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下主角开新篇》王微景

31、跌倒躺好

　　范家老爷和夫人见到范琉璃回来，倒是很热情。看来是想借着她，去巴结杨长史呢。范琉璃在心里一通鄙视，面儿上倒是热情回应。范家夫人一路跟着她进了房间，显然是来试探她的口风。
　　才刚坐下，范家夫人就是拉着范琉璃打听了起来：“听说那杨长史很是喜欢你啊，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快和母亲说说。”
　　“这事儿，女儿也是今日才知道。”范琉璃一副毫不知情的无辜样儿。她也是真的不知情。
　　范家夫人显然不信：“你们此前当真没有联系？”
　　“杨长史比孙司马的官阶还略高一点，女儿哪里有门路结交呢！”范琉璃实话实说。
　　范家夫人一想，也是如此。但无风不起浪，范琉璃还是有些途径认识杨长史的。于是继续追问：“你在孙家的铺子里做事，越州城里的达官贵人，总能认识一些吧？”
　　“母亲也知道，女儿只是在铺子里做事而已。士农工商，咱们在铺子里做事的人，哪里能入得了官宦之眼呢。女儿知道，咱们范家有一颗想要上进的心，所以女儿才嫁进了孙家。虽然最开始是女儿顽劣，但后来就想通了，也想要让范家发达起来。杨长史一事，女儿实在是不知情。如今被孙家和离，倒是不知道该如何了。”范琉璃说的期期艾艾，还时不时地拿着帕子擦擦莫须有的眼泪。
　　一通操作下来，范家夫人是真信了。只是杨长史之事，也由不得范琉璃的喜好：“孙司马今日来过，说那杨长史很可能要纳你为妾。虽然做妾有些委屈你，但架不住杨长史家世好啊，官宦世家，书香门第。况且，听闻那杨长史相貌不错，人也年轻，还是个及第的进士。你能进他家的门，倒也不算委屈。你今日见过那杨长史，他是否如传闻中那样？”
　　看来范家也是一心想要把她送进杨府。母亲还问杨长史怎么样，她哪里知道啊？就说了那么几句话，醒来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娘家的期望如此迫切，若她表现得不情愿，搞不好会被关起来，甚至绑起来都有可能。所以，她得装出一副很愿意的样子才行：
　　“杨长史虽然粗鲁了些，人倒是生的俊……”范琉璃用袖子遮到眼睛，声音也努力娇羞。她透过袖子的边缘偷偷观察，发现母亲很是满意。
　　看母亲一副还想知道细节的样子，范琉璃赶紧假装腰酸背痛：“今日很是忙乱，女儿现在才觉得累到不想动。”
　　“好好好，吾儿好好休息。”眼见范琉璃对杨长史还挺满意，范家夫人终于放心了下来。
　　其实范琉璃一点儿也不累，她在杨家可是睡了个好觉。不过此时她需要独处，好好想想未来的路了。她掌握的那点儿防身之术，对付家里不会功夫的小厮，一对一的话，还有胜算。但这此刻一定有很多小厮守在外面，她这点功夫就不够用了。小雀会些针灸，扎到穴位的话，也还能放倒几个人。
　　对了，小雀还在孙府。不对，若是小雀在孙府，孙司马应该不会私自处理，而是把小雀送回范府。毕竟，孙司马认为她将来能去杨长史府上，就不会过于得罪她。只是现在天都黑了，小雀还没被送回来。那么小雀很可能是从哪里知道了自己的遭遇，然后偷偷离开了孙府。她现在应该在外面，说不定可以成为她跑路时的外应。只是现在没法联系小雀，而且她也没想好如何跑路。
　　算了，先清点一下孙家收拾的包袱吧。小包袱里面是她所有的首饰，大包袱里面是她的一些衣裙。很好，铺子的钥匙、银钱票据一概没有。大包袱跑路不方便携带，且这些衣服太过招摇，只能放弃。小包袱里的首饰倒是可以去当铺换掉作为路费，可她又能去哪儿呢？
　　或许会稽山的道观会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收留她。要是能帮道观赚到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下了。只是万一被杨长史等人发现，恐怕会连累道观的众人。杨长史那厮，一副阴险狡诈的小人做派，万一下手对付道观，可怎么办？
　　现在的范琉璃，最后悔的就是，没有在手头有钱的时候给自己置办些产业。要是之前置办了店铺、府邸和随从，此刻的她就可以逃进自己的府邸，用自己的产业和随从来对抗这些人。
　　一番思考后，范琉璃歇了逃跑的心思，决定留下来，静观其变。进了杨府，大不了就变成一颗丹药。刚到孙家时的度日如年，她都挺过来了；以后就算碰到什么事情，她也一定可以解决。
　　在进退维谷的情势中，范琉璃选择了原地躺倒。吃好睡好，养精蓄锐。
　　第二天一早，范琉璃正在扫荡饭桌；小厮传信说，杨长史府上派人来接范琉璃。这么快？杨长史这效率是挺高的，范琉璃腹诽。也是，一个纳妾，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杨家的饭肯定水准更高，范琉璃果断放下饭碗，指挥丫鬟去拿大包袱，自己则扛着首饰包袱，朝杨家的马车走去。马车行进过半，不知从哪里窜出几个壮汉，说是要打劫。
　　“留下马车，老子饶你们不死！”一个壮汉挡住了马车的去路，在那里嚷嚷。
