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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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午后，却没有灼灼炎热，反倒是有一丝清凉。古镇仍是一片安宁，青石板的长街，古老的建筑散发着古韵，潺潺溪水在桥边流淌，轻轻冲刷岩石，溅洒出小而欢快的水花。经过改造的房屋做了商业用途，也模仿起古时候的人来，开了一家家仿古的酒肆，饰品店，古玩店。街上偶有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引来了游客的驻足围观。游客虽多，却不见纷乱，在溪水的潺潺声中，心中接受着清雅与古典的洗礼。
他抬头望天，修长的手指拨开额前的散发，太阳隐于浓密的云朵之后，遮起锋芒。他一偏头，就看到了一个装饰精美的小摊。推车上，像古代一样，挂起了精致的香囊，刺绣的手绢，车上还放着仿古的胭脂，水粉，一看就是小女生喜欢的玩意。他淡笑了一下，从小摊前路过，却看到了那一方素帕。
丝质的手绢上绣着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在墨色莲叶的渲染下，更是逼真。微风扬起，手绢在风中飘舞，像是一幅泼墨画。莫名得，他感到一阵悸动，缓缓停下了脚步。手微微探上那方手绢，柔软的质感，带着一份久违的熟悉，柔和了他的心田。终于，他笑着取钱，将手绢叠好放入口袋。
风渐渐变大，头顶聚起了朵朵乌云，看来是要下雷阵雨了啊。小摊开始收起，路人也开始匆匆行走。他站在古街的中央，入眼的青色瓦砾与天空交映，天青色等烟雨。暴雨骤至，没有给人准备的时间。他跟着人群匆匆奔跑，绕入青石砖铺地的小巷中。周围游客越来越稀少，他匆忙躲入一方屋檐，理了理被淋湿的白色衬衫。
身后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宅，经过历史的洗礼，白色的墙面早已斑驳，朱红色漆的门柱也显得黯淡，脚下踩着的青石长着青苔，让他产生了来到古代的错觉。锈迹斑驳的门上方，挂着一方横匾，遒劲的笔触勾勒出“叶宅”二字，胸中溢过一阵激动，他找到了，他找到叶宅了！
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带着雨水溅起的清脆，轻盈而急促。一个墨绿色的身影在雨中显得朦胧，她自街角跑来，穿着墨绿的短袖连衣裙，裙角垂地，被雨打湿的衣服好像泼墨般美丽。他看见她被水淋湿的长发贴在脸颊边，一张多么清秀完美的脸。她低着头匆匆跑入屋檐下，却没有发现他的存在。雨点掉落下来，打湿了整个屋檐，她站在他的身边，淋湿的墨绿衣裙紧紧贴着身躯，滴水的长发撒落下来，遮住了侧脸，仿佛是泼墨画中的仙。
他突然想起了那一方墨莲手绢，小心得从口袋中掏出，幸好，未被打湿。他伸出手，将手绢递到她的眼前。没有意识到身旁有人，她讶然抬头，清秀的容颜迷惑了他的双眼。她突然笑了，轻柔又清雅，埋首说了声“谢谢”，带着几分羞涩与腼腆。他嘴角上扬，淡淡一笑，“不客气。”
那一场骤雨，成串的水珠从屋檐上倾斜而下，轰隆的雷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他默默站在她的身旁，看她用墨莲的手绢擦着脸颊上的水珠，用那纤柔的手指理着乱发。屋檐底下空间甚小，大雨不断淋入屋檐，他轻轻侧了侧身，将更大的空间让与她。没有再多的言语，时间却仿佛静止，将画面在此刻定格。他看着她的侧面，涌上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夏天的雨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转瞬间骤雨初歇，天空开始放晴。雨中弥漫着淡淡的青苔味，洗去炎热，带来阵阵清凉，在烟雾蒙蒙中分外清新。