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把学姐亲哭怎么办》言音弋

4、梨白情定

　　下午，寻安如约来到咖啡馆。店里似乎比平时安静，只有轻柔的背景音乐。她被服务生引到一个靠窗的座位，刚落座，店内的灯光就悄然暗了下来。

　　一束温柔的追光灯亮起，照亮了角落一个小小的表演区域。

　　黎江站在那里，怀里抱着一把木吉他。穿了一件略显正式的奶白色毛衣，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前，看起来有点紧张，却又异常认真。

　　寻安配合地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

　　黎江深吸一口气，指尖拨动了琴弦。一段轻柔而陌生的旋律流淌出来，她抬起眼，目光穿越昏暗的空间，精准地锁定了寻安。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清澈而真挚：

　　“我遇见一阵清风，裹挟着薄荷的香气
　　我遇见一个身影，清冷得像冬夜的星
　　她低头演算的侧脸，她微微抿紧的唇线
　　都成了我笔下，重复千万遍的诗篇……”

　　歌词里写满了只有她们才懂的细节——初遇时的心动，图书馆的陪伴，食堂里错身的失落，还有那个让她决定勇敢的瞬间。

　　寻安安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清冷模样，仿佛无波无澜。但放在膝上的手，指节却微微蜷缩起来，悄然握紧。

　　最后一段副歌，黎江的歌声变得愈发坚定而温柔：

　　“我想吻去你眉间的霜雪
　　想变成你手边永远的软糖
　　想告诉全世界
　　这颗心，因你而变得鲜活炽烈
　　生日快乐，我的学姐。”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黎江放下吉他，脸颊泛着红晕，眼睛亮得惊人，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寻安，小声问：“…喜欢吗？”

　　灯光重新亮起。

　　寻安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站起身，在周围零星几位朋友的注视下，走到黎江面前。

　　她伸出手，不是拥抱，而是用指尖轻轻揩过黎江的眼角——那里因为紧张和激动，渗出了一点湿润。

　　然后，她才微微仰头，在那因为唱歌而显得有些干燥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却带着无比珍重意味的吻。

　　“嗯。”她退开少许，看着完全呆住的黎江，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认真：“喜欢。歌喜欢。”

　　她顿了顿，目光柔得像化开的春水。

　　“人，最喜欢。”

　　歌声的余韵似乎还在温暖的空气里振动，寻安的那个吻让黎江晕乎乎的，仿佛踩在云端。

　　她看着寻安退回一步，那双总是盛着冰雪的眸子此刻融化成春水，清晰地倒映出自己傻乎乎的样子。

　　黎江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毕生的勇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

　　“还……还有这个。”她声音有点抖，打开盒子的动作甚至带上了一丝笨拙。

　　黑色丝绒上，躺着一条精致的银色项链。链坠的设计别出心裁——是两个相互嵌套、紧紧依偎在一起的微缩戒指，在灯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

　　黎江小心翼翼地拿起项链，指腹摩挲着那两个小戒指的内侧，那里刻着极细的字母。
　　“这里面…刻了我们的名字缩写。”

　　她抬起眼，目光炽热又忐忑，像是献出自己所有的珍宝，“寻安，”她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叫她的全名，语气郑重得近乎庄严：

　　“可以做我女朋友吗？”

　　寻安垂眸，看着那枚精巧的项链，又看看眼前紧张得呼吸都快屏住的黎江。她心底那片柔软的湖像是被投入了一块暖石，层层叠叠的暖意不断扩散开来。

　　她没说话，只是忽然微微侧过身，背对着黎江，然后抬手，将自己长发轻轻拨到一侧，露出脖颈。

　　她偏过头，眼角余光能瞥见身后那个已经愣住的小傻瓜，语气依旧平淡，却含着一丝极难察觉的、诱人般的笑意：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
　　“帮我戴上。”

　　黎江的心脏像是被这句话猛地攥紧，然后又疯狂地跳动起来。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紧张和忐忑。

　　“哦！哦！好！”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上前，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小心翼翼地拨开寻安颈后的碎发，冰凉的银链触碰到温热的皮肤，两人都轻轻颤了一下。

　　扣搭扣花了一点时间，黎江做得无比专注又郑重，仿佛在完成一件极其神圣的仪式。

　　当项链终于稳稳地落在寻安精致的锁骨之间，那两枚相互依偎的戒指贴着她起伏的胸口时，寻安才转过身来。

　　她低头，用手指轻轻托起那枚独特的链坠，看了看，然后抬眼望向黎江。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上前一步，重新投入黎江的怀抱，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

　　用一个结结实实的、安静的拥抱，代替了所有回答。

　　黎江紧紧地回抱住她，笑得像个得到了全世界的孩子。她闻着寻安发间淡淡的气味，感觉那两枚小戒指仿佛不是贴在寻安的胸口，而是直接烙在了自己的心尖上。

　　—— 至此，名正言顺，盖章认证。

　　当那个结结实实的拥抱终于稍稍松开，黎江还沉浸在巨大的幸福和晕眩中，脸颊贴着寻安柔软的毛衣，傻傻地笑着。

　　寻安微微退开一点，看着她这副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垂在锁骨间的项链坠子，那两枚微缩的戒指还带着彼此的体温。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抬眸看着黎江，冷白的脸上浮现一种近乎狡黠的神情。

