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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KISS!启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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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子最终拍板由女神带走。累了一天的我们从京都乘新干线回高专。
哈欠连天,枕着夏油杰肩膀小憩,有点硌。
他最近瘦许多。
前几天五条悟问他怎么了,他说是苦夏,五条悟说他素面吃多了。
我对五条悟的理解十分服气,不会看气氛方面他一直数一数二。
看看这黑眼圈,这是素面能吃出来的?
分明是一碗素面佐三个咒灵球才能吃出来。
话说。
他什么时候变成邪教头子的,信息量太少了,只晓得他最后叛逃,成为诅咒师,发动“大义”百鬼夜行,终年27,死在挚友手里。
我又斜眼看对面正在埋头吃第三个布丁和半块开心果巴斯克的五条悟。
。
鸡掰猫君,看来未来的你也很辛苦呢。
各种意义上。
但这些信息又是谁给我的,它真实的仿佛曾经历一般刻在心底。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一定付出了代价。
敲响命运警钟的人,一定付出了代价。
消失的记忆,莫名的束缚,对于这份“守护”,我一定获得了什么不可知的馈赠。
亦或…改变本身…便是一种馈赠…
累,脆皮法师精力值要清空了…
啊…困…在夏油杰身边总是容易困…
他的手拍着背,有些硌的肩膀也让人安心…
“GETO…”
他低头凝视我,我见过许多咒术师的眼睛,唯有夏油杰不一样。
唯有夏油杰,看我不一样。
他眼里,得见时间河流淌过,存在于尽头的,27岁的他,望着天空的样子。
讨厌夏油杰…
黑色衔尾蛇项链贴在锁骨,被体温烘热。
喜欢项链…
喜欢…
好喜欢…
夏油杰…好温暖…
又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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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还是被他背在背上,夏油杰的味道,已经和床一样熟悉。
打哈欠,蹭蹭夏油枕头,捏丸子头。
想揪刘海,最终,还是摸摸他的侧脸。
他柔声道:“醒了?很快就到了。”
夏油杰如果死掉,就没有夏油枕头了。
“夏油杰。”我轻声说:“在圣经中,自杀是种不可原谅罪孽。”
“可以说,人的生命属于神。也可以说,是被魔鬼引诱。”
“由此可见,死去总比活着容易。”
夏油杰停步,他放下我,转而捧着我的脸,问我经常问他的话:“你今天怎么了?在想什么?身体又很不舒服?要不要叫硝子?”
这是硝子无能为力的另一类疾病,它叫“邪教头子综合征”。
炎热的夏季即将过去,他手心汗水在脸上流个不停。
夏油杰,让夏过去,别停留在这片炎热中。
“SUGURU,为了什么而死,听起来壮烈,为了什么继续活,听起来就很卑微。”
“活着总会面对接踵而至的痛苦,无解的难题,渺小的自我。”
我凑前,近看他眼下的青黑色达摩克利斯之剑,他因忧心颦起的眉,指腹感受他瘦削的轮廓。
“但如果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宁愿忍受渺小和痛苦,卑微地挣扎活下去。”
“SUGURU。”我说:“我们最后总要面对终极的问题,但你面对的太早了,它灼伤了你。”
夜风习习,路灯下,他的脸模糊不清。
一种紧迫感摄住我。它推着我,踮脚,吻他。
“也连带灼伤了我。”
夏油杰的味道有点咸和苦。
他僵住,我眼睛的水和吻一起渗入他的唇缝。
或许他不知道先面对泪还是吻。
“别哭。”
我讨厌夏油杰。
为什么他仿佛总能对苦痛感同身受,且感知的更深,更幽微。
夏油杰。
吻我。