她抬头，与古镇相称的清雅容颜秀丽绝伦。她转身向他，低头微笑，一埋首的温柔。她比他矮了不少，便轻轻垫起脚尖，将手绢呈给他。他微一怔，没有伸手去接。却见她调皮得笑，快速将手绢塞在他的手里，脸色轻红，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立在原地，握着手中的手绢，却忘记了言语。他原本想说送她手绢，却发不出任何言语。指尖传来的是她的余温，手绢微湿，将墨色的莲叶与粉色的莲花衬托得更为水灵。他展开手绢，轻贴在脸上，那熟悉感不断涌上。他望着那翩然远去的墨绿身影，仿佛是那一朵墨莲在雨雾中卓然而立，那美丽的画中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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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午后却突然飘来一阵清凉的风，将叶青染从梦中惊醒。在梦中，他仿佛看到一个巨大的莲花池畔，站立着一位墨绿色衣裙的仙子，清雅素丽的容颜，轻挽着发髻，超他微笑。木质的雕花窗户外雷声巨响，大颗的雨珠从空中滴落，一时间，只剩下风雨大作的声响。他起身，将凌乱的如墨长发束起，套上一件青色的长袍。移步窗前，他将窗户轻轻拢上，却在桌前铺开一方尺素。修长的手指挑起桌上的狼毫，蘸在浓浓的墨汁中。墨色入水，晕染开来，他提笔，在宣纸上做起画来。
当骤雨渐渐歇停，屋外渐渐放晴的时候，他手下的狼毫也画完了最后一笔。那是一个清秀婉约的女子，穿着墨绿长裙逶地，手执一方墨莲素帕，从满池的莲花中旖旎走来，巧笑言兮，美目盼兮。温婉的容颜，半挽的长发，浅浅的笑容分外醉人。他的笔落下，点睛之笔，那是她的眼眸，柔情似水又带着分坚毅。狼毫被搁在了一旁，他看着画中人，轻轻笑了。
……
装帧精美的画轴悬于屋内，桌前的书生正在昏黄的烛光下夜读。叶家是城里的书香门第，他是叶家的长子，正准备参加今年的朝廷举办的会试。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他泛起一丝困倦。朦胧的烛光中，他抬头望向墙上的画轴，却见那画中女子朝他轻盈一笑，墨迹晕染，她已执墨莲手绢从画中走下。墨色的裙裾迤逦垂地，她那如水染的双目静静得看着他。
烛光忽明忽灭，让他以为这是在梦中。他对着她喊“汐”，这是他曾给她起的名字。她笑着坐在他身边，为他剪去烛心的蜡。他捧起书，冰凉的质感却让他瞬间清醒。抬头间，他发现那一纸画轴早已空白，而身边坐着的人确是那么真实，与画中一般无二。
“你……是这画中仙？”他听到自己略带颤抖的声音。
她温柔的点头，发出柔美的声音，“汐。”
……
她是这泼墨画中的仙，用笔墨挥洒的美丽仙子。她会在夏日的午后，温柔得坐在他身侧，为他执扇，也会在变凉的午夜为苦读的他添上外衣。日子过得不再枯燥，他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这如画的仙子。他们日益近亲，她不再停留画中。终于，他执着她的手，带她来到荷塘边。
这是一个雨后的下午，满池的莲花上落满水滴，仿佛珍珠般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发光。他幸手采起一朵绽放的水莲，交至她的手心。她笑得腼腆，将花捧于胸前，赤着脚沿着荷塘散步，微风吹过她墨绿的衣裙，飘飘欲仙。
天突然又沉了下来，骤雨又至。他采了荷叶急急将她护于莲下，她却笑着将水泼在他的脸上，笑声清灵，仿佛不属于凡间。那一场雨，他们在荷塘戏水，用莲叶遮雨，湿了的衣衫与披散的长发在雨中飞扬。他执起她的手，轻诉，“汐，你是我这一生唯一的恋人。”她红了脸，却没有离开，轻垫脚尖，在他的唇角留下淡淡的吻。
……
火光四起，叶家的大宅已被火舌淹没。屋内，叶青染握紧拳头，将梨花带雨的汐抱于怀中。她的语调凄然，却不乏坚定，“青，放手吧……一个我和叶家相比，不值得……”
