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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别着凉 ...

  •   时间像山涧溪流,无声淌过三年。

      落魂谷的血腥与冰冷,仿佛被厚厚的积雪掩埋,成了记忆深处一道模糊而遥远的刻痕。

      喻苏年依旧是宗门最耀眼的天才剑修,渌秋剑光清寒依旧,只是握剑的人,身上多了层看不见的、名为谢前枭的壳。

      静虚峰顶,谢前枭的洞府深处,却是一方隔绝寒意的暖融天地。

      巨大的琉璃穹顶引入天光,奇花异草四季常开,馥郁的果香与清雅的花香交织弥漫。

      这里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的薄雾,是谢前枭精心打造的暖巢。

      冬日午后,暖阳透过琉璃,洒下慵懒的光斑。

      喻苏年蜷在一张铺着厚厚雪貂皮的宽大软榻上。

      他穿着柔软如云絮的月白中衣,外面松松垮垮罩了件谢前枭的玄色外袍,衣摆长得几乎拖地,将他整个人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白玉般精致的脸和几缕散落的银发。

      他像只贪暖的猫,侧卧着,闭着眼,呼吸均匀绵长,显然睡得正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安静的扇形阴影,褪去了清醒时的清冷疏离,只剩一种毫无防备的柔软。

      谢前枭坐在软榻另一侧,面前矮几上摊着几卷宗门卷宗。

      他执笔批阅,动作沉稳利落,笔尖落在玉简上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

      阳光勾勒出他英俊深邃的侧脸轮廓,鼻梁高挺,唇线微抿,专注的神情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沉静力量。

      他的目光,却每隔片刻,便会从卷宗上移开,无声地落在熟睡的喻苏年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落魂谷底审视猎物的冰冷,而是沉淀了三年、浓稠得化不开的占有与……近乎虔诚的宠溺。

      像在欣赏自己精心雕琢、终于完全属于他的无价珍宝。

      批完最后一份卷宗,谢前枭放下玉笔,指腹无意识地捻了捻,仿佛还能感受到笔杆上残留的微凉玉意。

      他无声地起身,走到软榻边,动作轻缓得没有惊动一丝空气。

      他俯下身,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喻苏年颊边一缕调皮的发丝。

      那触感温热细腻,带着熟睡者特有的柔软。

      谢前枭的指尖流连了片刻,才慢慢下移,极其自然地探入那宽大外袍的领口内侧,轻轻贴在了喻苏年的后颈上。

      肌肤相贴。

      喻苏年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又很快在那熟悉的、不容置疑的温热触碰下放松下来。

      他甚至无意识地、像寻求热源的小动物般,用后颈蹭了蹭谢前枭的手掌。

      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浓睡意的咕哝,像幼猫的嘤咛。

      谢前枭眼底深处那点沉沉的墨色,因为这细微的依赖动作,瞬间融化成一片暖流。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感受着掌心下那脆弱又温顺的生命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收回手。

      “醒了?”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意,打破了满室的静谧。

      喻苏年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初醒的眸子里氤氲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清澈又茫然,少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懵懂的慵懒。

      他下意识地看向谢前枭,眼神还有些空茫,像没完全从睡梦中抽离。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糯,像羽毛搔过心尖。

      他撑着身体想坐起来,宽大的玄色外袍滑落,露出单薄的肩线和一小片莹白的锁骨。

      谢前枭已经极其自然地伸手,托住他的手臂,将他扶坐起来,又顺手将滑落的外袍拉好,严严实实地裹住他,动作熟稔得如同呼吸。

      “冷气重,别着凉。”
      语气是命令式的,却裹着毋庸置疑的关切。

      喻苏年没反抗,只是垂着眼,任由他摆布。

      三年的朝夕相对,谢前枭无孔不入的照顾和掌控,早已渗透进他生活的每一个缝隙,从抗拒到麻木,再到如今这种近乎本能的习惯性依赖。

      他像被温水煮透的蛙,连挣扎的念头都生不出了。

      或者说,内心深处,他或许已接受了这种被严密包裹、隔绝外界一切风雨的“安全”。

      “渴。”

      喻苏年坐稳了,才低声说了一个字,带着点刚睡醒的任性。

      谢前枭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转身走向旁边一张暖玉雕琢的案几。

      案几上,一只精巧的玉壶正温着,旁边摆着几只剔透的琉璃盏。

      他提起玉壶,温热的液体注入盏中,瞬间散发出一种清冽微酸又带着独特甘醇的果香。

      是冰晶葡萄柚榨的汁,只取最精华的部分,用灵泉水调和,再以微火温至最适口的温度。

      喻苏年只喝这个。

      谢前枭端着琉璃盏走回榻边,没有递给喻苏年,而是直接在他身侧坐下。

      一手极其自然地环过喻苏年的腰,将他半揽在怀里固定住,另一只手则将琉璃盏稳稳地递到他唇边。

      喻苏年似乎顿了一下,但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微微低头,就着谢前枭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

      温润微酸的汁液滑过喉咙,驱散了最后一点睡意。

      他喝得很安静,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下投下小小的阴影,温顺得不可思议。

      谢前枭看着他被果汁润泽的唇瓣,色泽如同初绽的樱瓣。

      他眼神暗了暗,喉结微动,却只是克制地,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他唇角一点微不可察的水渍。

      动作珍重,如同拂去名贵瓷器上的微尘。

      “还要?”

