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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擦肩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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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帝3000年,12岁的青春国太子手冢国光在好不容易摆脱了自己身後的跟班之後,独自在东帝的大街上流荡著。
12岁的孩子,对什麽都好奇,对什麽热闹的场面都想去看看。就这样,不期然的他看见了他,他站在人群中,看著买卖台上的他。即使在肮脏的买卖台,到处都是哭泣的孩子,到处都是叫嚣的声音,只有他依旧那麽笑著,淡定的,从容的。根本就看不出来,他是个即将要被买卖的奴隶,他甚至没有把这两个字放在他的身上。
所以,12岁的手冢国光第一次做了一个任性的决定,“老板,我要那个孩子。”
贩主顺著手冢的手指看去,一脸贪婪的笑道:“他可不是随意能买得到的。你有钱吗?”虽然眼前的公子看起来应该是富贵人家,但是,一个孩子,根本做不了主。所以,贩主怀疑。
手冢第一次後悔没有把大石带在身边,所以,面对著贩主的怀疑,手冢支吾著。不过,“我现在就回去取钱,你一定不准把他卖掉了。你开多少钱,我都愿意。”这是12岁的手冢的承诺。贩主点头,然後,手冢匆忙的跑开。只是,他怎麽也没有想到,他这一去,就再也没有看见他。
12岁的中帝立海国太子幸村精市走在东帝繁华的大街上。深蓝色的发,引来不少人注视与侧目,而他身後跟随著一帮奇怪的人,各种发色的小孩都有,在东帝,这不为是一场奇观。而这温润的少年,半眯著眼,让人无法看见他的眼神,看不见这个眯著眼的小孩到底在想什麽。而他好想什麽都没有看见一样,依旧淡淡地笑著,缓慢地走著。没有人知道他们是谁,但是却很清楚地知道,他们肯定不是东帝的人。
幸村精市依旧那麽安静地走著自己的路,他已经习惯别人的注目。突然,前方的喧闹引起了他的好奇心,他向来就对什麽都淡然处之。可是,这样的喧闹却引起他的好奇,不明所以的。直到後来他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总之,12岁的幸村精市在众随从的纳闷之下,往人群中挤去。
“公子,这里很乱,我们走吧!”有著一头银色头发的少年,低头恭敬地说道。任何人都不允许直视太子,这是中帝立海国的规定。而在幸村太子游玩之际,所有人都改口称呼太子为公子。
但是,幸村却目不转睛地看著台上。这是怎麽回事?幸村回头看著身边的少年,扬眉问道:“这是?”
银色头发的少年看了看那吵闹得人群,低头说道:“回公子话,是买卖奴隶的!”。
“奴隶?”幸村低喃道,然後将视线再次放在买卖台上,都是一些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有的一脸惊恐,有的一脸悲伤,有的一脸呆怔……但是,角落一脸微笑的孩子让幸村第一次睁开了眼睛。
原来,他的眼睛是紫色的,妖豔的,让任何人看了都忍不住战栗。但那孩子却依旧笑望著他,一脸柔和的表情,那与众不同的淡定与从容,让幸村情不自禁的笑了笑,转身,命令道:“仁王,把那孩子给我买下。”说完,就已经出了人群。
“哪个?”仁王一脸纳闷,因为,刚才一直想著要太子离开这脏乱的地方,所以,没有看见太子的眼神中的孩子,故一脸呆怔地问道。
“太子太傅不敬业,回去後,面壁三天。”幸村的声音淡淡地传来,但是,仁王却是一脸的委屈,拉了拉身边紫色少年的衣服,“你怎麽不提醒我一下?”
“谁叫你想得那麽入神呢,不要担心啦,只是面壁思过三天而已,很快的。”柳生笑著说道,然後转身,指指角落微笑的孩子说道:“看到没,那个和太子一样喜欢笑的孩子。”
仁王看著那微笑瘦弱的孩子,情不自禁地说道:“那个?怎麽感觉很诡异一样。”
“你也有感觉吗?我也觉得很不简单,站在买卖台上,竟然可以笑得那麽无所谓,该不会是白痴吧。”柳生笑著说道。
“御医馆学徒柳生比吕士,回去後面壁一个月。”幸村的声音依旧那麽淡定,但是,却换来柳生的小声嘀咕:“我上个月才面壁完的,又要进去吗?”
