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上的专属协议》林岚风语

2、设计危机与深夜暖意

　　苏沐言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他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让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搬到了顾晏辞的临江公寓。次卧的窗帘是浅灰色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细的光带，空气中隐约飘着楼下花园里栀子的香气，比他之前租住的老小区要安静太多。

　　他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江景瞬间撞进眼底。清晨的江面泛着粼粼波光，几艘货轮缓缓驶过，远处的天际线被染成淡金色，这样的景色，是他以前只在照片里见过的。

　　“叮咚——”手机提示音响起，是顾晏辞的助理发来的消息，附带着一份表格，里面详细写了顾晏辞近一周的行程，标注着需要苏沐言配合出席的场合——周三晚上的商业酒会，周六下午的家族下午茶，其余时间“自由活动，但需保持通讯畅通”。末尾还加了一句：“顾总习惯早上七点半吃早餐，厨房已备好食材，您可自行加热。”

　　苏沐言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十分了。他赶紧洗漱完，走到厨房，果然看到料理台上放着保温罩，掀开后是煎得金黄的溏心蛋、烤得酥脆的吐司，还有一杯温牛奶。他把早餐加热好，刚端上桌，就听到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

　　顾晏辞穿着运动装走进来，额角带着薄汗，应该是刚晨跑回来。他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愣了一下，随即走到餐桌旁坐下：“以后不用管我的早餐，家政会准备。”

　　“我刚好醒了，就一起热了。”苏沐言坐在他对面，拿起吐司咬了一口，味道很正宗，应该是私厨提前做好的。

　　顾晏辞没再说话，低头安静地吃着早餐。他吃饭的样子很斯文，每一口都嚼得很慢，刀叉碰撞餐盘的声音很轻，透着一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苏沐言偷偷看了他一眼，阳光落在他的侧脸，柔和了他冷硬的轮廓，竟让人觉得有几分顺眼。

　　吃完早餐，顾晏辞拿起西装外套准备出门：“我让司机送你去工作室，下午五点，司机会在工作室楼下等你，带你去挑周六家族下午茶要穿的衣服。”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苏沐言赶紧说，他不太习惯这样被人安排。

　　“协议里写了，需配合我的行程，包括着装。”顾晏辞的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公寓。

　　苏沐言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收拾好餐桌，拿着自己的设计手册，坐顾晏辞安排的车去了工作室。

　　刚到工作室楼下，就看到小林站在门口张望，看到他，立刻跑了过来：“苏总！你可来了！昨天顾氏的人已经联系我们了，说会帮我们结清所有债务，还会给我们介绍新的合作方！”小林的脸上满是激动，眼睛亮晶晶的。

　　“真的？”苏沐言也有些惊喜，没想到顾晏辞的效率这么高。

　　“是啊！”小林拉着他走进工作室，“陈姐已经在跟供应商对接了，说下周就能恢复原材料供应，还有好几个客户看到我们的危机解除，又重新找我们谈合作了！”

　　工作室里一片热闹的景象，大家都在忙着打电话、整理设计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充满希望的笑容。苏沐言看着眼前的场景，心里暖暖的，觉得昨天签下的那份协议，似乎也没那么难接受了。

　　他走到自己的工位前，打开电脑，刚想整理之前未完成的民宿设计方案，手机就响了。是之前谈好的一个小订单客户，语气很不客气：“苏沐言，你们‘沐色’的设计侵权风波还没解决，我看这单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因为你们影响我的项目！另外，你们耽误了我的时间，必须赔偿我20万违约金！”

　　苏沐言皱起眉头：“王总，我们已经澄清了，侵权是谣言，而且我们的设计稿都是原创，有完整的创作记录，您不能说解约就解约，还要我们赔偿违约金，这不合理。”

　　“不合理？”王总冷笑一声，“我不管什么原创不原创，现在网上都在说你们抄袭，我的项目可不能有风险！要么赔偿，要么我就起诉你们！”说完便挂了电话。

　　苏沐言握着手机，脸色沉了下来。他知道，王总就是想趁火打劫，看到“沐色”之前陷入危机，就想找借口解约，还想捞一笔赔偿。

　　“苏总，怎么了？”陈姐看到他的脸色不对，走过来问道。

　　“王总那边要解约，还让我们赔偿20万违约金。”苏沐言把手机放在桌上，语气有些无奈。

　　“什么？”陈姐也怒了，“他这是趁人之危！我们当初签的合同里明明写了，只有我们的设计出现实质侵权问题，才需要赔偿，现在谣言都澄清了，他凭什么让我们赔偿！”

