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仙缘：缘定三生砚》轻尘儿

7、医心破局

　　穿过镇外的乱石滩，前路被一片浓得化不开的瘴气拦住。墨绿色的瘴气在林间翻滚，连月光都穿不透，风一吹，便散发出刺鼻的腐叶味，闻得人头晕目眩。
　　胡清砚抬手挡住白璃的口鼻，指尖凝出淡金色的符文，在两人周身罩了层薄薄的光盾：“这是‘腐心瘴’，吸入多了会乱人心智，跟着我，别碰任何草木。”
　　身后的苏禾连忙从药箱里摸出两个绣着草药纹样的布囊，快步追上来递过去：“这是‘清瘴囊’，里面装了薄荷和艾草，能挡些瘴气。我自己也备了，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胡清砚看了眼布囊，没接，只淡淡道：“光盾够用。”说罢便牵着白璃踏入瘴林，苏禾咬了咬唇，还是攥着自己的布囊跟了上去。
　　林中静得可怕，只有瘴气流动的“簌簌”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白璃忽然觉得脚下一沉，低头看去，竟不知何时踩进了一片黏腻的黑泥里——黑泥像有生命般，正顺着她的脚踝往上缠。
　　“小心！是‘噬骨泥’！”胡清砚立刻伸手去拉，可黑泥的吸力极大，连他的手腕都被缠上了。就在这时，苏禾突然冲过来，从药箱里倒出一把白色粉末撒在黑泥上。
　　“滋啦——”粉末遇泥瞬间冒出白烟，黑泥竟像被烫到般缩了回去，露出底下干燥的土地。苏禾喘着气解释：“这是‘燥土粉’，能吸干邪祟的湿气，我之前在沼泽地试过……”
　　胡清砚看着退去的黑泥，又看了眼苏禾沾了粉末的指尖，眉头微蹙，却还是道：“多谢。”
　　白璃也松了口气，对苏禾露出感激的笑：“谢谢”
　　苏禾脸颊微红，连忙摆手：“没什么，这都是我该做的……”
　　三人刚要继续前行，林中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瘴气瞬间变得更浓，隐约有无数黑影在瘴气里晃动。胡清砚将白璃和苏禾护在身后，光剑再次凝出：“出来！别躲躲藏藏的！”
　　黑影渐渐显形，竟是十几个浑身裹着黑气的傀儡，只见那傀儡身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符文，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弯刀，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为首的傀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胡清砚……把白璃交出来……我放你走…”
　　苏禾吓得往后缩了缩，却还是从药箱里摸出几包药粉，低声对两人说：“我这里有‘爆炎粉’，扔出去能炸散黑气，你们趁机动手！”
　　胡清砚点头，对苏禾道：“你找地方躲好，别靠近。”说罢便提着光剑冲向傀儡，白璃也握紧了腰间的玉哨，随时准备支援。
　　傀儡的弯刀带着黑气劈来，胡清砚的光剑与之碰撞，火星在瘴气里格外刺眼。可傀儡数量太多，他刚解决一个，又有两个扑上来，手臂很快被黑气划了道口子。
　　“清砚！”白璃急得要冲上去，却被苏禾拉住：“你别去！我有办法！”
　　苏禾将“爆炎粉”往地上一撒，又取出火折子点燃，粉末瞬间炸开，淡红色的火焰如灵蛇般缠绕着在瘴气里蔓延，将周围的傀儡逼退。她趁机跑到胡清砚身边，掏出银针往他伤口附近一扎，又敷上驱邪膏：“快，趁火焰没灭，解决它们！”
　　胡清砚点头，忍着伤口的疼，光剑光芒大涨，一剑劈开最前面的傀儡。
　　白璃也吹响了玉哨，清脆的哨音在林中回荡，竟让傀儡的动作慢了几分——这是胡清珩临走前说的，玉哨不仅能传信，还能扰乱邪祟的心智。
　　待那傀儡稍一分神，三人遂悄然离去。
　　苏禾指尖捏着纱布，轻轻绕上胡清砚的手臂，动作细致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瓶。药膏里的薄荷气息混着月光漫开，胡清砚垂眸看着她鬓边沾着的草屑，刚想说句“多谢”，余光却瞥见白璃正靠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月光勾勒出她清瘦的侧脸，握着玉哨的指节微微泛白。
　　他心头微滞，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淡淡道：“麻烦你了。”
　　苏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明朗的笑：“应该的，咱们现在是同伴嘛。”
　　白璃这才缓步走过来，将一方绣着银狐纹样的丝帕递给苏禾：“擦擦汗吧，你方才的‘燥土粉’和‘爆炎粉’，倒是帮了大忙。”
　　苏禾脸颊微红，连忙摆手：“是你们剑法厉害，我这点旁门左道算不得什么……”
　　三人正说着，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窸窣”声，像是有东西在草叶下快速穿行。胡清砚瞬间握紧光剑，目光扫过四周：“谁在那里？”
　　声音顿了顿，一道瘦小的黑影从树后钻出来，竟是个穿着粗布短打的少年，约莫十三四岁，手里攥着个破布包，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却满是警惕：“你们……你们是来抓我的吗？”
　　白璃下意识往前一步，挡在胡清砚身前半分，语气放柔：“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瘴林。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少年咬着唇，往后退了退，目光落在胡清砚的光剑上，又飞快移开：“我……我在找我娘，她昨天进了瘴林，就再也没出来。”