“小意思啦,一个月很快就可以过去了,我正愁没有伴呢。”仁王笑著说道,然後在柳生怨怒的眼神中离开,还是把差事办好吧,要不然,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加刑呢,三天已经是极限了。
“那孩子果真不简单,还没有进立海国就把未来的御医与太子太傅给治理了,以後,还不知会有什麽事呢。”柳莲二翻动著手中的本子说道。但是,这样的预知,却不是任何人都能办到的。这是他身为史官才有的洞察力。
“我到觉得没有什麽,反正,不过就是个小孩。”大将军之子真田淡淡地说道。
“是呢,不过是个小孩,还真是小呢,好像还没有我高吧!”御前带刀侍卫文太,饶有兴趣地笑道。
“不过,还真是大手笔呢。从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原来可以卖这麽多钱的啊。”仁王摸著瘪瘪的钱袋,低声说道。
“仁王雅治,面壁再加一个月。”淡淡的声音却有著让任何人都无法忽视的威严。这声音,成功地让他们所有的人都噤音了。
而在他们身後,是一个孩子难以置信的表情,还有就是一个孩子放任的愤怒,“你不是答应我留下的吗?怎麽可以说话不算话。”
“谁出的价钱高,我当然卖给谁了,再说,我怎麽知道你会不会再回来。”贩主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著,而且,真的是很高的价钱呢,他才不信这个孩子能出更高的价钱。贩主摸著自鼓鼓的钱袋,想道。
手冢第一次见识到什麽叫欺骗,什麽叫追悔莫及。“太子,不要伤心了,不过就是一个奴隶,再换一个就是了。”一个与手冢差不多大的孩子,笑著安慰道。但是这安慰却让他第一次尝到太子的拳头,这是大石第一次看见太子打人,而这对象,很不巧的竟然就是自己。
手冢不停的低喃著,“谁都不是他,谁都不是他。”然後,悲伤的只想到要哭,什麽都不想做。就这样,12岁的手冢太子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哭得哇哇大叫,而他身边的少年,一脸的不知所措。只是,他怎麽也没有想到,他的太子会在这次哭泣之後,就变得再也让人难以亲近了。
“你叫什麽名字?”幸村看著身边的孩子,问道。他似乎忘了,自己才12岁而已。
“我没有名字。”比幸村矮一个头的小孩,笑著说道。
“没有名字吗?那我帮你取一个名字,修律。以後,你就叫修律。”幸村笑著说道。
“好。”栗色头发的小孩点头说道。
“为什麽对我笑?”幸村疑惑地问道。
“因为你很漂亮。”栗色头发的小孩依旧那麽笑著回答道。
“哪里漂亮?”幸村已经听习惯了,虽然中帝的人没有敢直视自己的,但是,每次出来玩的时候,所有人的声音都是这句:“好漂亮!”。不过,他还是想知道,他为什麽说他漂亮。
栗色的小孩目不转进地看著幸村,笑著说道:“眼睛。”
“眼睛?你知道我眼睛的颜色吗?”幸村看著身边的小孩,笑著问道,但是这样的笑,却让他身後的那帮家夥後退三尺。越是温柔的笑,这表示太子越是难相与。
“知道,深紫色。我喜欢紫色。”栗色的小孩一脸纯真地说道。
“紫色的眼睛,漂亮吗?”幸村缓慢地张开著双眼,低喃道。
第一次有人告诉他,紫色的眼睛是漂亮的而不是妖豔的。立海国的血统是纯蓝的,虽然有著深蓝色的头发,但是他的眼睛却是有如鬼魅一样的深紫色。
