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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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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梅寒香安排去出差的陈安夏满含怨气的走出房门,来到隔壁帮梅寒香收拾屋。
约定的是七点,陈安夏到时已是九点,梅寒香已收拾的差不多了。
屋内的每个角落皆放上了茉莉香薰,满满的肉与菜分门别类放置在冰箱中。
切碎的番茄、葱花香菜以及合适的挂面分量装袋整齐叠放,保证钟佞拿起来便可成功煮食。
梅寒香唤过陈安夏帮她整理次卧的衣柜,为钟佞腾出了一大片地方,然后在新买的挂烫机上贴上纸条,告诉钟佞使用方法。
最后写道:‘熨不好的话,等我回来给你熨。’
做完这些,梅寒香拿出清晨买好的一束茉莉花插进茶几上的圆形花瓶。
陈安夏瞪圆了眼睛,她和梅寒香做了五年多的邻居,期间她无数次拜访过梅寒香的家,有时候是因为她和高勇吵架,有时候是单纯做客。
那时候这里更像梅寒香和阿青的落脚处,不求好看只求实用,可今天不同,今天是梅寒香第一次装扮这个‘家’。
“你真打算把她当妹妹养啊?”
梅寒香不置可否,钟佞从小无人照顾,对温暖的家一定有所向往。
家不必整洁,但一定要温馨,一定要每一处都有梅寒香的痕迹。
“新被子没晒过,铺我之前的就行。”
陈安夏手里的新被啪嗒掉在地上,姐妹之间的行为界限确实模糊,但模糊成共用一条被子也太过了。
梅寒香这是在玩火,她分明清楚钟佞对她的情愫,若有一天情愫化为爱意,云雾散尽天光露出,她们如何收场?
钟佞若有一天知道所有温馨皆是梅寒香刻意营造的假象,她们又该如何相处?
梅寒香认为陈安夏多虑了,她和钟佞差了十岁,钟佞不会爱上她的,而且她有把握将不该有的情愫引导为姐妹之情。
她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钟佞离不开她,若是做不到,那便让钟佞站在最高处。
这样,钟佞就永远不会离开她的视线。
“一会儿钟佞来,你俩喝点。”梅寒香抱起安静玩玩具的阿青,“晚上喝的太晚的话,就不让她回去了。”
陈安夏张了张嘴不敢深思其中的原因,钟佞来时她甚至不敢看钟佞那双带着些许不安和期待的眼睛。
钟佞的行李不多,小小的箱子里只装了些衣服和洗漱用品。
梅寒香挑挑捡捡,不是衬衫就是运动服,一件像样的没有。
将钟佞应季的衣物挂好,梅寒香在钟佞和陈安夏震惊的眼神中把钟佞带来的洗漱用品扔进了垃圾桶。
“寒香姐?”
梅寒香拉起钟佞的手走进洗手间,指着镜柜上崭新的牙刷、牙桶以及毛巾眉眼弯弯,“给你备了新的,比之前的质量好。”
三只插着牙刷的漱口杯整整齐齐摆成一排,属于钟佞的那只立在最左边,是纯净的天蓝色,还印了一只可爱小狗。
中间是印着小熊的粉色小号漱口杯,最右边是印着小猫的白色漱口杯。
一旁的毛巾架上放着三个毛巾,一样的配色,一样的位置。
钟佞的心脏狂跳,眼前的摆放处处显露着非同一般的亲密,是她梦中奢望过无数次的——家的模样。
“你不必……”钟佞想说她不过是帮了梅寒香几个小忙,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梅寒香亲昵地拢了拢钟佞耳边的碎发,语气轻柔,“你是我妹妹嘛,一家人本该如此的。”
钟佞眼眶倏地泛红,用力点了点头,无论梅寒香是真心实意还是出于客套,这一刻她真切地拥有了家人。
“钟姨不哭,你看猫咪都不哭的。”阿青踮起脚,努力举高怀里的猫咪玩偶,稚嫩的小脸让人心生欢喜。
钟佞俯身将阿青轻轻抱起,脸颊贴上孩子温软的面庞,“阿青乖,周末阿姨带你去挑新玩具!”
