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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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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过年，老城区中兴商厦一楼的美容摊位火得不得了，修眉的队伍排得老长一条。万水在塑料凳上干坐着，她一下午能有一位客人就不错了。那老长的队伍都是等着旁边她宋姨给修的，谈笑间一个又一个，万水就看着宋茹怎么修，帮她盯着扫码收款的。
“丫头，说你不用来不用来，非得来，你跟林子他们出去玩玩多好！我忙的过来！”宋茹一边修一边跟万水说。
“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然你不白教了么。”万水拄着下巴盯着宋茹的巧手。
话刚说完，后面就有排队没耐心的走过来让万水给她修眉。万水冲宋茹挤了挤眼睛，开始给客人修。
“你是她姑娘啊？”客人问万水。
“干的。”
“诶呦，那感情真好啊！”
“嗯。”
“小丫头长得真好看，多大了？”客人是个中年大姨，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
“高二。”
“那你这，童工啊！”大姨说完自顾自哈哈乐。
万水干笑两声：“童工技术也还行，您看看。”
大姨举着镜子左看右看：“成！”
万水点点头，熟练地挥手：“码在镜子上，十块钱。”
“丫头可以啊！”宋茹的窄框眼镜架在鼻尖上，目光盯着客人的眉毛，手上动作不停，撇嘴冲万水笑。
但是也就这一个客人。不着急的还是想让宋茹给修，过年了，大家都等得起。
万水盯着对面摊位可视采耳的电视，看得入迷，一大整块耳屎被掏出来的时候简直爽得要死。
这个正采着的大爷耳道里脏得要命，万水在心里yes了一声，越脏看着越爽！
电视上，耳勺挖了又挖，铲了又铲，终于一大块松动了！这是今天下午最大的一块！马上换工具就要把它夹出来了！
万水抿着嘴，聚精会神，握紧了拳头，只见镊子已经探进去夹住了耳屎！马上！！！
面前的凳子上一屁股坐下来个人，完美挡住了电视，精彩画面转瞬即逝。
万水闭了闭眼睛，抽了口气，什么时候来不行，偏偏最后一秒来？！
“修眉。”
知道了！万水在心里大吼一声，抬起头——入眼一张帅脸。
哇……原谅了，这男的比耳屎好看一万倍。
万水是心里即使10086个想法噼啪爆炸，面上也不会露出一分的性格，于是她按部就班：“需要新的眉刀吗？”
“需要。”
万水回身去抽屉里拿新眉刀，心里大叫卧槽帅死我了。
她手把住男生的头顶，开始给他修。
头发手感真好～皮肤真白～鼻梁真高～眼睛也好看～
碎眉毛落下来，帅哥闭上了眼睛。
睫毛真长～眉毛也这么帅～好香～
万水修得仔细，修完用粉扑扫他脸上的碎眉毛：“好了！”
帅哥睁眼：“谢谢。”
声音也好听～
万水跟他对视，发自内心的笑：“不客气，码在镜子上，算上眉刀一共三十块钱。”
“呃，能刷卡吗？”帅哥从兜里摸出一张黑卡。
万水笑意微僵：“不行呢，我们只支持现金或扫码。”
难道是装b哥么。。。修个眉还刷上卡了。
只见帅哥摸遍了全身上下所有兜，万水在人声嘈杂中清楚地听见帅哥从后槽牙里挤出的一声操。
“不好意思，没带手机，加你个微信一会儿把钱转给你可以吗？”帅哥也是面若平湖，声线稳定，听不出一丝窘迫。
“没问题，好说！丫头，你加他吧！”宋茹没等万水出声，直接一个抢答，语气之热切让万水目瞪口呆。
