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恋》冰竹雪

73、第七十三章

　　董成的事情闹到了第二天黎明，程放海深知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董成指出黑衣人是顾嫣，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董成和樊皓轩其中一人必然叛变了程帮，可是，无论是他们谁叛变了程帮，这都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董成是程放海最先收的义子，他跟随程放海南征北战数年，两人虽不是父子，却情同父子，并且，董成为人直爽，是一个莽汉，实在不像是有心计，有忤逆之心的人。至于樊皓轩，他是一个玩世不恭的人，闲云野鹤，风花雪月惯了，断也不会做出忤逆之事来。然而事实摆在程放海的面前，两人中确实有一人可能叛变了。程放海不晓得，若是连这两个人都有可能叛变，那还会有多少豺狼虎豹正在对着他虎视眈眈呢。

　　天刚刚亮，程放海便派人把他所有的义子义女叫到了程帮的总舵大厅。最后到的是樊皓轩，当樊皓轩踏门而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眼睛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尤其是程放海，他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冷箭，似要穿透樊皓轩的心，看看樊皓轩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

　　而樊皓轩似乎感觉到了程放海那冷冷的眼神，又见得董成跪在大厅中间失落不语，他便也收敛了许多，他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程放海见樊皓轩有些异常，但他又深知这种场面，樊皓轩也不敢多说话，所以，程放海没有立刻去怀疑樊皓轩。程放海而是先让关子魁把昨晚的事全都道予了樊皓轩听，看看樊皓轩做什么解释。

　　樊皓轩听得董成叛变，却拉上他和顾嫣做垫背的，先是一阵狂笑，后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叛变，我也没有派顾嫣去过天风堂，顾嫣更不会背叛我，背叛程帮！”

　　程放海见樊皓轩如此镇定自若，也瞧不出他有异心来，再加上洛三娘和谭九娘的担保，程放海有些思绪混乱了。而这时，董成见洛三娘和谭九娘竟帮着樊皓轩，心里自是不平。抬头再看，程放海又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自己，心中又是酸苦万分。还好，关子魁和萧新挺身跪求程放海，要明察才是，两人觉得樊皓轩好似清白，但是，董成也不可能会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事情到了现在这一步，也只有叫来顾嫣，才会有新的眉目。洛三娘和谭九娘把顾嫣带来后，顾嫣和董成对质，顾嫣否认自己昨天晚上去过天风堂，也否认自己有背叛过程帮。顾嫣交代，昨天晚上，她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去，只是贝丽曾找过她一次，为的也只是弹琴的事情，她并未去见过董成，更未曾说过那些大逆不道的话。

　　董成相信自己的眼睛，虽然夜色朦胧，但他确实看见那个黑衣人就是顾嫣，为了让程放海相信他说的话，董成竟逼顾嫣脱下衣服验伤。

　　顾嫣听到这话，苦笑了几声，又欲哭无泪，只是恶狠狠地瞪着董成说道：“你冤枉我也就算了，何苦还要当着帮主和众多堂主的面羞辱我呢？我一个小女子，本本分分伺候我们家水堂主，怎会惹上风堂主了呢？好，你想验是吧，我让你验！”说着说着，顾嫣就要解衣宽带。

　　这时，樊皓轩止住顾嫣的手，说道：“嫣儿，你是女儿家，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解带脱衣，会让人占了便宜的！可是，验伤是证明你我清白的唯一方法，我看，不如就让五姐和六姐带你去内堂验伤吧！”

　　顾嫣拨开樊皓轩的手，怒道：“若是这样，不知是否有人还会说，带我去的两位堂主有心包庇我呢，万一，我身上有伤，两位堂主验出无伤来了，这岂不是连累了两位堂主？依我之见，还是在这里验了吧！”

　　顾嫣一面忿忿不平，一边眼角堆泪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只见顾嫣把头发掠到了前面，露出了白皙的臂膀，那如雪的肌肤，丝毫看不出任何伤痕来。此时，顾嫣怕是□□外露，所以，她把半披的衣服紧紧地捂在了自己的胸前。这时，厅中的男子也不知是为了证实顾嫣身上是否有伤，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色心，大多数人竟是争相挤看。那一双双贼眼，像见了宝似的，一对对光亮的如夜明珠。可怜顾嫣在一旁独自泣泪。

　　洛三娘见了那些恶心的男人，恨不得臭打他们一顿，又见顾嫣臂膀上并没有董成所指的剑伤，便忙上前为顾嫣披上了衣服，“义父，你也看见了，顾嫣身上并没有什么剑伤，你要还顾嫣和十二弟一个清白呀！”

