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05 ...

  •   三天后,傅西流出院了。
      身上的伤还隐隐作痛,但人能下床走动。
      梁依山给他的新手机发来了短信,约好在医院门口见。

      他穿了件长袖白T,宽松,能遮盖住伤口。
      脸上的淤青未褪,在嘴角,倒不难看。

      梁依山亲自开车,还是那辆黑色R8,停在住院部楼底下,车旁站着警卫。
      她打开车门下来。
      今天阳光好,是个清爽但不燥热的好天,她穿了件珍珠灰的套装,剪裁合体,衬得人越发修长,看上去极娴雅。

      “这边。”梁依山笑着朝他招手。
      傅西流走过来,身上还沾染着消毒水的气味。

      “你怎么穿成这样?”梁依山打量着他,不满意。
      傅西流身上有种精致漂亮的气质,不打扮是显现不出来的,穿得太简单,就显得年少可欺。
      “没回家,叫的闪送,随便挑的,”他对她的挑剔无奈,“很难看么?”
      “太普通,”梁依山盯着他嘴角的淤青,“还疼吗?”

      “嗯。”傅西流应了一声。
      她捂着嘴笑:“以为你会说还好。”

      看她笑,人也生动。
      傅西流什么都不问,那些想问的都被他咀嚼消化透了,于是他将T恤下摆往上掀开,给她看:
      “这一圈打了石膏,肋骨骨折得痛几个月。”

      和一般在学校里被摧残的少年人不同,他的身材有锻炼痕迹,腰上腹肌恰到好处,不显狰狞。
      梁依山难得正经:“既然骨折了就不要使劲,绷着不难受吗?”

      拙劣的勾引手段。
      但,确实好看。
      他低头的样子好看,掀衣服的手好看,身上那一层薄肌也好看。

      可惜啊,世界上这么好看的男人多了去了,光是她见过的,数不胜数。

      傅西流懵然放下衣摆:“是我冒犯了。”
      心里就一个念头,她是真不好这口,绿茶装纯款可以pass了,看来越强化这种年下属性她越不屑。

      梁依山没再多说,拉开驾驶位的车门:“会开车吗?”
      多此一问,他的一切,她都知晓。

      傅西流迟疑了一下,还是矮身坐了进去。
      座椅是冰凉的真皮,包裹性极好,却硌着他肋下的伤处。
      车里弥漫着一种清冽又陌生的香气,混着皮革和金属的气息,看来这辆车刚买没多久。

      梁依山绕回副驾,看他发动了车子,然后将玻璃下倒扣的黄铜牌子朝上。
      车子平稳地滑了出去,医院在后视镜里越来越小。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晒得车里暖洋洋的,混着新车的气味,让人昏昏欲睡。
      梁依山开了导航,目的地是市中心的卡美洛酒店。

      傅西流的呼吸尽可能轻缓,每一次转弯,都牵扯着肋下的伤,带来一阵钝痛。
      梁依山闭着眼,像是睡着了,阳光在她脸上跳跃,精致的脸竟有些冷漠。

      终于到了。
      面前这座玻璃大厦呈X型,高耸入云,是玉京的城市地标。
      梁依山导航的酒店占据大厦的八十六至一百一十八层。
      看到车上放置的牌子,门童穿着笔挺的制服小跑过来,恭敬地拉开车门。

      傅西流后背的T恤被冷汗浸湿了一片,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肋骨处一跳一跳地疼。
      他轻声唤醒梁依山:“我们到了。”

      梁依山睁开眼,眼神清明,隔着傅西流对门童微微颔首,这才看向还坐在驾驶座里的傅西流:“你得给我开门。”

      傅西流解开安全带,从容下车,走到副驾旁,替梁依山开了车门,伸手护住她的头部,看她优雅落地,然后挽上他的手臂。
      他也淡然,把车钥匙交给门童,门童接过,把车开走。
      又偏头问:“几楼?”