万水把手机递给他。
“不好意思。”男生点点头，接过手机。
万水盯着他打字的手指。
手也好看～
男生把手机还给她，再次道了谢，转身离开了。
万水点开他信息，昵称叫宣斯炀，头像是一只扒着鱼缸的小猫。
“怎么样？遇着帅的你就聊聊，趁年轻多谈几个，多赚啊！”宋茹语气间颇为潇洒。
“嗯……收到。”万水嘴上附和着，把手机扔回台面，发现眉刀包好结果忘给人家了！
隔着人来人往抬头一看，棉门帘的一角刚刚忽悠落下。万水抓起刀追了过去，美色误人啊美色误人！
一掀帘子冷风一下子就把人吹透了，上海今年出奇的冷，今天还飘了小雪，下了一下午了，密密的打得人睁不开眼睛。
万水左右看看，发现帅哥正往左走，高挑的个头实在很显眼。
奈何人头攒动，小雪簌簌。
万水出来的着急没穿外套，冷得套上了帽子，捏住领口把脸往领子里缩。
她往前走了几步，实在挤不过密匝匝的人流，无奈之下大喊：“宣斯炀！”
男生闻声果然停下来回头了，万水逆着人流走上前：“眉刀刚忘记给你了。”
真高啊。
万水手缩在袖子里，捏着用纸巾包好的刀片递过去，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眼睛。
“谢谢。”宣斯炀接过来，看着她露出来的眼睛和额头，还有捏住领口的细瘦手指，在突然被陌生人叫名字还没缓过来的惊愕里听这个陌生人讲话。
“没事，纸包好了捏紧点，小心划手。”万水摆摆手，缩着脖子转身走了。
宣斯炀捏紧了刀片，揣到兜里，走到转角一家酒吧推门而入。
“哎呦！看看我们宣少爷新修的美眉！”一个男生手里举着杯酒扒着宣斯炀肩膀就往前凑过来。
“不错嘛～感觉比我妈在美容院修的好，多少钱，我也去修一个！”
宣斯炀没理他，盯着沙发里坐着的白金色鲻鱼头女生。那女生手里拿着他的手机，脸上笑盈盈的：“蒋小少爷，记得下回穿个兜深一点的外套。不要给我可乘之机啊！”
那个黏糊宣斯炀的男生也没多理会这边，转身就冲另一个闭目养神的去了，让他帮着看看自己这眉毛用不用修。
“随母姓宣，谢谢。”宣斯炀落座，拿起酒杯喝净最后一口，摊开手掌，女生从善如流地把手机还给他，兴奋地探头过来，开口：“刚有人加你微信！是不是修眉那个小姑娘！”
“叶抒年，我立马把你被前男友骗了二十万然后变女同的事告诉叶叔。”
叶抒年立马怂了：“对不起我错了宣大少爷求您放过我这微信我不要了。”
认错一气呵成。
“但这酒瓶恰好不就转到你了嘛～加了美女微信，还修了个眉，宣斯炀你赚了。”叶抒年认完错之后又贱兮兮地靠进沙发里。
刚刚闭目养神的男生睁开眼：“叶抒年你真够迂回的，你怎么不自己去修眉啊。啊，不好意思，忘记你眉毛没了。”
叶抒年漂头发太多次，每次都带上眉毛，终于把眉毛漂断了，一气之下她把自己眉毛全剃了。
“陆酩，操你大爷。”叶抒年竖起一根中指。
“你怎么看上人家的，有没有照片，不行不行，我得亲自去看一眼，我也去修个眉毛。”戚则澄把杯里的酒一口喝净，开始满屋找外套。
“上午膜碎了，懒得跑那么远，就去中兴贴膜了，缘分这不就来了～”
陆酩：“。你生日礼物我已经想好了，你可以期待一下。”
宣斯炀一边通过好友申请，一边头也不抬地说：“我也想好了。”
他在昵称万水后面备注（中兴修眉），然后转过去五十块钱，脑中没来由地闪过她落着散雪的睫毛，还有向上看过来的眼睛。
“唉也不一定非要谈啦，人家万一是直女呢。她太漂亮了，我想请她做模特。”叶抒年拄着下巴，用小夹子把冰桶里的冰豁楞得咯啦作响。
“看得出你确实是没钱了啊，叶抒年。”宣斯炀把冰桶夺过来，往自己杯里又加了几块冰。
