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进入高危求生系统（无限）》路行人

13、死人

　　——

　　回头估算身后怪物与自己的距离。
　　二阶怪物的速度恐怖如斯，仅仅几秒钟的时间它与沈揽青的距离只差几步之遥。

　　沈揽青跑的面色苍白，双目死死盯着正前方走廊上的那扇明亮窗户。
　　身后密集的脚步声化作死神的镰刀高悬头顶不停的催促着他。

　　就差一点，再坚持一下。
　　再快一点。

　　身后锋利几乎要捅到沈揽青后背的刀，带着刺骨的寒意直指他的脊骨，颤惊感从尾骨一块一块传递侵染。
　　就跟被爬满密密麻麻的小虫子般，痒意伴随着尖锐的刺痛感让人难以忽视。

　　一步，两步，三…步。
　　短短几米的距离仿佛一个世纪般长。
　　霎那间，世界在沈揽青的眼中放慢。
　　象征出口的窗户近在咫尺，夺命的长刀濒临颈侧。
　　急促的呼吸下沈揽青不能回头去躲身后那把刀，一旦回头速度不自觉就会放缓。
　　苛刻的时间下，迎接他的只会是怪物的包围，到那时才真是死路一条。

　　利刃划破白色衬衫发出细微的嘶拉声。
　　将全身心注意力皆投入到前方象征逃生出口的窗户的沈揽青，丝毫没有察觉到。
　　伴随着破裂的衣衫一道细长的口子出现在他的背部，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的冒出汇聚一起。
　　沿着他的肌肤快速滑落，消匿融入到衣服中。

　　就差一步。
　　剧烈跳动的心脏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膛跳出。
　　一股铁锈味蔓延在干涩的嗓子中，沈揽青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匕首。

　　身后错乱交替的脚步声与利刃划破的空气声，无一不在给沈揽青施压。
　　一遍一遍跟催命符般让本就神经紧绷的大脑一刻不敢停息。

　　就在他抵达窗口打算抬腿跳窗逃离之际，余光一瞥怪物的长刀从侧面袭来。
　　沈揽青大脑一顿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上的肌肉记忆就先做出反应。

　　没有停顿他抬手拿着匕首一个灵敏侧挡，银白色的刀身狠狠争鸣一声。
　　巨大的冲击震得他手腕发麻，短小匕首的刀身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豁口。
　　沈揽青抿嘴，这把刚买没多久的匕首算是彻底废了。

　　同一时间。
　　他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与窗户贴的太近，来不及空出身位打开窗户。
　　借着抬刀格挡的间隙，狠狠一手肘击中面前的透明玻璃。

　　砰！
　　面前的玻璃受到重击中心处出现破裂，裂纹像蜘蛛网的形状向周围蔓延。
　　但却没有彻底破碎。
　　呼吸骤然一停。
　　逼近的脚步声像是贴在耳边发出，他飞快回头看一眼。
　　锐利的长刀在清透的瞳孔中无限放大。
　　怆惶回过头，当机立断沈揽青后退一步，长腿一抬立刻在濒临破碎的窗户上狠狠补上一脚。
　　透明玻璃应声迸裂发出巨大声响，玻璃碎渣飞溅的到处都是散落一地。

　　出口已有，为了摆脱身后的怪物。
　　沈揽青思虑再三后，直接放弃手中早已残破报废的匕首，连看都没看，反手狠狠怪物腹部的方向捅去。

　　趁怪物措不及防来不及躲开，被迫选择停下抵挡伤害之际。
　　沈揽青借助窗台长腿一跨一跃而下反手趴住窗口。
　　整个人凭空悬挂在三楼的外墙上，身下没有支撑的腿在半空中悬浮。

　　无视因扒在窗口上被玻璃渣扎穿而流血的手。
　　他眼底深沉视线沿着三楼外墙不断移动，试图寻找一个支点或者说是下落点。
　　权衡利弊下。
　　沈揽青将目光最后停在斜下方的二楼，离他有一米多的空调外机上。

　　理工楼的外墙上很干净，除了空调外机连水管都没有。
　　三楼直接跳下去少说也要断个腿，在心中暗暗估算距离。

　　头顶传来簌簌动静，是那怪物追了上来。
　　声音越来越近几乎像是贴在他的耳朵边发出的动静。
　　没时间犹豫。
　　沈揽青咬紧牙关肌肉紧绷，单手趴着窗口边缘，修剪干净的手指用力失去血色与掌心鲜红的血液形成对比。
　　屈腿脚死死抵着墙面，一个蓄力利用脚部反弹。
　　他整个身子在空中斜向下在三楼的外墙上短暂移动几步后，便不受控制的下坠。