      “五十二。”领着他进了电梯,电梯服务员显然认识梁依山,向她问好。
      梁依山点头,报了数字。

      门打开,入眼是一条铺着暗红地毯的走廊,灯光柔和。
      侍者早已等候在电梯口,微微躬身:“梁小姐,这边请。”

      领着两人来到一扇厚重的双开门前,推开,里面是一个极宽敞的餐厅,视野开阔得惊人。
      顾客不多,雅致奢华,大堂的钢琴和大提琴摆放在那,没有人去弹奏。

      侍者引着他们走向靠窗的一张桌子,那桌子旁,已坐着一人。

      傅西流的目光落在那人身上,肋骨的断裂处骤然爆出尖锐疼痛。
      那人也看到了他们,立刻站了起来,堆出一个极热络的笑,又假又恨。
      正是三天前嘱咐人给他“留口气”的戚小臣。

      “Izabella,请你吃顿饭真不容易。”戚小臣站起来,要给梁依山拉椅子。
      傅西流先一步,微抬手拦住他的动作,拉开椅子,安置好梁依山,站在她后侧,没有落座。

      仇怨已结。
      按理傅西流要么被他的人拎出去审问,要么死在火海里,绝不该出现在梁依山身旁。
      这个思路没问题,但戚小臣不了解梁依山,往下想,就想岔了。

      戚小臣脑子一转,知道梁依山是个极恶角色,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冲他赌场来!
      那么傅西流,就是梁依山的人!

      伸出手,朝梁依山笑,又似乎想和傅西流握手,目光却飞快地掠过傅西流嘴角的淤青,那笑容更深了些。

      傅西流波澜不惊,笑握:“好久不见。”

      “之前手下人没轻没重,开了点小玩笑,那几个我都开除了,保证以后没好日子过,小傅,你身体还好吧?”

      傅西流从戚小臣移到梁依山平静无波的侧脸,再落到窗外那片渺小繁华的都市景象。
      五十二楼的风光真好,他长见识了。

      “托您的福,我又年轻,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得知这顿饭自己也有幸当个角色,傅西流也不忸怩,拖开椅子坐下,同梁依山落在一边。

      梁依山问了菜品,没她喜欢吃的,喝了口水润嗓子:“戚小臣,你这心不够诚啊。”

      一句话,激得戚小臣心头火又起。
      来之前他爹妈甚至他哥都给他做建设,千说万说,你自己搞了什么稀烂事家里可以不过问,你哥和梁渠离婚了都没撕破脸,你要是和梁依山撕破脸,这么多年交情就白结了。

      说到底,就是要他戚小臣把脸丢了,一心一意给梁大小姐赔不是,做了什么,你们俩小辈私底下解决,不要闹大。
      他还以为家里知道他干了什么,但梁依山还当了个人,没告诉他家里。
      也是,家里不管他,只求他不犯浑。
      还好这次的事收尾不错,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戚小臣问:“您觉得怎样才有诚意?”
      已经送给她一袋金子,两清了吧?

      傅西流的嘴角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扭头病弱地咳了咳:“不如我来说吧,也是不走运,染上了无妄之灾。”

      戚小臣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挨千刀的小鸭子,到底是什么时候和梁依山搅和在一块的,估计从一开始就瞄上他了,就是冲着他来的!

      或许再过十年,等人们都忘记了戚小臣他哥的时候,戚小臣本人可以洗脱现如今的狼狈,变成某种他想象中的,具有独当一面的领袖气质的男人。
      前提是,没有遇上梁依山与傅西流。

      他问:“你高中在哪读的,也和她一样,金路中学?”
      傅西流否认:“在西霖州,偏僻到就算告诉你名字你也不可能知道。”

      戚小臣转向梁依山:“猜到了,但是你不觉得他很像你们金路出来的那一批神经病吗?”
      梁依山在喝餐前酒,听他这么说,将那一小口吐到餐巾布上:“你哥也是金路出来的,我在那上学的时候他还没跟我姐离婚,再多骂两句,让我也听个爽。”
      “那一批是特指。”

      傅西流打断,在这种氛围下有种轻慢的狂妄:“那我现在要说的那一批是实指。”
      终于,戚小臣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对他的评价从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鸭子,变成了有点意思的小同学。
      戚小臣示意他继续说。

      “不知您是否记得,一周前曾有人向您收购五百辆废车,京郊那一批。”
      戚小臣嘶了一声,恍然大悟中夹杂着不可置信,笑了出来:“好像有这回事,是你啊?”又转向梁依山,“还是你?”
      梁依山摆手:“人家自己的事。”