“没钱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啊，她真太漂亮了，我认识的模特里没有长成她那样的，那张脸太牛逼了。你修眉的时候离她那么近，不觉得她漂亮吗？”
“闭眼了。”宣斯炀把酒杯几乎倒满了，然后猛灌了一大口。
叶抒年撇撇嘴：“你不给我微信的话，帮我问问她，想不想做模特呗。”
“自己去问。”宣斯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喝了一口，杯中酒又见了底，冰块还没化尽。
陆酩看宣斯炀接着添酒，懒洋洋地开口问他：“明天去滑雪，去不去。”
“去啊去啊！怎么不去！”门口风铃一阵叮当摇晃，戚则澄风风火火地回来了。
陆酩没理他，用脚尖踢了踢茶几沿，等着宣斯炀回答。
“你们去，明天我姐来，走不开。”宣斯炀喉管冷痛，声音低沉，抱着个抱枕，躺下了。
叶抒年没空关心蔫下去的宣斯炀，急忙问戚则澄：“怎么样，见到没？是不是漂亮？”
“没见着，一楼找了一圈儿，只有一个大姨在修眉。”戚则澄撇嘴。
叶抒年做心痛状：“啊……可惜。”
陆酩看宣斯炀，问：“去赫贤上学的事，定下了？”
宣斯炀点点头。
“啊……可惜，”戚则澄学刚刚叶抒年的心痛状，“为什么不来德瑞啊？”
叶抒年啧了一声：“斯言姐会把你们仨放在一所学校吗？德瑞有你们俩校长都得折寿十年。”
“我们俩怎么了？我们俩学习好、品行好、行事低调，妥妥的两个三好学生！”戚则澄回嘴。
叶抒年白了他一眼。
他们四个是从小玩起来的好朋友，住在一个小区，彼此都是邻居。昨天宣斯炀回国，朋友们都给他接风洗尘，这个局只是个开场，四个最好的最亲近的先在叶抒年偷摸开的地下小酒吧喝一轮，今晚石门23号私人会馆的夜场才是重头戏。
“走吧，得去了。”陆酩起身穿好外套，往电梯间走。其余三个也懒洋洋地起身，都穿好衣服进了电梯。
四个人在电梯里都不约而同现出一脸死相。
在这个小酒吧里，他们是少年少女，可以随意谈天说地、可以去破旧的平民商场里花十块钱修眉毛；电梯一旦下到负一层，开门再出去的，就是蒋陆戚叶四家的继承人，被放进八位数起步的定制礼服里，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了在成年人的名利场里游刃有余，觥筹交错间谈吐交际甚至不输一些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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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水挑完麻辣烫里的最后一条菠菜叶吃掉，放下筷子，拿起桌上振动的手机，盯着来电人的名字看了两秒钟，皮笑肉不笑说了句：“稀奇啊。”
万水接起来，负一楼美食城的嘈杂人声透过听筒传到了另一边秦时月女士的耳朵里：“你又跑到中兴去了？”
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
“跟你没有关系。”
“我是你妈！”
万水抠着桌面上薄如蝉翼的劣质餐巾纸，面无表情，一声不吭。
秦时月见这边没反应，只好咽下怒火说正事：“今晚你哥哥回来，赶紧立刻！回家来吃晚饭！”
“好歹嫁入豪门了，说话也要有点风度吧，又喊又叫的哪里有点魏夫人的样子。”
“万水，你跟我保证过高中毕业之前会听我安排的吧！嗯？”
万水手指下的餐巾纸呲啦一声终于裂开了：“知道了，这就回。”
挂掉电话，前面窗口的阿姨示意她饭包好了，万水立刻起身笑着点点头，小跑过去接过两个沉甸甸的饭包。
重新回到一楼，周围的摊子都用布围上下班了，宋茹一个人在灯下面抽着烟收拾台面。
