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澜若霜

3、章二

　　关于后来打字的那段，我完全可以略过不提——无非是我和Sasa打字，我家金主在那里悠哉悠哉的玩着游戏，还是那种很白痴的游戏，大鱼吃小鱼。
　　那个下午应该是寂静的，偶尔让我感到痛苦的不过是午饭没吃饱而已。Amy在她报了200这个价位之后，立刻拉着我的手腕就往她办公室里揣，然后，就是差不多有20cm左右的卷宗。她把那些卷宗往我面前一放，“今天，全部打完。”
　　“这个，我可不可以吃过饭再上来？”说话之时，始终准时走到十二点。
　　Amy的反应是——她睨着眼，微微朝我扫了那么一下，然后用一种当时我根本形容不出来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再从抽屉里丢了包饼干出来，“半小时你能打很多了。”
　　啧，冷、凶、不近人情、最后再一个词，一塌糊涂。

　　当然，微微可以带过的是，Sasa只打了半个小时就没有再打了，原因仅仅是她在那里看着某一本卷宗问了这么一句，“这钱，怎么不对？”
　　Amy微微愣了一下，问她，“是吗？”这时候，她的眼神里是有那么一两分犀利的意味在的。而Sasa，也在看了她一眼之后，笑笑说，“哦，是我看错了。”
　　情况一下子转变，Amy居然立刻换了一副神态，很温柔的问她，“你快毕业了？”她点头。然后Amy再问，“以后也想做律师？”她再点头。最后，Amy对她笑笑，“那好，你下午陪我去跑一趟。”
　　我看着卷宗，再一次鄙视了那个女人。

　　当年，我一点都没想到钱上面去。我真以为，是Sasa看错了。我想的是，人漂亮总是有那么几分特权的。Sasa，有现在那么小红的那位“戚薇”的样子，娇娇小小，却五官漂亮。
　　而我呢？说来惭愧，我至今都没弄明白，我到底属于长得漂亮还是不漂亮的。那位学过美学基础的服装设计师朋友有次对我说，“你啊，知道白色为什么是原色不？就是说不出来你的相貌到底属于什么，但这也有个好处，就是你穿什么衣服都行，反正没特点嘛。”
　　= =+哥，你是损我的吧！你以为我是挂衣服的那个架子，没五官呢！

　　ok，扯远了，说回来——

　　Amy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七点了。那时候是年底，天嘛基本五点就开始黑，到了七点简直是寒风凛冽，而且在我记忆里，那年的下雪天特别多。
　　Sasa没有和她一起回来，她一回来推开门，我清清楚楚在那一瞬间捕捉到了她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你还在？”听听，这口气都是好像我还在是个奇迹的。
　　“我不是对给你发过消息了？”我问她。
　　她掏出手机，很迅速的按了好几下，然后才说了句“哦，不好意思我没看到。”
　　……= =+我还能说什么？行，谁让你是金主呢？200啊，那是我当年半个月的生活费啊！
　　“输完了没有？”她又点了下那叠卷宗，问我。
　　“快了，最后几本。”我说这话时有些小得瑟，毕竟当年我对自己的打字速度还是有那么些自信的。但是，我却看到Amy微微皱了下眉，“你居然输到现在还有没有完？”下面一句话她也没说了，不过我想，应该是“这是什么速度？”

　　老实说，我当时很委屈，真的很委屈。
　　从小到大，我们学会了很多礼仪，比如不能生硬的拒绝别人，比如要给别人留一些面子，再比如我们不能让别人难受。可是，这社会其实惨烈的很，如果，在年轻的时候我们遵循这样的礼仪，是真的因为从小的被教导，那么真的踏入社会之后，或许只是虚伪。
　　而Amy，她连虚伪都不对我虚伪一下，就这么打击我——
　　从中午到晚上，我只吃了一包饼干，她办公室另外还有的就是咖啡。我输入信息输入的眼睛发花，我还特地等她回来，结果她连虚伪的感动一下的表情，都不给我。

　　当然，当初我会一定要等到她回来。不可否认的最大原因是，她还没结账呢！

　　“如果你会五笔，你这些会快两个小时。当然，如果你会亚伟则会更加快，你应该看得到我的办公桌上有‘亚伟输入器’。”她坐了下来，指了指桌上的亚伟。

　　我看着她放包，坐定，然后从包里拿出三明治，再泡咖啡的整个动作。我承认，当时我心里很不舒服很不舒服，不过，我还没有发怒。
　　直到她叹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200给我，并说，“明天要重新找个人去。”

　　后面的那个细节，我一直记到现在——
　　我拿起桌上的清风一百抽的纸巾，直接就往她身上砸了过去。“别以为你有些钱就了不起！”我当年，是这样说的，还带了些“姐姐横竖横了”这样的无赖想法。
　　你不是拿我当陌生人吗？
　　什么叫陌生人？
　　陌生人就是，在我抽你一下的结果连50块的行政处罚都没有的前提下，我还就是想抽就抽了。反正，我们明天天涯陌路，我还是走我的。
　　如果不把这口气发泄掉，难过伐？

　　纸巾砸到她脸上，然后落下。我看见Amy愣了一下，然后又蹙着眉想了一会，在我已经摔门想走出去的时候，她叫住了我，“有个案子很棘手，火气大了些，对不起。”
　　切，你忙你就可以对我不好啊？？我停了下，继续走。
　　“明天再来一趟吧，还是200。”
　　“我考虑一下。”背对着她，她自然看不到其实我已经在笑了。啧，年轻时候就是好忽悠，Amy后来对我说——

　　如果我先对你说再给你200来一趟，再说对不起，你肯定不会答应。
　　先示软，后提要求，对于你这样的小丫头，屡试不爽。

　　-，-！所以，其实在一开始，她就已经在我心智上，胜我那么那么多。如果感情是一场棋局的话，这样的对手，我必输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