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殇（初稿）》ξ冷月

5、追忆特别篇 （完）

　　〈二十年前〉

　　提要：庄氏历代都是优秀的铁匠，有着代代相传的秘籍。五百多年前，庄氏三代完成冷月狂沙的铸造，成为武林永恒的神话。

　　（庄府·前院）

　　一个丫鬟正在打扫，见他要出门，便问：“少爷这是去哪儿？”

　　“北边暮山。”他简单回答。

　　那是上个月的事情，爹刚刚过逝，打算安葬在暮山。据说在建造坟墓的时候发现一块奇石。他不由地记起爹曾跟他讲过，五百年前庄氏在暮山发现两块奇特矿石，一块冰寒至极，一块坚硬无比，两块石头紧靠在一起，方圆之内寸草不生，只剩沙砾冰珠。后来用这两块矿石提炼，铸造了传说中的冷月狂沙。

　　难道这次也是类似的矿石？他决定亲自上山察看。

　　（暮山）

　　春光似锦，漫山遍野的杜鹃如火如荼。他一路看着风景，走到山林深处，慢慢停下脚步。耳边传来打斗的声音，他朝着声音的方向慢慢靠近。究竟是什么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为什么而来？难道是为那块奇石？他猜测着，又否定自己。除了府上那批工匠，也没有其他人知道石头的事情。

　　他穿过灌木，藏在一棵高大的杉树后面。眼前闪过两个女侠，正激烈地厮杀着。一个穿暖色系衣，一个着冷色系装，两剑交锋，不分上下。

　　突然，冷衣女子的剑脱手，朝他这边飞来。他一惊，不由地闭了眼，睁开时，剑已插进了树干。两个女子见又外人观战，住了手脚。

　　“哼！下次我一定会赢的！”冷衣女子走到树旁，拔出剑。

　　“思雨，劝你不要太执著。”

　　“不赢你我不甘心！”

　　“好吧，我奉陪到底。”

　　“哼！”冷衣女子甩甩头，施展轻功飞离了。

　　“吓倒你了吧。”

　　“啊？”他回过神来，看见一个温柔的眼神。

　　“我……没事。”他尴尬地笑笑，“你们这是……？”

　　“比武。”那女子笑了笑。

　　“那个……叫什么……死鱼来着是谁？”

　　“赵思雨，我师妹。”

　　“你们是哪个门派的？”

　　她摇摇头，说道：“师傅死后，大家就劳雁分飞了。别的师姐师妹师兄师弟都杳无音信，只有她很固执，约定每年都要跟我比武。”

　　“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穆念晴。”她抬起头望着正午的太阳，眯着眼睛。

　　“在下庄贤，幸会幸会。”

　　“庄贤？庄府的人？”

　　他点头微笑。

　　“你一个人来这深山做什么？”穆念晴拂去衣袖上的灰尘。

　　“这个嘛……”庄贤望了望她。初次见面，却又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她爽快地和他谈起她的事，脸上的喜怒潇洒自然，没有半点防人之心。

　　“不能说吗？”她问他。他沉默。

　　“算啦。”穆念晴吁了口气，“我到是想起了师傅曾经提起的一件事。”

　　“什么？”

　　“庄府在五百年前造冷月狂沙所用的矿石是在这座山上发现的吧。”

　　“话是没错。没想到这事居然人尽皆知。”

　　“庄府在江湖上名声浩大，人尽皆知也是理所当然的。不过师傅曾提起的那个传说就不见得了。”

　　“此话怎讲？”

　　“师傅曾有一本古书记载，女娲炼石补天时出现一对顽石。这对顽石具有巨大的毁灭力量，非补天之材，留在人间又极为危险。女娲便将这对顽石毁成碎片，融于两块岩石之中，埋藏于这暮山中。”

　　“这么说，五百年前发现的矿石就是融合了顽石碎片的两块岩石？”

　　“没错，将其提炼铸成的冷月狂沙，具有很强大的摧毁能力。一旦落入恶人之手，就如同世界末日，不堪设想。为了以防万一，女娲又炼出一块灵石留于人间，抑制毁灭之力。”

