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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阴云散尽(下) ...

  •   高考过后,有一大批人都面临分别。往日亲密的朋友和伙伴就要各奔东西,心中的不舍再所难免,离别的惆怅充斥心间,哎!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送走了几位同学,许自在很是伤感,回来的路上对严冰说:“你走的时候千万别告诉我,我不去送你了!”
      “听听,这是什么话?真没良心啊,这么多年的同桌了,我走都不去送!”严冰佯装气愤的对程子执和来送别的其他同学说。
      “有程子执、杨峻他们送你,帮你拎东西就足够了,我又没力气,帮不上什么忙。”许自在淡淡的说。
      “行啊,不送就不送吧!”严冰不爽。

      回去的路上,严冰与程子执和许自在他们不顺路,出了车站,大家分道扬镳。
      走出老远后,许自在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往回跑,“严冰,等等!”她边跑边喊。
      严冰一直走的很慢,听到许自在的声音也往回跑,“怎么了?”他问。
      “严冰,你要保重!”她声音沙哑,有想哭的冲动。
      “恩!”严冰点头,“还要跟我说什么呢?”
      “我会想念你!”她认真的说。
      “还有呢?”严冰继续追问。
      “我,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许自在微笑着说。
      严冰黯淡的表情里闪着无奈的笑,“是啊,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两个人相对无言,严冰光亮的眼睛里有些湿润,“许自在,我能抱抱你吗?”严冰张开双臂,宽阔的胸膛起伏着,好象能容纳整个世界。
      许自在象受了蛊惑,也伸开手臂。
      两个人默默相拥,各自想各自的离别!

      程子执追过来,看到他们相拥而泣,心里也五味陈杂,但程子执毕竟是程子执,“又不是生死离别,至于吗?你们?”他将手搭在许自在的肩膀上,顺势将他们分开。
      “是啊,又不是生死离别!”许自在微笑着,眼里闪着泪光。
      “等我们这边报道完了,有了时间,去上海看你!”程子执拉着许自在,跟严冰说。
      “好!”严冰最后再看一眼许自在,“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回家的路上,程子执问许自在,“如果我去外地上学,你会去送我吗?”
      “不会!”许自在想都没想的说。
      “还真是冷酷无情啊!这么多年的同学呢!”程子执感叹。
      过了好半天,许自在才说:“这么多年的同学,突然要离开了,真让人伤感!”
      “就知道是因为这个你才不去送严冰的!”程子执拍拍她的肩膀,“严冰会理解的。”
      “程子执,你今天话很多啊?”许自在打量着程子执。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话多很正常啊,如果你对着个闷葫芦再不找点话说岂不闷死了?”
      “你说谁是闷葫芦?”许自在问。
      “得,又横眉冷对了,看来闷葫芦还不能开玩笑。”程子执低头看许自在一副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程子执,你真是无聊又讨厌啊!”许自在咬着牙小声嘀咕,脸上却笑的一脸无辜,反正他也听不懂她骂他什么。

      两个人路过西单的时候,程子执说:“我们去逛逛吧,正好要到图书大厦买本书。”
      许自在想到上次逃课和宁浩在西单逛了一个下午不免怀念,“好啊!”她随口答应了。

      西单是北京的中心地带,繁华自不必说。匆忙的人们带着满身的疲惫来往于这个城市,就是为了让它更繁华,却不知道这无尽的更替究竟是为了哪般?
      许自在和程子执这对亦敌亦友的冤家并肩走在西单宣泄的街市,极匪夷所思却又极和谐!她走热了,脱下外衣挂在胳膊上,他顺手拿过去,“我拿着吧,省得丢了!”她乐得轻松,什么时候程子执变得那么善解人意了?她好奇。不过,管他呢?或许程大少是一时心血来潮,没准过不了多久就恢复本性了!
      图书大厦人不少,因为快要开学了,很多人来选购新学期的课外读物。
      跟着程子执转了大半个图书大厦,也没找到他要的书。许自在有点累了,说:“你去找吧,我在这里休息一会,等你找到了来这里找我。”
      程子执看到她气喘吁吁的样子,笑着说:“体质那么差,才走一小段路就这样了。”
      “怎么能跟你比啊?壮的跟头熊似的。”许自在小声嘀咕着。
      “肯定又说我坏话!”每次她说什么不想让他听到的内容都是唧唧呱呱的。
      “才没有!”许自在朝他做个鬼脸。
      程子执叮嘱她:“别走开啊,就在这里等我,马上回来!”