　　“他就是想找借口。”苏沐言揉了揉太阳穴，“我去趟他公司，跟他当面谈。”

　　“我跟你一起去！”小林立刻说，“万一他欺负你怎么办！”

　　苏沐言笑了笑：“没事，我就是去跟他讲道理，把我们的设计原稿和创作记录带上，他要是还不讲理，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他收拾好设计原稿和创作记录，打车去了王总的公司。王总见到他，态度很傲慢，根本不看他带来的资料：“苏沐言，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要么赔偿，要么等着收法院传票！”

　　“王总，我们的设计没有任何问题，您这样做是违约。”苏沐言耐着性子说，“如果您坚持解约，按照合同，您需要支付我们30%的预付款作为违约金，而不是我们赔偿您。”

　　“你还敢跟我提违约金？”王总拍了拍桌子，“你们耽误了我的项目进度，我没让你们赔更多就不错了！赶紧走，别在这碍眼！”说完就让保安把苏沐言“请”了出去。

　　苏沐言站在王总公司楼下，看着手里的资料，心里又气又急。他知道，王总就是仗着自己公司规模小，觉得他不敢跟自己硬碰硬。可如果真的走法律程序，不仅耗时耗力，还会影响工作室的口碑，现在“沐色”刚有好转，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打车回了公寓。推开公寓门，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厨房亮着一盏小灯。顾晏辞坐在沙发上，似乎在看文件，听到开门声，抬起头看向他。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晏辞的声音在昏暗的客厅里响起，少了几分平时的冷硬，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心。

　　“去见了个客户。”苏沐言走到客厅，拉开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他疲惫的脸。

　　顾晏辞看到他眼底的红血丝和紧绷的嘴角，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苏沐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王总的事情说了出来：“他想趁火打劫，解约还要我们赔偿违约金，我跟他讲道理，他根本不听。”

　　顾晏辞没说话，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了敲，沉默了几秒后，拿起手机给助理发了条消息，然后看向苏沐言：“饿了吗？厨房有汤，我让私厨炖的。”

　　苏沐言确实饿了，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顿早餐。他走到厨房，看到砂锅里炖着排骨汤，香气扑鼻。他盛了一碗，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滑进胃里，缓解了几分疲惫。

　　“谢谢。”苏沐言小声说。

　　顾晏辞没回应，继续看着手里的文件。苏沐言喝完汤，回到客厅，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打开电脑，开始修改之前的设计方案，他想再找几个新的客户，弥补王总解约带来的损失。

　　顾晏辞处理完文件，抬头看到苏沐言还在对着电脑忙碌，眉头皱得更紧了：“很晚了，先休息。”

　　“我再改一会儿，明天还要去见客户。”苏沐言头也不抬地说，手指还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

　　顾晏辞没再说话，起身走到阳台，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挂了电话后，他回到客厅，看到苏沐言还在专注地改设计稿，眼底的疲惫越来越明显，却依旧咬牙坚持着。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走到苏沐言身边，弯腰合上了他的电脑：“明天再改，现在必须休息。”

　　“我……”苏沐言想反驳，却对上顾晏辞坚定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让他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听话。”顾晏辞的声音软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沐言愣住了，他没想到顾晏辞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他看着顾晏辞的眼睛，那里面似乎藏着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让他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

　　“好。”苏沐言点了点头，收起电脑，起身准备回房间。

　　“等等。”顾晏辞叫住他，从茶几上拿起一个保温杯递给她，“里面是莲子羹，睡前喝，助眠。”

　　苏沐言接过保温杯，触手温热。他抬头看向顾晏辞，想说些什么，却看到顾晏辞已经转身走向了主卧，只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回到房间，苏沐言打开保温杯，莲子羹的香气弥漫开来，甜度刚刚好，糯糯的很好吃。他一口一口地喝着，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不知道顾晏辞为什么会突然关心他，或许只是怕他影响第二天配合行程的状态，可不管怎样，这份突如其来的关心，还是让他紧绷的心情放松了几分。

　　第二天早上，苏沐言刚起床，就收到了陈姐发来的消息：“苏总，王总那边撤诉了！他还主动给我们道歉，说之前是误会，还说要继续跟我们合作！”

　　苏沐言很惊讶，赶紧给陈姐回电话：“怎么回事？他怎么突然变卦了？”

