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A4 虚伪的爱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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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4
南区A街。
白色雕纹制成的方桌挨着落地窗摆放，瓷器一般圆润莹白的座椅上坐着一个长发垂地的少女，明亮的日光打在纯白的桌椅上，如同一件剔透的玉雕。
餐厅的侍者送来一份牛排，孤零零的放在宽大的白桌上。
低头进餐的少女微微抬头，偷偷飘过一缕眼波，落羽般轻柔地投在斜前方安静等待上餐的男子身上，像是怕被发现一般，又立即收回，似乎能看到在那盛大的阳光下悄悄浮起的淡淡红晕。
千金小姐的样子在世界各地都不少见，放到斯达班克大陆上任何一个地方都不稀奇的一段暗恋情愫，在这里，却仿佛深海里的白兔一般，荒诞而梦幻。
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库洛洛•鲁西鲁早就发现了坐在A街最大餐厅贵宾外座的少女恋慕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揣测她的意图。
如果是A区某些地方出来的，想必也是头牌了吧——而且还是被高层包养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表达爱意，恐怕是受到了指使。
暗色的瞳眸里光影变幻，他找到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先生，那位小姐为您点的‘灵魂挽歌’。”侍者端来一杯暗红色的液体，指着窗边的少女，“她邀请您共进午餐。”
“多谢。”库洛洛接过高脚杯，转头看过去。
被他的目光注视，那少女幽蓝的眼瞳一晃而过，立即害羞地低下头，使劲切了几刀盘子里的肉排。
在一块肉快被切成碎末后，温和醇厚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位小姐，多谢你点的酒。”
抬起头，黑发黑瞳的男子端着酒杯举向她，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下优雅轻抿一口。
“苦甜的交织，很奇特的味道。”
“……哪……哪里……”少女低头喃喃，“先生……先生介意和我共同进餐吗？因为我看到你好像一个人的样子。”
库洛洛微垂眸，他在等派克，不过她的猜测很不错。
微微勾唇：“盛情难却。”
也许是贵宾位的原因，另一份牛排比库洛洛预料中上得要快。
“小姐也是一个人吗？”他没有急于用餐，而是品了一口酒，闲适自然地问道。
“嗯……嗯……”对方一直低着头，盘子里的肉已经被切得千疮百孔，然而她还是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动作，掩饰自己的局促，“我叫蓝。”
“蓝……夜空之蓝吗，倒是很适合流星街。”库洛洛慢慢说，“我是库洛洛•鲁西鲁。”
少女一下子受宠若惊起来：“鲁西……鲁西鲁先生……你应该很强吧……不会在意吗？你应该看出来了，我……”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是一个依附强者的情……”
“不要说出来。”库洛洛温和地打断她，“我相信你，只要心还自由，就是美丽的公主。”
“鲁西鲁先生……”少女握着刀叉的手微微发颤，白皙的指尖被阳光照得微微晃动。
“呵……别胡思乱想了，”他拿起刀叉，语调悠然，“安静享受这盘珍贵的食物吧。”
“是……”垂着头的少女，眼眸里蓝火幽幽燃烧。
一个金发鹰钩鼻的女人走进餐厅，向两人走来。
库洛洛在少女意外的注视下站起来，从容地向走来的人打招呼。
“派克，好巧。”
被叫做派克的金发女人眼神微微波动，随即平静地点头。
“库洛洛，你也在。”
“鲁西鲁先生……”蓝也不由站起来，羞赧地绞着手，“这位是……？”
“蓝小姐，她是我的朋友，介意我们一起吗？”看到少女忙不迭地摇头，库洛洛向派克招手，“派克，过来吧。这是刚认识的朋友，蓝。”
“你好，蓝小姐，我是库洛洛的朋友，派克诺妲。”她伸出手，目光平淡。
蓝色的眼底暗光流窜，少女伸手和她相握。
——特质系能力，通过接触读取记忆。
——库洛洛的朋友？是旅团组织的团员吧。
