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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遇 ...

  •   幕起

      天圣二十三年五月初四,高宗天圣帝驾崩,时年四十,留下一道遗诏--出生仅一个月的幼婴夏暖鸿即位,改号明安。郑皇后封为仁庄皇太后,在皇帝年满二十前,由皇太后代理朝政--转眼间,二十年过去了。期间,皇帝十五岁大婚,立十七岁的表姐郑璎珞为后,三年后皇后产下龙子—夏梓闻,旋即立为太子。而今,皇帝已经年满二十,在几日前的早朝中,由皇后郑璎珞的父亲即仁庄皇太后的堂兄户部侍郎郑洛湖建议,吏部尚书也是安湖公主的公爹欧阳华提出,在皇帝行完冠礼后,即可根据先帝遗诏,归政与他。
      明安二十年,民间开始流传一首预言:“红龙终出水,此红非彼鸿。日月俱变色,朽国无踪迹。龙在云中飞,重现昔日景。”这首诗使得朝内人心惶惶,却又无人敢在朝上吱言一声。掌握实权的仁庄太后却早已知晓,但因为不屑一顾,而不曾下旨调查。

      第一章

      这日早朝,太后照例在旁听政。这时,郑皇后的父亲户部侍郎突然提到:“皇上已满二十,理应行冠礼。这是一国之大事,太后不会是国务繁忙而忘记了吧?!”
      仁庄太后一惊,未料到郑洛湖会如此大胆。但他说的句句属实,皇太后只好勉强笑道:“爱卿说的有理。本宫怎么会忘记呢。本宫正打算在下月为皇上行冠礼。请郑侍郎不必担心。”
      “下月几时?”郑洛湖又问道,“请太后恕臣冒昧,只是此事不宜再拖。”
      太后转头询问身旁的执事太监:“下月何日大吉啊?”
      太监回道:“启禀太后,下月初三乃是大吉大利之日。”
      于是太后道:“那么,本宫就拟订在下月初三。诸位爱卿是否同意?还有什么事吗?”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原来是吏部尚书欧阳华:“微臣有事要奏。先帝遗诏写到—自皇上行过冠礼后,仁庄皇太后须得归政,由皇上亲政。”
      太后又是一阵惊讶,而后,又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在逼宫啊,只是比较冠冕堂皇。“本宫自有分寸,请各位大臣不必担心。冠礼后我必会视情况而做决定。”这帮老狐狸,想要本宫归政,没那么容易。“诸位爱卿还有什么事要奏请吗?”群臣无语。
      “退朝。”一旁的执事太监拉开了嗓门。
      安湖府内,气氛凝重。
      “公主,微臣已照殿下的吩咐在朝上提了出来。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请公主殿下明示。”身着便服的郑洛湖说道。
      “公主,太后会不会归政?”一旁的吏部尚书欧阳华问道。
      安湖公主微微一笑:“公爹,你不是人称‘老狐狸’嘛,怎么这点计谋你都看不出来呢?”
      欧阳华神色一紧:“难道太后真的会动手?那我们这么做,岂不是在逼死皇上吗?”
      安湖公主眼中闪过一道阴郁,随即消失:“正是如此。只有让太后做出‘弑君’之罪,我们才有可能扳倒她。而皇上嘛,你们说会怎么样呢?”