阿青闻言举手欢呼,她最喜欢玩具了。
梅寒香悬着的心稳稳落在胸膛里,钟佞接受了自己唐突的安排,她没有抗拒。
午餐由梅寒香掌厨,土豆丝、小炒肉、炖茄子、鱼丸汤个个色香味俱全,看的人食指大动。
除了这些,梅寒香又给钟佞单独下了一小碗番茄鸡蛋面。
陈安夏眼神哀怨,从前她来梅寒香最多做两菜,至于番茄鸡蛋面她尝都没尝过。
“钟佞喜欢吃这个嘛,况且你来我哪好意思用面条招待你。”梅寒香盛了一碗汤放在陈安夏面前说道,“这回多吃点。”
陈安夏盯着碗中起伏的鱼丸,咬牙举起酒杯。
不光为了梅寒香的计划,为了没吃过番茄鸡蛋面的自己,她也得好好给钟佞上一课。
夜间十点半,陈安夏看着满地的酒瓶暗骂钟佞真能撑,喝到现在眼神还那么清醒,她反倒有点喝困了。
梅寒香见状失笑,让陈安夏回去休息。
陈安夏应声摇晃着起身拿包,房门即将在身后关闭之时,她回望屋内。
钟佞坐在椅子上,好似没发现陈安夏走了,目光还落在陈安夏的位置上。
“钟佞?钟佞?看着我。”
钟佞缓慢转头,迎着梅寒香担忧的眼神傻傻的笑,“我喝多了。”
梅寒香看着钟佞的傻气模样心头发软,试探捧住她发烫的脸颊,“今晚住这里好不好?太晚了回去不安全。”
钟佞思考片刻,乖乖点头。
梅寒香牵起女孩的手走进半开的屋门,随后屋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一切探视的目光。
身后的房门关闭,走廊昏暗一瞬又被灯光点亮。
艰难保持平衡的陈安夏暗自做了决定,若有一天事不可控,她会告知钟佞一切,结束这个荒诞的闹剧。
梅寒香没对钟佞做什么,她帮钟佞擦了脸,稳稳将她扶到床上,然后隔着熟睡的阿青嗅着安心的皂角香气沉沉睡去。
梦里她回到了简村,这次来的不是高勇,而是钟佞。
她们在简村的梨树下分一只汁水丰厚的梨子,在孩童朗朗的读书声中循着田垄散步,在皎皎月光下畅想未来。
皂角香气环绕着梅寒香,她的嘴角不可抑制的弯起。
画面一转,天空下起瓢泼大雨,浑身湿透的女孩在不时砸响的雷与闪电中质问,一声接一声的‘骗子’、‘变态’,成了梅寒香最恐怖的噩梦。
梅寒香骤然惊醒,她冲进洗手间,镜中人表情彷徨又狰狞。
天光大亮,钟佞被闹钟吵醒,梅寒香早已离去。
写着字的纸条压在白粥和咸菜下,钟佞揉着发胀的太阳穴阅读。
‘我去钦阳市了,别忘了送孩子上学。’
钟佞转头叫醒阿青,两人简单吃了早餐,下楼正好碰见也出门的陈安夏。
陈安夏今日打扮的极为漂亮,但眼下的青黑怎么都遮不住,她没好气的指向自己越野车旁不知倒过几手的红色小车。
“慢点开,小心孩子。”
钟佞想不通自己咋得罪的陈安夏,耸耸肩膀打开车门,带着阿青向云城小学驶去。
车辆尾灯渐远,陈安夏坐进自己车内,狠狠敲了一下方向盘,她这是在助纣为虐!
可陈安夏又止不住的想,梅寒香太苦、太好,万一老天真的恩赐一个姐妹永恒的好结局呢?
王志从教务处得知阿青半个月的病假在今天结束,一大早便守在了学校门口。
这半个月来,王志夜夜难眠,梅寒香的一颦一笑近在眼前,他无法止住思念。
熟悉的红色小车停在门口,王志眼睛一亮,又如遭雷劈般愣在原地。
走下车的不是他日夜思念的梅寒香,而是制服笔挺的钟佞。
钟佞牵着阿青的手前行,阿青不知说了什么,钟佞笑眯眯俯身指了指自己的脸颊,阿青踮脚抱住钟佞的脖子亲了下她的左脸。
这一幕深深刺痛了王志,往事浮现,王志竟有拔腿离去的冲动。
“王老师。”钟佞礼貌颔首,拉出躲避在她身后的阿青,“阿青受了惊吓,麻烦您多照顾。”
说完,钟佞蹲下身子与阿青平视,“阿青,在学校要听老师的话,电话在兜里,有事给阿姨打电话。”
阿青怯生生的看了眼王志,垂头向学校里走去,走到一半回头对钟佞挥了挥手。
钟佞笑容温暖轻轻挥手,口中话语却冷的像冰。
“王老师,我钟佞说过的话,没有做不到的。”
钟佞临走的目光带着深刻的警告,重重敲在王志的心口。
王志下意识捏紧拳头僵硬迈步,努力堆起笑容应对每个向他打招呼的老师或学生。
他之所以还能继续教师生涯,皆因为梅寒香的大度。
梅寒香主动向警方为他求情,说阿青溺水毕竟是孩子之间的事情,赔钱了事即可。
王志得知后对梅寒香无比感激,甚至隐隐升起了梅寒香已原谅他的希望。
但他小看了梅寒香,小看了这个从地狱般经历中爬起来的女人。
梅寒香没有原谅他,她要王志此生永远铭记自己的错误,于是她派来了她的使者——钟佞。
钟佞的采访得到了每个人的喜爱,人们都说她是个好孩子,是人民忠实的守护者。
王志却从中读懂了更多,这个‘好孩子’分明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
人间善意塑造了钟佞的善良心软,独自求生的艰难赋予了钟佞刚硬心狠。
二者出现的十分公平,做了正确的好事,迎接你的便是善良心软;做了错误的坏事,迎接你的便是刚硬心狠。
梅寒香的使者钟佞如高坐天平之上的公正判官,手中的审判之剑死死垂在王志的头上,随时准备给他致命一击。
开车到单位的钟佞面对同事的疑惑没有解释,一头扎进繁忙工作中,下班又准时开车去接阿青放学。
有时必须要加班,钟佞会把阿青接到单位,一个干活,一个写作业。
陈良默默将钟佞的行为看在眼里,给任璇打电话,任璇则说暂时不要管,钟佞自有自己的行事方式。
但陈良放心不下钟佞,在一日下班后将钟佞叫到了办公室。
“你和梅寒香是什么关系?”
钟佞呛了一口,重重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