　　“还有一块灵石？这么说来……难道……”庄贤心想：难道那块奇石……是灵石？！

　　“难道什么？”穆念晴见他吞吞吐吐，道。

　　“难道……我是说……难道就在这座山上？”

　　“应该不会错。不过我是没什么兴趣。师傅曾说关于古书一事不能跟外人说。但现在门派都解散了，恐怕这件事再不说出去就要被尘世湮没了。一旦有一天冷月狂沙被恶人利用，无人知道怎样抵抗。”

　　“那……为什么……你会跟我这个才刚见面的人说这么多？”

　　穆念晴灿然一笑，说：“我看你面善，再加上你是庄府的人，这件事跟庄府可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呵呵……”庄贤突然感到有些抱歉。

　　“好了，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上山的目的了吧？”

　　庄贤稍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微笑：“来找那块灵石。”

　　〈一年后〉

　　（庄府·天兵楼）

　　“贤，你果然在这儿。”穆念晴笑呵呵地走了进来。

　　“怎么来这儿？倓儿呢？”庄贤转过身。

　　“刚哄着睡着了，刘嫂看着呢。”

　　“别过来，弄脏了你的衣裙。到大厅去吧。”

　　“没关系，我就在这儿看着。”

　　庄贤笑了笑，转了回去，示意手下往炉子里加柴火。然后再回过来拉着穆念晴回到大厅。

　　“贤，刀铸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快好了。”

　　“都已经一年了，实在是漫长。”

　　“这把天灵刀可是为了那块灵石特地造的。我恐怕一年还不够呢。”

　　穆念晴微微地点了点头，垂下眼。

　　“念晴，最近江湖上有些动荡。”

　　“是啊……”她深思起来，“西边的天鹰教势力逐渐壮大。”

　　“都是一些野心勃勃的家伙。”庄贤说。

　　“要加倍小心才是，这天灵宝刀一旦铸成，是福是祸还很难说。”

　　庄贤叹了口气，道：“你总是为江湖操心，别忘记为自己想想，为倓儿想想，为我想想。”

　　穆念晴突然笑了，道：“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女人说给夫君的。”

　　庄贤看着她灿烂的笑容，捏了捏她的鼻子：“你呀，做娘了还一点没正经的。”

　　“老爷，夫人。外面有一个姑娘说是要找夫人。”

　　“谁啊？”穆念晴望了望庄贤。

　　“那姑娘说是夫人的师妹。”

　　“师妹？……思雨？！”她大吃一惊，“她人在哪里？”

　　“小的让她在紫瓘堂等候夫人。”

　　穆念晴又看了看庄贤，然后对下人说：“带路。”

　　（庄府·紫瓘堂）

　　“思雨？真的是你！”穆念晴望着堂内那个熟悉的身影。

　　“师姐，别来无恙啊。这一年都没有音信，害我到处打听你的下落。吓了我一大跳，居然成了堂堂庄夫人，真令人嫉妒啊。”赵思雨咬牙切齿地说道。

　　“呵呵，你怎么样？”

　　“我？没你混得好。”伴着冷冷的一声笑。

　　“今天来找我有何贵干？”穆念晴感到气氛不对。

　　“没什么，只是来投宿。你该不会不欢迎我这个不速之客吧。”

　　“哪里的话。我们可是同门师姐妹。”她勉强笑了笑。

　　“那已经是过去时了，不是么？”充满挑衅的语气。

　　穆念晴换来一个下人，吩咐道：“为赵姑娘扫一间客房。”

　　“师姐的大恩大德师妹我记着，以后会一并还你。”那眼神突然变得凶煞。

　　“姐妹之间何需客气。”她也开始冷笑。

　　一番忽冷忽热的招呼之后，穆念晴说了声要去照看倓儿，吩咐了几个下人安顿思雨，便离开了。

　　（庄府·天兵楼）

　　“禀老爷，天灵刀已铸成。”

　　“好。”庄贤展露笑容，“你们先回去吧。”

　　等手下全部离开，庄贤拿着烛台走到黑黑的炉灶后面，用脚拨开地上的灰尘。望了望铸台，那把天灵刀安然地放在台子上，他才安心地俯下身，打开通往地下储藏室的通道。一路过去，点亮所有的烛台，一直走到深处。
　　偌大的储藏室里零散地摆着些兵器，都是有人预定的。他绕开这些兵器，走到一个陈旧的储物箱前，用钥匙打开它。那块灵石躺在里面，青色的光泽，晶莹似玉。他掏出一个小盒子，将灵石放在里面，然后离开储藏室。

