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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江老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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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吃清蒸鱼,茄子煲,鱼香肉丝和酸辣白菜。
芒萁吃得不亦乐乎。
她吃饱打了个嗝,闲聊似地问胡班有没有时间来房间聊聊,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满意擦嘴,丢下一句“你洗碗。”就独自回房。
墨茗很自觉地替她收碗。
胡班应邀而来,芒萁直接问:“最近你家里有其他人过世吗?”
他见她很严肃的样子,便也认真回答:“虽然说是没有,但实际上是有的。我爷爷在一个星期前逝世,但不知道为什么家里人都说他是升仙了。”
芒萁皱眉:“升仙?有什么说法吗?”
胡班望向窗外的垂阳:“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据说有位仙人在我爷爷垂死之际游历到村子,知道我爷爷将要离世后找来了一株草。那位仙人博古通今,告诉村民吃了这药草后,爷爷不会死去,而是会得道成仙。”
她撑着头,心里一叹。
这种骗人的话术,也就憨厚朴实的村民会相信。
“我起初以为他们被骗了,毕竟爷爷现在已经不在了。但亲戚们说,爷爷的确成仙了,还给他们托梦,说会庇护这一方水土。我猜他们态度不对劲也是因为这个。”
芒萁放下手,坐直身子。
他手不知道往哪放,为难地看着芒萁:“我总感觉这不大对,可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芒萁露出了“你放心”的笑容:“我问你这些就是为了这个。我对这里发生了什么很好奇,想查清楚。你要是有什么事不好做的,我刚好可以做。”
她按着他的肩膀:“你会帮我的对吗?”
胡班觉得这样的芒萁意外地可靠,心里杂乱的心思也安定下来。
他信服点头:“好,你有什么尽管问。他们是我的家人,我不想他们被蒙在鼓里。”
芒萁坐得端正:“那我接下来要问的,你一定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第一个,江老头做渡江人做了多久了?”
“我小时候他就在了。那时他还很年轻,不像现在,身体一直不好。”
“第二个,你的兄弟是在哪里发生意外的?”
“说是在河滩发现的,发现时已经......过了好一会了。不过他们的死因到现在也不知道。”
“第三个,你爷爷叫什么名字?”
“胡季友。”
芒萁笑了,她从储物袋翻出一株植物:“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胡班不明所以:“这不是河滩经常见到的杂草吗?”
她转着草,点头道:“对啊,河滩边随处可见的杂草。你知道它叫什么吗?”
她没等胡班说,就自顾自道:“这是回龙目草。”
胡班瞪大眼睛:“这就是你要找的回龙目草?”
这么......普通?
他以为芒萁跑大老远来找的应该是很少见的一株珍稀灵植。
怎么也不该是这么一株江边随处可见的草。
“是啊,很普通。”她转了转手上的草,举起来,对着外面已落一半的夕阳,“就是这么普通,普通到不会有人注意它们。”
她眯起眼:“它分布在抚江滩边,没人知道它叫什么。我也是偶然知道它的。谁会给这么一株随处可见的草取这么一个名字呢?”
“总之,你等着吧。虽然我的事解决了,但村子里的事解决前,我不会走的。”
胡班点头,明白这是谈话结束了的意思。
他离开前,想起来奶奶说要带到的话。
“明天村里办酒席,你来吗?”
芒萁把草夹在鼻子和嘴唇之间玩,闻言问:“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村里为了迎土地神做的席,大家都会穿传统服装,不过你不用穿。”
她意味不明地笑笑,刚提起嘴角,草就掉了。
她嘴角抽抽:“好,我会去的。”
胡班刚走,芒萁就把回龙目草放回背包,翻开本子。
“江老头一直在做渡江人
胡家兄弟的尸体在抚江边发现
胡爷爷已经过世,名字叫胡季友
胡季友应该就是土地神”
她把写着江老头的这几行圈起来,然后在旁边写下“他在守着河滩?”。
她合上本子。
她觉得本子里的大部分问号都可以在明天被划掉。
而今晚要做的是......
房门忽然被打开。
墨茗端着碗走进来。
“要吃些山楂消消食吗?”
