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曲》青鸟rain

17、第十章、古老传说(一)

　　贝鲁克镇真的很普通，就像许多欧洲小镇一样，连绵起伏的山间，如地毯般油绿草场，星星点点间是玫红小野花，天空永远是碧蓝色，偶然雪白云被风拉成一丝丝，浮在天空。而贝鲁克镇就在山群的低凹处。如果从山顶看去，可以看到镇中的那些各种颜色的平民屋顶，就像辅在绿绒毯上的积木玩具般五颜六色。令人感觉心旷神怡，美不胜收。偶尔你甚至能看到大片白色羊群由牧羊人驱赶着如天上白云般在油绿的草原间飘动。
　　下午时分，会从钟楼传来阵阵钟声，从广场抬头望去，阳光下是贝鲁克镇最高点——塔楼。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塔楼尖顶上有一个十字架——天主教的十字架。十字架的阴影正投射在圆形广场的中央。
　　教堂、十字、圣水、这些应该是吸血鬼避如蛇蝎的东西，现在却在这个镇上以一种最最和谐的方式存在着。
　　那是个不大的教堂，宽畅、干净的里拜堂，一排排长木椅，里拜堂中央正上方的那一幅巨型彩绘玻璃，阳光透入其中，使教堂的光线显得五光十色，神圣又肃静，梦幻无比。通过神坛左则的小门走出，那是一块墓地，碧绿的青草，灰白的墓碑，只是那些墓碑之上的文字已变得模糊不清。在那些灰白的墓碑之中，站立着一个人影。如果有人见到，一定会对眼前的情景所迷惑，怀疑自己是否身处梦幻中的皇陵。因为，在那绿草白墓之间，站立着一个犹如女王般雍容华贵的人。她的气质连午后金色阳光都相形失色。她一身紫色天鹅绒托地长裙，披银灰色斗蓬，帽子放下，露出她一头淡银色的长发，高高的盘在脑后，丰满的身材之上是修长而纤细的脖子，托起圆形脸，一双饱经丰霜的眼睛，逼人的气势就像位冰雪女王。所有见到她的人都会将她与欧洲那些最伟大的女王联系起来，尽管她对此不屑以顾。她便是吸血族长老中唯一的女性——姬菲莉娅·伽南。
　　每逢月夜，她都会来此墓地追忆往事，尽管她知道这不是吸血族应有的习惯，但她仍会在这里重温一些记忆。其实她心里明白，于其说是回忆往事不如说是她在回忆一个人。
　　她轻触那粗糙的碑石，是的，她还记得当时，这个碑石的主人只是段陈封的血腥记忆，有关着天主教向吸血族发起的战争‘狩猎’——血腥的屠杀、疯狂的撕斗、挂满尸体的村落，分不清是平民还是吸血族。那是一场没有敌对的战争，那是一场只有屠杀的战争。那段记忆不管是对吸血族还是对人类都是恐怖的梦魇。尽管人类将之遗忘，但伽南忘却不了，夜深人静之时，她仍能听到记忆深处的惨叫声，黑暗中那一声嘶吼。
　　“……我……会……回来！……呵呵呵……别忘了！”
　　伽南仍会恐惧，是的，只有经历了那场‘狩猎’战争的吸血族才能体会那种冰冷，绝望中的恐惧，它犹如幽灵侵入脑髓，令人窒息。这时，伽南就迫使自己想起那个人，虽然，她的心会有一丝失落，但希望也会随同而来，就像黑暗中的曙光。
　　处在阴影中的伽南凝视着斜射的一道阳光，她仍记得，那时她坐在块古石之上，‘狩猎’之后，唯一还有活动能力的她正与亚比斯·金商量如何渡过难关，亚比斯身受剧创，伽南知道亚比斯必须进入‘长眠’，这也是当时幸存的吸血族战士面对的。但吸血族进入‘长眠’一旦被发现，即使是一个孩子也能杀死他。伽南必须找寻一个安全的地方使族人渡过‘长眠’期。金固执的认为，他们应该守住贝鲁克镇，或与天主教十字军进行最后一次决战。但她认为那行不通。
　　这时，那人优雅而来，即使相隔百年，伽南和金仍一眼认出了他。一如既往，金脸上露出鄙夷，而伽南在见到他时，缓身举起双臂给他拥抱，就像仍在她的少女时代。来客有些意外，却接受了伽南的拥抱，只是接受，没有回应。随后，等伽南松开时，来人躬身向伽南行吻手礼：
　　“你还是这么美，伽南。”
　　伽南注视那双黑眼睛，收回手臂的同时，掩饰内心的失落，对他缓缓一笑。
　　金一声斥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来客对金礼貌微笑说：“你还是老样子，金，一样讨厌人类。”
　　“是鄙视！凯！你究竟来这里干什么？”
　　凯瞄一眼金，温和地看伽南说：“我是信使，带来‘狱地’的‘福音书’。狱地之王——撒旦，愿给予吸血族一块‘长眠’之地。”
　　金一脸错愕，然后疑心重重道：“魔王撒旦？为什么他要出手？我们可不信仰他。”
　　伽南注视着凯，凯的表情没有显示答案，但她心中隐约猜到了。
　　凯盯着伽南的双眼说：“因为……姬菲莉娅，我想帮助你们。相信我。”
　　那就像一句咒语，伽南的心重重跳了一下，她发现，当凯叫她名字时，她仍会心动不已，但同时，那又陪随着一阵揪心的痛楚。伽南缓缓道：“是因为——她？”
　　凯微微点一下头。
　　“见鬼！伽南，不要答应他。”金在一旁不顾尊贵的破口大骂。
　　伽南轻吸一口气，轻轻说：“我相信你，凯！”
　　随后之事，便众所周知，在凯的穿针引线之下，伽南与魔王撒旦见面，然后接受那块‘长眠’之地，她与其他吸血族在这块‘长眠’之地中得到修养，从而才有今天的吸血族。所以，为感谢凯，伽南在‘月夜’中宣布，授于凯——为第六位‘长老’（尽管现在已鲜为人知）。凯很淡薄，没有接受，他告诉伽南，帮助吸血族，并不是为‘长老’地位，而且他是人类，不适合成为吸血族的统治者。伽南对此并没有强求，她明白谁也强求不了凯。只是，她默然接受的同时寻问凯：“我想知道，若是她要求您，您会拒绝吗？凯。”
　　凯意味深长的注视伽南，虽然伽南的语气像女王询问自己最青睐的臣子般优雅随意，但他很明白伽南是想问别一个问题，于是他用认真的语气回答她：“姬菲莉娅，若是她——你的母亲，更不会要求我成为吸血族的长老。”
　　“为何？”
　　凯没有正面回答伽南，他只是用沉稳的语调对伽南说：“姬菲莉娅，我爱护你——一如爱护你的母亲，但只有爱护。对你是，对你母亲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