因为这,母後被父王冷淡,最後郁郁而终。而,他之所以被封为太子,那是因为,立海国君子只有他一个儿子。如果有其他的人选,他绝对不可能成为立海国的储君。他有时候甚至在想,这是不是上天给与他的安慰。
立海国有一条禁令:“不准直视太子,违令者斩。”所以,立海国还是纯蓝的血统,没有人知道,立海国的未来国君是深紫色的眼睛。而他也慢慢地学会了隐藏自己的眼睛。但是,看著他时,他竟然忍不住就这样完全睁开了眼睛。紫色的眼眸就这样被他看见,不过,幸好,他说很漂亮呢。
虽然立海国君主对太子买下来的孩子有意见,但是,被幸村太子紫色的眼睛直视著,立马说道:“随你吧!”说完,甩袖离去。
幸村淡淡地看著父王离去的背影,然後,转身,看著身边的孩子,笑著说道:“修律,以後,你就是我的伴读。”
“好。”栗色头发的小孩依旧笑著回答道。然後,仰著头,说道:“太子为何总眯著眼睛呢。不过,以後,有修律在身边,太子就再也不用眯著眼睛了,因为,我喜欢的就是太子紫色的眼睛。”
“那麽,修律,你呢?你眯著的眼睛是什麽颜色的呢?”幸村看著栗色的小孩,问道。
“我吗?等太子殿下告诉我了。”修律笑著说道。
“你自己也不知道吗?”幸村惊疑地问道。
“没有人告诉我。”修律笑著,那麽温柔,那麽轻柔,那麽耀眼地说道。但是,幸村却一脸迷茫,你这麽微笑的背後,是颗什麽样的心呢?修律,我真的想知道呢。
而修律却想著,你温柔的背後原来是这麽地孤独,以後,我会好好照顾你。这是修律的誓言。12岁的修律,就这样开始了他在中帝立海国的生活。
多少个日夜过去,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估算过。
中帝立海国,最强悍的国家却有著最柔弱的太子,有人说,中帝太子美若天仙;有人说中帝太子身若杨柳,风一吹就会倒;中帝太子虽然外表柔弱,但是能力却让人不敢忽视,因为,在太子14岁时就已经平了一次叛乱。
虽然如此,但是,没有人见过中帝的太子。听说,中帝太子几乎足不出户,就像是待嫁的闺女一样,整天就在太子宫。即使是出来了,也因为中帝国的规矩让所有人不敢直视太子,可以说,中帝国太子幸村精市,对世人而言,就是一个谜一样的人。
阳光倾洒在大地上,修律习惯性地推开隔壁的门,自从被留在中帝帝宫,他就被安排在太子隔壁的卧室,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叫太子起床。看著床上依旧闭著眼睛的少年,笑了笑,抬脚,轻轻地来到床边。伸手拍著床上少年白皙的俊脸,说道:“太子殿下,该起床了。”
而床上的少年只是翻了翻身,继续不理不睬。
“幸村,再不起来的话,仁王要来抓人了。”修律转而拍著幸村的肩头,说道。但,他却知道,这话,对幸村没有作用,因为谁都不敢进这扇门,就连真田都被甩了出去。所以,这扇门,是任何人都不敢靠近的,除了修律。
修律看著依旧假寐的太子,叹叹气,唤道:“精市,该起来了呢。”
果真,话一出,床上的少年立马坐了起来,而且还伴随著他特有的慵懒的声音:“修律,如果你省掉前两次的称呼,或许我就不会天天迟到了。”
感情他迟到还是自己的错了,不过,修律懒得去想,一边为幸村整理衣服,一边说道:“你是太子殿下,不能称呼你的名字的,这是立海国的国规,你忘记了吗?”
