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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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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寒香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往日她最爱的节目今日却一点看不下去。
她频频拿起手机,已经十一点了,钟佞没消息、没电话,也没回家。
梅寒香四顾空荡的客厅关掉电视,主卧的英语听力声清晰起来,梅寒香静静听了一会儿,心里越来越没了着落。
原本印象里总是热热闹闹,甚至有些拥挤的家,今天却如此寂静,让她好不适应。
梅寒香又枯坐了一会儿,咬牙拨打了钟佞的电话。
令人难捱的嘟声过后,钟佞接起了电话。
“喂?寒香?寒香?”钟佞的舌头发大,声音含糊。
“你在哪?”
“我在云城烧烤,马上就回去了。”
“很好。”
梅寒香说完挂掉电话,她在家苦等,钟佞在外面疯玩。
很好。
梅寒香面无表情的换好衣服,拎上手包,准备去抓人。
表情平静但气场格外强大的梅寒香,让云城烧烤前台半个字都不敢多说,抬手指向最里面的包房。
梅寒香一把推开包房大门,巴肃瞧见来人瞬间醒了酒,掰过钟佞的脸面对梅寒香。
钟佞此时已经喝到神志不清,她呵呵笑了两声,伸出双臂,“美女,抱抱。”
梅寒香冷哼,“回家。”
巴肃不敢吱声,拖拽着钟佞到了梅寒香家,把人扔到沙发上后迅速逃离。
钟佞闭眼倒在沙发上甩了甩头,忽觉得热,伸手去解领口的纽扣,可解了半天没解开,便生气的撕开领口,两颗纽扣受力之下脱离崩到了地上。
领口敞开带来的些许清凉并不够,钟佞又伸手去拽下面的纽扣。
刚倒好水出来的梅寒香见到这一幕,连忙上前放下水杯拉住钟佞的手,怒气浮上眼眸。
“别乱动!”
梅寒香用力扳过钟佞的肩膀让她坐直了些,瞧着钟佞锁骨处的几道抓痕,火气烧的更旺。
这是撕衣服还是撕肉?喝多了手上没轻没重的。
钟佞嘟囔一声,感受到身前人身上的凉意,软软的倒了过去。
梅寒香环抱住钟佞的脑袋,端起桌上的水杯递到她嘴边,硬邦邦说道,“喝水。”
钟佞就着她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她睁开一点点眼睛,露出了让梅寒香熟悉的傻笑。
“寒香,寒香……”钟佞虚虚伸出手,啪的被梅寒香甩落,委屈问道,“干嘛啊?”
梅寒香气的抬手不轻不重的给了钟佞一巴掌,“烂酒鬼!”
巴掌的力度又让钟佞清醒了几分,涣散的瞳孔凝聚了些,整个人彻底歪倒在梅寒香身上,侧头瞅着她笑。
“你好漂亮哦……”
梅寒香端着空了大半的杯子哭笑不得,拿起沙发上的薄毯盖在钟佞身上,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钟佞是在油锅滋滋的声音中醒来的,眼前的天花板从模糊变为清晰,钟佞猛地坐直了身体,使劲儿眨了眨眼睛。
她迅速从沙发坐起跑向厨房,见到围着围裙的背影,暗暗松了口气。
梅寒香专注的给煎蛋翻了个面,腰间便被一双熟悉的手抱住,尚带着酒气的脑袋钻进了她的脖颈,支棱的短发刺的她脖子发痒。
“呦,咱们家的酒鬼醒了?”
“你做的煎蛋好香啊。”钟佞轻轻嗅了嗅梅寒香脖间的茉莉香气,“饿了,想吃。”
梅寒香翻了个白眼,轻巧移出了钟佞怀抱,将煎蛋盛出锅,拿起盘子出了厨房。
钟佞压下心中的紧张,坐到餐桌上开始吃饭,一边吃一边心不在焉的瞧着梅寒香。
“你老看我做什么?”