　　回到铸台，庄贤小心翼翼地将灵石镶嵌在刀上。灵石和铸刀的材料融合在一起，便成了刀的一部分，使刀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灼热，整把刀像是燃烧一般。他禁不住扔了刀，随后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威力将他震在地上。

　　“老爷。出什么事了？”应声而来居然是刘嫂。

　　灰飞烟灭之后，庄贤睁开眼睛。铸了一年的刀转瞬成了碎片，残骸中，那块灵石依旧闪着诡异的光。

　　庄贤勉强地站了起来，拾起灵石。

　　“老爷……您不要紧吧。”刘嫂上前扶着他。

　　“扶我去地下室。”他指了指炉灶后面。

　　（庄府·玄清殿）

　　“大夫，怎么样？”穆念晴蹙着眉问。

　　“只是皮肉之伤，无碍无碍。”

　　“哦……”她送了一口气。

　　丫鬟们服侍完告退之后，穆念晴看着床上的庄贤一脸失落的表情，内心纠结。

　　“那把刀是怎么一回事？”她问他。

　　“还不清楚，可能是材料方面的问题。铸刀的过程中，我总觉得少了什么，那块灵石威力太大，少一种材料就无法承载。”

　　“一年的辛苦都白费了。”她嗟叹。

　　“一年算得了什么，冷月狂沙用了九九八十一年才铸成。”他还以一个勉强的笑容。

　　“没想到第一个进来的是刘嫂。她不是应该在倓儿身边的吗？”

　　“是我让她来找你的。”她回答，“思雨来访，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来做什么？”

　　“说是来投宿，八成是找我比武。”

　　“呵呵，一条找死的鱼。”

　　她终于笑了。“有你的。不过好歹姐妹一场，你可别再这么叫她了。”

　　〈数日后〉

　　（暮山）

　　“思雨，你果然是来找我比武的。”

　　“呵呵，那还用说，这是约定。”

　　“哎……你非要赢我不可吗？”

　　“废话！自小在师傅门下习武，我就从来没赢过你。我可不想一辈子都输给你！”

　　“输又何哀，赢又何苦，何必那么执著？”

　　“废话少说，接招！”

　　一年前，师傅过世，她们开始在暮山比武，今年是第二次。其实以往年年如此，只不过不是在这座山上。她不明白为何总是输给师姐，她不明白为何师妹如此执著。她们比武，却是拼了全力，好像生死决斗一般。也许生来注定是冤家，造化弄人，也许……

　　有如一年前，穆念晴再一次打落赵思雨的剑。

　　“思雨，你输了。”

　　“哼，亏你说得出口。”

　　“还不服气？”

　　“你的剑是庄贤造的？”

　　“他忙着造天灵刀，哪有时间帮我造剑。”

　　“天灵刀？”

　　“唉……可惜那天前功尽弃。”

　　赵思雨露出一丝坏笑，道：“师姐，这段时间打扰了，我明天就动身离开。”

　　“哦？不多留几日？”

　　“不了。我会再来的。”

　　〈一年后〉

　　（庄府）

　　“师姐，我说过我会再来的。”赵思雨放下行囊，嘴角勾起。

　　“欢迎欢迎。师妹这边请。”穆念晴领她穿过庭院，来到一座斋房前。

　　“蝶鹃斋？”

　　“是啊，去年你来还没这书斋呢。”

　　“呵呵，想必是师姐用自己喜爱的东西命名的吧。”

　　“你也知道我的喜好？”

　　“师妹我怎么会不知道。”赵思雨笑道。

　　“来后院看看吧。”

　　她们来到后院，满院的杜鹃开得如火如荼。

　　“这景色像是师姐的专利。”赵思雨冷笑。

　　“呵呵，这都是我种的花。”

　　赵思雨走近，俯身拾起一片花瓣，握在手心，道：“我是不知道师姐为何喜欢这种花。
　　但我个人觉得这种花鲜红似血，很适合陪衬死亡。不如改天就在这后院比武，意下如何？”