      听到是傅西流的私人行为,戚小臣便不当回事了,甚至有些不屑:“我知道,拆零件搞电解再倒卖对吧,你找我拿车,还可以找你旁边这位问问,她们家虽然是搞海运的,河内港口进了什么垃圾可比我清楚得多。”

      这条路子她走过。
      梁依山高中时有个玩得不错的朋友,名叫韩九珠,两个人家里都是搞航运的,一起筹谋着赚过这类钱。
      借着家里的关系收了不少洋垃圾,从码头运进来,雇人工回收,最后送电解工厂——这么一套下来,整条河周边的相关金属产业基本都被他们垄断。
      后来两个人闹掰了,这条产业又碰上政策变化,就弃了。

      梁依山觉得傅西流胆子特大,但不至于贪到这地步,问他:“肯定不是这么干吧,那批车是新能源电车?”
      傅西流不知道她曾有过这么段经历,但挺满意梁依山这个问题:“对。”

      戚小臣听不懂,很烦桌上谈事时别人打哑谜把他拦在外面,心说我来这边就是为了做小伏低的,再忍忍,也就这一顿饭。
      于是他笑问:“电车怎么了,不都是要报废的,也是这个操作,能用的电池模块拆出来重新卖,不然还能怎么做?”

      傅西流的声音干净,再加上他说出的话,叫人能静下心来细听。
      “按规定,电池容量剩三十就得强制报废了,那三十回收起来简单,暂且不提。但另七十里也有健康模块能重组,只是处理起来要麻烦些,我不怕麻烦,愿意花时间重组电源赚点辛苦钱。”
      戚小臣明白了,按他说的一想,觉得确实赚不到什么大钱,这种小打小闹他看不上,还嫌麻烦,还是交给傅西流这种有精力的人去干吧。

      “五百辆你报价多少?”
      “两百万。”
      “可以啊,就按这个价来,我现在就能打电话拿合同。”

      梁依山想帮他说两句,人小孩被打成这样,怎么着也得让点医疗费出来,没想到傅西流答应得也快:“再好不过了。”于是她闭上了嘴,专心切鱼。

      戚小臣是个爽利性子,果真站起来要去打电话,梁依山想起件事,拉住他:“我手机还在你们那,给我拿过来。”
      好嘛,好不容易下去点的火气,一提到这事,又烦躁起来。
      该说不说,梁依山这人笑起来好看,戚小臣只当是自己造孽了要还债,冷冷点头出去了。

      只剩他们俩,梁依山把鱼切得很碎,又将一些分出来,铺在烩饭上。
      新兴吃法,就她喜欢这样。
      傅西流不爱意餐,没怎么吃,看她细致地安排自己的饮食,想到晁悠给自己发的梁依山的生活习惯。

      只有极宠惯的家庭才能养出这样一个挑剔的人。
      什么都要最好的,吃鱼也是,鱼肚那一大块肉是不爱的,只吃鳍边肉,就是鱼背鳍底下最细密嫩滑、同米粒一般的那一小块。

      她现在自己切鱼,却莫名让人想到,小时一定是父母替她,再之后还有晁悠伺候着她,从来不应该是她自己动手,她一动手,让人心酸。
      这想法略变态,也诡异,傅西流皱眉,想到自己现在也算是梁依山的半个仆人,又在心中宽慰自己这种想法是正常的。

      “我来吧。”索性借着这种心思提出来,也算给梁依山脸面,让她对他更放心。
      立刻,梁依山让人换了盘子,由着傅西流给她挑刺取肉。
      意餐的做法少保留鱼背,融合了法餐,鱼都是块状排状,梁依山也不得不吃起鱼肚,便退而求次,沿肌理扯碎了混着饭吃。

      梁依山撑着头看他换刀叉一点点剔刺,突然问:“你哪里搞两百万?”
      又不说话了,跟鱼排里面藏了宝贝一样。
      梁依山知道他是个狡猾的,两百万买车肯定赚足了,本金哪来呢,那袋金子她还回去平戚小臣这件可大可小的烂事了,傅西流从哪搞钱。

      不过他都有钱买宝马M当座驾,想来手里积蓄不少,哪来的呢?
      去年都还是需要梁家资助的穷学生,今年就能掏出两百万创业。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