那次荷塘的玩耍，终于还是被城中的官宦之子看见。他们抓走了叶青染的父母，并限他三日之内交出汐，不然就火烧叶宅。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根本斗不过官家。他终日紧锁眉头，却在她面前只字不提。聪慧的汐，却终于发现了他皱起眉头的原因，她选择离开，他却坚定着不肯松手。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汐终于用力得推开了他。看着他凌乱的眼神，她只温柔得笑，清丽素雅。她将那一方墨莲手绢轻轻塞入他的手中，清淡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眷恋，“青，记得我……忘了我……”随后拉开屋门，身影如同鬼魅般飘然而出。
看见她出门，人群中哗然作响。她那惊世的容颜，却带着不同于寻常的冷然。她最后看了一眼被她落在身后急急追来的人影，笑得坚决。决绝得冲入火焰，墨绿的身影瞬间被火舌吞没，消失不见。他奔至火焰前，呼喊着冲入火中，却再看不见一点墨绿。他一遍又一遍叫着她的名字，却听不到任何回音。泪已经干涸，火已被扑灭，他久久得跪在地上，眼中只有一个看似精致的卷轴，被烧得一片漆黑。墨色的长发被风吹乱，他将卷轴捧起放于胸前。
……
她再也没有出现，就这么消失再凡间。他恨自己的无能，保护不了心爱的女子。他将画轴放在书架最隐秘的位置，却不敢打开画卷。怕一打开，就会见到烧毁的画，不复她的容颜。又是一个下雨的夜，泠泠的雨声从耳边传来，仿佛她入梦来的那一天。他瞥见了放在床头的那一方墨莲素帕，心中闪过一阵惊讶。这帕，也是他笔下所画，却仍存在于现实生活中。
他匆匆找出烧的漆黑的画轴，带落一地书卷。颤抖着手打开，却惊讶得发现被烧得发黄的纸上，那幅画却仍完好。那墨绿的裙裾，那满池的莲花，她仍是淡淡得笑，却笑得有一丝悲伤。她的眼神如水，发髻轻挽，却唯独不见了那一方素帕。他将手绢紧紧握在手心，发誓上至碧落下黄泉也要找到她。
……
叶青染放弃了会试，不顾父母的反对离开了叶宅。他带着画轴，寻遍天下，只求有得道仙人能够将她从画中解救。那几年，他风尘仆仆，走遍大江南北，不顾一切得满世间找寻。他坚信总有一天，他可以找到方法，与她重逢。
也许是他的真心终于感动了上天，他终于在梦中见到了西天的佛祖。他求佛祖让她重生，不论一切代价。佛祖说她是那画中的仙，不会进入轮回；若让她轮回，除非他舍弃对她的记忆，他们将生生世世相忘。他展开漆黑的画轴，不知怎么想起了她那句“青，记得我……忘记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我愿意。”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轻轻滴在泼墨画的中央，晕开了墨迹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心中默念，不会忘记的，他怎么能够忘记……
他又一次回到了叶宅，带着一副漆黑的画轴。他早已忘了当初带着画轴离家的原因，重新开始苦读。却每每在看见画轴的时候，心中涌出一股浓浓的哀伤，久久不能散去。他也曾展开画轴，却发现焦黄的纸上，只留下一滴晕开的墨汁，仿佛离人的一滴泪……
“青石板的马路边，那离别似空间，勾起我不断对你的思念。倘若雨势再蔓延，能再多看你几眼，现唯借手绢吻你的脸。泪水划过我唇边，笔墨挥洒宣纸砚，刻画出对你无尽的思念。如果还能在雨天遇见，可否能邀画中的仙，赏花儿月圆。”
手机的铃声在耳边不断响起，将他拉回现实之中，他听着那铃音一遍又一遍，却始终没有伸手去接。只是看着在雨后朦胧水雾中那越走越远的倩影，在心中默念：汐，倘若有缘，我们还能在雨天遇见，我定要邀你，共赏花好月圆……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