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拍档》云飞儿

2、一 想进丰都挤破头

　　“叫什么？”
　　“周黄金。”
　　“身份证号。”
　　“378102…………..”
　　“怎么死的？”
　　“酒精中毒。”
　　“给你，拿这个号去一号接待处排队照相办理入住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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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
　　“李小明。”
　　“身份证号。”
　　“我不记得……”
　　“我查查……怎么死的？”
　　“贩毒被枪毙……我是冤枉的，是他们陷害我……”
　　“给你，拿这个号去三号接待处排队继续服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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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
　　“张江。”
　　“身份证号。”
　　“437121……”
　　“咦，你阳寿未尽啊？”
　　“给你，拿这个号去二号接待处排队安排遣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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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什么？”
　　“苏洛洛。”
　　“身份证号。”
　　“520103199212023100”
　　“怎么死的？”
　　“交通事故。”
　　“咦？怎么没有你的资料？”面前那个一直埋着头毫无表情，三十几岁的中年妇女终于抬起头诧异地看向苏落落，她眼中的诧异因为苏落落同样的诧异而恢复了冷漠，她冷冷说“你去那边等等，我给你查查。”
　　“哦。”苏落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一个不大的玻璃屋子，并在转身时听到她对着电话听筒说“所长，这里有个找不到资料的，你来看看是不是要遣返！”
　　“遣返？！”苏落落心怦怦地乱跳起来，那两个字代表嘛意思？回去？死而复生！不会这么悲哀吧？！好不容易才死了！
　　她走进玻璃房子里，回头看着那窗口前长长的队伍和队伍里或沮丧或平静的人们，不！或者她该说，鬼们！是啊！这一切真的太戏剧化了，她现在还无法从那个“杯具”的场景中走出来，眼前似乎还红艳艳一片，那个躺在血泊中的自己清晰可见。
　　她看到肇事车辆已经逃之夭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是没有一个人上前援手！她最后听见一个女孩打了120电话，但医生赶到的时候，她听到医生说“生命迹象已经停止！”
　　110也来了，他们隔离了现场，做了一些常规的检查和取样，然后问了问围观人群当时的情况。
　　接着她看到医生们麻利地把她抬上担架，盖上一张洁白的布，上了救护车缓缓开走了。110接着也撤离了现场，人们指指点点地散了，最后就留下了地上一摊红黑的血迹……
　　苏落落站在一旁很平静的看着这一切，那时候她感觉身体里像没有了血液和骨头，就像一张纸一样似乎被风一吹就会飘来荡去，可脚下又像被胶水牢牢粘住，只能在原地无法离开。
　　“喂，不要留恋了，跟我们走吧。”突然身边出现了两个人，一黑一白，很高大，大概一八三的样子。很年轻，二十二三岁。很帅气，像极了韩剧里的公子哥！
　　“去哪里？”苏落落好奇地看着两人。
　　“我说小妹妹，你已经死了，你小时候没听过鬼故事？你看我们一黑一白。我们是黑白无常！就是故事里专门接死了的人去阴间的。跟我们走吧，去你该去的地方！”白无常很阳光，雪白的皮肤，五官很立体，浓眉大眼，长长的睫毛翘翘的很好看。
　　“阴间？！”苏落落有点无法相信！关键是面前的两人跟故事里黑白无常的差距也太大了吧，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是啊，不要我们多说什么了吧，乖乖跟我们走，我可不想用强的！”黑无常很英俊，皮肤有些黑，鼻子很高挺，薄薄的嘴唇，瓜子脸和及颈的碎发给他添了几分妩媚。
　　“我…….”苏落落茫然了一秒，他们说她死了，跟他们走似乎应该是对的选择！不然还有其它选择的吗？难道可以拒绝的吗……
　　“行了，这可没你犹豫的余地！”黑无常看样子没什么耐性，他见苏落落不言语，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扛到了肩上，那感觉…….就像搭了件衣裳般轻巧！
　　“地府远吗？”苏落落不喜欢这样被扛着，不过现在没心情和黑无常理论，她看着越来越渺小的街道和人群，发现四周也越来越黑暗，他们似乎走进了一个狭长的隧道，由于被扛着，她看不见隧道的前面，只看着自己眼前的亮光一点一点的在缩小…….她心里不免有些恍惚，是不是离活着的世界越来越远了呢？他不明白心里突然生出的那股失落感的由来，她还留念什么呢？这个世界本没有她值得留恋的点滴。
