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世给人鱼当保姆》阿阿一朵小红花

54、第 54 章

　　看着玻璃缸里调皮的小家伙，心中的那点儿无奈早就烟消云散了。
　　他向来脾气就好，更何况，这小家伙是他和九艉的孩子。一想到自己童年的遭遇，他就下定决心，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一丁点委屈。
　　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些好笑。这小东西，才长大了一点，脾气也跟着大了几分，嘴唇抿起来时和九艉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好了好了，我不生你的气了。”辞穆放柔了声音，手指依旧贴在玻璃上，隔着这层冰冷的介质传递自己的温度。“你还要继续生爸比的气吗？”
　　玻璃缸里的小人鱼愣了一下，抱在胸前的双臂也松开了些。
　　他歪着小脑袋，红色的眼眸里闪过困惑，似乎在努力理解“爸比”这个词的含义。紧接着，他像是想通了什么，又像是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瞬间又恢复了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他小小的腰一叉，对着辞穆的手指，发出短促尖锐的“啾啾”声。
　　【你不是爸比！】
　　【你是父神给我找的伴侣！】
　　【笨蛋人类！】
　　辞穆听不懂他的“啾啾”声，只当他是小孩子发脾气，看着他气鼓鼓的小脸，忍俊不禁。
　　他伸手点了点玻璃，声音放得更柔了：“好了，不闹了。是我不好，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给你找了个玩伴。你放心，爸比最喜欢的还是你。”
　　这话他对苗苗也说过，孩子嘛，都是要哄的。苗苗小的时候闹起来也很气人，长牙的时候差点咬掉他一块肉，现在不也是个乖宝宝。
　　九艉急得在水里直打转，尾巴拍出水花。他拼命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可发出的声音，在人类听来，只是毫无意义的啾啾声。
　　辞穆看着他急切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他完全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儿子”，脑子里想的却是怎么把他这个“伴侣”搞到手。
　　沟通失败，九艉用尾巴尖对着辞穆，一副“我再也不理你了”的架势。
　　辞穆也不恼，笑着摇摇头，转身去了书房处理工作。
　　等辞穆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书房门口，九艉立刻转过身，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行，必须学会人类的语言！
　　拼音。对，就是那个！只要学会了，他就能告诉这个笨蛋人类，谁才是他的伴侣！
　　学习这种事，当然是找个伴一起才有动力。
　　九艉打定主意，一个猛子扎到水底，观察了一下四周。很好，人类不在。他矫健地一个甩尾，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冲向水面，轻松地跃出了鱼缸。
　　落地时，整个过程悄无声息。
　　他熟门熟路地借力弹跳压上门把手，将门拉开一条缝，然后敏捷地溜了出去。
　　然而，他把一楼 爬来爬去，也没找到苗苗的影子。
　　幼崽呢？去哪了？
　　就在九艉纳闷的时候，大门处传来“咔哒”一声轻响，是钥匙开锁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
　　九艉心头一惊，几乎是本能反应，他环顾四周，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客厅茶几上的果盘。那里是他以前经常藏身的地方！
　　他想也没想，一个飞扑就朝着果盘冲了过去。
　　身体腾空而起，姿态优美。
　　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完美地藏进苹果堆里时，现实给了他沉重一击。
　　他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藏在杯子里的拇指小人鱼了。现在的他，连带尾巴已经有半米多长！
　　“咚！”
　　九艉一头扎进了苹果堆里，大半个身子还露在外面。
　　“哗啦啦——”
　　几个红润的大苹果被他撞得滚落下来，掉在地上发出几声闷响。
　　刚刚买菜回来的王妈，一进门就听到了这动静。她提着菜篮子，疑惑地走到客厅，然后，她看到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客厅茶几的果盘里，插着……半截鱼？
　　一条漂亮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红色鱼尾，正卡在苹果堆里，不安地、甚至有些抓狂地左右拍打着。那鱼尾的力道不小，把旁边的苹果都拍得滚来滚去。
　　“……”
　　王妈的嘴巴慢慢张大，手里的菜篮子“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几根青菜滚了出来。
　　她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
　　那……那真的是一条鱼尾巴！
　　正在果盘里奋力挣扎的九艉也僵住了。他能感觉到外面那充满震惊的视线。
　　完蛋了。
　　王妈的视线和九艉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九艉整个鱼都僵住了，漂亮的红色鱼尾还卡在苹果和果盘的缝隙里，动弹不得。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王妈身上散发出的巨大惊吓。