幸村看著为自己整理衣服的少年,笑著说道:“管他什麽国规,我只要修律叫我的名字而已。”
修律拧干毛巾,拉过幸村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擦拭著,然後笑著说道:“你不可以管国规,但是,我得听国规呢。”
“我不要。”幸村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说道。
生气了呢。只有你生气时,你的声音才会如此淡然简单。看著幸村不高兴的脸,修律拉著幸村的手,继续擦拭著,说道:“好吧!都听你的。”
“真的?”幸村听後,立马眉开眼笑地问道。
修律踮著脚用毛巾擦拭著幸村美丽的脸,笑道:“真的,不过,只在没有人的时候才能叫。”
幸村像个孩子一样点头笑道:“好。”就知道修律最好说话了。“修律,今天的课,你能不能帮我上?”得了便宜还卖乖就这样吧。
修律一边继续著手中的动作一边温柔地说道:“我跟你一起上课可以,但是,帮你上课却不行。”
幸村闭著眼,低下头,让修律的动作可以顺利一些,当修律帮幸村梳洗完之後,幸村这才问道:“今天上什麽课?”
修律将脸盆交给门外的佣人,回头笑著回答道:“古文。”
“什麽?又是古文,我不要。”幸村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看不懂得文字,可他却偏偏要学,想想就心情不爽。所以,很多时候他都希望自己不是太子,而只是个身边有著修律的普通人。
“放心,仁王的古文学的也不好。”修律笑著安抚道,“好了,过来,我帮你把头发整理一下。”修律拿著梳子说道。
只有在修律面前,幸村才会像个孩子一样听话,幸村坐在镜子前,看著为自己梳头发的少年,笑著说道:“修律,真的想这样一辈子。”
“我可不想一辈子这样。”修律轻轻地用紫色的发带将幸村长长的蓝色头发从中间绑了起来,让它看起来不那麽散乱。
“为什麽?”幸村转身,目不转睛地看著修律温柔的笑脸,笑著问道。
生气了呢。只有你生气的时候才会这样目不转睛地看著我,满脸的笑,但语调却是毫无温度的,为什麽会生气呢。我有说错什麽吗?有谁愿意一辈子当一个奴隶呢,即使是我这样淡泊的个性,我也不愿意。不过,我还是说,“我开玩笑的。”
看著修律温柔的笑脸,幸村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不管他用了多少方法,他始终没有看见修律的眼睛,因为,不管事什麽事,他都那麽笑著,即使是被他为难著,他依旧那麽温柔。就好像是,什麽都不会让他感兴趣,什麽都不能让他在意一样。我真的想知道你的想法啊。但是,却从没有成功过,他从不说起过去,即使是问起,他总有办法顾左右而言他。
修律放下梳子,温柔的笑著说道:“好了,该吃早饭了。”第二件事就是哄太子吃饭。
“不要。”幸村看著桌上的白粥,淡淡的说道。他最讨厌的就是吃饭了,永远都是平淡无味的白米粥,就不该听那庸医的话,说太子体质虚弱,不能吃口味重的食物,最好是喝清淡的白米粥,因为这个,他就这样吃了八年的白米粥,现在,说什麽也不要吃。
修律已经习惯了幸村的反映,所以,他继续著自己的动作,坐在桌子前,勺起粥,放在嘴,笑著问道:“精市,你知道这次的粥是什麽味道的吗?”
“修律,我不会再上当了。”幸村托著下颚,淡淡地说道。白米粥会有什麽味道?每次都这样说,但是,每次等他喝著粥时,却发觉什麽都没有,明知是骗人的,但是,他还是被骗了八年,而这次……
“真的不想知道吗?”修律笑著问道,看幸村目不转睛地看著窗外,修律笑著说道:“那我直接告诉你了,有点甜,有点香,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你知道这像什麽吗?”
幸村头也不回地说道:“不知道。”
“像桂花,八月的桂花,香地让人只想闭上眼。里面好像放桂花了哦,精市,你真的不想尝尝你喜欢的桂花是什麽滋味吗?”修律笑著引诱道。
幸村强迫自己不要再上当,但是,耳边听著修律温润如玉的声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著修律陶醉的表情,看著修律上扬的美丽的嘴角,幸村情不自禁地勺了一点白米粥,放在嘴里,轻轻地用舌头舔舔,蹙眉道:“什麽都没有。”
修律用手合上幸村的漂亮的眼睛,笑著说道:“闭上眼,轻轻地,慢慢地品尝,就会发现其中的美味了。”
幸村听话的闭上眼,慢慢地咽下口中的粥,突然,闻到桂花的香味,幸村兴奋地睁开眼,笑著问道:“真的有呢,真的是桂花的香味呢,修律,你知道是怎麽办到的吗?”
