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古月尔东

3、旁枝

　　再见时，已是一个月后了，仍是在电梯里，好象电影里的剧情。
　　他一个人，听着歌。
　　她和男友，一起，放肆地笑着。
　　她觉到自己已经满面通红了，男友自豪着，她平时很少笑的，尤其是像现在的这样子，他以为是他的幽默，也许真的有一点吧，看着映照在镜子中的男友，纤长的身体，狭长的脸是棕色的，眼睛很小，笑起来时变成一条线了，薄的唇却是暗红的。他的笑，同样让人心动，却是烈火燃烧的样子，是充满阳光的。他是她生命的启明星，她的好友很认真地对她说。也许是吧！因为他，她走出了一段迷情；因为他，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幸福与安心；因为他，她才能再次绽放笑容，即使那笑容是那样的短暂是那样的微如蜻蜓点水，但是终究是笑了。他是那么地爱她，用他的全身心，这个男人，身边的这个男人，他想让自己成为她避风港，他希望能给她所有的幸福，他都做到了，她告诉他她觉得幸福了，她在他身边觉得安全了，她想和他在一起一生——在说这话时她的心突然地松了一下，这会不会太奢侈了——但是他还是在害怕，其实害怕什么他也不知道，但是，抱着这个纤细的身体，他总觉得一切都会很快结束，她总是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山开心地笑着，你看，那儿有只鸟呢，但他却看不见。

　　他们在一起三个月了，他们曾经是朋友，他一直在她身边，作为一个好朋友，但那天晚上，她跑到他面前，抱着他，对他说我喜欢你了，他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那么多年的朋友了，他以为他们会永远那样下去，可是，如今她却对他说她喜欢他，又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吗？他叹息着环住了她，她是那么地瘦，永远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可她却是每个月要花掉几千的人，她不买化妆品，也不喜欢买衣服，他觉得疼惜，为什么换过了那么多的男朋友，为什么每段爱情只会让她变得更瘦呢，没有人能安慰她吗，没有人能保护得了她吗，可是，她却也从不哭，从与第一个男友分手到现在的不知道是第几个男友了，她从来没有流过泪，又或是他从来没见过。
　　两个星期后，他们搬到这幢楼，她的性格让周围的人与她格格不入了，她说她是懦弱的，所以选择出逃，虽然在心里她想勇敢地面对，她笑着说，不想为不相干的人浪费自己的快乐，那样冷漠的语气，那样无所谓的表情，他的心也跟着颤抖。
　　他是个保守的人，因为他来自农村，她原本也是，只是她父亲有钱，所以，很早就离开了那座乡村，她从小就是个叛逆的人，她犯下的事很多，可这一切因她优异的成绩而全都被抹去了，在人们的记忆里，在乡亲们眼中，她是个有出息的女孩，她听了，总是笑着否认，他想说是真的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她眼中的那抹掩住了他的口，从认识她开始，她就是个让人心疼的孩子，他以前一直把她当成孩子，可是，如今，在他面前的这个人却已长成大人了。
　　她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白炽灯下，她美丽无比，他心跳加速，有了反应，嘴里有血的味道，他笑了笑，拿起帕子，裹起她，搂着她，我不想伤害你，许久，他们都没说话。他就那样站着抱着她，不敢动，怕一动，他就要克制不住自己了，可他知道他不能那么做的，对他，这件事，不过像洗个澡那般简单，但是对她，却可能会有致命的伤害，他希望她能和他过一生，所以，他不愿做对她有任何伤害的事，他必须等，等那个有百分百把握的时候的到来，他对她说他想娶她，她却总是看着他提醒着他们才在一起，她不相信他的感情，她以为他是在游戏，虽然她也会在午夜时将他唤醒，在他迷迷糊糊时说想要和他一生一世，然后迅速地沉入梦乡，留下他在暗夜中睁着双眼。在答应做她男友的时候已经决定了要一生一世地爱她了。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愿意让她受到这种伤害。
　　她扯下了帕子，想把他推开，他把头埋在她的背上，不要，不要逼我，我不想伤害你，真的不想伤害你。
　　他听见她在轻笑，这又是她的一个游戏吗？她总是这样，做着很多的游戏，她像个童心未泯的孩子一样，好奇地看着世界，想把一切在头脑里出现的疑惑用自己的方式解答，现在，也是吧，他又深叹了口气，虽然知道的如此清楚，但是，他所能做的只是原谅，她并无恶意，她只是想弄明白某些事而已，而且，他爱她。
　　真的不想吗？她轻声说着，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了，不会伤害到我的，她的手在下滑，
　　一切刹那崩溃，在那片鲜红里。
　　我爱你，他吻着她的头发
　　你是爱我还是爱我这个女人，她抚弄着他的锁骨。她很喜欢那个峭棱着的骨头。
　　有什么不一样吗，他诧异地望着眼前的这个笑得单纯的女人
　　当然不一样了，你是因为我是个女人而爱我还是因为我这个人而爱我？
　　他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到她想要的答案，因为他根本就不明白这个问题的意思，这两者朋何区别吗？但是，在那张酷似小孩子的脸上，所能找到的就是一个单纯的天使。
　　我不知道，为什么问这样的问题。
　　没有，只是想到了。她翻身向里，睡去了，再唤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