　　沈揽青屈腿用小腿抵着墙面，增加摩檫力来减缓下降速度，衣服在摩擦中发出刺耳的刺啦刺啦声，腿上不免也被划出伤口。

　　啪，石火电光之间。
　　沈揽青单手死死趴住空调外机下承重的石板，修长的手指绷紧指尖泛白，整个身体在半空中不稳的晃动几下。
　　得到缓冲他低头看了眼脚下，果断一跃而下。

　　站在原地缓了缓被震麻的腿，胸膛不断起伏闭眼缓了缓高压下，几乎要跳出心悸的心脏。
　　直到呼吸趋向平稳，沈揽青抬头看向三楼。
　　红皮怪物此时正站在残破的窗户前。
　　从明亮的楼外望去，怪物的身后被阴影吞噬，诡异又和谐的搭配。
　　即使看不到它的眼睛，沈揽青也能感受到那恶意肆虐恨不得撕碎他的目光。

　　“拜拜了~。”
　　顶着头顶明显恶毒的恨意，沈揽青也不在意。
　　还心情甚好的勾起唇角，抬眼看着它一字一句异常嚣张的对它道别。
　　“垃圾们。”

　　一时间，巨大的嘶吼声争先恐后的连连传出，刺耳的声波宣示着怪物的癫狂。

　　沈揽青闭眼一瞬缓解耳朵带来的冲击与刺激，待耳朵适应那些吼声头也不回的离开。
　　将那些带有威胁含意的声音，当成一首没有指挥失败的交响乐，嘴边还悠闲的哼着不知名小调。

　　“你真欠。”
　　“哪有，它想要我命，我还好心跟它道别有什么错吗？”
　　沈揽青仔细挑出伤痕累累的手心上的玻璃碎渣，嘴角微弯随口道：“应该说像我这样温良恭谦的人太少了，才会让你们产生误会。”

　　“笑死，你口中的温良恭谦就是把它往死里打？”智能团跟他斗嘴。
　　“一码归一码了。”沈揽青语调轻快语气透着一股懒散，缓缓消失在怪物的视野。
　　沿着小路开始寻找队友的踪迹。

　　——
　　“你们怎么样。”
　　沈揽青环视一圈，见每个人身上大大小小都有些许伤口，但都不致命也就放心下来。

　　“我们这边没出什么意外都挺好的。”
　　南乔走到沈揽青身旁，低头看到他满身狼藉手上还在流血，担心道：“倒是你，哥你受伤了。”
　　“我也没事。”
　　沈揽青打开还残留细小玻璃碎渣的手掌给他看，笑着说：“皮外伤不碍事。”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说一下刚才怎么回事，这里四面通透没有遮挡物不安全，地上都是怪物尸体，过于显眼难保它们不会再回来杀个回马枪。”
　　沈揽青在周边环视一眼谨慎提醒。

　　众人赞同，就在大家准备离开。

　　左顾右视一眼的黄冬意脚步徒然一顿：“等一下，我们是不是少了一个人，黄冬散呢？”
　　他四下环顾一遍没看到人，心中倏然漏了一拍。
　　开口的声音中忍不住隐隐附上着急，问身旁的黄冬尔：“老二，老三他人呢？”

　　黄冬尔东装西望也没见到人，同样疑惑一脸懵：“我不知道啊，刚才人太多，怪物在身后紧追不舍太乱又太急我也没注意。”
　　“是不是落在后面还没回来？”
　　“不能吧，我们不是一起回来的吗？无缘无故他怎么会突然消失，是不是跑去上厕所去了。”

　　“这样一说好像在你们一起回来时，当时就看到你们哥俩跟黄毛，没看到黄冬散人影。”
　　有人后知后觉回想：“当时还以为你们分散跑了。”
　　“那不就是说黄冬散从一开始就跟大家分开到现在也没回来。”
　　南乔试探问：“要不要去找找，这种时候一个人走散挺危险的。”

　　无名的不安夹杂着躁动开始在人群中漂浮，在这种紧要关头走散一个人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很清楚。
　　到处都是怪物的环境下，脱离大部队迟迟不见踪迹危险十足。
　　死亡会悄悄降临。

