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爱隔星河》木子玲说

5、实验体（2）

　　会客室门口，老鹰怀抱双臂坐在椅子上，秦焯来时，他依然岿然不动，只说：“秦先生好。”
　　秦焯上前两步：“你好，我带实验体离开。”
　　准许‘宋薇’离开的文件十秒前已经下达，老鹰没有理由阻止秦焯带人离开，他心有不甘，只能请求秦焯：“为了把她缉拿归案，很多人为此牺牲。秦先生，我知道您有带她走的原因，也知道我们留不住她。请您一定看好她。”
　　秦焯温和地保证：“我会的。”
　　老鹰不再多言，只重重叹了一口气。
　　秦焯走进会议室，看见沙发上沉睡的人，目光不禁变得柔和不少，轻轻抱起她离开。
　　半夜，宋薇一下坐起来。
　　床边一盏台灯散发着暗黄色的柔光，身上被子质地柔软，是她熟悉的蚕丝棉。枕边放着一只半人高的毛绒熊。她把毛绒熊抱在怀里揉了一会儿，心中的不安逐渐淡去，才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过穿衣镜时，她忽然停住脚步。
　　她明明穿的是囚服，然而现在却变成了粉色睡裙。想到是谁为她换了睡衣，脸微微热了不少。
　　打开卧室门，客厅的白光照了过来，她抬手挡住了光，眼睛有些酸涩。
　　灯光很快被人关掉，伴随着脚步声朝她走进，一杯温水塞到她手中：“时间还早，喝完再睡一会儿。”
　　“你怎么知道我渴了。”她一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喉咙干涩。
　　“我刚来到这边时，喝完了饮水机里的水。”说着话，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烧退下去了。”
　　“我发烧了？”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秦焯笑她：“给你换衣服的时候，你一直喊着难受，还抱紧我不松手……”
　　“说重点。”她蹙眉。
　　“好，我说重点。”他好脾气地说，“你抱紧我的时候，我发觉你身子滚烫，就摸了你的额头。于是又去了药店买退烧药，你的身子比我想的还要好，吃了药，你就乖乖躺下睡了。”
　　宋薇：“……”
　　她认真看着秦焯，虽然他有说有笑，可眼神却告诉她：他没有说谎。
　　认识秦焯三年多了，她对他很了解，正是因为了解，她才心里憋闷。她扶额叹气，摇着头说：“我怎么就被你看光了。”
　　“重点好像不是这个。”秦焯推着她往卧室走，眼神里闪着光，“你知道，只要你不允许，我就不会碰你。”
　　宋薇想起与他的点滴往事，突然停住脚步，小声说：“秦焯，放弃吧。”
　　秦焯眨了眨眼：“听不懂你说什么。”
　　宋薇回头看他：“你知道。”
　　秦焯有些为难：“真不知道。”
　　“三年了，你追到我了么？”她一字一句，“你明知道我喜欢一个人独处，为什么偏偏……”
　　“喜欢独处这一句，我听了不下六百次。”他低头看她，目光里满是笑意，“宋薇，只要被你拒绝一次，我就更加兴奋一次。”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如果她把这句话录下来，放到社交平台播放，全世界的人都会以为他中邪了。那个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直都是面无表情的人，竟然会兴奋……
　　宋薇踮起脚尖，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
　　“你放心，我没发烧，现在很清醒。”秦焯解开衣领，露出漂亮的锁骨，眉目含情，“如果你想深入试探，我完全不介意。”
　　宋薇：“……”
　　她不该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这三年来因为负责他的安全工作，她的宿舍被安全局安排在他隔壁，几乎时同吃同住，她知道他对科学狂热的追求，越难攻克的科研，他就越喜欢。所以有时候她会想，如果当初他追求她，她立刻就答应他，也许就没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想到这，她忽然说：“秦焯，要不我们谈一谈？”
　　秦焯跃跃欲试：“谈什么？”
　　宋薇说：“谈恋爱。”
　　秦焯笑得灿烂，立刻开始脱衣服，宋薇按住他的手：“你干什么？”
　　“既然谈恋爱，当然是睡在一起了。”秦焯理直气壮，“为了这一天，我足足等了三年多……”
　　宋薇顿时觉得牙疼，指着门口：“出去！”
　　秦焯故作不解：“我们不是谈……”
　　宋薇举起拳头晃了晃。
　　秦焯讨好地笑：“不谈，我们不谈。”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宋薇伸了伸懒腰，困意来袭。
　　秦焯说：“等你睡醒了，我再告诉你。”
　　宋薇问：“为什么现在不说。”
　　秦焯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带着几分委屈的口吻：“你刚刚说要跟我谈恋爱，现在就让我出去，你伤了它，它现在不想告诉你什么时候离开。”
　　宋薇怒了：“你是三岁小孩子吗？”
