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叶【七人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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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杀了他吗？”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一]
藤埼正和将鞋子往玄关一甩，冲进家门。
“回来啦。”正在厨房忙碌的妈妈回过头来一笑，香气充满整个屋子。
“嗯，我回来了。”吸吸鼻子，“今天做了什么？真香！”
“是你喜欢的炸虾天妇罗呢，”妈妈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让人一看就有食欲的菜。快洗手吧，可以吃饭了。
“我开动了。”藤埼正和夹起了菜往嘴里塞着，很快就将面前的饭菜吃干净了。
妈妈看着唯一剩下的半盘天妇罗，疑惑地问：“天妇罗还剩这么多呢，不吃了吗？”
“嗯，请妈妈帮我做成便当带到学校去吧，秋子也喜欢吃......”话并没说完，剩下的半截梗在喉咙上，吐不出来了。
“阿和......”妈妈担心地看着他，“秋子......”
正和打断妈妈的话,"妈妈，不用说的，我知道了。"随后站起来，努力从一脸落寞中挤出一个微笑，走回房间，“我吃饱了。”
森山秋子，正和的青梅竹马，第一个女朋友。
一个月前，死于车祸。
[二]
“阿和，”女孩子调皮第从背后拍了男生一下，“今天考得怎么样啊？”
“啊——是秋子。”正和考完了结业考试，一出考场就看见了秋子。“我考得很好哦，你呢？”
“哼，我才不会考得比阿和差呢！”女孩脸上一副骄傲，随后又偷笑着，狡黠地跳到远处，大叫"阿和是笨蛋——”这样的话。
“好哇，敢说我是大笨蛋！”男孩一脸坏笑，捉住女孩就要挠痒。
“不敢了，我不敢了。”女生大笑着讨饶，软倒在男生怀里。
“秋子......”呢喃这秋子的名字，正和怎么也不相信她已死去的事实。
掏出手机，荧白的屏幕光在暗夜里亮着，桌面是两个人的大头照。秋子灿烂地笑着，比出了无往不胜的“V”字。
“秋子......”再一次叫着死去的女友的名字，正和把脸贴在手机上好像那样就可以感受到她的温暖似的。
而秋子，还在永不变色的手机屏幕上，灿烂的笑着。
[三]
麻美帮家里接了外卖的活，骑着脚踏车向一畸町去。
等红灯的时候，对面的街道上似乎闪过了暗恋的男生的背影。“啊，是他！”
穿着灰色连帽风衣的首领，问其他的六个人。
“杀死她可以吗？”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绿灯亮了。
麻美骑上自行车，快速地追过去。
要和他搭上话，她想
一辆大卡车突然撞过来。外卖盒被撞得粉碎。
拉面的热汤，在少女破碎而流着鲜血的尸体上冒着白气。
[四]
山平町的山平私立学校，是远近闻名的贵族学校。
贵族学校里，钱财的多少，血统的纯正度，权势的大小才是量度人的标准。
男厕。
北佳贵二一脚踩在畏缩地趴在地上的觉和悟身上，邪笑着掏出小刀逼近他，刀剑已抵上了觉和悟的脸。
“呐，不交保护费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吧？”
变声期的男生特有的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突出了残忍的话。
北佳那张漂亮精致的脸对着觉和悟，而悟不敢有任何想法。
他们身后，几个男生正在吐云烟雾，纷纷掏出小刀等家伙为北佳助威。
怎么会这个样子？悟心里充满了黑暗的绝望。明明并不是缺钱啊！只是为了享受欺负弱者的乐趣，有钱人的娱乐还真奢侈。
狭小的卫生间，马桶静静地往下滴水。
嘀嗒——
灰色长衣的首领被垂下的帽子遮住了表情，他平静地问其他六个人。
“可以杀了他们吗？”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趴在地上的悟不知哪来的力气，掀开面前的北佳，夺过他手中的小刀捅进了他的胸膛。北佳只挣扎了一下，就没了力气。悟狠狠地压在他身上，赤红了眼喘粗气，只有一个把小刀往前送的念头。
几个帮腔的混混见老大被捅了，全冲上来抢起悟手中的凶器，悟身上中了三刀，伤口并不深，但其中一刀切断了他腿部的大动脉，血晕染开来，地板上是大块大块的红。
也好。也好。就一起死吧。
忍着身上的拳脚，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这么想着。
北佳死了，悟的那一刀正中心脏，也不知怎么这么大的力道将他的前胸后脊刺了个穿。悟死了，动脉大出血，失血过多。而那几个混混，被送进了少年看守所，起码要五年才能出来。
已是冬了，雪花静静的飘着，掩盖了华丽的城市中的一切罪恶。
[五]
呼——
在车窗玻璃上呵出一口气，叶歆用手指涂涂画画。
一旁的男友倾身过来抱住她，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别闹。”笑着骂了一声，叶歆又开始比划着窗，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小夜里，你在写什么呢？”男友坂田拓史问，像一只乖巧的猫一样蹭了蹭叶歆。
叶歆是中国人，移民到日本已经三年了，如今的日文名叫水无月小夜里，住在北海道，父母都有不错的工作，也有一个男友，交往了一年，感情稳定。
总之，就是生活很幸福了。
等神游的思绪飘回的时候，车窗上已经写下了“我爱你”的汉字。
“呐，小夜里，在写什么呢？”男友又问了一遍。
叶一下就回过神来，微笑地说：“啊，在写‘拓史是坏蛋’啊！”
“骗人！”拓史的嘴扁起来，指着中间那个字：“这个，是爱吧！我认得的哟。”
车平稳的行驶，窗外的景色飞快地后退。
听到长久的寂静后，叶歆轻轻呵出一口气。
“嗯，是爱哟。”
“我爱你。”
他们身边飘着一点若有似天的灰色衣角，一闪，便不见了。
透过半开的窗户，可以看到房子里面开着的电视。声音甜美面孔冷漠的播音员正在播放新闻。“......下面是民生新闻。北海道XX路车祸，车内二男一女除了司机逃出，一男一女皆死亡，疑为情侣，身份不明，请有失踪家人的家庭认尸。”
电视屏幕上，一男一女紧紧相拥，头上血和脑浆糊了一车窗。
正看着电视的中年男子遥控器一下子掉在地上，颤抖地向厨房叫：“..歆歆妈，是歆歆..啊......”