芒萁接过:“你都端来了。”
红红的果子躺在白白的瓷碗上,看得芒萁直流口水。
山楂都已经去蒂洗过了,她直接扔了一个进嘴里。
嗯,酸溜溜。
她吐吐舌头,把碗塞回给墨茗:“你也吃。”
墨茗拉过椅子,听话地取了一颗吃。
芒萁盯着他,看他一脸平静地咬着山楂。
墨茗被她盯得脸热,微微侧头。
芒萁忽而开口:“我有时候在想,人怎么能那么好看。”
墨茗转回头,疑惑地看着她。
她望向他那双松木似的眼,出神笑笑。
“我有个朋友,他也有一双和你一样的眼睛。”
“他其实很好看,不输于你。每次我和他一起出门时,都会有妙龄女子偷看他,大胆些的还直接给他抛花。”
那些花还在她背包里。
“她们不了解他,只是因为外貌能带给她们心动。光是这样,他也收到了不少礼物。他自己有没有收我不知道,反正我替他收了许多。”
“那么,同样长得很好的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呢?我一直很好奇。”
墨茗看着她迷离的眼,感受着抚上眼的手,缓缓眨眼。
眼睫扫过手指,芒萁才意识自己在干什么。
她懊恼收手,发现自己真的像一个对美男子图谋不轨的变态。
她眼神恢复清明:“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为什么要跟着我呢?”
墨茗抓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他仰视着她:“硬要说的话,就是那个时候,你出现了。就这样。”
芒萁移开手,主动摸上他的头发。
他的头发很黑很顺,摸起来很舒服。
“明天早上,帮我梳头吧。”
她这几天都披头散发的,最多就拿一根草随便束起。
只有昨天早上花店老板给她用木槿和发带束了发。
明天的酒席应该挺隆重的,还是注意点形象吧。
墨茗欣悦答:“你想要什么样的发式?”
“明天要去吃酒席,你觉得哪种适合就扎哪个。”
“好。”
夜已深,月亮不知什么时候升起,辉光洒落大地。
蜡烛早已被墨茗点亮,幽幽地发着光。
芒萁打了个哈欠:“今天累了,早点睡吧。”
说完便爬上床,掀开被子把自己埋里面。
墨茗吹灭蜡烛,回到地铺躺下。
两人合上眼,呼吸渐趋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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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萁睁眼。
这睡得属实有些早。
也亏得是本地人才能那么早睡着。
她轻轻坐起,翻身下床。
秋若澜见状,也从画里飘了出来,顺带捞起木雕。
芒萁见她不仅跟了上来,还捎上赤火,不禁笑笑。
瞒着人做事还拖家带口的,也就自己了。
她跨过窗,轻巧落地。
她握着秋若澜的手,发动缩地成寸。
一眨眼,他们便到了抚江边。
她松开手:“你们要跟着我就得藏好点,别让人发现。”
她知道他们担心自己。
既然拦不住他们,那就让他们跟着。
赤火努努嘴:“这么晚了,谁会在啊。”
秋若澜瞪了他一眼,赤火讪讪闭嘴。
芒萁撩撩头发:“谁知道呢,总之你们藏好总没错。”
秋若澜钻进她的发间,赤火也钻进她的袖中。
画灵和木雕都没什么重量,她可以很稳当地借着月光摸索到河滩。
她找到了白天藏身的那丛草,翻出储物袋里的铲子,跪地开挖。
一锹一锹泥土被挖开,露出了地底的东西。
夜间的凉风吹起她的发,有点遮视线。
但还是能从发间看到莹莹月光下的白骨。
她把土埋回去,站起身,找到了附近的另一丛回龙目草。
她依旧跪地挖土,看到土下的白骨后又把土埋回去。
她找到了很多丛回龙目草,像一台机器,机械地做着这些动作。
“别挖了,全部都是。”
芒萁没听身后人说的话,挖完面前这丛,再把土填回去。
她站起身,拍掉手上的土转身,看到了意想中的人。
“江老头,那么晚了,还没睡吗?”
江老头满是皱纹的脸在月光下发出莹莹的光。
他无谓笑笑:“你们年轻人都那么有精神,我也是老当益壮啊。”
芒萁耸耸肩:“听你说的,你知道这些草下面藏着什么?”
江老头用不属于老人的锐利目光巡视她,然后转为温和:“从你说出那个名字起,我就猜你或许会解决六十村里的事。只是没想到,两天不到,你就找来这了。”
他欣慰地看着芒萁:“你很聪明,不愧是.....至少这次,我这个老头子可以休息一下了。”
芒萁低头作揖:“我能找到这,多亏了前辈您给的提示啊。”
她抬头:“只是前辈,您既然知道这些,那么您是?”
“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是谁都无所谓了,过些天,我也要成为这地下枯骨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