修律看著兴奋到紫色眼睛都在转动的少年,笑著说道:“你喝完了我就告诉你。”
每次都是这样,但是,这次,幸村还是乖乖地把粥全都喝完了,幸村端著空空的碗,笑著说道:“我喝完了,该告诉我了吧。”
修律满意地笑了笑,然後站起身,说道:“我刚把桂花插在你头上了。”话说完了,修律的人影已经消失了,幸村从头发上拿下鲜豔的桂花,惊怔过後,笑了笑,低柔道:“就知道你骗我。”
“可是,如果你不骗我的话,我可能早就饿死了吧。修律,为何,明知你在骗我,我还是义无反顾地上当呢,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没有你的玩笑,我不可能活得如此轻松,如此快乐。”幸村放下手中的桂花,朝修律消失的地方走去。然後,嘴角上扬地想道:仁王,你的头发,今天要变白多少根呢?
“那个,太子殿下,你来解释一下这篇课文的意思。” 仁王坐在讲台上,恭敬地请求道。虽然不敢直视太子,但是半天没有发应,让仁王好奇,抬头看去,果然,又睡著了。只有在太子低著头的时候,他才敢看著太子。
可他那高贵的太子殿下竟然依旧姿势不改,趴在课桌上堂堂正正的睡著。仁王咳嗽了一下,加重声音说道:“太子殿下,明天就要考试了,你再这样睡下去,我怎麽向国君交差?”虽然很好奇太子每天课堂睡觉,但是作业正确率却高到让他都咋舌,所以,他很相信太子的智力。但问题是,明天,是国君亲自出题,故依旧不得大意。
可不管仁王怎麽说,他那一向温柔的太子殿下依旧睡得那麽安详与镇定。但他又不敢再大声,毕竟太子可不是随便什麽人都能命令的。认命式的,仁王看了看站一边认真看书的修律,摇头,起身,来到修律面前,说道:“那个,修律,你看看,能不能把太子唤醒,明天的考试要是不过关,我这太子太傅的位置就不保了。”
“你不是不喜欢这个位置吗?”修律依旧那麽笑著,姿势不改,目不转睛地看著手中的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正好,这可以让你的头发少白一些呢。”修律低头,继续笑道。
看著栗色少年姣好却让仁王忍不住吃鳖的俊脸,仁王再次叹息,说道:“虽然侍候太子很累,但是,我还不想这麽早就退休。”
“为什麽?”修律抬头,眯著眼,笑著问道,明知是苦差事,为何不想解脱呢。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仁王看著美丽的少年,扬眉问道。按说,他应该知道啊,与太子最亲近的就是你啊。谁不知道太子难侍候,但却是偏偏想留在太子身边呢,这或许就是太子的魅力吧,仁王想道。
“啊!我知道了。”修律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用力拍著桌子说道,但由於用力过大,把太子的梦给搅醒了。意料之中的,幸村头还没有抬起话已经出口:“太子太傅搅乱课堂秩序,面壁三天。”
仁王看著修律得意的笑,仁王摇头,在自叹命苦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低喃道:“还是真田说对了,找谁帮忙都不能找你。”
“谢谢夸奖。”修律笑著低喃道。看著仁王远去的背影,忍不住想著仁王的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是啊,知道啊,明知照顾著太子会很累,但是,还是心甘情愿地呆在他身边侍候著。八年呢,多少个日月呢?就连自己都不知道了,而这,又要坚持到什麽时候呢?一辈子吗?
