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少年蓝（原名：稠李花开）》月下箫声

8、第七章

　　夕阳，将整个湖面渲染得多彩起来，晚风拂过，波光粼粼，一切都仿佛镶嵌了金边一般。
　　林旭侧头，将目光透向那闪烁着金光的湖面，尽量忽略对面的一切。
　　同来的其他船都随着水波飘到了一边，如果有可能，林旭真的希望自己也可以消失，但是，四周是茫茫的湖水，堵死了她的全部退路。
　　庞晗在说笑，只是笑容中，少了平时的豪爽，却添了在她脸上鲜见的含蓄与羞涩，季天翼也再笑，他似乎没有留意到两个女孩子细微的变化，不去过多的关注庞晗，也不会让林旭完全沉默。
　　“阿桌！”林旭的思绪自水中被唤回，是庞晗在叫她。
　　“什么？”她有些茫然的问。
　　“季天翼问你是不是累了，怎么了，真的累了？” 庞晗问。“好半天和你说话，你都不理。”
　　“有吗？”林旭飞快的瞥了季天翼一眼，“大概是累了，好久没玩得这么疯了。”她笑，笑容恬静。
　　季天翼一直在看着林旭，这不能怪他，谁让他们正好相对而坐呢，目视前方，是老师从小教育的，老师也说过，不要左顾右盼。他既然和庞晗坐得近，说话时又礼貌的侧头看向她的方向，这会，当然要趁庞晗不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休息一会了。
　　“就是……”庞晗顺利的接过话头，她刚刚已经同季天翼说了很多了，不过季天翼的回复并不热烈，这让她有些不知说什么才好，幸好，幸好船上还有林旭在，不然，尴尬死了。
　　“那叫上大家，回去吧，也不早了，明天还要上课，迟到可是要罚站的。” 季天翼想起上次几个人在门口的巧遇，不觉莞尔。
　　庞晗闻言大笑，林旭却忍不住嗔怪的看了季天翼一眼。
　　季天翼正接手控制方向，指挥着小船转头，林旭的目光就那样，映着夕阳和水光，一下烙在了他的心底。
　　小船靠岸，早不见了同来的众人，季天翼率先到岸上，回身伸手，将两个女生拉上来，这是一天之中，他第二次握住林旭的手，有一刻，他有些后悔，刚刚在船上的那次，竟只顾着玩了。
　　还桨取押金回来，却只有庞晗流连在岸边。
　　“林旭呢？” 季天翼心里无故的烦躁起来，问。
　　“她说有事，先走了。” 庞晗回答。她对于林旭的存在一直是矛盾的，一方面身边有个别人在，不会那么尴尬，即便遇到了什么熟人也不怕；另一方面，她又希望林旭不在这里，这样，她才可能跟季天翼多说些话，两个念头一直在她心里盘桓，却始终没有一个结论，没想到，林旭却替她做了决定。
　　“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你们慢点走吧。” 季天翼前脚去还桨，林旭就忙忙的说了，也不等庞晗点头或是说些别的，便一道烟似的跑远了。林旭家教一贯是严厉的，这一点庞晗也清楚，这使得她一时也弄不清楚林旭是真的要马上回去了，还是在有意给自己制造机会，因此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林旭走开。
　　“是吗？”季天翼深吸了口气，暗骂一句自己神经错乱，才说“我们也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率先走了出去。