　　自她懂事以来就知道自己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她是个没有父母没有家人的孤儿。福利院长大的孩子心灵深处原本有多少美好的渴望和期盼，她也总是抱着一颗感恩的心笑看这个社会。
　　然而，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幕，推翻了她心中的所有脆弱的美好，也让她落荒在车水马龙的街道而结束了短暂的人生！
　　一直资助了她五年的那个伪君子，他说这么多年她应该知恩图报，即然没有钱财就用身体来回报。
　　苏落落当时心中很震撼，她无法想象一个可以做自己父亲的人，或者说自己一直视为父亲的人会对她说出这种话！恍惚中，她用花瓶狠狠地朝他砸去……跑出来的那刻，她似乎看到一道深深的血花在那屋子中溅开，就像那钢筋焊接时四溅的火花，外表多么华丽，而背后是怎样的肮脏和冰冷！
　　“害怕吗？”白无常却误解了苏落落的表情，他看她一直痴痴地发呆，摇头笑着说“人都害怕死，可是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该死的人活着，该活着的人却死了！我说小妹妹，我想你属于后者！”
　　苏落落没有去思考白无常的话，她只知道自己真的死了。其实她心里更多的是畅快，死了多好，再也不用面对什么……渴望什么！
　　她突然很想感慨，思来想去除了应该感谢那肇事的车辆之外，还应该感谢一下上帝！咦，不对呀，如果是上帝的安排，来接她的应该是天使之类有翅膀和圈圈的东东吧！那么……她瞟了瞟黑白无常后心里明了，好吧，感谢阎王的召唤，还派了这么养眼的帅哥来接我，真够意思！
　　“到了！”苏落落正胡思乱想间突然感觉双脚落地时的踏实，身体也活动自如了！她好歹松了口气！还以为以后都要用飘的呢，感情还是可以站的哦！
　　“好了，你去排队吧，我们走了。”白无常拍拍苏落落肩膀鼓励道“别害怕！”
　　“嗯。”苏落落捣葱般忙点头，嘻笑着回头看到一个很大的牌坊前面站满了人。牌坊上面刻着“丰都”两个硕大鲜红的字。她眼光一移，灰蒙蒙的天空便在眼里，没有多余的颜色，没有云，没有鸟，也没有风！这里就是黑夜！乖乖，阴间果然是阴暗的！苏落落想，这场景确实相当贴切的！
　　牌坊里面是一条很长的街道，街道上没有一个鬼影，青石板的地面，两旁木质的房屋，屋前鲜红的灯笼…….貌似某些旅游小镇街道的夜景。可是如果你想着这里是阴间，拜托，其实还是很恐怖吧！
　　苏落落心里开始有些发毛，阴间应该就像聊斋里那样到处都是孤魂野鬼吧，那不是很吓人！不，不对，是吓鬼！她想，鬼吓鬼应该比人吓人要惊悚很多，人至少还都是健全的，那鬼不是都少这个缺那个血淋淋的，天天生活在这样的圈子里，恐怕不死多几次都难！不过……苏落落看着来来往往的活动物体，怎么看都很健全嘛，就像在百货公司里穿梭的人群一个样呀，只不过光线昏暗了点，他们的表情哀怨了点，而已！
　　咦？街道右边有一个貌似客栈的建筑物，苏落落看到所有来这里的人都在往里面走，她抬头看门头红灯笼下的牌匾上写着“地府户籍所”几个字！晕！这名字真现代！不由让她想起了“油炸街派出所”，小时候每天上学都要经过的地方！
　　一个穿着现代制服带着工牌，貌似银行客服的中年男人这时候笑容可掬走了过来，他指着户籍所里一个貌似银行取号机的东西对苏落落说“新来的？进去拿个号排队吧。”
　　“哦。”苏落落纳闷的把那人看了又看，除了脸色苍白了点，哪个角度也不像鬼啊！思想间她已经走进去机械的站在取号机前面，看到电子显示屏上面有两个选项“普通用户”“VIP用户”，她下意识的按了“普通用户”，然后拿到了一张白纸，上面编号是“40082”，下面写着“您前面还有二十八位办理业务，请您耐心等候”
　　“去那里排队。”中年男人指了指大厅里面已经人满为患的窗口说“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哪个窗口叫到你的号你去哪个窗口办。”
　　“好，谢谢！”苏落落道谢，脑袋里早就晕乎乎的，这里真的是阴间？倒像是被谁恶搞了的话剧，或者干脆就是在做梦吧！这场景，这过程，和今天早上她去“爱存不存”取钱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人多了点，空气污浊了点，喇叭里叫号的声音干涩了点嘛，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大叔，VIP怎么办理？”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进耳里，苏落落回头，一个二十几岁漂亮时髦的女孩子笑着问中年男人。
　　“先填个表格，然后交给我吧，我帮你办理。”中年男人伸手在旁边的桌上取过一张表格笑容可掬地递给女孩。
　　“那么办理VIP有什么要求吗？”女孩看着手中的表格，脸上的笑容极其自信。
　　“只要有足够的预存款金额和详细的身份资料就可以办理了。”中年男人回答。
　　“嗯，好，谢了！”女孩对中年男人笑了笑，然后踩着高跟鞋拿着表格朝一旁的长桌走去。