　　“江江。”她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玩味的语调。

　　“嗯？”黎江还晕乎乎的，下意识应道。

　　寻安稍稍凑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地问道：

　　“现在，还想亲哭我吗？”

　　——轰！

　　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黎江记忆的闸门。时光猛地倒流回三个月前，那个在宿舍里口无遮拦、下一秒就社会性死亡的下午。

　　回忆的画面冲击力太强，黎江的脸“唰”地一下再次红透，比刚才唱歌时还要厉害，几乎要冒出热气。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学姐她！她果然全都记得！她之前全是装的！

　　寻安看着她脸红的样子，终于忍不住轻笑出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动作里充满了宠溺和满足。

　　黎江望着眼前人淡定的神情，嘴硬道：“对呀，学姐的嘴一看就软软的，很好亲。”

　　下一秒，她就被对方十指相扣按在墙上，温热的吻袭来，亲得她眼角通红，泪眼朦胧。

　　周围人起哄看戏，黎江已经全然感受不到了。半小时后，寻安眼睛亮亮的，问道：“软吗？”

　　黎江红着脸，垂下头，声音虚弱：“嗯，软软的。”

　　寻安眼神亮了一下，欢呼雀跃，“那再亲一下。”

　　黎江：啊？？哦！！
　　嘴巴已经肿了！

　　周围的起哄声和笑声仿佛隔着一层暖洋洋的雾，黎江整个人都晕陶陶的，嘴唇上还残留着被反复亲吻后的酥麻触感和寻安特有的气息。

　　她靠在寻安身上，几乎没什么力气，心里却像是被蜜糖填满了，甜得发胀。

　　寻安难得地任由她靠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尾，眼底含着清浅的笑意，看着咖啡馆窗外渐渐沉下的夕阳，将金色的余晖洒满桌面。

　　气氛安静而缱绻。

　　两人在一起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她们在校外租了一个小公寓。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亲亲热热，黎江的嘴巴总是红红的。

　　两人就这样，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寻安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过头，下巴轻轻蹭过黎江的额发，声音带着事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

　　“江江。”

　　“嗯？”黎江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像只被顺毛顺舒服了的小猫。

　　“你是什么时候……”寻安顿了顿，似乎在想如何措辞，最终选择了最直接的问法，“……喜欢上我的？”

　　黎江在她怀里蹭地抬起头，她没想到学姐会问这个。她看着寻安近在咫尺的、依旧淡定的脸，但那双向来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清晰地映着自己的影子，并藏着一点真正的探究。

　　黎江的脸又有点热，但这次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一种想要倾诉的冲动。她弯起眼睛，笑得特别甜，重新把头埋进寻安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带着无比的确信：

　　“是很久很久以前啦。”

　　她的思绪飘远，声音也变得轻柔起来，仿佛怕惊扰了记忆中的那个画面。

　　“那是高中的某个午后，阳光特别好……我逃课了，然后穿过教学楼后的梨花林。”

　　寻安安静地听着，绕着她发尾的手指不知不觉停了下来。

　　“然后，我就看见你了。”黎江的声音里带着梦幻般的色彩，“你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校服，一个人站在一树梨花下面，抬着头，好像在看花，又好像在看光……风一吹，花瓣就跟下雪一样往下落，落在你的头发上、肩膀上……”

　　她顿了顿，似乎还在为那时的惊鸿一瞥而心动。

　　“学姐，你那时候好看得……不像真人。像画儿一样，又干净又安静，好像周围的一切都跟你没关系。”黎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我就看傻啦，怕被你发现，我就跑了。”

　　回忆至此，黎江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寻安，无比认真地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的心好像就被那阵梨花雨和回头看我的你，一起偷走了。”

　　寻安怔怔地听着，这段回忆于她而言其实有些模糊，可她从未想过，在另一个人的视角里，那个平凡的午后，那个不经意的回眸，竟成了刻骨铭心的开端。

　　她看着黎江亮晶晶的、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爱意的眼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

　　原来，早在那么早之前，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为她转动。

　　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收紧了环抱着黎江的手臂，将脸颊轻轻贴在她的发顶。

　　但其实黎江没有说完，她那时候才高一，一点也不喜欢学习。是作为艺术生进来的，她其实很喜欢画画，所以就逃课了。

　　自从那天过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在寻安面前晃悠。那时候根本不知道喜欢，只是想和寻安待在一起。

　　上课时，会在草稿纸上画她的容貌；下课了，会偷偷出现在她身后，只为了看她一面。

　　可等到寻安被保送后，她突然慌了。意识到，她离她好远。于是开始努力学习，复读了一年，才终于追上了她。

　　也就是那时，命运的齿轮就已经开始转动。

　　人世间的惊鸿一瞥，
　　始于那一抹梨花白。
　　至此，处处是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