“修律,真的想这样一辈子呢。”他的话,依旧响在耳边,我也想一辈子呆在你身边,但是,却不是想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想法让修律觉得心中一片压抑,好像,想太多了呢。修律想著,笑笑,回过神。但是,一抬头就看见了幸村近在咫尺的脸,漂亮的,温柔的。一直都知道,幸村是漂亮的,可是,这样被幸村目不转睛地看著,还是忍不住惊讶了一下。“你怎麽跑到这里来了。”敢直视太子幸村的,只有他,修律。
“你想什麽想的那麽入神?”幸村笑著问道,淡淡的笑,淡淡的柔,又有点淡淡的忧伤。从没有看见过,原来,修律是可以那麽美丽的呢。从来就不知道,原来修律思考时是那麽入神,那麽迷人的。为什麽,他不知道,原来,修律和仁王已经可以像朋友一样说话了呢。
“没有,我只是在想,怎麽样帮太子殿下完成明天的考试。”修律笑著说道。
“你不是答应过我,在没有人的时候叫我精市的吗?”幸村伸手拉过低垂在修律胸前的栗色长发,问道。
一直都是修律在帮他完成所有的作业,所以,他可以无所顾忌的在课堂睡觉,因为知道,不管是多麽困难的作业,修律都能答对。因为这,他才让修律在一边看书,一边是陪著自己,一边是有助於帮助自己完成作业。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从什麽时候开始,他一遇到困难就想交给修律了呢?他不记得了,也不想去思索这样的事,总之,他就这样,在仁王无奈的眼神中呼呼大睡。而,修律总那麽无声的陪著自己。
“抱歉,是我的错呢。精市,刚才柳生已经把药送过来了,该吃药了呢。”修律伸手端过还在冒气的药,笑著提醒道。第三件难办的事,就是诱哄太子喝药。因为太子自小身体就不好。
“修律,除了提醒我吃药之外,你就不能说点别的吗?”幸村用力拉著修律栗色的头发,咕哝著说道。
修律轻轻地皱了皱眉,然後又立马恢复温柔的笑,说道:“那好吧,我们不吃药了。”说完,还真推开了药碗,幸村正困惑著修律的动作时,修律却仰著头,痴痴地看著窗外的树木,低柔的说道:“精市,你看外面的树很茂盛呢。”
幸村顺著修律纤细的手指看去,风微微吹起,杨柳飘荡著,甚是温柔。感受著窗外的风,幸村情不自禁地笑道:“是啊,现在是春夏之际,什麽都在成长呢。”
“是呢,什麽都在这个时候成长呢。不过,我总觉得好像还欠点营养呢。”修律偏著脑袋,困惑地皱皱眉,说道。
幸村爱死了修律这样的表情,所以,他久久没有回话,就这样,呆呆地看著修律漂亮的脸。“你说,要是把你那麽营养丰富的药倒在树底下会有什麽反应呢?”修律扬著漂亮的笑容,问道。
幸村看著修律异常美丽灿烂的笑脸,竟有种诡异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什麽反应?”
“大概,叶子会繁茂地更盛,然後,树上的毛毛虫就会变得更加多,所以……”修律的话还没有说完,幸村已经仰头把药给吞了下去。
修律笑若天使一样,说道:“我可没有逼你喝药哦!”
而幸村却满脸苦愁地说道:“修律,你故意的吧。”
“没有办法,谁叫太子……精市不乖乖吃药呢。不过,这也很好呢,要是,真把药给了树喝,说不定哪天,天上下的就不是雨雪之类,而是毛毛虫了。”修律笑著说道,但是,幸村已经用力拉住了修律的头发,狠狠地说道:“以後,绝对不准提那三个字。”
修律看著近在咫尺的紫色眼眸,温柔地笑著点头:“遵命,太子殿下。”而这话,却让他的头发更加遭殃了。修律看著拉著自己头发的美丽少年,忍不住笑道:“精市,你再不放手的话,我要变成和胡狼一样了呢。”
幸村松开手,但是,手还是留在了修律柔顺的发上。他喜欢修律栗色的发,所以,一般无聊的时候,他就跟修律的长发玩耍。不过,幸村还是没有忘记自己要问的事,“你怎麽知道胡狼?”胡狼是立海国情报处领导人,常年不在宫中。更确切地说,就连他自己都快忘记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大的光头情报处长了,修律怎麽会知道他呢?修律不是整天都在自己身边吗?为什麽,他会知道胡狼呢?