用你麻木的味蕾,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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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专地处东京郊外,没有光污染,得见夜晚明亮的群星。
睡不着,我侧头辨认星子,夏油杰手臂横来。
他也睡不着。
事情如何发生到这的,似乎也是自然而然。他送我回来,有我房间钥匙,站在铺天盖地他的照片墙与手办柜中间,没有走。
尼康相机在桌上,他拿起说要拍合照。
快门声和唇一起压下。
一看,照片没对焦。
底片只有两团不分彼此的色块,依稀辨认,这是脸,这是发,这是舌。
他说,再来。
我讨厌尼康对焦,十次了,没有一次对上,下次换索尼。
从十一次起,就数不过来了,他也把相机丢了。
记忆开始光怪陆离,陌生的声音从口腔骨传导到耳膜,他的牙齿与舌头变得也和气味一样熟悉起来。
夏油杰的吻与他本人一样,不动声色的激烈。
与活生生的他接吻时,我会想到死,会想到此刻热乎乎的夏油杰和尽头冷冰冰的夏油杰。脑中一半烧,一半寒。
命运是否已经改变?我处于迷雾中。
勾连水线扯断,我有些喘不过气,眼前潮气迷蒙,他的衣襟被攥的皱巴巴。
唇再次探来,又在咫尺停下。
他深吸气,轻轻一啄。唇上一热,又空空的冷。
他抚着我的脸说,累了吗,休息吧。
总在这种无谓的地方体贴。
愤而将他头按下,咬他的唇瓣。他胸腔产生“轰隆隆”冰层消解的震动,水浪顺着声带传导。
他在笑。笑声难以自抑,于唇瓣相贴处散出。
笑声里,我反应过来在做什么,就要松开他。
他反倒按住不让走,唇齿微张,他的舌头邀我进入家门,在他湿润的肉笼中跳华尔兹。
水液被他咽下,“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与搅弄声伴奏。
一二三,二二三…
第二圆舞曲。
直跳到筋疲力竭,我的男伴贴着嘴唇说,明天继续,现在,你该休息了。
舞要停了吗?要散场了吗夏油杰?
“…”
“欸…”他叹气:“别这么看我。”
手掌盖住我的眼睛:“至少今晚…别再引诱我了…”
“…”
“睡吧…你已经太累了…”
随着他的话落,疲惫涌现,他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
紧贴他怀中,又窝在一张窄小的床,即便他已经瘦了很多,依旧显得拥挤。
拥挤,但是…也代表…靠的很近…很近…夏油杰的气味…夏油杰的温度…夏油杰的重量…
夏油杰。
见我睡不着,他在耳边缓声讲起天文知识,这是猎户座的参宿七,那是大犬座的天狼星…
讲到第三颗,我枕着夏油枕头做起梦,梦里是和他眼睛同色的群星。
群星,一闪一闪亮晶晶,全在看我。
“夏油杰——”
我在群星的旷野中向宇宙呼喊:“你在这里吗——”
“夏油杰——”
“你还在这里吗——”
群星,下起流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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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被他当成抱枕箍的浑身僵硬。
夏油杰还没醒,我撩开刘海观摩他的脸。
眼睛又细又长,形状像两枚标志柳叶。但鼻子很高,不属于浓艳或锋锐的眉目,睡着时有一点疏淡与温柔。
耳垂好大。下次给他戴卷卷假发cos佛祖。
…好看的…怪不得总被搭讪…
好想知道被搭讪是什么感觉啊…遇到硝子前只被病房的老爷爷老奶奶搭讪过喂东西吃…
他们也很快一个接一个去妈妈的世界了…
病房是不会空的,只是习惯有不同人兀地离去,只有我这个npc钉子一样扎在那里,闲的没事就抓咒灵说话。
有一只很有意思,我的脏话就是和它学的,后来它开始背着我杀人,被我祓除还在哭。
我大为震撼,原来咒灵还会哭啊。
后来就不和咒灵说话了。
上高专这个不穷乡但僻壤的地方就更不可能被搭讪,出街时总和大家走在一起也没有人搭讪,要么和夏油杰走在一起更没有人搭讪…
唯一勉强算搭讪的,也只有入学式时主动打招呼的夏油杰了吧…
那时候正咳血,他说:“同学你没事吧?”
不…这根本不算搭讪吧!