一瞬间的触碰，两人脑海中飞快闪过不同的讯息。
派克暗暗皱眉，相握的手指感到一丝虚幻的空落感，但不待她细察，蓝已经害羞般地放开了她的手。
……是错觉么。
库洛洛看到派克暗示的眼神，笃定地微笑起来。而少女则隐隐不安——没想到派克诺妲的能力这么特殊，解析到的同时，必定被她读取了自己的某些记忆，如果是致命的……
低头坐下的少女，幽亮的蓝眸里投下一片阴霾。
——必须立即确定。
“派克诺妲小姐，你认识鲁西鲁先生很久了吗？”
看似平淡的问话，隐藏着不起眼的担忧和醋意，暗恋又自卑的心态一览无余。
派克眼神微动，在库洛洛的示意下才扯起一个淡笑：“叫我派克吧，我和库洛洛为了一件事合作，时常在一起行动。”
蓝奈的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银质小刀，问道：“那……是什么事呢？”
派克微微皱眉，没有回答。库洛洛又端起酒，但笑不语。
“……对不起。我交浅言深了。”少女的声音极力隐藏着委屈的哭腔，“我只是想能不能帮到鲁西鲁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他不在意我的身份……”
一只手掌覆上她又控制不住抖起来的指尖，库洛洛的声音不变的友善：“别担心，派克只是不想连累你。我们要做的事，对你来说很危险。”
——特质系能力，盗贼极意，能偷取达到约束条件的念能力。
瞬间恢复穿透掌心的虚态中指关节，蓝奈抬头看向眼神平静的派克，后者向她微微点头，配合库洛洛的劝解。
她缓缓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如同慢慢铺展的血滴。
“谢谢。”
——很好，没有被读到重要的记忆。
“不过，”蓝奈看向库洛洛子夜般的黑眸，“我是真的想帮你们，我……认识……A街的理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在说到“认识”的时候，她赧然地停顿了下，斟酌后犹豫地换了词。但这一切都在三人的默契下被忽视。
少女对一个有好感的陌生人毫无心机的帮助，天真的仿佛真的大家小姐一般——
如果不是别有心思，那么对面的两个流星街人就该警惕起来了。
但库洛洛只是捂嘴思考了片刻，然后温和地、安慰一般地说：“听说过几天A街长会举办一场宴会，蓝小姐能带我和我的伙伴们去看一看吗？”
随意提出的要求像一个安抚，满足少女想要帮助的心情的同时，也不会令她为难。库洛洛就如同一个绅士一般，真诚地信任她。
少女蓝色的双眸幽幽地闪着雾光，欣然答应。
库洛洛无底的黑眸里映出蓝嘴角的微笑，弧度里隐隐吐出掩不住的得色……他眼底的墨色加深。
牛排进肚，少女来不及等待派克用完餐，便起身告急。
“请便，蓝小姐。”库洛洛温和微笑。
蓝一下子红了脸：“等理事答应了，我立即通知鲁西鲁先生……告辞了。”
目送长发少女强作镇定的背影消失，库洛洛的眼眸深暗下来。
“派克，看到了什么。”
“……旅团的资料，还有，她知道我们的身份，性格完全是伪装。”
“果然。”库洛洛的手指轻轻点着象牙白的桌面，“A街的理事……是谁呢……察觉了旅团的动作，还是仅仅防患于未然……”
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目光却森然冰冷。
“如果是后者，那A街长肯定也参与其中……我们动手的理由又多了一条呢。”
——流星街的合格当权者不会打压新生势力，反而期待取代自己的人出现。如果有抹杀新星的人，则会被视为失格，任何消灭他的人都可以取而代之。
不过库洛洛对于当权这种事没兴趣，他的目标更大、更独特——是连蓝奈也料不到的狂想。
走出餐厅的蓝奈直到重新踏入红塔，才收起了心绪不安的情妇模样。
电梯一路狂飙至五层，随着“叮——”的提示音，迈出梯厢的蓝奈突然想起微波炉里烤熟的食物。
撇撇嘴，所以她才不喜欢坐电梯。
直面梯门的走廊尽头，是一个藤蔓缠绕的巨大花体“A”。
红塔第五层，A街层。
她直奔街长室，不待那个揪着胡子的老头把眼睛瞪出来，蓝奈就一把抓过他前襟的衣料，对着他的小眼睛冷笑：“桑图街长？是什么样的大宴连我也没资格受到邀请？”
对方惊疑不定地盯着她，神色冷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蓝奈街长这是想要打架么？”他维持着被揪起的姿势，油细的视线落在蓝奈的手上。
“哼。”蓝奈放开他的领子，坐到一旁的黑皮沙发上，“算了，桑图老头，宴会的事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你要借我一个理事，还有，不管你打的什么算盘，这次我去定了，而且还要带上一帮人去！”