　　跟车的小厮怒斥：“大胆狂徒！你们可知这是谁家的马车？”
　　“谁家的也不怕！谁家的啊……”壮汉英雄气短。
　　小厮很是自豪：“此乃杨长史，杨公家的马车。”
　　壮汉不清楚长史是多大的官，但一听就知道不是小官。再一看这马车的气派，就觉得大事不妙，“竟然是大官儿的马车！那丫头害我！”壮汉刚开始指着轿子的大刀，指向了一个躲在路边的娘子。杨家的几个小厮作势要去抓壮汉，壮汉看事情不好便四处逃窜，正巧被路过的巡逻兵给碰上，很快就将几个人捉拿。路边的娘子也一并被抓。
　　范琉璃一开始还只是挑着帘子看热闹，等巡逻兵押着几个人过来的时候才发现，那被押着的娘子，竟然是小雀。
　　“等等！”范琉璃对巡逻兵说，“那娘子是我的丫鬟，让她上车吧。”她一个商户女的话，自然是没什么效力。不过如今她坐在杨长史的马车里，狐假虎威，底下的人倒是听话。
　　“少夫人，对不起，是小雀没用，没办法救您出去。”小雀顺利上了马车，一副丢盔弃甲的样子。
　　“小雀你真好，这样的情形下，还愿意为我着想”。范琉璃摸了摸小雀的头，“只是如今，我已经不是少夫人了。”
　　“是，娘子”，小雀连忙改口，“我昨天刚好听到了老爷和少爷的对话。当时小少爷也在。”
　　“阿靖也听到了？”范琉璃有点儿担心阿靖，但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孙家唯一的孙子，孙司马应该不会把他怎么样。”
　　“孙家夫人把小少爷带回娘家了。”小雀也知道，孙家夫人对小少爷很好。
　　范琉璃这下放心下来，“孙家夫人已经算是家里还不错的人了，她的娘家很是富裕，且对她颇为疼爱。如今我将要进杨家，短时间内恐怕没法去见阿靖。阿靖跟着孙家夫人回娘家，倒是件好事。阿靖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有没有吓到？”范琉璃很好奇阿靖的反应。
　　“小少爷倒是很镇定，说‘早知道他们不是好饼’。”小雀模仿阿靖的语气。
　　“哈哈，这都是哪里学来的词儿……”范琉璃忍不住哈哈大笑，阿靖这孩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小雀却是一副担忧的模样：“娘子怎么还笑得出来……”
　　“怎么笑不出来？你刚刚没看到吗？只是和杨长史扯上一点关系，就能‘狗仗人势’。要是没有杨长史的威风在，你呀，早就和那些莽夫一起被抓走喽。”范琉璃早就调整了心态，不管在哪里，都要物尽其用。
　　“娘子，怎么能用‘狗仗人势’来形容自己呢？”小雀一阵心酸。
　　范琉璃摸了摸小雀的头，“可眼下我确实是无处可依，这家养的狗，总比流浪的狗强吧？”
　　“娘子……”一想到如今范琉璃的处境，小雀难过得都要哭了。
　　“哎呀，好啦。你看我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你还记得吧，当年我总去医馆抓药，一副活不起的样子。后来不也振作了起来吗？不用担心，咱们见招拆招。”范琉璃还是那么信心满满。
　　小雀想到她最初见到范琉璃的那阵子，对比现在，忽然也转过弯来：“娘子最厉害了！那时您变得好强大，人也开朗的许多，还把我从医馆给赎了出来。”
　　“所以说啊，这次也一定可以的。相信我！”孙家那种情况，范琉璃都能找到出来。现在只不过是换一个铺子打工罢了。如果硬要说，至少杨长史的卖相还不错，表演起来甚至更能入戏。想到这儿，范琉璃瞬间信心满满。
　　范琉璃住进了杨府，却没看到杨长史的踪影。这个杨长史也真是的，费尽心思把她抢过来。现在人抢到手，他反而不现身了。难道是在欲擒故纵？范琉璃站在房间门口，喊住了一个路过的丫鬟，发问：
　　“杨长史呢？”
　　“小的不知。”丫鬟恭敬地回答。
　　也对，杨长史出门也不需要跟丫鬟报备，她自然不知道。转念一想，她在这宅子里还有个熟人——杨家老夫人。说起来，老夫人看着挺正常的一个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奇葩儿子。唉，孩子都是自己家的好。就算儿子做下这等强抢良家之事，老夫人大概也只会觉得，都是别人的错：已婚女子在宴会上私自离席，耍下流手段，勾引了他的正直儿子。
　　对于这件事，老夫人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吧。说不定一哭二闹三上吊，都已经过了一遍流程，奈何儿子就是不买账。估计老夫人现在窝了一肚子的火，冲儿子发不了，还不得冲她来啊。
　　范琉璃忍不住感慨，这婆媳关系够她喝一壶的！或者，根本算不上婆媳关系，她一个未来的姬妾，顶多算是个高级佣人。说不定老夫人一个不满意，就把她卖到边塞之地吸瘴气去了。
　　说曹操，曹操到。范琉璃刚琢磨了一会儿，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就进了门：
　　“范娘子，老夫人请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