      “公主不会见死不救吧。否则,皇后不是要当寡妇了吗?”一旁的郑洛湖着急的说道,他可不想让皇帝死掉。否则的话,自己的女儿就要年纪轻轻守寡了。他虽然有野心,却也不想就此失了皇帝女婿。
      “哎呀,舅舅,你不必担心。皇帝毕竟是我亲弟弟嘛。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您放心好了。您女儿我表妹不会变成寡妇的。”安湖公主假意笑道。可她的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郑洛湖心中顿时大慌,开始后悔误上公主的贼船,可又不好表示出来,毕竟是自己要求联合的,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进退两难。安湖公主却已看出他的悔意,心中不免嘲笑起他来。要干大事的人千万不能有丝毫犹豫,要够狠才能在权力斗争中取得胜利。而这一点,拜皇太后她的母亲所赐,她是一个优秀的继承者。
      “郑大人,时候不早了。您可以回府了。当心别被人跟踪,否则... ...”意味深长的“否则”,郑洛湖也明白:“那臣就告退了。”
      郑洛湖一走,安湖公主立马吩咐道:“柳轩,马上去皇宫探听消息。你知道找谁。小心一点,别让人发现。”名唤柳轩的应道:“明白。”
      明霞宫内,太后正在和她的心腹密谋:“纭儿,帮本宫准备5000两黄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一位有着出水芙蓉般美貌的宫女回道:“太后有事吗?5000两黄金,数目说小也小,说大也大。”
      “你说本宫拿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昏暗的烛光下,太后的脸有些扭曲与恐怖。“奴婢不知道。请太后恕罪。”纭儿回道。
      “又来了,放心吧,本宫不会杀你的。你是本宫的好纭儿。帮本宫联系何箫,本宫要用他了。”太后笑得阴险,“哼,行冠礼,本宫让你永远行不了。”纭儿心知肚明,太后要行动了。而自己,知道的越多,死的也越快。
      “本宫要睡了。今天不用你服侍了。叫别人来吧。”“是。纭儿告退。”
      纭儿房内,却已坐了一人。“纭儿,我来看你了。”一名面相俊朗的男子说道,他正是柳轩。“轩,你来了。太后又有动静了。她想要暗杀皇上。”
      “呵呵,公主早已料到。你赶快收集一切证据,好日后揭发太后。至于皇上那里,守卫森严,不会有事。”柳轩快速吩咐道。
      “明白。皇上真的不会有事吗?”纭儿有点担心,毕竟“无生门”是有名的杀手组织。
      “放心,不会出事的。”柳轩安慰道。
      “希望这次行动皇上不要出意外。”纭儿忧心重重。“你很担心皇上?”柳轩疑惑道。
      “不是,只是觉得皇上很可怜,被这么多人算计着。”纭儿一脸的同情。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柳轩便告辞道:“我走了,这里危险,你要小心为是。”

      几日后,无生门。
      “楚师姐,门主找你有事。”“哦,知道了。”一位正在练剑的少女回道,顺势收了剑。少女面若桃花,肤如凝脂,丹凤眼,柳叶眉。看她年纪不过双十出头,然气势很是让人生出十分寒意,眼虽有神,却很冷酷。来到议事厅,已有一位长相端正面目慈祥的中年男子坐在正位上,他正是无生门的门主--何箫。
      “楚寒碧拜见门主。不知门主叫我来有何事情。”女子语气平淡。
      “不必多礼。你知道夏暖鸿这人吗?”何箫问道。
      “夏暖鸿?他不是当今皇上吗?无生门从不与朝廷纠葛,怎么这会儿问起皇帝来了?”楚寒碧很是惊讶,随即又把这份讶意敛去。
      “你不知道吗?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听信谗言,屠杀忠良。前段时间,又张榜要把祁州知府斩首。”何箫叹气道。
      “什么?祁州知府宋紫粱是个清官呀。”楚寒碧不解地说道。
      “你不知道吗?也难怪,你已经很久没有出门了。这一次,无生门决定刺杀皇帝,为天下黎民百姓造福。”何箫亮出他的目的。
      “刺杀皇帝?门主,在没有弄清事实真相时,不能随便杀人。”楚寒碧想要阻止这荒唐的想法。
      “那么说,你是不敢喽?”何箫激将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即使他的有罪,可是,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死了,天下怎么办?”楚寒碧分析道。