　　“有钱人家的孩子，可惜英年早逝啊！”中年男人的声音很轻，苏落落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她恍惚的神经又被拉了回来，这里果真是地府，她已经死了，这里所有的人也都是死了的人，包括面前的大叔，包括那个时髦的女孩，包括那些排队的人………鬼！
　　苏落落找了个鬼少的地方呆着，她靠在光滑的圆柱上打量起大厅来，这里外表虽然是古代的木建筑风格，可是里面却是很现代化的，老实说，真和人间没什么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这里都是用红灯笼照明！光线当然不如射灯明亮，不过也倒是不显得有什么不妥！阴间嘛，总需要点什么烘托一下气氛不是！
　　大厅里大多数鬼是随处站立的，少部分幸运的坐在休息处，一些快到自己的便迫不及待地开始排起了队。苏落落不禁感叹，原来要进阴间也不容易，光看这场景，比活着的时候银行排的长队壮观多了！可见这里生意兴隆啊！
　　“我说你知道这里是干嘛的吗？”身后两个男鬼在议论。
　　“嘿嘿，办理户籍认证！就像住酒店要先看身份证再登记交钱给房卡一样！”
　　“这里不会也要交钱吧。”
　　“这里不交钱，不过你要是有钱啊，办个VIP多好，在哪里都可以走快速通道。”
　　“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老婆比我先来，我来这里之前她托梦告诉我的。还有啊，你住的地方提前安排好没有啊，银行里有钱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不怕，一会儿先在那里登记，然后拍照、领身份证、住宿地址和钥匙，还有银行卡和其它物品。房子好坏嘛就是你的墓穴等级，银行卡就是你家人给你烧纸的数量。放心，只要你家里给你烧来的，这里都有记录，新来的他们都会发给的，以后是老鬼了，就是邮差送了。其实跟活着的时候差不多，没啥稀奇的！”
　　“这样就好。”
　　“咦，那边又是做什么的，那些人为什么要带手铐？”
　　“哦，那些是生前做了坏事的，小坏的呢会被送去忘川河做苦力，一般坏的就送到“地府监狱”继续服刑，很坏超级坏的就直接下十八层地狱！直到将身上的罪还完了，才能得到转世机会！”
　　“哦，那些人该！谁叫他们生前不好好做人！”
　　“呵呵，是啊，还是好好做人的好啊！喂，快到我们了，排队去，反正也是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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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是你没有资料吗？”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苏落落的思绪，她抬起头，看到一个五十几岁、皮肤黝黑、长相粗矿的男鬼正看着自己。
　　“嗯，”苏落落点点头，心里有点想笑，眼前这位的长相真不敢恭维，作为鬼，他果然生的不让鬼待见！干涩皱巴巴的大脸，厚厚的嘴唇，小小的眼睛，灰白的头发乱七八糟！
　　“你叫什么？”男鬼问。
　　“苏落落。”
　　“什么时辰生的？”
　　“1992年12月2日。”
　　“1992……12……2…….壬申、辛亥、壬子……”男鬼似乎在沉思什么，他的眉头突然拧了一下“你是怎么死的？”
　　“车祸。”
　　“谁送你来的？”
　　“黑白无常啊。”
　　“这两个家伙这么闲？”男鬼嘟囔了一句对苏落落说“跟我来！”
　　男鬼身高中等，可是走路却是健步如飞。苏落落跟在他身后，只能一路小跑。她心里诧异，还好几次极其认真地盯着他脚底看了又看，这才确定他脚是着陆的，不是飞滴！
　　等他突然停下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一间很现代化的办公室里，电话，电脑，传真，复印机，饮水机……该有的，都有吧！唯一诡异的就是雪白的墙上挂了超大的一张八卦图！
　　“你坐下。”男鬼突然命令苏落落。
　　苏落落愣了一下，见身后就是沙发便一屁股坐了下去，可是屁股刚刚稳当，男鬼的手已经不由分说拉住了她的左手！
　　“你……”苏落落吓了一跳，难道说这光天化日之下……这里用光天化日这个词似乎很不恰当，还是昏天黑地之下比较贴切……
　　“不要动！”男鬼拉住苏落落的手，他本来就严肃的脸一下子像被什么刺激到一样，瞬间扭曲又恢复了平静！
　　“你干什么？”苏落落差点笑出声来，这位鬼大叔的表情真是滑稽……
　　“原来如此！”因为今天早上发生的事在心中埋下的阴影，苏落落脑袋里正峰回路转胡思乱想的时候，男鬼突然放开了她的手对她说“我这里找不到你的资料，不过我会把你的事情报到“亡魂招领处”去的。”男鬼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继续说“现在他们也快下班了，我先给你安排一个住处，明天早上他们会派人来接你。”
　　“哦。”苏落落回答一声，见男鬼已经走出了办公室，便感紧起身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