0搭讪!
啊!居然是0搭讪!讨厌世界!我居然这么不受欢迎吗!
窝在他脖子旁沮丧而阴暗地诅咒一阵世界。
夏油杰睡的好沉啊…怎么办感觉四肢被压麻了…还被他锁住动不了…八爪鱼吗…
咬牙忍了半小时,怎么还不醒啊夏油杰…
重新又忍了半小时,可恶的夏油杰睡眠质量也太高了吧!
动一动想推开他起身,夏油杰真沉————
咦?
…等、等、等下…
…等下…
…那、那个…那个…是什么…不会是…
麻了麻了麻了麻了麻了麻了麻了
这时,他迷迷糊糊睁眼,迷迷糊糊叫我名字,还抱着动了动。
啊!!!!夏油杰你!你你你!!
“夏油杰!臭流氓!”
——啪——
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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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时,我黑着脸。
讨厌的夏油杰要去偏远小村庄探查“神隐”事件的任务。
我戳着盘里的沙拉,戳了十分钟。
硝子笑说我在做蔬果泥。
五条悟说,你们昨天开始交往了吧,实在舍不得就跟着去呗,反正已经决定学九十九由基躺平了吧…
我跳起来大声说——我才没有和讨厌的夏油杰交往!!!
夏油杰顶着巴掌印,看着蔬果泥笑而不语。
五条悟和硝子不约而同第N次瞄向夏油杰的脸。
五条悟“啧”了声:“你猜我是信你还是信你们混在一起的残秽?”
。
“五条。”硝子说:“少说两句,她红的快熟了——噗——”
“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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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杰夏油杰,讨厌的夏油杰!
治疗后巴掌印消失的讨厌夏油杰将我挤在车内角落:“别气了,我们回来吃和牛好不好?”
我手脚并用推他。
才不要理这个对南丁格尔恩将仇报!坐视不管的臭狐狸!
黑眼圈散了些的臭狐狸摸摸下巴,忽然凑上来亲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
搞什么啊夏油杰!!辅助监督还在前面开车啊啊啊!!!不要看过来啊!!不,不要看完以后装作没看到啊啊啊啊啊!露出那个玩味的笑是怎么回事啊大叔!!!
“你、你、你…”
“嗯?我干什么了?”
臭狐狸臭狐狸臭狐狸!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夏油杰怎么那么坏!
我超讨厌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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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讨厌夏油杰!超讨厌超讨厌夏油杰!
下了车我一马当先快步走向村子。
离村口一公里的路,他在后面不紧不慢跟着。
一百米…两百米…脚步渐渐慢了…
他问:“累了?”
“嗯…”
在说谎…
说谎怎么了!说谎是为了奴役夏油杰!
夏油杰并没同往常般乖乖蹲下做尊贵的女王大人坐骑。
他眼含笑意,俯身凑到面前,点点自己脸。
“亲一下,就背你。”
怎么回事夏油杰!对待南丁格尔要感恩戴德!不许提要求!
转身就走,他一抬腿挡在前面。
脸又凑过来,点点。
…
讨厌的夏油杰…讨厌…
就一下…
闭眼,踮脚…
咸咸的,他出汗,脏死了夏油杰!
啊啊啊!怎么会亲这么脏的夏油杰!
拔腿便跑,被他手一捞拦腰抱起,转了几圈。
“…”
他放下我,额头抵着我捂着脸的双手,笑着说:“要背吗?”
“…要…”
“…夏油杰…”
“嗯?”
“…”
“怎么了?”
就、就是叫一下啊…测试一下听力…
他笑,也叫我的名字。
“…”
脸埋进他的后颈。
今天是白色衬衫啊…领子有些硌人…
但是衬衫很好看…
束腰很高的阔腿裤也很好看…
冲绳送的波西米亚长裙也好看…
回来后送的山本耀司长裙也好看…
项链…也好看…
夏油杰…很会打扮…
听他继续说:“今天虽然没有相机,但是手机也可以拍照。”
啊啊啊!我发出尖锐爆鸣!想要跳下来离他远远的,他却用了咒力死不松手!
