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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好啊，新同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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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阳光还带着夏末的灼热，透过高大的窗户，洒在高二（三）班喧闹的教室里。
空气里弥漫着新书本的油墨味和少年人特有的蓬勃生气。
钟玥抱着一沓厚厚的生物试卷，小心地穿过挤在走廊门口的人群，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作为生物课代表，开学第一天就从老师那里领回了有关暑期作业的考试卷，分量不轻。
“让一让，谢谢。”
她轻声说着，侧身挤进教室。
刚把试卷放在讲台上，还没来得及直起腰，李悟就风风火火地冲了过来，一把揽住她的胳膊，声音里是按捺不住的兴奋。
“玥玥，听说我们班要转来一个新同学，获得过奥赛数学的省奖呢。”
周围的几个女生立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追问。
“真的假的？男生女生？”
“奥赛省奖？那岂不是学神级别？”
“什么时候来？长得怎么样？”
钟玥一边整理着有点被李悟撞歪的试卷，一边笑着听她们叽叽喳喳。
她对转学生倒不是特别好奇，附中作为重点中学，每学期有学生流动是常事。
她更关心的是手里这沓试卷能不能在上课前发完。
“安静，都回自己座位上去。没听到打预备铃吗？”
班长站在讲台前，试图维持秩序，效果甚微。
就在这时，班主任王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教室门口，喧闹声低了下去。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他身后的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男生身上。
他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文件袋，眉眼清秀，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棵初春的白杨。
“哇……”
有女生发出低低的惊叹。
钟玥也抬头望去，正好对上那个男生的视线。
他的眼睛很亮，像是黑曜石。
“同学们，安静一下。”王老师走上讲台，脸上带着笑意，“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季琰。”
“季琰同学之前在一中就读，在数学竞赛方面取得过非常优异的成绩。希望大家以后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教室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尤其是女生区域，掌声格外响亮。
季琰对着大家微微鞠了一躬，声音清越。
“大家好，我是季琰，请多关照。”
话少，和他的人一样，带着点冷感。
“好了，季琰，你先找个空位坐下吧。”
王老师指了指下面。
教室里的空位不多，零星散布着。
钟玥旁边倒是有个空位，那是上学期坐她旁边的女生学文科去了留下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季琰的目光在教室里逡巡片刻，然后，他迈开步子，径直朝着钟玥旁边的空位走了过来。
桌椅被拖动的声音轻微响起。
他放下书包，在她身旁坐下，一股淡淡的、像是洗衣液混合着阳光的味道弥漫在钟玥的鼻腔里。
钟玥的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她不是内向的人，和班上所有同学都能自然相处，但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新同桌，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季琰，放好书包后，侧过头来看向她，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
他开口，声音不高，恰好能让她听清。
“你好啊，新同桌。”
钟玥怔了怔，看着他脸上友善的情绪，随即也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
“你好，季琰同学。欢迎来到高二（三）班。”
窗外的阳光正好，黑板上方的时钟滴答走着。
——
第一节课是数学，数学刘老师也知道来了个“宝贝”，很快就点了季琰的名字让他回答问题。
那是一道有些难度的函数题，季琰站起来，不假思索地给出了清晰的解题思路和最终答案，逻辑严谨，表达简洁。
数学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示意他坐下，眼里满是赞赏。
钟玥悄悄用余光打量他。
他听课的样子很专注，偶尔会在笔记本上记几笔，手指修长，握笔的姿势很好看。
原来这就是学霸的世界吗？
她心里暗暗想着，对比了一下自己那本画了几只小兔子涂鸦的数学笔记本，莫名有点心虚。
下课铃响，李悟蹦了过来，趴在钟玥的桌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季琰。
“哇，季琰你好厉害，刚才那道题我还没完全听懂呢。”
唐珺隔着过道插话：“看来我们班的数学平均分有救了。”
季琰对于这样直白的夸奖有些不适，只是说了声“还好”，便低下头整理自己的书本。
钟玥看出他的窘迫，笑着打了圆场。
“好啦你们，别围着新同学了，让人家喘口气。”
她把李悟拉起来，“走吧，陪我去接水。”
走向饮水机的路上，李悟还在兴奋地叽叽喳喳。
“玥玥，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么个大学霸坐你旁边，以后数学作业不用愁了。”
钟玥嗔怪地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你，人家是来学习的，又不是来当免费家教的。”
话虽这么说，但她的脑海里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季琰那双漂亮的凤眸。
回到座位时，季琰已经重新坐好，正在看下一节课的课本。
钟玥把水杯放好，犹豫了一下，还是主动开口。
“那个……季琰，如果以后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比如学校的活动啊，或者找不到地方什么的，都可以问我。
季琰抬起头，看向她，目光在她带着友好笑容的脸上停留了一秒，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好，谢谢。”
他的回应简短，但钟玥却莫名感到一丝开心。
她拿出下节课要用的生物书，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
钟玥将生物书在课桌上摊开，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
季琰翻开了数学竞赛的辅导书，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支自动铅笔，正在草稿纸上演算着什么，神情专注。
