐倩似乎都看不下去了，轻声提醒道：“宝琳，何烬同学好像说他会呢。要不要先让他试试看？”

　　“那……好吧。”刘宝琳似乎对徐倩否定了她“亲手绘制”的提案感到些许不满，但还是乖乖地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她们两人就一左一右，非常自然地把椅子拉近，将我夹在了中间。

　　这种感觉……非常不妙！是不是离得太近了？！我能清晰地闻到两种不同的、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这让我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为了避免任何意外的肢体接触，我只好尽可能地缩起肩膀，整个人拘谨地蜷缩在屏幕前，像个被钉在椅子上的鹌鹑，僵硬地操作起鼠标和键盘。

　　刘宝琳看着我熟练地打开设计软件，拖动元素，调整文本框，屏幕上原本空白的画布逐渐出现框架，忍不住小声惊叹：“哇，好神奇啊……”徐倩则安静地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

　　不一会儿，一个大概的海报模板就出来了，但只有最基础的信息框架，看起来十分朴素甚至有点简陋。

　　我停下操作，小声询问她们的意见：“……这样，行吗？”

　　“嗯……还行吧，”刘宝琳歪着头评价，“就是感觉有点太简单了，不够好看。”“没错，”徐倩接话道，“这里可能需要加一些相关的图片，比如美食、舞台或者鬼屋的剪影之类的，会更直观。”“还有这里！”刘宝琳指着标题区域，“‘校庆嘉年华’这几个字应该要更突出一点！用个特殊的颜色或者字体！”

　　她们俩你一言我一语， suggestions（建议）像雨点一样砸过来，不同的想法交织在一起，吵得我脑袋嗡嗡作响，原本清晰的思路瞬间变成了一团乱麻。

　　“停！”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提高了音量喊了出来。

　　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就后悔了。我居然对别人大声说话了？！她们会不会觉得我很凶？会不会生气？

　　我立刻缩了缩脖子，声音瞬间降回最低档，几乎像蚊子哼哼：“……那个……一个一个来，可以吗？刘宝琳，你先说。”

　　刘宝琳似乎被我刚才那一声吓了一跳，但很快恢复了状态，并没有生气的样子，反而很配合地点头：“嗯，好的！我觉得，海报首先要好看一点，色彩鲜艳一些，这样才能更容易被大家看到。可以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放几张能代表不同活动类型的示例小图片。然后，像‘报名截止日期’、‘征集班级活动’这些最重要的文字，可以用更醒目的颜色，比如红色或者亮黄色标出来。”

　　我按照她的建议，笨拙地操作着软件，寻找图片，调整颜色。“好了。徐倩，你呢？”我转头看向另一侧。

　　徐倩微微蹙着眉，仔细看着屏幕，沉吟了一下说：“总感觉……还差点什么。信息都有了，但整体看起来有点散，不够吸引人点进去细看。”她指了指海报下方的大片空白，“这里……是不是可以加一句特别能调动情绪的宣传语？比如‘打造属于你的班级高光时刻！’或者‘期待你的奇思妙想！’之类的，让看到的人更有参与感和期待感。”

　　对啊！一句好的Slogan确实是灵魂！我立刻卖力地操作起来，挑选字体，调整排版，将徐倩想的宣传语加了进去。

　　“OK！”我长吁一口气，“这下应该……差不多了吧？”

　　我们三个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最终完成的海报上。色彩明快，信息清晰，还有了点睛的宣传语。

　　“完成了！”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小声喊了出来，语气里带着一种共同完成一项艰巨任务的轻松和微小的成就感。

　　就在我们对着屏幕小小感慨的时候，旁边传来了林薇学姐带着笑意的声音：“做得非常棒！辛苦你们了。”

　　我们抬起头，这才惊觉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学生会办公室里的其他成员早就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还在收尾的高年级学长学姐。

　　“时间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学姐温和地说。

　　我也赶紧趁机从刘宝琳和徐倩的“夹击”中抽身出来，迅速拉开距离，暗自松了口气。刚才那距离实在太危险了。

　　刘宝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不小心就奋斗过头了，都没注意时间。”徐倩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那学姐，我们就先走了。”刘宝琳和徐倩拿起书包，看到我还坐在电脑前没有动的意思，刘宝琳问道：“何烬，你不走吗？”

　　我指了指电脑屏幕：“奥，我还要把这个海报文件拷贝一下，发到我的邮箱备份。你们先走吧。”

　　“这样啊，那麻烦你了哦！”刘宝琳挥挥手，和徐倩一起离开了办公室。

　　仅仅只是拷贝一下文件、发封邮件并不需要很长时间，我却故意放慢每一个步骤，磨蹭着关闭所有程序，仔细检查电源是否关闭，只为了完美避开那一段可能需要并肩同行的、令人尴尬的回家路。

　　就在我准备起身时，身后传来了林薇学姐关切的声音：“真是辛苦你了，何烬同学，害你弄到这么晚。”

　　我连忙转过身，有些局促地摆摆手：“完全没有的事。反正……平时在活动社也是坐着看书，这样反而……充实一点。”连我自己都有些意外，虽然和林薇学姐并不熟悉，但回答她时，语气却比平时流畅自然了不少。这难道就是年长女性自带的那种让人不自觉放松的亲和力吗？

　　学姐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她走近几步，靠在旁边的桌沿，语气温和地问道：“嗯……那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是校庆嘉年华这个想法，还有我们今天做的这些准备。”学姐解释道，“刚才讨论的时候，都不太见你怎么说话。”

　　“挺好的。”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抱歉，我说谎了。

　　因为说实话，我对这种热闹喧嚣的集体活动完全不感兴趣。就算最终成功举办了，我大概也不会以参与者的身份加入任何一项活动，最多远远地看一眼喧闹的人群，然后默默绕道而行。

　　不过，关于学姐多申请了一天活动时间这一点，我倒是举双手赞同——毕竟多出了一天不用上课，光是想想就幸福。

　　“是吗？”学姐笑了笑，似乎对这个简洁的回答有些好奇，她接着问道：“那你觉得……困难吗？”

　　困难？是指操作电脑软件制作海报吗？

　　“还……行吧。”我斟酌着用词，试图将功劳推出去，“我稍微有一点操作的基础。而且海报的内容也都是严格听从刘宝琳和徐倩的意见完成的。”（所以最后效果如果不尽如人意，可完全不关我的事。）

　　说罢，我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服从性”，又将电脑屏幕转向，让学姐能再看一眼成品。

　　学姐的目光在屏幕上停留了几秒，似乎对我的回答并不太满意，但她还是认真地评价道：“嗯，挺不错的，就用这个吧。”

　　随后，她看了看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语气变得轻快了些：“时间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我就好。”

　　我看了看时间，的确很晚了。于是我背起书包，对学姐轻声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

　　走出学生会办公室的门，我下意识地大口呼吸了一下走廊里微凉的空气，仿佛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的潜水。鬼使神差地，我回头朝门缝里望了一眼——

　　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却只剩下林薇学姐一个人的身影。她正低头整理着桌面上散落的文件，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又带着一种专注的韧性。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回放着刚才她听到我回答时，那双镜片后一闪而过的、极淡的失望神情。

　　学姐刚才……到底想问我什么？“困难”指的真的只是制作海报吗？

　　我不想猜。没必要把事情搞得太复杂。

　　我甩了甩头，将这些莫名的思绪抛开。我只需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好了。目前为止，联系班级、收集信息、制作海报……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问心无愧。

　　所以，困难吗？

　　我转身，踏入了走廊的黑暗中，将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抛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