“给你跟冯姨买了两个饭包，加了鸡蛋焖子，今天累，就别回去做饭了。”万水靠在桌子边上把饭包递给宋茹。
“哎呦我的宝贝呀，你吃了吗？”宋茹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捧着万水的脸狠劲地揉了两下，“脸上都没肉了！”
“吃了，今天不去你家了，我妈叫我回家吃饭。”万水笑笑，捧起宋茹的脸说。
“哦呦，那你可要小心点的呀，受什么委屈就跟宋姨讲！啊！”宋茹变严肃了，捏了捏万水的肩，“哦呦你可得多吃点饭才行的呀！穿的这么厚人还这么薄，林子真该分点膘给你的嘞！”
“知道啦，今晚他们肯定做好吃的，我再吃一顿——走啦宋姨！”万水把包背好，抬脚往出口走。
“哎！把帽子扣上！”宋茹朝她喊。
“嗯！”万水听话地扣上了羽绒服的帽子，“早点回家！趁热吃！”
“知道了知道了！”
万水突然转了一百八十度，倒退着走，指着宋茹严肃地说：“累也要少抽烟！”
宋茹被这么一指还有点发毛：“呀！晓得的呀！快走快走快走！”
万水笑了，挥挥手灵巧地钻出了棉门帘。
天黑得越来越早，只有路灯亮着昏黄灯光，马路上因为下雪车也很少，万水往最近的公交站走，经过的居民楼里传出烧饭声和人语声，热闹又活泛。她用鼻子闻着味道，心里偷偷猜菜名。
糖醋肉、火爆大头菜、蒜香…蒜香…
猜不出了，没味道了。
……汽车尾气……到公交站了。
雪还在飘，地上落了薄薄一层，天气不够冷，积不住，马路上泞得很。万水站在公交站的雨搭下面，缩脚躲开泥泞，理开耳机线把耳机塞进耳朵里开始听歌，插着兜看车流等公交来。
与此同时，宣斯炀四个钻进了车里，雷尔法驶出车库，掉头进入另一个方向的车道，车内无言，香水味不浓不淡，空调温度也把握得正正好好。
四个人偏头看向同一侧的窗外，车经过公交站，路灯下的万水就这么出现在他们视线里。
但谁都没做声。
连叶抒年这个最先垂涎万水美色的人都没出声音。
宣斯炀把头转回来，闭上了眼睛——确实漂亮，美得像雾一样。
车飞驰而过，汇入高架桥的车流中，江的那边是内透着浅金色灯光的璀璨高楼，鳞次栉比，辉煌耀眼，五光十色照彻十里洋场。
万水上了公交，靠窗坐着，给一个叫昵称Cora的人发微信：姐，明后天杂志秀场广告，有什么活排什么活。
对方回的很快：明天你有拍摄，团队title很大，保持状态。
万水回：谢谢姐。
公交车驶出老城区，汇入明亮而不息的宽阔马路，街道边成排的西洋建筑的落地窗里能看到有表演者在跳舞。
这就是上海，有钱才能把这座城市活成十里洋场夜夜笙歌，没钱就只能在老居民楼里一日三餐熏油烟。
而万水是个例外，她的出生介于无产和罗马之间，生父万征鸿经营一个小公司，母亲秦时月是家庭主妇，算得上是上海的中产。
但是父母一直不和，直到万征鸿公司破产，家里瞬间一贫如洗，甚至万水的外婆都卖掉了自己的房子来给万征鸿的公司填窟窿，期间家里从早到晚争吵不断，万水从私立学校转进了公立学校；而这家最终的支离破碎是万征鸿的出轨，两人长达十几年的闹剧终于在万水初一那年结束。两人离婚了，万水被扔给了外婆，住在狭小的老居民楼里，跟宋茹和冯宝莲成了邻居。
四年来，无论是万征鸿还是秦时月，都没有联系过万水，更没有给过钱，外婆的退休金不多，两人过得很拮据，幸而有邻居帮助才勉强过活。万水在初三那年开始做模特，她实在是太漂亮了，穿着公立学校宽大的校服也不掩美貌，街拍被发到网上，开启了当模特挣钱的生活。
高二上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外婆生病住院，万水攒下来的钱基本都砸进医院了，不得已之下联系了秦时月，秦时月打给她一笔钱，就再也没来医院看过她们。然后，外婆去世，秦时月嫁入魏家，带走了万水，万水因为那笔救命钱，这几年不得不受秦时月安排，直到她考上大学。