看著幸村困惑的脸,修律转头看著窗外的树叶,温柔地笑著说道:“在立海国,有谁不知道,情报处处长是个光头呢。而且,还是个铁铮铮的汉子呢。”
听说的吗?真的吗?“我以为修律不会对传闻感兴趣呢。”幸村笑著低柔道,他以为,修律的眼中只有自己呢,什麽时候开始,修律会关注别的事了?
“无聊时听到的而已,你知道啦,我听过的就忘记不了。”修律收回视线,笑著说道。是啊,他的光目不忘,他的学习能力,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就算是让修律模仿自己的笔迹,他也能毫无破绽地模仿出来,其实,他一直都想问,修律,你是天才吗?但是,却一直都没有问出口,因为他知道,即使是问了,答案永远都只有一个,“你说是就是了。”
在幸村想得入神的时候,修律已经拿出一张满是文字的纸,放在幸村面前,温柔地笑道:“好了,说正经事了,精市,这是你今天的作业,如果你能完成这作业,明天的考试绝对能过关。”
幸村收回思绪,蹙著眉头,问道:“真的要做吗?”
修律点头,就连这麽简单的动作都是那麽完美优雅著,害得幸村也忍不住点头说道:“好吧,反正,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他最喜欢看见修律的笑脸了,而果真,幸村一点头,修律就笑得更加温柔迷人。
太子一天的行程其实很简单,吃饭,上课,喝药,听朝政。这就是太子一天需要做的事,修律一直就是这样陪著太子,形影不离。当然,除了听朝政。这个时候,他一般就站在殿外等待著,因为那宫殿,不是他能进入的。
所以,修律就这样,依著树,看著头顶的树叶,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淡淡的笑容,轻轻的声音。但还是让路过的宫人忍不住为之倾倒。可是却没有人敢靠近,因为太子下过命令:“谁都不能轻易靠近修律,违者杖责。”因为这样,所有人都只是远远地看著依在树杆上的美少年。
现在的时间是太子听朝政的时间。而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会站在殿外,等待著。
“看见什麽了?”幸村温柔若水的声音淡淡地从身後传来,修律收回视线,回头,笑著说道:“回太子殿下的话,我在看柳树。”
幸村听著修律的称呼,看了看身後的宫女,挥挥手,命令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太子殿下。”宫女们慢慢远去。
幸村走到修律面前,看著修律温柔的笑脸,伸手习惯性地拉著修律垂到腰间的长发,问道:“修律,你刚才在想什麽?”很少见修律可以笑得那麽孩子气,所以,他很嫉妒的看著头顶的柳树。
“我在想,柳树摇曳的弧度,如果串成五线谱的话,或许会是很美的音律。”修律看著幸村那孩子气的怨怒,轻笑著解释道。
“修律喜欢音律吗?”幸村疑惑地问道,在自己的印象中,修律好像与音律没有什麽关系的啊。
“不是很喜欢。”修律笑著回答道,学习音律,只是因为无聊。但是,幸村并不知道修律懂得音律,因为,他很少在他面前无聊。
“不喜欢音律的话,那麽,你想到什麽可以那麽高兴呢。说说,除了,音律,你还想到什麽了?”幸村看著修律漂亮的脸,笑著逼问道。
修律扬眉,问道:“真的要说吗?”
幸村温柔地点头,说道:“我想知道修律在想什麽。”这是他一直都想知道的,但是,修律却总不让他探测,应该说,自己总是探测不到吧。
修律仰著头,看著眼前的杨柳,伸手,轻轻地拉著树叶,笑著说道:“刚才除了想到音律外,我还想到,以後或许可以用它来叫醒你。”
“嗯?”幸村困惑地眨眨漂亮的紫色眼眸,一脸呆怔道。
“你不是怕痒吗?我觉得用羽毛给你挠痒力道不够,这杨柳刚好可以,而且,他动起来的时候特别像毛毛虫。”最後一句才是修律要说的重点。
随之而来的是意料之中的怒吼:“修律,你欠揍吧。”太子幸村精市,最大的要害就是怕虫,以及怕痒。而,修律却因为找到了整治他的方法而高兴,这能不让幸村发飙吗?