啊啊啊!我卯足力气锤他的背!
臭狐狸!啊啊啊!流氓啊啊啊!
他说:“嗯?你在想什么?我说拍风景照。”
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旁边还有秃秃的铁道,到底有什么风景可以拍的!臭狐狸啊啊啊!
他说:“嘛…拍别的照片也可以的。”
啊啊啊啊啊啊!
“特产啊,风俗啊,都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或者…”他侧头,向上掂掂我:“合照也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闭嘴夏油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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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步入前方无聊、闭塞的村落。
顶着村民异样的目光,我安然趴在他背上。
看什么看,再看纯恨战士让你们爆炸。
还看?!
最讨厌别人用这种看异类的眼神看我,唤起糟糕的童年回忆。
我死死瞪回去,向每个投来视线的人进攻,他们避开我的目光。
高专呆久都差点忘了,这世界还是乌合之众占大部分。
真想把他们眼睛挖出来。
说到底,只能挖咒灵眼睛不能挖人的眼睛这种规则,也只是维护社会稳定的工具而已。
换而言之只要不影响稳定的表象,挖眼睛也就挖了。
真相也只是视角的一种,并不等同于事实。
人类世界的关系,是不同人视角下的“定义”与“被定义”,由此共同搭建起抽象的“共识”,实则个人还是生活在自我的巴别塔中。
就是这样的“共识”下,生出怨怼,生出咒灵,人类的情绪真是种…天灾?
不…资源。
资源?
我陷入沉思。
思索中,夏油杰已经完成接洽着手调查。
他将我放下,抚平我掀起的衣摆,又理理他被蹭乱的衬衫衣领。
“在想什么?”他问我。
我说:“人体实验和社会实验。”
他一顿。
“亲爱的,这是不人道的。”他语调与平时一致,温和地说:“这样很危险。”
感谢未来的邪教头子充分考虑了人道主义危机。
村民们隔着田垄向我们聚集看来,油腻的中年秃子男与刻薄聒噪的中年女人隐晦地努嘴。
被乌合之众围着指指点点真是烦。
我动动手指,咒力有些翻涌。
他握住,语气淡漠:“别生气。”
“当是一群猴子罢了。”
猴子怎么了,猴子这样也够建的,看我痛击猴子的迂腐社会。
我一手翻出手机,打开摄像头,一手牵着夏油杰的衣领,拉下。
接吻。
——咔嚓——
——手机对焦比尼康好多了…
松开他,我对对面高喊:“看够了吗?再给你们看一遍?”
说完,又勾着他的脖子来了一发。
余光中,他们散去。
我神清气爽,与夏油杰的嘴唇和舌头分开。
。
等等。
。
我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夏油杰问:“还要再来吗?”
我抱头蹲下。
“不来吗?我会配合你的。”
“…”
他发出一些笑声。
“十分钟。”他说:“十分钟后再行动吧。”
“来。”
不知怎么,我捂着脸的双手轻易被他拨开,十指交扣。
我抬眼望他,他俯身,含着笑意的嘴角越来越近,直到感受熟悉的温热。
夏风里,他的刘海吹拂在脸上,睫毛看的很清楚,呼吸也与心跳合拍。
我想,此时我们是自由的。
从一切定义中,自由地挣脱。
妈妈,我明确了真理。
我在亲吻,唯一想要亲吻的人。
妈妈,你教给我勇气。
你说,当你看清内心,要抓住它,抓住命运。
我从捧着他的脸,变为圈着他的脖子,他带我缓缓起身。
【全世界的水都会重逢,北冰洋与尼罗河,会在湿云中交融。】
十分钟绵长的拥吻,让世界寂静。
田垄翻滚的绿浪中,我说:“杰,你是我生命的第二场梦。”
“准备好和梦共度余生了吗?”
这并非由我决定,杰,你才是我的织梦人。
他说:“那就和我坠入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