所以万水这十七年，乐与苦勉强三七开，就更别提什么顺心顺意地过活了。
公交很快到站，下了公交还要打车，万水疲惫地靠在后座上，看Cora给她发来的通告，明天要忙一整天。
今晚吃完饭必须从魏宅脱身才行，不然明天肯定走不掉。
她这样想着，车已经停在了小区门口，她忽略掉司机偷偷从后视镜打量她的眼神。
小区名叫檀溪公馆，是有名的富人区，绿化和环境灯光都做得很好，雪飘了一下午，地上甚至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泥泞。
魏家住在公馆28号的独栋别墅，万水进到屋子里一下就被暖黄的灯光包围，佣人们在厨房忙碌，饭菜的香气从厨房飘出来。
“小姐回来了。”一个保姆给她摆了一双新拖鞋，万水点头致谢。
换好鞋，保姆就走掉了，没有人来管她，她也不知道往哪走，环视一圈，举架高不见顶，扶梯螺旋而上，整个客厅大得堪称空旷，乳白色的大理石与深棕色的实木在暖黄耀眼的灯光下和谐交融，华丽生辉。
秦时月穿着丝质的居家睡袍从楼梯上下来，妆发得体，明珠点缀，完全的富太太模样。
“小水回来啦，”秦时月走过来，语气温柔，“你哥哥和爸爸在楼上谈事情，一会儿就来，陪妈妈坐着聊聊天，嗯？”
万水面无表情，眉头微皱，真能装啊。
万水坐到长沙发边上，秦时月则倚进了单人沙发，这边离餐厅有点距离，那边的声音小了一些。秦时月开口：“给你办了转学，再开学去赫贤国际，你爸爸是校董，能帮衬着。”
万水面色无改，敷衍地点了下头，低头摆弄手机，给Cora回消息：收到。
在哪学习都一样，从小到大转学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她已经无所谓了。
“能不能答应妈妈，以后别再去中兴找那些人玩了？”秦时月看她的样子，气不打一出来，强压下去忍着语气哄着。
“不能。”万水收了上一次拍杂志内页的工资，把手机熄屏，跟秦时月对视。
“我这么经营，这么忙活都是为了谁？啊？”秦时月眉头狠狠扭起来，压低了声音，但克制不住语气。
“你是为了你自己，秦时月，你是为了报复万征鸿。他找了个有钱的洋妞出轨，你就想方设法嫁给国内排得上号的富豪，你成功了，这无可厚非，你们俩的事也跟我也没有半点关系。但是你四年没联系过我们，外婆病重的时候你也没来看过她一眼，葬礼你甚至都没来，那天你在干什么，你在跟富太太们喝茶。秦时月，我现在还能叫你一声妈，我还能忍着你，我还能答应受你安排到高中毕业，是因为你借给我三十万外婆的医疗费。所以别说你是为了我，从小到大，你们夫妇二人从来没管过我，生下我是因为万征鸿他爹妈想要个儿子，结果赌失败了，来了个女儿，更巴不得我自生自灭。你不用假惺惺地演，融不进去的圈子也别硬融，反倒像个跳梁小丑。”
“你！”秦时月刚要发作，却被楼梯上传下来的一句男声打断了。
“秦阿姨，我爸有事找你，在书房。”
秦时月立马收住了态度，笑笑：“阿恒！今年过年在家待多久啊，没什么事就多待几天，尝尝阿姨做的菜！”
魏聿恒点点头算示意礼貌，随及转身往吧台去倒水喝了，背影留给秦时月一句：“今晚就走。”
秦时月面上不动，依然微笑得很得体，立在第一阶扶手边上，刚想再说什么，魏聿恒单手插着兜转身，举着玻璃杯朝楼上方向示意了一下：“我爸着急。”
秦时月笑着点点头：“你妹妹，万水，在客厅呢，你俩多聊聊。”说完这句就上楼了。
万水烦躁地闭上了眼睛，拄着沙发扶手闭目养神。
魏聿恒放下玻璃杯，盯了一会儿在沙发上安安静静坐着的万水，没过去，转身又上了楼。