“嗯?”钟佞回过神,眯起眼睛笑笑,“看你好看。”
梅寒香对钟佞的干脆愣了愣,嘟了嘟嘴,“就你嘴甜!吃完饭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把扣子缝上。”
钟佞笑意更深,快速咽下一碗白粥和一个煎蛋,梅时青才揉着眼睛从房间里走出来。
钟佞催着梅时青刷牙洗脸,逼着她吃了早餐,换了衣服背上书包,一拍梅时青的后脑勺。
小小年纪大早上就犯困,一点不青春。
梅时青撅起嘴巴,同梅寒香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跟着钟佞出门上学。
坐到椅子上的钟佞毫无兴趣的翻动着文件,她有些乱。
纵然当初第一次见面,她就知道梅寒香对她来说危险又富有吸引力,她当初是有点动心的。
可梅寒香是女人,她真的喜欢她吗?
不是依赖?不是迷恋梅寒香的成熟与母性?
钟佞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未等她想明白,一场技能比赛便摄住了她的全部心神。
全国性的技能比赛声势浩大,领导点名让她和小钱代表云城参加。
此次比赛省里十分重视,要求参赛人员先前往省城丰市封闭学习训练三个月,然后选出两支队伍代表全省前往海城参加为期一个月的集中比赛。
齐明义信誓旦旦的说以钟佞的水平,必定可以被省里选中。
钟佞算了算日子,若真是如此再回云城最快也是明年一月末了,梅寒香的生日她又要再次错过了。
得知后的梅寒香非常大度的安慰起钟佞来,说钟佞一定会拿个好成绩,至于生日过不过无所谓。
钟佞闻言便将想找人替自己的想法压了下去,她想这也许是命运赐下的机会,让她在远隔千里的空间中好好思考这份感情。
出发那天,梅寒香亲自送了钟佞去车站。
火车嗡嗡的停下,钟佞越过前来相送的领导,给了梅寒香一个大大的拥抱。
梅寒香初时轻轻回抱,慢慢加重了力气,“照顾好自己。”
钟佞嗯了一声,松开手试探性将梅寒香鬓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轻声说道,“在家乖一点,不要乱发脾气,攒着等我回来冲我发。”
梅寒香笑出声,抬手打了钟佞一下,她哪有那么多的脾气可发。
火车汽笛声起,钟佞深深看了梅寒香一眼,倒退走了几步,转身上了车厢。
梅寒香站在站台上,看着钟佞消失在车厢门口,看着钟佞出现在车窗上,看着钟佞夸张的对她做起鬼脸,含笑挥了挥手。
汽笛声再次响起,车身缓缓移动起来。
见那张鬼脸缓缓消失在视野里,一股难以言喻的空落感瞬间擒住了她的心。
许久之后,人流早已散去,梅寒香却仍站在原地。
她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特别的、非常的不想离开这里。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梅寒香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按灭了屏幕。
下一列火车驶来,梅寒香终于离开了站台。
钟佞去了属于她的舞台,她也该面对自己的舞台了。
令人烦恼的反映并没有停歇,繁杂的生意琐事不断堆上桌面,这些梅寒香尚能一件件处理,一桩桩解决。
倒是梅时青,她有些应对不过来。
九月初,梅时青跳级上了初中,课业开始繁忙。
按时接送、按时送饭、按时辅导作业,饶是有陈安夏和巴肃的帮助,也颇为手忙脚乱。
厂子里忙的不可开交,梅寒香又习惯事事自己决定,常常带着一肚子气和没干完的工作归家,而后看着课本上密密麻麻的符号生闷气。
一日,梅寒香未能抢下一桩生意,憋了满肚子火匆匆到家一看,梅时青的作业竟一字未动,脑子一懵。
作业本重重摔在桌面上的声音震耳欲聋,梅寒香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迎着梅时青胆怯的目光怒吼道,“为什么不写?!”
梅时青缩起肩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小声嗫嚅道,“我不会……”
“不会?”梅寒香的声音陡然拔高,用力攥紧了桌沿。
她不明白,次次都是第一名的孩子,上了初中竟不会写作业了?