　　苏禾立刻凑上前：“你娘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带什么东西？瘴林里危险，你不该一个人来。”少年听到“危险”二字，眼圈红了红，从破布包里掏出个银镯子：“我娘戴着这个，她说要是走散了，看到镯子就知道是她。”
　　胡清砚盯着镯子看了一眼，瞳孔微缩——那镯子内侧刻着细小的银纹，竟与之前傀儡口中的“银纹宿主”隐隐对应。
　　他刚要追问，白璃忽然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递了个眼神过去，又转向少年：“我们帮你找你娘，不过你得跟紧我们，不许乱跑，知道吗？”
　　少年用力点头，攥着镯子的手紧了紧：“谢谢你们！我叫阿墨，我娘是镇上的药婆，她这次进瘴林，是为了采‘醒神草’治张大爷的病。”
　　“醒神草？”苏禾眼睛一亮，“那草能解腐心瘴的毒性，我之前在医书里见过，只是听说只长在瘴林深处的崖边。”胡清砚沉吟片刻，对两人道：“既然顺路，就一起去看看。
　　不过瘴林深处邪祟更多，阿墨，你跟在苏禾身后，别离开光盾范围。”
　　阿墨连忙应下，紧紧跟在苏禾身边。四人重新出发，月光透过枝叶洒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林中的草木渐渐稀疏，前方隐约出现一道悬崖，崖边果然长着几株翠绿的小草，草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正是醒神草。
　　“找到了！”阿墨激动地要冲过去，却被胡清砚拉住。胡清砚指了指崖边的草丛：“小心，那里有瘴气凝聚的虚影，肉眼难辨。”说罢，他指尖凝出一道符文，掷向崖边，符文炸开，果然有几道黑色的虚影显形，发出刺耳的尖叫。
　　苏禾立刻掏出爆炎粉，刚要撒出去，阿墨突然喊道：“我娘！我娘在那里！”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崖边的岩石后，靠着一个妇人，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手腕上正戴着那只银镯子。
　　“娘！”阿墨挣脱胡清砚的手，冲向妇人。胡清砚怕他出事，立刻提着光剑跟上，光剑一挥，将扑向阿墨的虚影劈散。苏禾也快步跑过去，蹲在妇人身边，摸了摸她的脉搏，又翻开她的眼皮：“还好，只是中了瘴气，没伤到要害，喂点醒神草熬的水就能醒。”
　　白璃从怀中摸出个小陶罐，苏禾小心地摘了几株醒神草，放进罐中，又取了些清水，用符纸点燃加热。不多时，草药的清香弥漫开来，苏禾将药汁吹凉，慢慢喂进妇人口中。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妇人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阿墨，声音沙哑地说：“阿墨……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阿墨扑进她怀里，哭着说：“娘，我担心你，幸好遇到了这几位恩人。”
　　妇人连忙看向胡清砚三人，挣扎着要起身道谢，却被苏禾按住：“你刚醒，还不能动，再休息会儿。”妇人点点头，目光落在胡清砚的光剑上，又看了看阿墨手中的镯子，忽然脸色一变：“你们……是不是遇到了裹着黑气的傀儡？”
　　胡清砚点头：“你知道那些傀儡的来历？”妇人咬了咬唇，犹豫了片刻，才缓缓道：“那些傀儡，是‘玄阴教’的人做的。他们一直在找‘银纹宿主’，我这镯子，就是银纹宿主的信物……”
　　这话一出，三人皆是一愣。胡清砚追问：“玄阴教找银纹宿主做什么？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妇人叹了口气，缓缓道出了一段往事——原来她年轻时曾是玄阴教的弟子，后来因不愿参与教中邪术，带着刚出生的阿墨逃了出来，隐居在镇上做药婆，本以为能安稳度日，却没想到还是被玄阴教找到了踪迹。
　　“他们抓银纹宿主，是为了炼制‘噬魂丹’，那丹药能让人获得永生，却要吸尽宿主的魂魄……”妇人说着，眼泪掉了下来，“我本想采了醒神草就带阿墨走，没想到还是被他们的傀儡盯上了。”
　　胡清砚眉头紧锁，没想到玄阴教的阴谋竟如此狠毒。白璃握住妇人的手，轻声道：“你别担心，我们会保护你和阿墨的。”苏禾也点头：“对，我这里还有不少驱邪的药，我们一起想办法。”
　　妇人看着三人真诚的眼神，心中一暖，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木盒：“这是我之前从玄阴教带出来的‘破邪符’，能抵挡玄阴教的邪术，或许对你们有用。”
　　胡清砚接过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三张黄色的符纸，符纸上画着复杂的符文，隐隐透着金光。他抬头看向妇人，郑重道：“多谢，这份恩情，我们记下了。”
　　此时，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瘴林里的瘴气渐渐散去。妇人扶着阿墨站起来，对三人道：“前面有个山洞，我们可以去那里暂避，等天亮了再做打算。”
　　三人点头同意，跟着妇人往山洞走去。阳光透过枝叶洒进林中，驱散了昨夜的阴霾。胡清砚走在最后，白璃刻意放缓脚步与他并肩，轻声问：“你手臂的伤，还疼吗？”
　　胡清砚侧头看她，晨光里她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颤动着，他喉结微动，却还是嘴硬道：“不疼了”白璃却看见他耳尖那一抹红。
　　白璃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恰好一阵风过，将她袖中玉哨的流苏吹得扬起，拂过胡清砚的手背，惹得两人皆是一怔。
　　前方苏禾正牵着阿墨的手，叽叽喳喳地说着醒神草的药性，而他们身后，玄阴教的阴影却如同瘴气般，仍在悄然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