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取豪夺短篇集》黎黎ovo

1、饲养魔王失败了（一）

　　魔女黛西饲养魔王的计划，敲定在她捡到魔王希克斯的那天。

　　她在预言里清晰看到，她不着寸缕地被囚禁在堆满珠宝的寝宫里，是长大后的希克斯将她救了出来。

　　后来，她养大的魔王耐心地舔着她的眼泪。
　　他说：“如果不让你看到这些，你怎么会救我？我又怎么得到你呢？黛西。”

　　*

　　住在基塔海域的人鱼都知道，不远处的迷雾森林里有一位天生预言家。预言家是女巫的特殊分支，可以预测到每个生物一生中会遭遇的劫难。

　　但人鱼化形的条件极为苛刻，过程像她们读的恐怖故事“海的女儿”那样，需要喝下剧毒的药，与海底女巫做交易，而且上岸后，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所以大多数人鱼没有勇气上岸。

　　直到有人鱼救起落海的女孩儿，女孩儿鼓起勇气，闯进迷雾森林，给她们递来她们好奇的预言家的线索——那是一位黑发碧眼的女巫，名叫黛西。她法力强大，性格古怪，她居住的木屋连林中怪物都不敢靠近，若想让她帮忙预测未来，必须向她献上最珍贵的宝物。

　　“我们的眼泪可以吗？”人鱼凑在女孩儿身边，趴在礁石上，兴奋地询问，“我们的眼泪可以化为最漂亮的珍珠。”

　　“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女孩儿天真地说。

　　于是她拨开层层丛林，沿着记忆里的路，小跑到预言家的木屋门口，轻轻敲响木门。
　　她双手抓住裙摆，紧张地等待。

　　黑发碧眼的女巫拖着疲惫的步伐，打开房门，她身上披了件简陋的紫色斗篷，里面穿着紧身长裙，低头看见是她，闭了闭眼：“小孩儿，我不是让你回家了吗？”

　　女孩儿认真地问：“人鱼姐姐让我帮忙问问您，您接受她们的眼泪作为交换吗？她们的眼泪可以变成世界上最美丽的珍珠……我也看了，特别特别漂亮！”

　　“……不要。”想到某些不美好的记忆，女巫抓着房门，咬牙切齿，“不要珍珠！”

　　用冷言冷语将这个礼貌又不礼貌的小孩儿赶走后，黛西解下斗篷，重新回到占卜球前，望着里面的场景，她的脸色极为难看。

　　晶莹剔透的水晶球里显现出清晰的场景——她不着寸缕，神情恍惚地蜷缩在黑丝绒的褥子上，手腕、脚踝绑着金链，满身情爱的痕迹，甚至大腿根还在颤颤发抖。床纱由一串串圆润漂亮的珍珠链牵起来，让这张囚禁她的床变成了放置宝石的匣子。

　　太荒唐了！
　　黛西猛地伸手挥去占卜球里这令她毛骨悚然的场景，气得浑身发抖。

　　这份气恼后藏着她惴惴不安的恐慌。
　　没人比她更清楚，预言家预测出的未来是必定会发生的，无法扭转，无法避免，哪怕根据这片段去规避，也终将面临既定的未来。

　　黛西拿过桌上的玻璃杯，烦躁地喝了口酒。辛辣的酒精灌入喉咙，她吞咽不及时，狼狈地咳嗽起来，这几百年来，她本就喝不惯人类酿的酒，只是听闻借酒消愁可以缓解心情，才去镇上买了一桶，结果放了一百年还没喝完。

　　酒精确实将女巫的脑袋弄得晕晕乎乎的。
　　她趴在工作台上昏沉地睡了过去。

　　昏暗的房间离，水晶球发出微微光亮，里面的画面也在不断变化。随着那淡淡的光晕愈来愈明显，那些流光笼罩住预言家的身体。

　　黛西迷迷糊糊中感觉到身下垫着柔软的丝绒，那是她童年在家族里才享受过的东西。出生在女巫世家，她的母亲对待她一如对待她的学生那样苛责。她总是严厉地说：“黛西，你的天赋是家族里最好的，一定要承担起你的责任，倘若你未来在魔王麾下，得到魔王的青睐，那将是最好的选择。”

　　但她并不像母亲想象中那么温顺听话。
　　她当着家族众人的面，放弃当术法女巫，选择了预言家这一被女巫所鄙弃的分支。

　　母亲震怒，而她理所当然地被逐出家族。
　　这几百年，过惯了颠沛流离的生活，她偶尔也会怀念待在城堡里当小姐的日子。

　　她还是困，不自觉地用脸蹭了蹭身下的毯子。
　　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低哑冷淡，贴着她的耳朵：“蹭什么。又想了？”

　　想……什么？

　　等异样的触感沿着皮肤传过来，黛西僵硬地低下头，才发现自己什么衣服都没穿。蜷在胸前的手还拷着金链。被魔法层层加固过的那种。

　　这是……她预言的场景。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绕过来按住她的腹部，指尖沿着她的肚脐向下滑。

　　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脊背后贴着的胸膛，比她的体温还低。他的声音像她身下躺着的黑丝绒，他慢条斯理地问：“下次逃跑，你想用什么方式？我可以再为你量身打造一套工具。如果你还是跑不掉，我们再商量惩罚手段。我全听你的。”

　　他很有耐心地与她商量：“如果你不希望在这张床上躺三个月，我们也可以去别的地方，人鱼族的领地怎么样？我们今年还没有在水里做过。”

　　这个真切到不像梦的地方，黛西一动不能动。她躺在床上，挣扎不得。

　　“不要夹腿，如果你再试图躲，我会把你吊起来。”身后人用力掐住她，淡淡地提醒她，“黛西，你清楚你做错了没什么。至少现在，别惹我生气。”

　　黛西完全无法承受，哪怕在梦里，她也忍不住哽咽。手腕和脚踝都被锁链绑住，随着身体的颤抖，摩擦出清脆的响声。

　　他只是漠然地吻了吻她的耳垂，而后再次拧着她的，让她哭出来。

　　哪怕还没遇见，黛西就已经开始深深憎恨这个出现在她未来的陌生人。作为人人惧怕的女巫，她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她从未哭得这么惨！

　　当她流着眼泪从工作台上醒来，她恶狠狠地盯着桌上散发光芒的水晶球，抬手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恼羞又丢脸地擦掉脸上的泪痕。

　　木窗外应景地开始下起雨，森林被雨浇出潮湿的气味，从泥土与树叶里渗出来。
　　渐渐地，掺杂进一丝浓重的血腥。

　　又是哪个受伤的东西晦气地倒在她家附近了？

　　黛西皱起眉，顾不上那个回忆那个恶心的梦，推开窗，在空中嗅了嗅，寻找这气味的来源。血腥味会引来森林里半人半兽的怪物，若来得多了，对她也是一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