　　秦焯点点头，一本正经：“在你面前，我智商可能还不如三岁的孩子。”
　　宋薇揉了揉太阳穴，跟他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她有气无力地说：“出去吧。”
　　秦焯惋惜不已：“真的不谈了？”
　　“还敢问？”宋薇咬牙切齿。
　　秦焯双手投降，笑着说：“不问，不问，我这就出去。”
　　出了卧室，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退。缓缓走到落地窗前，抬头看着窗外的月色。
　　不知多久过去，直到东边天际泛白，他才带了口罩出了门。
　　宋薇一觉睡到自然醒，抱了几分钟的毛绒熊，才慢慢悠悠下了床。以往这个时候，她已经在侦查局开始工作，然而现在身处平行世界，她变得无所事事。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觉得无事可做时，时间会变得无限漫长。
　　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会不由自主想地太多。想起曾经有过一个欢乐的家，有疼爱自己的父母，还有关照她的师兄……
　　现实残忍如刀，将最深的伤痕刻在最脆弱的心口。每回忆一次，她就悲伤一次。
　　痛得多了，她就学会了自我保护。将所有令她软弱、令她难过的东西都封起来。不去回想，不去纪念，也就不会再感怀……她忽然拍了拍头，轻声一叹。闲着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她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低着头，看着睡衣上的长耳朵兔子，又扫了一眼衣柜，里面挂了几条裙子，虽然她很久没穿过裙子，可比起这种可爱的睡衣，她还是愿意选择后者。
　　宋薇随手捞出一条裙子，穿发现尺码大小正好合适，她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准备的。想到昨天秦焯解衣领的模样，她低咒一声：“变态。”
　　客厅里，秦焯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正拿着一本书在看，听到脚步声，他回过头往卧室门口看了一眼，水蓝色的长裙勾勒婀娜的身姿，一条细小钻石镶嵌的腰带恰到好处凸显了杨柳细腰。他笑着说：“你今天很美。”
　　“我还是习惯穿工作服。”说着话，她扯了扯腰带：“它太闪耀了。”
　　“买了这么多裙子，没有一条喜欢的？”他问。
　　宋薇微微一顿，仔细打量着秦焯。
　　秦焯走到她身边，大大方方让她看。
　　一分钟过去，宋薇忽而一笑，朝他伸出手，礼貌又客气：“谢谢你相信我们。”
　　“你怎么判断出来的？”他目光之中有几分好奇：“我初次看见他，以为我在照镜子。”
　　宋薇看着他手里的书：“秦焯看书从来不会被旁人打扰。”
　　“就连你也不会？”他惊讶地问，“你可是他喜欢的人。”
　　宋薇叹气：“他不是喜欢我，只是对我有兴趣，就像你们都对科研有兴趣一样。”
　　原来是一个苦追、一个丝毫不知情，他忽然同情起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看书暴露了我，说实话，我看书时也不会被旁事打扰，我以为你对他来说是个例外。”
　　“也不止是看书。”宋薇补充，“你的笑跟他也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问。
　　“他笑的时候，眼睛里有光。”宋薇看着他，“你的眼睛里，只有我的影子。”
　　“他喜欢你，当然眼里有光。”秦焯微叹，“好可惜，这么快就被识破。”
　　他叹息时眼眸低垂几分，左手轻放在右臂，左脚微微超前迈出几分，这些小动作都与秦焯一模一样。如果不是她太了解秦焯，一定会认错。她感慨，“你们几乎一模一样。”
　　“一样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你很快看穿。”为了会一会宋薇，他刻意穿了与秦焯一样的衣服，凭着他们相同的容颜，他以为至少能瞒住她一个小时，可不到五分钟就被她拆穿，令他有些挫败，他再叹：“就算你认出了我，也该配合我多演一会儿，现在这样多尴尬。”
　　宋薇想了想，认真询问：“要不我们重来一次？”
　　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泡泡都戳破了，怎么重来？”
　　说完，他倚着餐桌，一双桃花眼一直盯着宋薇看，目光里带着几分好奇。
　　宋薇任由着他看，客人来了，总得招待点什么，于是她问：“只有白开水，可以么？”
　　他问：“秦焯平时喝什么？”
　　“凉白开。”
　　他温和地笑了：“我也是，不过……我今天想来点不一样的，想喝点茶。”
　　宋薇说：“我找一找。”
　　“别找了，这里没有。”他眼底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你能给我变些茶叶出来吗？”
　　宋薇问：“茉莉花茶可以么？”
　　“茉莉？”他有些疑惑：“茉莉能泡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