桑图脸上的横肉抖了抖，兀自吹胡子瞪眼了一会，徒然道：“该死的……什么大宴的我不知道！你要理事自己去抓！”
“呵……这可是你说的！”
一跃而起，军色大衣利落地甩上门，长长的黑丝在身后飞扬。
哗啦——
桌上的杂物被愤恨的手扫落，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桑图冰冷的自语中埋藏着怒意——
“她从哪得到的消息……明明让里尼尔专门防范L街的小丫头！”
蓝奈再次回到三层的街长室时，瘦削的背上扛着一个比她还大的物体。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个男人。
随手把昏迷的男人扔进沙发，蓝奈抓起话机拨了一个号，没等对方开口就截断道：“薇娃，带伊尔迷·揍敌客来街长室。”
电话另一头，挂掉手机的薇娃看着面无表情的杀手大少爷从自己射杀的目标尸体上回收凶器——圆头长钉——然后一指长的钉子就那么诡异地刺透衣服，没入身体，被插回原位……再转头眺望至少相距十几里却依然高耸可见的红塔……薇娃感到隐隐的头疼。
“揍敌客先生，也许我们需要赶一点路。”
伊尔迷转过头，无机质的猫瞳里没有一丝反光。
十分钟后，薇娃和伊尔迷走进街长室，气息平稳，连衣角都没有一丝凌乱。
看到沙发上的人，薇娃额头隐隐出现几道黑线。
“大人……就算想找男人，也不用找这个里尼尔吧……哪怕A-beauties里的头牌也行……”
“……胡说什么！”蓝奈头顶冒出一个╬，“我是那么没品位的人吗！你可以走了！揍敌客先生，现在需要我们合作。”
伊尔迷顺着蓝奈伸出的一根手指，看向沙发上昏迷的男人。
那张脸部的轮廓逐渐和某个影像重叠，伊尔迷空洞的黑瞳里倏忽闪过一道光。
拳击掌：“13号目标，A街情报司理事，里尼尔！”
“哦？”蓝奈有点意外，“是目标么？正好，用完直接给你。”
无光的黑瞳里似乎摇起一缕波动，少年稚气却呆板的面庞露出隐约的……大概是高兴？
太过微弱的情绪表露，蓝奈无法准确捕捉。
“需要我做什么？”仿佛看到代表着戒尼的账目数字幸福地蹭蹭上涨，伊尔迷立即积极主动起来，连表情也有了一丝生气。
蓝奈觉得自己有点了解这位揍敌客大少爷的脾气了。
“很简单。操纵他，我们一块参加一场宴会。”
伊尔迷在蓝奈好奇的注视下，从身上一排圆钉里抽出一根闪着寒光的铁钉。
“没关系吗，能力被我看到？”
“这种程度无所谓。”
伊尔迷面无表情地将长长的钉子对准男人的后颈，裹着念插`进他的脖子里。
注视着他的动作，蓝奈低低垂眸，掩去眼底的一丝笑意——被我碰到，就不只这种程度了……
抬起眼，蓝眸里锐芒尽散。
……不过，的确无所谓，我们还是合作伙伴。
“想要什么效果？”平板的目光投过来，让蓝奈消去杂念。
“受我主导做戏，无法反抗。能做到吗？”
“需要点时间。”
伊尔迷又抽出几根钉子，蓝奈见状微微皱眉——
“可能的话，操作不要留痕迹。”
这次杀手少年没有抬头，他一边继续俯首插钉子，一边没有起伏地回答：“我知道，操作成功后钉子只留下一个，可以用头发掩盖。”
蓝奈点点头。
“另外，如果操纵人是你的话，需要你自身也被我操纵——起码要身体的一部分。”
幽瞳里的蓝火一凝，蓝奈的眼神微冷：“如果我做不到呢？”
伊尔迷将第三根钉子缓慢插`进男人的右肩，站起来看她，大而黑的眼瞳里死水一般没有一丝波澜，一条平线的声音陈述着没有任何倾向的字句。
“那只能通过我操纵。如果想骗过的人足够精明，80%会穿帮。”
“我答应的话穿帮几率？”
“2%以下。前提是钉子不被发现。”
幽蓝的烈火射入伊尔迷的眼中，蓝奈刀锋般锐利的目光和他对视，冰冷的危险悄然滋生。
伊尔迷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仿佛一座泥塑的雕像，空洞的黑瞳不似人类。
“呵……刚才只是个玩笑，我相信揍敌客。需要哪部分？”她直接略过全身操纵的选择——部分被控是极限。
“手最理想。”
蓝奈伸出右手。
钉子被真真切切地插`入指骨，奇怪的是没有一丝痛感。黑色的圆头留在外面，乍看像一枚漆黑的戒指。
——操作系念能力，通过钉子操控身体或思维。
浮光掠影般流过的信息，是伊尔迷·揍敌客的念能力解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A4 虚伪的爱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