　　“好像是王总的公司出了点问题，有人把他拖欠其他供应商款项的证据发给了他的合作方，他怕事情闹大，就赶紧跟我们和解了。”陈姐的声音里满是疑惑，“不过不知道是谁帮我们的，真是太解气了！”

　　苏沐言挂了电话，心里立刻想到了顾晏辞。昨天他跟顾晏辞说了王总的事情后，顾晏辞就去阳台打了个电话，说不定就是顾晏辞帮的忙。

　　他走到客厅，看到顾晏辞正在吃早餐。苏沐言犹豫了一下，走过去，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放在顾晏辞面前：“顾总，谢谢你。”

　　顾晏辞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王总的事情，是你帮的忙吧？”苏沐言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你。这个是我早上起来冲的手冲咖啡，你尝尝。”

　　顾晏辞看着面前的保温杯，又看了看苏沐言真诚的眼神，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拿起保温杯，打开盖子，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是他喜欢的味道，不加糖，微苦。

　　他喝了一口，温热的咖啡滑进喉咙，带着一丝淡淡的醇香。他抬起头，看到苏沐言正期待地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像个等待表扬的孩子。顾晏辞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露出了一个极浅的笑容：“味道不错。”

　　苏沐言没想到顾晏辞会笑，他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眼底的疲惫一扫而空。

　　顾晏辞看着他的笑容，心跳莫名地快了几分。他赶紧低下头，继续喝咖啡，掩饰自己的失态。他告诉自己，只是因为苏沐言帮他冲了咖啡，他才礼貌性地笑了一下，没有其他意思。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是被阳光照亮了，变得暖暖的。

　　下午五点，司机准时在工作室楼下等苏沐言，带他去了一家高端定制服装店。店员很热情，拿出了好几套适合参加家族下午茶的衣服，让苏沐言试穿。

　　苏沐言试穿了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刚走出试衣间，就看到顾晏辞站在镜子前，似乎是刚忙完工作过来的。

　　顾晏辞看到他，眼睛亮了一下。浅灰色的西装很衬苏沐言的肤色，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又不失温和。

　　“就这套吧。”顾晏辞开口说，语气很肯定。

　　“会不会太正式了？”苏沐言有些犹豫，家族下午茶应该是比较轻松的场合。

　　“顾家的人都很注重仪表，这样穿刚好。”顾晏辞走到他身边，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带，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苏沐言的脖子，两人同时一僵。

　　苏沐言的脸颊瞬间红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顾晏辞指尖的温度，带着一丝电流，让他心跳加速。他赶紧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谢谢顾总。”

　　顾晏辞也收回手，放在身侧，耳尖微微泛红。他清了清嗓子，转身对店员说：“把这套衣服包起来，另外，再按照他的尺寸，多做几套不同风格的西装。”

　　“好的，顾先生。”店员点点头，心里暗暗惊讶，顾先生竟然会为别人这么上心。

　　买完衣服，顾晏辞开车带苏沐言回公寓。车里很安静，只有空调的声音。苏沐言看着窗外掠过的夜景，心里有些乱。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顾晏辞，自从搬进公寓后，顾晏辞对他的态度似乎越来越不一样了，偶尔会流露出关心，甚至会有一些不经意的亲密举动，这让他很困惑。

　　“周六的家族下午茶，你不用紧张，跟着我就好。”顾晏辞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如果有人问你什么，不知道怎么回答，就不用理。”

　　“好。”苏沐言点点头，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回到公寓，苏沐言刚想回房间，就被顾晏辞叫住了：“明天早上，我陪你去见客户。”

　　“啊？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苏沐言赶紧说，他不想再麻烦顾晏辞。

　　“我刚好有空，顺便看看你的工作室。”顾晏辞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苏沐言看着他，不知道该拒绝还是答应。他能感受到顾晏辞的好意，可又觉得这样太麻烦他了。

　　“就这么定了。”顾晏辞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便转身回了主卧。

　　苏沐言站在原地，看着顾晏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这份协议带来的，除了工作室的转机，还有什么。但他能肯定的是，顾晏辞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他表面看起来那么冰冷。

　　回到房间，苏沐言打开电脑，继续修改设计方案。可他的心思却有些不集中，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顾晏辞帮他整理领带时的样子，还有他喝到咖啡时露出的那个浅淡的笑容。他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些想法赶走，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协议关系，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可心里的某个角落，却像是有一颗种子，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发了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