　　王妈的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过去。那不是幻觉。果盘里真的插着一条鱼尾巴，还在那里因为主人的僵硬而微微颤抖。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终于冲破了王妈的喉咙。
　　这声尖叫打破了客厅里的死寂。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辞穆快步走了出来。“王妈？怎么了？”
　　辞穆的声音带着疑问，人已经走下了楼到了客厅。然后，辞穆也愣住了。
　　他的视线扫过地上一片狼藉的蔬菜，扫过王妈那张写满惊恐的脸，最后定格在茶几上。他的二宝，他以为乖乖待在鱼缸里生闷气的小人鱼，此刻正以狼狈的姿态趴在果盘边缘，红色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门口。
　　空气再次凝固。
　　九艉看见辞穆，心里嘀咕：被笨蛋人类抓个正着。辞穆看着九艉，又看了看王妈，大脑飞速运转。他立刻走上前，动作轻柔地将九艉从苹果堆里拔了出来。辞穆将九艉抱在怀里，小人鱼的身体有些冰凉，似乎也被吓到了。
　　“王妈，你别怕。”辞穆开口，声音努力保持镇定，“他……他只是有点调皮。”
　　王妈的嘴唇哆嗦着，手指颤抖地指着辞穆怀里的小东西。“先生……这……这是……鱼？”她的世界观正在遭受剧烈的冲击。
　　这是一个长着人上半身，鱼下半身的东西。别提他还有一张死去的人脸。
　　九艉在辞穆怀里扭动了一下，发出抗议的“啾啾”声。
　　【我当然是鱼啦！】
　　他的挣扎在王妈看来，更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威吓。就在辞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超自然的一幕时，大门处又传来“咔哒”一声。
　　门开了。白陆文提着一个文件袋，一边换鞋一边喊：“辞穆，好多资料，我都拿过来了，你看看……我靠！”
　　白陆文的后半句话，在看到客厅情景时，变成了一声国骂。
　　他的目光在惊魂未定的王妈、满地打滚的蔬菜、一脸无奈抱着个不明生物的辞穆之间来回巡视。他的视线死死锁在辞穆怀里的九艉身上。极具辨识度的红色鱼尾，在空中轻轻晃动了一下。
　　白陆文手里的文件袋“啪”地掉在了地上。
　　今天是什么日子？
　　穆看着白陆文，又看了看王妈，知道今天这事是瞒不下去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对他照顾有佳的保姆，一个是他过命的兄弟。
　　他深呼吸，将怀里的小人鱼抱得更紧了些。九艉感觉到辞穆手臂的力量，他安静下来，抬头看着辞穆的下巴。
　　这个人类想干什么？
　　辞穆的表情变得严肃，他看着眼前两个最亲近的人，一字一句地开口。“是的，你们没看错。”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客厅里，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辞穆抱着小人鱼，对着眼神发直的白陆文和王妈解释：“是的，我和九艉有一个孩子。”
　　一句话，像颗炸雷在白陆文和王妈的脑子里炸开。
　　孩子？和九艉？那个已经死了的九艉？
　　王妈的脑子彻底宕机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辞穆怀里的小人鱼。
　　白陆文的反应要快得多，他先是震惊，然后是巨大的荒谬感。“辞穆，你疯了？这是什么？新型的智能玩具？还是什么高科技仿生机器人？”
　　白陆文不相信。他走上前，想伸手摸一下，又有些不敢。辞穆后退一步，避开了白陆文的手。他把怀里的小人鱼高高举到头顶，展示给他们看。
　　九艉被这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了一跳，尾巴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嘴里发出不满的“啾啾”声。
　　辞穆对着他们，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说：“他不是玩具，也不是高科技。关于小人鱼的事情很离奇，但都是真的。”
　　辞穆的眼神很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白陆文看着那条活生生的、还在扭动的鱼尾，看着那张酷似九艉却又稚嫩许多的脸，脑子里一团乱麻。
　　人鱼……孩子……被他忽略了很久的细节，突然从记忆深处跳了出来。苗苗那个孩子流的眼泪，是珍珠！
　　当时他虽然觉得奇怪，但只当是某种奇特的病症，他下意识选择保护苗苗不去深究原因。
　　可如果……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鱼……
　　白陆文恍然大悟，他指着辞穆举着的小人鱼，声音都在发颤：“怪不得……怪不得苗苗！”
　　如果说苗苗是人鱼的混血，那眼泪是珍珠，就完全说得通了！
　　这个认知让白陆文的思路瞬间清晰。
　　他看着辞穆，又看了看那个小人鱼，一个更大胆、更接近真相的推论在他脑中形成。
　　那么……
　　“这么说，九艉也是人鱼了……”白陆文喃喃自语。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他知道，这恐怕就是真相。美得不像人类、沉默寡言、对辞穆有着强烈占有欲的九艉，根本就不是人。
　　他是一条人鱼。
　　白陆文不想再提起九艉。那个名字是辞穆心里的一道疤。可是看着面前这个和九艉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人鱼，白陆文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看向辞穆，眼神复杂。“原来你当初失踪那几年，是去了别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