幸村第一次不顾形象的怒吼,正好被路过的史官柳莲二听到。所以,柳莲二立马拿出随身携带的本子,记录道:“原来,太子发怒的时候是这样的啊,就像是河东狮吼一样。”不过,河东狮吼不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吗?这样写,会不会有辱太子的声誉。但是,柳莲二管不了那麽多了,因为,成为史官几年来,他都没有收集到有关太子的资料,再不拿出点本事,他要被那帮家夥敲诈死了。所以,柳莲二终於在立海国太子志中写下第一篇<怒如狮吼>。而敢这样戏弄太子的,只有修律了。
夜色笼罩全城,本来就安静的太子宫更加寂静了。但是这样寂静的夜,却有著这样温柔的两位少年在低语。
“又睡不著?”修律看著瞪得老大双眼的蓝发少年,轻柔地问道。
幸村拉著修律的头发,手指不断地在他的发间缠绕著,紫色的眼睛直视著身边温柔的少年,低柔地说道:“修律,你给我讲故事吧。”
修律低头,看著缠绕自己发丝的少年,笑著说道:“故事我都讲完了,你要听重复的吗?”
幸村摇头,“那换点别的,反正,听不到你的声音,我睡不著。”是从什麽时候开始有了这样的习惯呢?听不见你的声音,就无法入睡。是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是从八年前吧。
八年前,与往常一样,在半夜被噩梦惊醒,与往常一样,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泣,与往常一样脆弱地只想找个人依靠,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他被一双小手摇醒了。你依旧笑如暖风,你依旧那麽温柔,你依旧那麽从容地问道:“做噩梦了吗?我给你讲故事,好吗?”那时候,自己第一次被别人看见眼泪,那时候,第一次让人看见了自己的脆弱与悲伤,那时候,你就那麽笑著,用你的小手包裹著我的手,温柔地问道:“要我陪你睡觉吗?”
那时候,自己情不自禁地点头,然後,看著你躺著自己的身边,听著你温柔的声音,看著你的笑脸,情不自禁地就让自己依靠在你的身边。那一夜,是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睡觉。
八年来,你一直都是这样笑著。幸村看著修律的笑容,拉著修律的手,说道:“睡上来,我想抱著你睡。”
修律握著幸村柔软的手,点头,轻轻地躺在幸村的身边。幸村伸手抱著修律纤细的腰,将脸埋在修律的怀里,说道:“修律,你给我唱歌吧。”
修律抚摸著幸村深蓝色的头发,笑著说道:“我的声音不好听。”从什麽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安抚孩子一样,抚摸著你深蓝色的头发,淡淡笑著,淡淡的说著话。虽然明知道,自己的地位与你的身份有著天囊之别,但是,在这样只有两个人的时候,他会忘记自己的身份,这样,你说什麽就是什麽地顺从著你。而且不介意取笑你,捉弄你一番。
幸村抬头,紫色的眼睛满是笑意,“你的声音不好听,那麽,全天下人的声音都是鸭子叫了。”
“你是承认你的声音是鸭子叫吗?”修律得逞的笑意,换来幸村狠狠拉头发的後果,真是的,什麽时候都不忘记摆他一道。幸村想著,然後,更加用力的拉著栗色的长发,直到修律求饶道:“精市,刚才是我口误。”
这样,幸村才乖乖地躺在修律的怀中,笑道:“我要听摇篮曲。”不管是被捉弄多少会,他还是没有学乖,每次的每次,虽然是自己的错,但是,幸村总要让修律认错才罢休。他想这样,一辈子都躺在他的怀里。
不管是什麽要求,他通通答应。只要能看见他丰富的表情,他不介意掉几根头发,修律笑著想道。然後,轻轻地开启著嘴唇,低柔的声音让幸村心安与放松不少。
夜凉如水,有修律在身边的幸村却一点也没有发觉夜的凉,以及世事的烦恼,直到那一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