      许自在坐在书架旁的椅子上,上次和宁浩过来逛也在这里休息,还跟宁浩开玩笑,“一会走丢了,我还回这里等你啊!”
      她还在这里等他,而他呢?
      她擦擦模糊的视线,宁浩?她最近老是眼花,怎么眼前又出现宁浩的身影?
      这次,宁浩身边还多了另外一个人,是阿芳吧?许自在见过两次,许副市长家的千斤。她正牵着宁浩的手往艺术类书架走,宁浩可能觉得不自在,轻轻把手抽回来。

      他转身,不知道为什么要回头,只是转过头轻轻一瞥,目光便定格。“自在?”他的表情似乎是惊异,又似乎是喜悦,好半天恢复平静。
      他看到她安静的坐在那里,冲他微笑。他飞奔过去,靠近她,过了足足有一分钟,他才问:“怎么会在这里?”
      她还在微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我在等人!”
      “等……等人?”宁浩的语气有些迟疑,“是等走丢了的那个吗?”
      许自在静静的看着他,眼里溢出淡淡的哀伤。

      “许自在,叫你不要乱跑了,怎么不听话?”程子执抱着几本书走到许自在旁边,突然看到宁浩,有些吃惊,“宁浩也来了?”
      宁浩向来与他无话,只是点头权当与他打招呼,然后又看向许自在,“你等的人是他?”宁浩冷冷的笑道。
      看看旁边的程子执,许自在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她也没必要解释,因为宁浩已然转身去寻阿芳了,等的不耐烦的阿芳正满脸冰霜的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面对她挑衅的目光,许自在投过去一个平静的微笑。

      回去的路上,许自在不说话,程子执也不说话,两个闷葫芦就这样无声的走在喧嚣大路上,一前一后,想着不同的心事。
      程子执追上去,挡在她身前,“非要把你的失意表现的那么明显吗?”他忿忿的说,“让人看了难受!”
      许自在微弱的一笑,却比哭的更难看,“我以为我掩藏的很好呢!”
      程子执握紧拳头,郁闷的想揍人。“掩藏?你那点心事都写在脸上了!”
      许自在笑着,却面色空洞,看不到任何情绪。
      程子执也难过,说不清为什么,心里象破了个洞,所有的压抑和感伤都往里面涌,撑的心好象要裂开一样。要在以前,他非得找个人干仗,好好发泄一番,可现在,他却没有了那样的冲动,任凭妒忌的火焰在胸中猎猎焚烧,而情绪上的愤怒却偃旗息鼓。
      他矛盾着,压抑着,站在许自在面前幽幽的叹了口气:“为什么从小到大你的眼里只看得到宁浩,你的心里只容得下他一个人?”
      是啊,为什么只有宁浩?许自在心里也觉得委屈,掩饰了很久的情绪突然之间爆发了。许自在第一次在程子执面前哭了,哭的毫无保留。
      他借给她自己的肩膀。她哭,他反而觉得安心了,因为她终于不再苦苦压抑自己,勉强自己。

      等她哭累了,他轻轻拍拍她的背,柔声说:“行了,别人都看我们呢,好象我欺负你似的!”
      许自在抬头,他肩膀已经一片狼籍,湿了一大片,“就是你欺负我,如果不是你非要去买书……”说到一半,许自在突然顿住,如果不是他要去买书,她也不会在图书大厦遇到宁浩,也不会让他误会,也不会徒惹自己伤感,……可是,程子执又何其无辜,他们之间的千回百转他又怎么会明白?可是,如果他不明白,又怎么知道她的眼里只看得到宁浩?
      程子执无奈的笑笑,心想,“如果不知道你喜欢宁浩多好啊,心里就不会有妒忌,看到你哭就不会感觉那么痛苦!”