　　“分散找，注意别惊动怪物。”
　　来不及休息，沈揽青担心消失的黄冬散落到怪物手中。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将近半个小时过去。
　　他们几乎是沿着每层楼挨个房间去搜寻，还是迟迟没有传来消息。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声远远传来。
　　“你们快过来！”

　　沈揽青应声赶去，理工楼南楼二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中，里面站满人现场被沉默包裹。
　　周围气压降到最低点，沉闷的氛围压的让人喘不过来气。

　　副本的天黑的很快，下午五六点光线徐徐变暗发黄，橘黄的天色与失去光线而显得青灰的云相互映衬。
　　昏黄的落日余晖照进走廊，将静静屹立的人影拉长无端带来一丝伤感。

　　黄冬散死了。

　　沈揽青沉默着走进房间。
　　有人不喜欢这种沉重的场景侧身而出，屋里交替出现压抑的痛哭。

　　带着悲伤底色的意外像一层厚重的乌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上，让人喘不过来气都不好受。
　　同为副本新人即使彼此羁绊不深，但当亲眼见到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不知是惋惜还是兔死狐悲担心这是以后的自己。
　　无人能够幸免于此。

　　沈揽青走进房间来到南乔的身旁，对一旁沉静的青玉询问的示意一眼。
　　他赶来的迟，没有亲眼看到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
　　房间深处悲痛伤感的情绪太过浓烈，身为外人的他这时不方便靠近。

　　青玉手臂交叉神色淡淡，那双冷清的眼眸微垂。
　　她压低嗓音，音色冷静：“喉咙被割断，一刀毙命身上没有其他伤口，现场也没有打斗痕迹，看样子是没有防备被从身后偷袭。”

　　沈揽青静静听着，不知在听到哪个字眼，原本沉闷的内心一顿，扭头看向地上的尸体。

　　黄冬意两兄弟正抱着黄冬散的尸体闷头痛苦。
　　透过门缝，光偷摸溜进来，借着传来亮光在那俩兄弟抱着黄冬散，因恸哭而不自觉发出抖动的间隙。
　　他看到那抹致命的伤口。

　　很凄惨。
　　一道很深几乎切断整个喉咙，皮肉翻卷裸露，被截断血管的血大量喷涌而出。
　　凝固的血液开始暗沉牢牢黏在他的脖子。
　　胸前，一侧的墙上，地上。

　　冰冷的大理石板将他的脸映射的灰白，浓厚的血液腥气味扑面而来，萦绕在鼻间久久不散。
　　沈揽青愣在原地，往日润白的脸上在暗黄的光线下，沉寂中带着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怎么。”
　　离他最近的青玉是第一个发现他的异样，冷淡的瞳孔打量沈揽青几秒，“有什么问题？”
　　“啊。”
　　沈揽青堪堪收回目光，回过神慢吞吞回她:“没有。”

　　沈揽青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青玉说完那些话的一瞬间，他总觉得有一股说不上来奇怪的怪异感。
　　但那一抹异样眨眼而逝，快的让他来不及抓住。
　　青玉多看了他一眼。

　　很快房间里的其他人陆陆续续都走了出去，只留下黄氏二兄弟。
　　这种情境下安慰没有任何用只会无故增添打扰，还不如让他们独自消化悲伤。

　　走廊外大家站的很零散，每个人异常沉默。
　　沈揽青轻叹了口气说：“先就地整顿休息一会。”

　　死一个人对一个本就算得上支离破碎的团队来说，简直称得上毁灭性的打击。
　　士气被打压，众人还没有从死亡的阴影下缓过来状态不佳，目前最好的方式就是停下休息。

　　沈揽青从系统商店中兑换出一些处理外伤的药，南乔先替他处理好手上的伤口与腿上的擦伤。

　　“哥，你身后还有伤我帮你清理，搽点药。”南乔拿出一根干净的棉签。
　　“好。”
　　沈揽青转过身将后背露给他，南乔专注的用棉签擦拭伤口表面凝固的血迹。

　　这时，青玉忽地来到沈揽青面前，目光在他沾满灰尘的衣服扫了一眼，淡淡问:“需要晶体辅助治疗吗？”

　　晶体在恢复精神值时，还能修复一些小伤口，有利于伤口的愈合。
　　沈揽青去引二阶怪物，青玉猜测他没有机会去杀其他一阶怪物。

　　“哥，我这里也有一块，你先拿着用吧。”要不是青玉提及晶体，南乔差点忘记这一茬。

　　“不用。”
　　像是没想到外表看起来冷清，拒人千里之外的青玉会主动关心自己。
　　沈揽青短暂诧异后摇头。
　　“消融晶体能量值增加，相应的玩家自身对污染源的防御值相应的也增加不少，我身上大多都是皮外伤，没怎么跟怪物正面交手，还用不到晶体。”