　　程放海挥了挥手，示意洛三娘带顾嫣下去。

　　顾嫣走后，董成呆了，他嘴里一边说着不可能，一边请程放海明察。程放海叹了口气，走到董成的面前，俯身说道：“为父实在不愿意相信是你，可是，你为什么要冤枉顾嫣，你想除掉你十二弟？”

　　“不是的，义父！我真的看见那个黑衣人是顾嫣，不仅模样，连声音都一样，义父，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呀！”

　　“可你刚才也看到了，顾嫣身上没有伤，这，你怎么解释？”

　　“我也不知道！”董成蹲坐在地上，总也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就在董成脑子一片混乱之际，忽然一股热流从他的心口窜出，只见董成的眼睛突然猛得浸了血色，异常的可怕。接着，董成又忽的站起了身，好似入了魔一样。程放海抓住董成的手腕，号脉后，他竟发现董成偷练了魔髅邪功。

　　魔髅邪功本是冷帮冷翼的帮派禁书，据说，魔髅邪功是冷翼祖上所传，武功精妙难悟，但凡练成此功者，武功虽说不能雄踞天下第一，但是，也能傲战群雄。冷翼祖上冷卓因练此邪功，走火入魔，残害六亲。冷卓之子冷坯觉得此功夫秘籍着实不详，便把它列为了禁书，魔髅邪功传到冷翼这一代，并没有人去练。

　　几年前，程放海大破冷帮后，他曾派人在冷帮搜寻过魔髅邪功的秘籍，但始终无果。现在，程放海见董成如此，便猜到，当时魔髅邪功的秘籍定被董成拿了去。

　　程放海还没有来得及细想，董成已经魔性大发，董成先是无礼地推开了程放海，后又疯了似的腾身飞出了大厅。程放海料得董成定是练功走火入魔了，才会这般。于是，程放海对其义子义女下令，要活捉董成，万不可伤了他。

　　只见谭九娘、关子魁、萧新、陆裕和樊皓轩飞身而上，把董成围了个水泄不通。谭九娘的暗器飞镖，关子魁的金玉大刀，萧新的琥珀长箫，陆裕的银丝长鞭，樊皓轩的天涯情剑，董成的铁拳魔功，各展本领，各领风骚。程帮大院中，刀光剑影，扑朔迷离，好不热闹。而此时的董成俨然成了一个不识六亲的魔鬼，樊皓轩等人处处手下留情，而董成却是魔掌接踵而出。

　　六人打得是天翻地覆，几柱香的工夫过去后，樊皓轩等人依旧没有拿下董成。几人不但没有拿下董成，他们反而多次被董成的魔髅邪功震倒。反反复复，樊皓轩等人也有些筋疲力尽了。

　　这时，洛三娘安排好顾嫣后，返回了程帮大厅。洛三娘想助樊皓轩等人一臂之力，却被程放海拉了回去。“我来收拾这个畜生吧！”程放海说完，便飞身上前，一掌向董成打去。董成合一掌，两人相退数十步。

　　樊皓轩等人见程放海亲自出手，便收手纵身退了下去。此时，只见程放海与董成掌掌相对，震破了旁物，刺破了长空。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屋檐上，再从屋檐上打到山石上，壮观至极。

　　这次，虽然是程放海亲自动手，两人却也斗之数刻没有见高低。程放海没有想到，董成走火入魔后，武功竟然大增，连他对付起来，都有些吃力。而此时的董成，已经完全入了魔，一掌比一掌毒辣。程放海本来还想给董成一个机会，他心中始终认为，董成可能是冤枉的，所以，他才会想要活捉董成。可是，现在程放海和董成打斗的状况，已经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这已经不能容程放海再犹豫片刻，可是，出于父子之情，他还是犹豫了。就是因为程放海这瞬间的犹豫，董成趁机打了程放海一掌，程放海吐血退了二十多步。

　　樊皓轩等人见状，想要上前搀扶程放海，谁知，程放海伸手止住了他们。原来，这一掌打醒了程放海，这一刻，他选择了痛下狠手。只见程放海闭目片刻后，集中了他所有的功力，一掌向董成打去。这一掌一出，狂风卷起，砾石皆飞，旁人被这气场震退了数十步。而董成见到尘土尽飞，眼前模糊一片，不知为何。等他稍能看见些东西的时候，他的胸口已经被程放海的掌力震得筋脉尽断。

　　董成当场吐了血，待他欲要倒地的时候，程放海箭步走上前，扶住了他。这时，董成的血眼消失了，一滴泪从他的眼角滑下，他悲伤地看着程放海，结结巴巴地说道：“义父，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你要相信……”董成还未说完，便没有瞑目地吐血而死。

　　“成儿，成儿……”程放海拼命地摇晃着董成的身子，直到他接受董成死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