      程子执打电话叫司机来接他们,许自在这样真不适合再走回家。

      宁浩陪阿芳在图书大厦找书,一直显得心不在焉。阿芳抱怨:“要知道这样,今天真不该叫你出来。”
      宁浩安抚她,“我没事!赶紧找你要的那些书吧!”
      “那个女孩就是你喜欢的人吗?”阿芳问的直接。
      “恩!”宁浩也承认的干脆。
      “你?”看他这么坦然,阿芳的脸上忽然一阵红一阵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喜欢宁浩!当父亲带着沈阿姨和宁浩一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他干净、柔和的气质所吸引。父亲介绍说“这是爸爸的同学沈青,这是她儿子宁浩,以后宁浩就和你一个学校了!”当时,她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天啊,这么优秀的男孩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温文尔雅、玉树临风、不骄不躁,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狂傲和不羁,他永远都那么平和、明亮。跟他接触多了,她更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聪明、内敛,懂得照顾人。阿芳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宁浩,然而宁浩对她的心意却视而不见。她知道他喜欢着许自在,那个在昆仑饭店门口她第一次见到的女孩,那个有着淡淡笑容,眼神明亮却传达出幽幽哀伤的女孩。阿芳讨厌她,宁浩却承认喜欢她!

      “我们回去吧!”宁浩一脸懊恼的说。
      阿芳无言,只能跟在他身后往回走,该买的书一本也没买成。看来,今天她真是不该叫他来。

      严冰走的时候,许自在真的没有去送行。
      杨峻和程子执还有其他不少同学都去了,严冰在站台上四处张望,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最终却只是失望。
      程子执说:“别找了,她说了不来,托我把这个给你。”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方形的盒子,包装的很精致,严冰小心的拿在手中。
      “不打开看看?”杨峻凑过去说。
      “算了,等你上车再看吧!”程子执虽然好奇这个精致的礼物,却不愿意看到许自在对别人的心意。

      告别是一种隆重的仪式,越是男人越矫情。几个大男孩在拥挤的站台上拥抱,惹的过往的人群频频回头。“快到时间了,上车吧!”程子执握紧了严冰的手,“兄弟们会去看你的!”
      “恩,我知道你们会去的!”严冰点头。
      最后,严冰匆忙的跟程子执说了几句话,火车就开了。
      一群美少年仍在站台上驻足观望,眺望着火车远去的方向,内心涌起莫名的伤感,有人甚至说:“靠,老是弄的我想哭。以后谁他妈走我也不送了!”

      回家的路上,程子执一直沉默,杨峻皱着眉头,分析兄弟的心思。“严冰走的时候单独和你说了什么,惹得你一脸便秘样?”
      程子执笑笑,掂着手指示意他靠近点,然后在他耳边说:“多喝水治便秘!”
      “靠,你耍我!”杨峻伸着拳头捶他。程子执只好到处躲。

      其实,严冰临走前的确单独和他说了一些话,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明白的。
      他说:“珍惜和拥有是两回事,我珍惜她给予的快乐,我就拥有了想要的幸福。”“我不是要放弃,只是去寻找能给予她快乐的法宝!”“不表达并不代表我不爱,只是不想造成她的困扰。”“我会回来,希望到时候她还能给我机会!”“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那么无畏,那么坚决!”“或许再见面的时候,你们还停留在原地,到那时候我一定不顾一切的去争取!”
      “你没有机会!”最后,他是这么回答严冰的,因为连他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机会。

      关美云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也是离开最彻底的,她选择了去澳大利亚读大学。
      来送别的人不多,除了家人就是程子执和樊卓云。
      “你来送我,我很高兴!”关美云一扫多日来的阴霾情绪。
      程子执帅气的一笑,“从小到大,你都在我身边,既是朋友也是亲人,当然要来送你!”
      “有一段时间我真恨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直陪在我身边?”关美云认真的看着他,“后来总算明白了,儿时的友谊是很难割舍的,就象生活的一部分,无法抗拒也不能抗拒,因为没有了,生活就不会完整。”
      “是啊,就象生活在同一个笼子里的鸟,未必是朋友,但却是必不可少的伙伴。”程子执再次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我说过,你比韵执更象我妹妹。其实,在内心里已经把你当成亲人了。”
      关美云也笑了,“我想我是明白了!不过,很可惜,也要说再见了!”
      “我们大家都会想念你!”
      关美云了然的点点头,“有时候,我很纳闷,为什么许自在对你的笑能免疫?”
      这句话正好说到程子执的痛处,“临走还不放过我?”
      “哈哈,只是好奇而已!”关美云笑的爽朗,看来昔日所有的结都暂且释怀了,但结解开时都有痕迹,那结痂的伤疤需要时间去慢慢消解,最终消逝。
      “或许她并没有认真的看过我笑!”他自嘲的说。
      “她会看到的,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她最后的话没说完,因为已经开始准备登机了。
      “再见了,我童年的伙伴!”他最后挥挥手,看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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