　　再加上，沈揽青兜里还有两块没用，真需要时他也不会客气。

　　“不过还是要说谢谢，晶体你们自己留着用吧。”
　　沈揽青推回南乔想塞进自己手中的晶体，“放心，我这还有。”

　　“有时间切磋一下？”
　　没坚持几句话，耐心不多的青玉就爆出真实目的。
　　她对沈揽青的身手很感兴趣，男人在杀怪物时简单透露出一招一式都是她很少见到的手法。

　　“这个吗…。”
　　忍不住笑了一声，我说呢，原来主动找他是为了这个。
　　刚好沈揽青对她的身手同样也很感兴趣。
　　不同于沈揽青的见招拆招迂回战术。
　　青玉出手狠辣，有自己一套独自的打法，讲究利落干净不做多余动作。
　　打架时只要被她抓住机会拿到有利角度，就别想妄想逃出。

　　听到自己迟疑的口吻，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想要的答案，青玉停顿片刻，再次开口。

　　“有什么要求，你提。”
　　“可以。”
　　二人同时出声。
　　没想到青玉对于切磋的心境如此急切，沈揽青短暂惊讶一秒。
　　“看我干嘛。”

　　得到想要的回应后青玉也没走，屈腿随意靠在一旁的墙上闭目养神。
　　纵然她没睁眼也察觉到落到脸上的眼神。

　　“感到好奇。”
　　沈揽青这人闲不住，其他人都在分散开站的地方远，身后南乔又在帮他上药。
　　无聊散漫的目光只好落在身侧的青玉身上。

　　青玉没搭理他，沈揽青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话。
　　“见你很少说话，还以为你是那种冷漠不好与人相处的人。”

　　青玉睁开眼看向他，沈揽青面上透彻真挚的跟她对视，“都是废话，懒得理。”
　　“还有，你的感觉没错，我的确不好相处。”
　　青玉换个姿势重新闭眼休息，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耐跟无语：“比如现在，你有点烦。”
　　平生脑子里都是打架，一个人直来直去惯的青玉并不擅长与人交际。

　　沈揽青忍不住再次笑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看到这种表面正经冷漠波澜不惊的人，脸上破功又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表情，就觉得很有意思。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
　　知道招人烦了，已经得到想要的效果，沈揽青也不想真将人惹毛。
　　停下存心的逗弄视线又闲不住的到处乱飘。

　　不远处，领头男对面前低头的黄毛耳提面命的告诫：“你不要乱跑，跟紧我一旦出现意外或者跟我走散，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不要让自己一个人落单。”
　　“知道了哥，你放心。”黄毛乖乖应下。

　　看着面前不再像先前那般嫌他的话唠叨满脸不耐烦，而是乖顺听话的弟弟，领头男叹了一口气既是欣慰弟弟终于懂事，又心疼明白他是被吓到了。

　　这样的成长方式不是他所希望的，太迅即残酷丝毫不给人过渡喘息的机会。
　　领头男不求别的，他的愿望很简单只希望在这个血腥残忍的地方，他跟弟弟能够活下去。

　　天暗沉下去，天上零星几颗星星黯淡的光穿不透厚重的黑云。
　　校园内只有几盏路灯亮着，在黄冬散死后的一个小时间，他的尸体被系统自然清空。
　　沈揽青他们休整五个小时，距离任务的截至时间还剩15时46分28秒。

　　继续完成任务前，沈揽青从其他人口中的得到当时事情的发生全程。

　　在沈揽青那边成功引走怪物后，黄冬意这边也派人行动。
　　不同与沈揽青他们利用声音委婉谨慎的引诱，黄冬意这边更为简单粗暴，让一个人当作引子故意在怪物面前暴露自己。

　　方法可行引人很顺利，可就在将怪物引到楼梯口时不知道那里出现意外，大量的怪物忽然从通道向他们冲过来。
　　情况突然，他们来不及作何应对只能匆忙逃跑。

　　听完，众人也是一头雾水找不到遗漏点。
　　只能认为是他们在暴露身影引走廊怪物时，没有把握好身形被通道中的怪物察觉到。
　　只好自认倒霉。

　　“引怪物的是谁？”南乔多问了一句。
　　“黄冬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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