为什么所有事情都开始乱七八糟,连平日最省心的阿青也来添乱?
“那你告诉我,上课都干什么了?老师讲的是不是一点没听?!”
“我听了!”梅时青委屈的掉起眼泪。
梅寒香见梅时青同她犟嘴,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她诉说自己日日的不易,除了生意每天就绕着梅时青转,结果梅时青一点不争气。
“不会就干坐着?不会问老师吗?就空着等我回来惹我生气?!”梅寒香说着掏出手机,“我现在给你们老师打电话,我看看怎么就听不懂了?”
“妈!”梅时青眼泪汹涌而出,涨红着脸抢下梅寒香的手机,“你干嘛啊!”
梅寒香眼睛竖了起来,上前欲抢过手机,梅时青不肯归还,怒气更盛的梅寒香抬手给了梅时青一巴掌。
听到隔壁喊声的陈安夏大力推开卧室房门,正看见梅寒香的巴掌落在阿青的脸上,脸色一变将阿青护在身后。
“梅姐!你这是干嘛?”
梅寒香打完也有些后悔,咬牙说了前因后果。
陈安夏暗叹口气,拉了拉梅时青的身子,“阿青,和你妈妈说说为什么听不懂。”
梅时青闻言大声哭诉起来,她有认真听讲的,可她基础不好,老师跳过基础讲的她完全听不懂。
课后去问,老师也只简单解答,摇头说回家好好学一下。
“以前,以前都是钟姨给我讲的!”梅时青说道,“同学们有好多的习题本,我都没有!”
她也想好好学啊,可同学们看不起她没有爸爸,看不起她没有漂亮的书包和文具盒,看不起她没有那些多的习题本,笔记根本不借给她看。
更有甚者背后议论别看她是跳级的,日后肯定是最后一名。
梅时青越说越难受,越说越大声,扑到床上痛哭起来,“我要钟姨!我要钟姨!我不要妈妈教了!”
陈安夏上前安慰几句但毫无效果,无奈看向呆愣的梅寒香。
梅寒香面对孩子的诉说,她愧疚又迷茫,完全不知该怎么办,她拿起手机迫切的想询问钟佞,指尖刚按上解锁键却又松开。
这个点钟佞还在上课,手机压根不在身边。
梅寒香叹了口气,凑到梅时青身边道了歉,许下了周末带她去游乐园、吃冰淇淋等等的承诺,才让梅时青停止了哭泣。
见梅时青重新提笔,陈安夏拉起梅寒香就出了卧室。
“梅姐,你怎么回事?”陈安息忍不住埋怨道。
阿青年纪小又是单亲,在学校被人说闲话,回家还被妈妈打,心里得多难受。
梅寒香沉默半晌,细说了最近生意上的烦忧,伺候孩子的劳累,“从前孩子很省事的。”
陈安夏撇撇嘴,那是因为钟佞在,现在钟佞不在,孩子自然不省事了。
“不论怎样,你也不该对孩子发脾气。”
梅寒香听了这话顿觉无语,她不冲孩子发脾气,她该冲谁发脾气?冲陈安夏?
陈安夏有些不解,被高勇殴打、创业初期最困难的时候,也不见梅寒香如此烦躁,怎么近来越发不冷静了。
“其实,”梅寒香眼中闪过一丝脆弱,纠结的揪起衣角,“我也不是没脾气的。”
只不过如今没有那个总在她身边打转,哄她开心的人在,她发脾气找不到对象,所以才没控制住。
这感觉真是糟透了。
“说来这事确实怪钟佞,走的太匆忙,竟连孩子的东西都没备好。”
梅寒香张了张嘴,泄气般靠向沙发靠背。
怎么好怪钟佞呢,她那么好。
不光帮她管阿青,帮她打理家务,还要承受自己说来就来的小脾气。
梅寒香抿了抿略微起皮的嘴唇,下意识伸出手,却抓了个空。
此时她终于具象化的意识到,那个会在她难过时紧握她手的女孩,此时已与她相隔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