      “可是,留着这个昏君,百姓的日子会更加难过。再说,朝中还有很多有识之士。他们不能弹劾皇帝,但我们可以刺杀。而且,皇帝早已立太子。朝廷不会混乱的。”何箫解释给她,心中迫切希望楚寒碧能答应。
      “可是,我记得现在是皇太后摄政。皇帝不可能这么无法无天。”楚寒碧突然想起这一事实。
      “实际上,皇太后早已归政给皇帝了。因为皇帝千方百计要求太后,所以,皇帝掌握实权已有一年。”何箫开始后悔找楚寒碧做这件事,没想到她是如此的了解世事。
      “是吗?好吧。让我先考虑一下。”楚寒碧还是有点犹豫,这本不像她的个性。但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碰到刺杀皇帝这种大事吧,她不免有些多虑。
      “我这里有张皇宫地图,是我的一个朋友画的,你去刺杀皇帝时可以用它。”何箫掏出一张地图来。
      楚寒碧接过地图,忽然就下了决心:“好吧,我今天晚上就动身去京城。”楚寒碧决定直接去找皇帝看个清楚。说完这话,她转身就走。于是,就没有看到何箫脸上的古怪的笑意。

      经过数日赶路,楚寒碧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京城。热闹的京城却没让楚寒碧好好欣赏,她心中很是疑惑。虽然看到了张榜,可上面竟然还有太后的玺印,不免让人生疑。是夜,乌云密布,是个动手的好机会。楚寒碧正要出发,忽然看到门中用来联系的飞鸽。她取下字条,上书:
      “一到京就马上行动,已有人走漏了风声。小心行事,切误莽撞。”
      其实这是何箫的小策略,他希望能尽快动手,免得夜长梦多。楚寒碧一声冷笑,门主的动机未免也太明显了,无生门好歹是个江湖上数一数二的杀手组织,要是不能保密,估计早就被人给灭了。想到这里,楚寒碧越觉得事情有些诡异。不管了,先闯了皇宫再说。于是黑夜中,传说中的冷血杀手“寒心”出动了。等在她前方的是什么呢?谁也不知道,是福焉?是祸焉?
      黑夜,未央宫内,一盏油灯正亮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男子正端坐在几案前看书,不时发出阵阵感慨声。
      “他就是明安帝吗?”屋顶上,楚寒碧暗自猜到。照这地图来看,确是皇帝的寝宫,可是,这守卫也太少了些吧,连个太监也没见着。而这皇帝,也太漂亮了些吧,真是不忍吓他啊。楚寒碧心中忽然闪出一丝不忍,好象如此的“美人”不应是死于非命的。她摇了摇头,不理解自己哪来的恻隐之心。记忆中自从他走后就不再有人如此的在她的心中投下哪怕一丁点的涟漪。“今天我是怎么了?”楚寒碧怀疑道,“不管了,先去看看。”
      “谁?”夏暖鸿盯住了眼前的黑衣人,“你是谁?”他再次问道。抬眼望去,他看到的是一双冰冷的眸子,心中不免一震,拥有如此双瞳的人,会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吗?他分明看到了一闪而过的不忍。
      “是母后派你来的吧。她终于要动手了。也罢,原本,朕,不,我就不适合做皇帝。做皇帝太累。而我,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去陪他们玩勾心斗角的游戏。你可以动手了。只不过,请你走的时候将我写的书稿带走,好吗?”
      夏暖鸿站起身,走到书架前,抽出一卷书来:“这是我记录的史稿,我的母后肯定不希望它流落到皇宫外。呵呵,天下苍生所依赖的禁地,竟是如此的荒凉与冷漠。你知道吗,我的童年就是在这种荒芜人烟的地方度过的。有着无数的荣华富贵,却是充满了无尽的悲哀。能告别这样的地方,我很欣喜。只不过,我还是有一丝的遗憾,因为,我是如此的眷恋与向往爱情。可惜,我终究还是要孤单一人死于苍茫的寂寞中,死于权力的欲望中。呵,不知不觉说了很多废话,你肯定觉得不知所云吧。就当是我临死时的遗言吧。”
      楚寒碧有些震愕的看着眼前一脸平静的男子,看着他美丽而清澈的眼睛。突然,有一种罪恶感浮到她的心头,同时,也有一丝疑惑与怀疑。这样的人,会是一个昏君吗?脸上的黑布遮住了她的表情,可是,她的眼睛却不受控制的泄露出她的迷茫。楚寒碧回过神来,抽出了寒剑,抵在了他的胸口。
      “现在,不许叫。”不许叫?她自嘲的笑了笑,小皇帝自始自终也没有叫过啊,“我问你,祁州知府宋大人犯了何罪,你要将他斩首示众?”