万水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忽然有什么东西搔她的手背，痒痒的给她弄醒了。
她一睁眼，皱着眉艰难地聚焦视线，发现是自己那个“哥哥”——魏聿恒穿得休闲，卫衣卫裤，抱着猫，拿猫尾巴搔她手背。
“吃饭了。”然后他颠了颠怀里的猫，头也不回的走了。
万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起身往餐厅走。
那只布偶猫被放到了地上，优雅地迈着步子走到长桌边，轻巧地跳到特制的椅子上，开始吃自己的晚饭。
餐桌上，万水跟那只猫对坐，魏聿恒坐在魏长东左手边，秦时月坐在魏长东右手边。
魏长东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而秦时月才三十七岁。
老牛吃嫩草，嫩草还送到家门口，万水心里想着——绝配，然后动筷从一众山珍海味中间夹了片藕。
一顿饭吃下来和气融融，除了秦时月为彰显母爱给她夹了片山药结果万水山药过敏，以及魏长东屡次说万水太瘦让她多吃点饭之外，万水吃的还算得劲。
最后一粒米被吃净，万水真想扇自己一个耳光——明早要上镜，竟然还敢吃这么多。
她粗略算了算多少大卡，闭了闭眼恨不能升天——一会儿回家要先跑步才行。
“魏叔叔，妈妈……”万水顿了顿，“魏哥哥，我就先走了。”她起身，往衣架处走。
“哎小水！今晚陪陪妈妈吧，啊！就在这住一晚。”秦时月语调恳切，但眼里却是逼视。
“你俩都是！都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晚都好好待着，一家人说说话唠唠嗑！”魏长东也开口了，拍了一下魏聿恒的肩，笑着说。
万水只好笑笑退了回来。
保姆带着她到了她自己的房间，一进门，放眼望去全是粉色，好一个温柔梦幻公主房，水晶吊灯和欧式提花的装修风格有点让她无所适从。
但是……
万水关好门之后，拉开厚重的窗帘，发现竟然是个落地的阳台！
要不翻窗走吧，她心里突然生出这么个念头。在考察过地形和路线之后，她开始等夜深人静。
万水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21:17，最后一班回家的公交是21:40的，她赶不上就要花至少五十块钱打车回家。
于是她锁好门，把背包背到羽绒服里面，拉开落地窗，又拉好窗帘，长腿一掀，跨了出去，一点点挪到边上，踩到厨房小窗外面突出来的檐上，她深呼吸稳了稳自己，降低重心让自己更稳一点，下雪过后的檐上很滑，她看向下面门庭的拱顶，活动了一下在寒风里被冻僵的手指。
二楼应该摔不死。
万水一个小跃，稳稳落在了拱顶上，然后跳了下来，落在了草地上。平复了呼吸之后万水堪称闲庭信步地迈出了大门，然后被一辆大G拦住了去路。
车窗降下，露出魏聿恒的脸：“上车。”
万水后退了一步，一脸狐疑：“去哪啊？”
“石门23号。”
万水没听过。
“去干嘛？”
“我爸让的。”
“那有健身房吗？”
魏聿恒看表情应该是稍稍疑惑了一下，随即说：“有。”
万水点点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刚要上车，魏聿恒：“坐后排去。”
万水：。
魏聿恒在等红灯的时候跟她说：“蒋家的小少爷昨天回国了，今晚在石门23号做东，我爸说让我带你去玩玩，秦阿姨大概也希望你能去。”
万水把头靠在车窗上，无声地笑了一下，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