车窗上的“我爱你”字迹模糊，在血色的掩映下，反射了雪地上的光。
[六]
横山武在学校天台无聊的打着瞌睡。
“天气真冷啊。”他自言自语。
从天台望下去，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经过教学楼通向女生宿舍，一直伸延过去的尽头，是仿西式教堂的图书馆。十字架闪着金属特有的光泽，两只鸽子静静的停歇在顶端。
“啊，是小雅！”视线范围内，喜欢的女孩一闪而过，他兴奋的站起来，尽力向栏杆外伸直身子，大力的挥动着手臂。
“嗳—小雅——”
雅和同学们嬉闹着走过教学楼，在楼底下就听到了心仪的男生的叫声。
“呐，雅，横山同学在叫你呢！”
“小雅？叫得真亲热啊。”
同学们笑着，交换着暧昧的眼色。
雅的脸立刻羞得绯红，等她终于含羞带怯的抬起头来时，却感觉面前掠过一阵冷风，然后是一声闷钝的撞击。
图书馆的十字架尖上，鸽子像受了惊吓，呼啦呼啦的飞起来。
雅看见面前是心爱的男孩子碎成了几块的身体，颅骨和下巴骸分开了，白色的脑浆从脸上缓缓流下，他咧开撕裂的嘴，给了她一个扭曲的无声的微笑。
“啊——————”
空无一人的天台上，七人隐没。
【七】
栗原秋子。宫本麻美。北佳贵二。觉和悟。水无月小夜里。坂田拓史。横山武。
七人同行。
【八】
冬天，已经过去了。
藤埼正和到车棚推出了自行车，“妈妈，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温柔的声音从背后遥遥传来。
路上的积雪已经化了，两旁的树抽出一丝融融的绿意来。
春天到了啊。藤埼正和愉快的想着。这个年轻的孩子，已经从女友死亡的悲伤中走出来了，甚至，已经刻意的想要遗忘了。年轻的孩子，总是朝气蓬勃的往前看，对于已经逝去的什么是不太在意的。纵然有过悲伤，有过天长地久的承诺，有过青涩的爱情，却都不懂得珍惜。
推着自行车上天桥，学校就快要到了。
空气中，旁人不可见的。
灰色长袍的首领问其他六人：“可以杀了他吗？”
“可以。”“可以。”“可以。”“可以。”“可以。”“......”
天桥的桥面上，一条微不可察的裂缝已迅速的蔓延开来。
为什么感觉怀念？为什么觉得温暖？这是我以前认识的人吗？是我重要的人吗？觉得...好像并不存在的身体里，有些什么，在飞快的生长着。
啪。传来一声轻微的开裂声。
剩下那迟迟不答的人，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啪啪——嘭——
天桥中间的一段整个砸了下去，砸到了天桥下面的马路上。尚是清晨，并没有砸到什么车。可是——
天桥上那个少年，大半个身子都挂在外面，只是手紧紧的拉住卡在裂缝中的有些变形的自行车。
他是谁？是以前的亲人吗？是朋友吗？是我活着的时候...曾爱过的人...吗？
灰袍下面的一片混沌，迷茫而又坚定。
“不可以。”
自那些灰雾存在始，第一句不。
一只手拉住了正在下滑的藤埼正和，将他拉了上来。
还来不及致谢，突然感觉脸颊一凉，已流下了一滴泪。
为什么呢？明明并没有想要哭的啊......
那滴泪珠，只眷恋的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下，然后迅速的滑过，滴到天桥下面的尘埃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叶【七人同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