“那个……”
钟玥指了指季琰摊开的竞赛书，上面密密麻麻的符号让她眼花缭乱。
“你……已经在看这么难的内容了吗？”
季琰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己的书。
“嗯，习惯了。”
“真厉害。”
钟玥由衷地感叹。
她想起自己那挣扎在及格线边缘的数学成绩，忍不住小声嘀咕。
“要是我的数学能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这话很轻，像是自言自语，但季琰听见了。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重新低下头，继续演算。
钟玥也拿起生物书假装认真预习，心里却有点懊恼，觉得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
第二节课是生物。
生物老师是个风趣的中年男人，讲课生动，课堂气氛活跃。
讲到某个遗传定律时，他需要人帮忙分发之前收上去的暑期作业试卷。
“课代表，来，把这些试卷发一下。”
钟玥应声站起来，走到讲台前抱起那摞厚厚的试卷。
她习惯性地按照学号顺序开始分发，从第一组第一排开始。
“张伟。”
“李丽。”
“王磊。”
……
钟玥走到每个同学面前，微笑着递上试卷。
偶尔有相熟的同学低声跟她开句玩笑，她也笑着回应，眉眼弯弯，像盛着阳光。
当她发到第四组，快到自己的座位时，看到了坐在里侧的季琰。
钟玥翻找出写着“季琰”名字的试卷，那是老师刚才特意交给她的，属于转学生的空白卷。
她走到他桌前，将试卷轻轻放在他摊开的竞赛书旁边。
“季琰，你的试卷。”
“谢谢。”
季琰将生物试卷拿到了面前，认真看上面的题目。
钟玥继续发完了剩下的试卷，回到座位时，发现季琰已经将生物试卷平整地夹进了文件夹里。
“我们生物老师讲课挺有意思的。”
钟玥试着找话题，想打破两人之间那种无形的隔膜。
季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钟玥不死心，又补充道：“而且他布置的作业也不算多，就是偶尔需要查点资料。”
这次，季琰转过头，看向她。
“我的生物……可能需要补一补。”
钟玥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他是竞赛方向的数学天才，但理科生并不意味着所有理科都强。
而且，钟玥班是附中她们这届里唯一的竞赛班，省赛、国赛参加过的不少，拿过奖的也大有人在。
钟玥虽然数学不行，回回九十、一百出头的分数，但也是拿过奥赛生物类别省奖好几次的。
区区辅导，不在话下。
“没关系啊，”钟玥接口，笑容明亮，“我是生物课代表，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虽然比不上你的数学，但生物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她拍了拍胸脯，带着点小骄傲。
“好，那以后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
钟玥连忙摆手，笑得格外明朗。
接下来的课间，钟玥没再去找李悟，而是坐在座位上，假装整理生物笔记，实则偷偷观察季琰。
她发现他课间很少离开座位，不是看书就是写题，偶尔会抬眼看看窗外，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好像有点孤独。
——
下午最后一节是自习课。
教室里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偶尔翻书的声音。
钟玥正在跟一道数学题较劲，眉头拧成了疙瘩。
她咬着笔头，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却始终找不到头绪。
这题超纲了，是数学老师留在黑板角落的思考题，说是做出来的同学可以去找他加分。
加分对钟玥来说太遥远了，她只想搞懂它。
纠结了十几分钟，钟玥颓然地放下笔，叹了口气。
目光不经意间瞟过旁边，季琰正在看一本英文原版小说，姿态闲适。
鬼使神差地，钟玥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
季琰转过头。
钟玥把那张画满凌乱草稿的纸往他那边推了推，指着那道让她头疼的题。
“这道题……你能帮我看看吗？我一点思路都没有。”
季琰的目光落在题目上，只看了几眼，便拿起了笔。
他没有直接写出答案，而是在钟玥的草稿纸空白处，一步步推导，每一步都写得清晰简洁，偶尔会在关键步骤旁边标注一下思路。
他的手指白皙修长，握着普通的中性笔也像握着什么精致的仪器，落笔稳定，字迹清隽有力。
“这里，利用这个公式变形。”
“注意到这个隐含条件了吗？”
“到这一步，就可以构造辅助函数了。”
温热的气息偶尔拂过钟玥的耳廓，带来一阵微痒。
“原来是这样……”
当季琰写下最终答案时，钟玥恍然大悟，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季琰你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看着她豁然开朗的兴奋模样，季琰的嘴角向上弯了一下，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微澜，转瞬即逝。
他放下笔，“思路对了就不难。”
“对你来说当然不难啦。”
钟玥小声嘟囔。
她把那张写满解题过程的草稿纸收好，决定晚上回家再好好消化几遍。
——
放学铃响起，教室里沸腾起来。
大家忙着收拾书包，约着一起去食堂或者回家。
李悟像一阵风似的冲过来。
“玥玥，走吧。小卖部新出了一款面包，去晚了就没了。”
“来了来了。”
钟玥连忙把最后几本书塞进书包，拉上拉链。
她站起身，看了一眼旁边的季琰。
他收拾东西的动作不紧不慢，已经背好了书包。
“季琰，那你……怎么走？”
钟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季琰看向她，回答：“我住校。”
“哦，这样啊。那，明天见。”
钟玥朝他挥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明天见。”
钟玥被李悟拉着，汇入了涌向门口的人流。
走出教室门的时候，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季琰还站在座位旁，似乎是在检查有没有落东西。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很长。
“看什么呢？快走啦。”
李悟催促道。
“没什么。”
钟玥转回头。
回家的路上，李悟还在喋喋不休地谈论着新同学。
“玥玥，你觉得季琰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就是感觉不太好接近的样子。”
钟玥咬着刚买的面包。
“是挺帅的，也还好吧，其实他……”
她想起他低声讲题时的耐心，把“人好像没那么难接近”这句话咽了回去，改口道。
“……数学是真的很厉害。”
“那是当然，奥赛省奖诶。”李悟一脸崇拜，“要是他能给我讲题就好了。”
李悟的竞赛点在物理，虽然说数理化不分家，但她就像个例外。
李悟在数学上有点天赋，但不多。
不过，她不像钟玥那样让数学老师头疼。
“玥玥，要是季琰以后能给你讲题，一定要带我一起哦。”
“这个你得问季琰同学同不同意了。”
“好吧，你说我们明早吃什么早饭呢？”
“不知道哎，没想好。”
“我也没想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