      见喻苏年喝完,谢前枭低声问。

      喻苏年摇摇头,身体却依旧靠在谢前枭怀里,没有立刻退开的意思。

      似乎那怀抱的坚实和温热,比暖阳和雪貂皮更能驱散骨子里的寒意。

      谢前枭的手臂稳稳地圈着他,仿佛这就是他理所当然的位置。

      “头发乱了。”

      谢前枭的目光落在他睡得有些蓬松微乱的银发上。

      他松开环着腰的手,从袖中取出一把通体温润的羊脂玉梳。

      喻苏年顺从地微微侧过头,将后颈和长发完全暴露在谢前枭的视线和动作之下。

      这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信任的姿态。

      谢前枭拿起玉梳,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一下一下,从发根缓缓梳到发梢。

      玉梳温润,力道恰到好处,梳理着发丝,也仿佛梳理着某种无形的联系。

      梳齿划过头皮,带来细微的酥麻感。

      喻苏年舒服地半眯起眼,身体彻底放松,像只被主人顺毛顺得无比惬意的猫,几乎又要陷入那种被安全包裹的迷糊状态。

      他无意识地,将头往谢前枭拿着梳子的手臂上轻轻蹭了蹭。

      谢前枭梳头的动作顿住。

      他看着喻苏年毫无防备蹭过来的动作,那依赖的姿态如同最醇厚的美酒,瞬间点燃了他眼底压抑的火焰。

      不再是冰冷的占有欲,而是滚烫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爱/欲。

      他猛地放下玉梳,另一只原本虚扶在喻苏年身侧的手骤然收紧,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将他整个人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则扣住了喻苏年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

      喻苏年眼中残留的那点慵懒睡意瞬间被惊醒,清澈的眸子里映出谢前枭骤然放大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英俊面容。

      没有给任何反应的时间,谢前枭的吻已经重重地落了下来。

      不再是落魂谷底那个冰冷的、烙印般的额吻。

      这是一个滚烫的、带着绝对宣告意味的深吻。

      唇瓣被强势地撬开,属于谢前枭的气息——清冽,强势——瞬间攻城略地,席卷了喻苏年所有的感官。

      那吻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和一种近乎贪婪的索取,仿佛要将这三年来所有压抑的、沉淀的爱欲都在这一刻倾泻出来。

      “唔……”

      喻苏年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谢前枭胸前的衣襟。

      最初的惊愕过后,是熟悉的、无法逃脱的窒息感。

      但这一次,窒息之中,却诡异地夹杂着一丝被这强大存在完全包裹的、扭曲的安全感。

      他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像被狂风席卷的蝶翼。

      他没有回应,也没有像最初那样激烈地挣扎反抗。

      他只是被动地承受着,身体在谢前枭铁箍般的怀抱里微微发颤,像风雨中无处可逃的小兽,最终选择了放弃抵抗,将自己完全交付给这掌控一切的暴风雨。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久到喻苏年几乎要因缺氧而眩晕。

      谢前枭才稍稍退开一丝距离,额头抵着他的额头,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深不见底的眼眸紧紧锁着喻苏年泛起红晕,微微红肿的唇瓣,和他眼中那层被吻出的薄薄水光,像欣赏自己最满意的杰作。

      “我的。”

      谢前枭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如同最终确认所有权的烙印,重重敲在喻苏年混沌的心上。

      不是疑问,是陈述。

      喻苏年喘息着,胸口起伏,唇瓣微微张开,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垂下眼帘,避开了那几乎要将他灵魂也吸进去的灼热视线。

      攥着衣襟的手指,却不知何时,已悄然松开,无力地搭在了谢前枭的手臂上。

      像一种无声的默许,一种疲惫的归顺。

      谢前枭看着他这副予取予求、任人采撷的模样,眼底翻涌的暗色终于沉淀下去,化为一片深沉的、餍足的温柔。

      他不再言语,只是重新将人密密实实地圈进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喻苏年的发顶,嗅着他发间清冷的淡香。

      阳光透过琉璃穹顶,暖融融地包裹着相拥的两人。

      奇花吐露芬芳,灵果在枝头散发着诱人的甜香。

      洞府外,是寂静的雪峰和广袤的修仙世界,充满了机遇、争斗和无数窥探的目光。

      但在这里,在这一方谢前枭亲手打造的、隔绝一切的暖巢里,只有绝对的掌控与被掌控,扭曲的豢养与畸形的依赖。

      喻苏年安静地靠在谢前枭坚实的胸膛上,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身体深处,落魂谷那夜的冰冷似乎真的被这持续了三年的、密不透风的暖意驱散了。

      虽然这暖意来自将他拖入深渊的源头,但……至少不再冷了。

      他闭上眼,放任自己沉溺在这带着枷锁的温暖里,像一只终于找到归宿、不再试图飞翔的笼中鸟。

      谢前枭收紧了手臂,感受着怀中人的体温和温顺。

      他低下头,又一个吻,一个轻柔吻,如同封印,珍重地落在喻苏年光洁的额头上。

      “饿不饿?新送来的雪梨,炖了羹,温着。”他问,声音已恢复了平日的低沉平稳,仿佛刚才那个掠夺性的深吻从未发生。

      喻苏年在他怀里,极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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