      楚寒碧刻意的压低声音,想要排除心中涌来的莫名心痛,是为眼前这个人的孤独与寂寥吗?可笑,皇宫里的三千佳丽还不够他寻求所谓的爱情吗?今天是怎么了,同情心泛滥吗?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心痛过了?是在他走后的多久自己才变的更加麻木?
      “你有痛苦的记忆吗?还是,曾经有人刺痛过你的心?”没有理由的,夏暖鸿就是不想见到她眼中无意流出的寂寞。他想看到那双眸子的微笑。
      “不用你管。你只要回答我的问题就可以了。”楚寒碧突然加重了语气,对于他的窥视,她感到烦躁与不安。
      “还有,没有人敢伤害我,没有人。”楚寒碧强调着。是的,没有人。“他”的伤害也是无意的,或者说“他”不曾有心伤害过她。一切,只是自己的... ...烦死了,她今天来是要来弄清事实真相的,不是来被人“审问”的。
      “祁州知府的事,我也只是略有耳闻,具体事宜都是皇太后在管。我只是一个傀儡罢了。宋大人是个好人,却不适合当个好官。只不过,对于他的惩罚,稍过严重了些。但是,既然母后要杀,我即便想救,也没这个能力。”夏暖鸿解释道。对于权力,他始终没有好感,他也知道,他没有那种能力去做一个即使是平庸的皇帝。
      “难道你不是皇帝吗?你不是坐拥全天下的天子吗?”楚寒碧终于明了事情的复杂性。这个皇宫,暗潮汹涌,非常危险。而且,从皇帝的守卫情况来看,也证明了一点:这个皇帝仅仅是一个傀儡而已。而且是一个不甚重要的傀儡,因为已经有接替的傀儡了--太子。
      “你觉得我像皇帝吗?”夏暖鸿依旧是那副平静的表情,“其实,我的母亲更像是一国之君。只不过由于世俗的眼光,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称帝罢了。但是,在我看来,她可以当皇帝,她有皇帝的残忍与决断。何况,她现在已经等同于皇帝了。所以,除掉我,立太子为君,都是可以的。我愿意为此而牺牲。”说到这里,夏暖鸿的眼眶里突然充满了泪水。
      “你在担心太子?怕他跟你走上同一条路?”楚寒碧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个男子的悲伤与痛苦。他是如此的勇敢,却又害怕自己的死亡会给自己的亲人带来同样的悲剧。这样的善良的人,却要死在她的剑下吗?还好自己尚存几分理智,没有一开始就落入门主的圈套。
      “我不杀你了。因为,你不是个昏君。”楚寒碧收回了剑,准备离开皇宫。
      “来不及了。”夏暖鸿长叹一声。果然,外面传来了阵阵喧哗。“快,刺客就在里面。”紧接着,门被撞开了。
      “皇上是否安好?微臣罪该万死,未能及时前来救驾。望皇上赐罪。”郑洛湖跪地不起。“还不快将刺客拿下?”一阵刀光剑影之后,地上已经躺下了几人。楚寒碧回头看了一眼夏暖鸿,苦笑道:“你可不可以让他们躲开,我不想再滥杀无辜了。我的双手沾到的鲜血已经够多。”
      “带我走吧。既然不能死在你的剑下,那么,让我跟着你离开这里。”夏暖鸿突然冲到了楚寒碧身边,抓住了她握着剑的手。
      侍卫们一阵惊呼,郑洛湖更是大叫:“皇上,小心。”
      “为什么?”楚寒碧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想离开。”夏暖鸿凄然一笑。看着他那凄凉的笑容,楚寒碧忽然就明白了。“那么,我们就走吧。”
      如疾风般,楚寒碧“劫持”着夏暖鸿冲出了人群,冲出了“未央宫”。飞檐走壁之后,他们出了皇宫大门。皇宫内,是大小太监和宫女的叫声和...哭泣声?是的,他们的命运只有死。很残酷的事实,这就是皇宫,这就是政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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