　　那天，是庞晗属于青春的回忆中，最为重要的一部分。
　　夕阳西下，她跟在季天翼的身后，漫步在公园似乎漫无边际的一片树林里，时不时有小花鼠自路边的灌木丛中窜出来，站在两个人前面不远处，愣上一愣，便又飞也似的窜到了另一丛灌木中。
　　季天翼的话少了很多，大多数的时候，两个人只是默默无声的走着。偶然，他会回过头，看看庞晗是不是跟上了，傍晚的光线透过枝头的大叶片落在两个人的脸上，明明暗暗，斑斑驳驳。
　　“但愿这条路可以一直的这样走下去”，庞晗想着，淡淡的红晕涌上双颊，爱一个人的感觉，原来美妙若此。
　　周一早自习，坐在前面的都都和阿土抓紧一切时间回头，看看庞晗，又用很暧昧的眼光瞄一眼季天翼。
　　林旭不免有些好笑，倒是一边的庞晗，被两个人看得有些发毛，在他们第N次回过头来时，果断的伸出双手，往两个人头上一推。
　　“啊！”都都和阿土猝不及防，忍不住哼了一声出来，于是，安静的教室里，目光瞬间聚集。
　　“庞晗！”语文老师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语意警告，庞晗痛苦的看了看林旭，举起书挡住了自己的脸。
　　第一节下课，都都和阿土的忍耐到了极限，老师刚刚松口说了声下课，两个人便一人一个，拖起林旭和庞晗，一道烟似的跑向自己的秘密花园。
　　“老实交代吧。”阿土说。
　　“不对，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都都纠正。
　　“交代什么？还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庞晗推开贴过来的两个人，板着脸严肃的反问。
　　“还死鸭子嘴硬，怎么办？”都都问阿土。
　　“大刑伺候呗！”阿土做了个挽袖子的姿势，与都都一起，一左一右围了上去。
　　“阿桌，他们要屈打成招了，你也不主持公道。”庞晗退无可退，忙向林旭求助。
　　“那你就招了呗。”林旭心里微微的一阵酸涩，但是还是被其他三个人的表情逗乐了，这样的情况常常发生，作壁上观是最好的自保方法。
　　“昨天你一直在，我招什么呀？”庞晗不死心，不肯让林旭清闲的旁观看热闹。
　　“对呀！林旭，你不会一直给他们照明吧？”阿土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昨天只顾要给庞晗制造机会了，上了岸跑后一个比一个快，居然忘了还有个林旭呢。
　　“希罕，我也走了，别被她转移视线。”林旭咬牙，“她这样顾左右而言它，肯定有事。”
　　“好呀，不说是不是，让你知道厉害。”都都和阿土一起扑上，摁住庞晗，只是痒她。
　　一会，庞晗的脸就笑得通红，不远处，几个同班的男生却慢悠悠的晃荡了过来。
　　“那不是季天翼？”阿土先瞧见，不怀好意的笑着说，“叫他救你好不好？”
　　“别胡闹！”庞晗的脸更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似的，语气有些急了。
　　“那就招吧。”都都乘胜追击。
　　“都说没什么了，就是我们一起散步出了公园，各自上车回了家，就这样了。”庞晗无奈，只得说了。
　　“就这么简单？”旁人明显不信，“就没有别的？”

　　“还能有什么？”庞晗睁大了眼睛，问的有些无辜。
　　“没劲。”都都和阿土退后，意兴阑珊的样子，林旭却注意到，这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眼珠乱转，不时的瞄向不远处正向教学楼走的季天翼几个人。
　　什么都可能发生，这个观点是林旭坚信的，有都都和阿土的地方，什么荒谬的事情都可能发生，自己在季天翼面前丢脸也丢得够了，外一再出什么笑话，怕是真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幸好，上课铃恰在此时响起了。
　　化学课是几个人心中的隐痛，一节课过得异常的安静，人人都恨不得穿一件隐形衣，让老师在提问的时候把自己当作空气一样忽略掉。
　　自从上次提问之后，化学老师却明显的欣赏起了季天翼，但凡上课，必然要提问一、二，季天翼也确实没有让老师失望，有问必有答，奇怪的是，也没见他怎么上课认真听讲。
　　“庞晗，你们上次走了那么久，真的没有聊点什么？”一下课，阿土就回过头来，问的有些古怪。
　　“基本没说话。”庞晗有郁闷，可是当时只剩下两个人的时候，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呀。
　　“就知道。”都都忽然冒出了一句。
　　“就知道什么？”庞晗更迷糊了。
　　“你们根本没有共同语言，聊什么？是没什么可聊的。”阿土点头。

　　在新一场“激烈”的战争爆发之前，林旭飞快的闪身，那三个丫头疯起来，可不是恐怖可以形容的。她一路笑着来到门口，身后庞晗正尖叫了一声，她忍不住回头，外面却也有人跑近来。
　　火星撞地球是什么感觉？林旭想，两颗星星一定都是头晕眼花的，就像现在这样，一瞬间很晕，身上被撞的火辣辣的痛，不自觉的向后坐了下去。
　　当然她也没有真正坐在地上，只是撞在第一张桌的桌角上，很痛，痛得眼泪直在眼眶中打转。
　　“林旭，你倒是看路呀，撞我倒没什么，撞到花花草草就不好了。”林旭撞上的是螃蟹李童，按照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说法，李童也应该是很痛的，可以他皮肉较厚，没什么感觉。
　　“死螃蟹，活够了吧，撞到人还有理？”一边，庞晗已经放开了都都和阿土，跳到了林旭面前，李童“嗷”的一声，窜了出去，因为距离近，林旭自然看到，庞晗狠狠的拧了李童一把，难得那块皮肉，瞬间青紫。
　　上课铃也在此时响起了，林旭拉了庞晗回到座位上，不经意间一瞥，却见季天翼正看着自己，她忙乱的回过头，却听庞晗问：“很痛吗？脸怎么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我总是出丑，其实我是真心希望能展现最好的一面的，但是，总是这样，怎么搞的，真是的，我简直是太笨了。”这晚回家，林旭翻出日记本，越写越觉得自己笨的离谱，真的很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