　　“思雨，别风言风语！”穆念晴顿时感到一阵寒意。

　　赵思雨笑了笑，说：“师姐，我可是很认真的。”

　　穆念晴沉默了，深深地吸进一口气。

　　“师姐？该不会是心疼你的花吧？”手心的花瓣被蹂躏成一小团，将汁液四处沾染。

　　“别闹了，我们进屋吧。”

　　她们出了后院，进了书斋。正对着门的墙上挂着一幅百蝶戏鹃图，旁挂有一幅对联，曰：
　　鹃无斑衫只独放蝶有彩衣齐双飞
　　正下方为一书案，案上文房四宝应有尽有。书案左边立着两个书架，摆着些诗集；书案右边则是一只半人高的琉璃花瓶。

　　“想不到师姐也读些诗词，我还以为师姐只会舞弄剑。”赵思雨翻了翻架子上的书，说道。

　　“这府上平日里也无事，我也是借此消遣。到是思雨你这一年又去了哪儿，有何经历？”穆念晴站到她身后。

　　“师姐怎么关心起我来了？我也不过是个浪客，有时帮着压压镖，赚点钱糊口。哪有你庄夫人日子过得清闲。”

　　“师妹若不嫌弃，可常驻庄府。”

　　“师姐的好意思雨领了。府上近况如何，听说那天灵刀重铸，详情如何？”

　　穆念晴招呼赵思雨坐下，然后说：“那灵石果然名不虚传，威力巨大。但对材料却万分挑剔，不能相差一豪一厘，铸刀也不是一件易事。”

　　“估计需要多久？”

　　“也许再一年，也许再十年，也许这辈子也铸不成。”

　　“呵呵。”赵思雨干笑一声，不再问什么了。

　　〈次日〉

　　（暮山）

　　林子深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虽不是落英缤纷的季节，然而风把树林吹得沙沙作响。

　　“师姐，又是一年啊。”赵思雨微微一笑。

　　“师妹，这一年可否有所长进？”穆念晴陪笑。

　　“那就过招试试。”话音未落，赵思雨突然纵身拔剑。剑端触到穆念晴的衣襟，又收了回去。

　　穆念晴一惊，又见赵思雨收剑落定。

　　“师姐，刚才要是刺下去，你就输了。”

　　“你……”

　　“哈哈……”赵思雨大笑一声，道，“死在这荒山野岭，太亏待你了。”

　　“思雨！你别得意。”惊讶转变为愤怒。穆念晴拔剑，杀向赵思雨。

　　两剑交锋，打了三十六个回合。赵思雨身轻如雁，矫捷似兔，这一年来变强了许多。然而依旧还是敌不过穆念晴纯熟的剑法，又是三十六个回合，她的剑被打落。

　　“思雨，你还是输了。”穆念晴将剑端指向她的喉咙。

　　赵思雨却一脸镇定，面带微笑，道：“师姐，这次是平手。”

　　说着，她转过身，一挥右手，那把指向她的剑断成两截。

　　“什么？这……”穆念晴眼睁睁地看着手中的剑断落在地。

　　“怎么样？”赵思雨转回来，讽刺的口吻。

　　穆念晴愣在原地。

　　“今年就到此为止吧。”赵思雨走到一边拾起自己的剑。她用衣袖抹去剑上的灰尘，突然一个转身，将剑指向穆念晴。“明年，我一定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她离开了，丢下一阵狂妄的笑声。

　　穆念晴拾起残裂的剑，仰天长啸。

　　（庄府·前院）

　　穆念晴拖着疲惫的身体跨过门槛，看门的下人忙上前来扶。

　　“赵姑娘呢？”她问道。

　　“赵姑娘刚收拾了行囊往后门走了。”

　　“哦……”她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手下接过断剑，一愣：“夫人没事吧？”

　　“我没事……”她深呼吸了一下，“老爷在天兵楼吧。”

　　手下点头。

　　“扶我过去。”

　　（庄府·天兵楼）

　　“老爷，夫人找您。”

　　庄贤离开铸台，回到前厅，望见穆念晴面色惨白直喘气，不由地皱起眉。“念晴，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穆念晴被搀扶到椅子上，将剑递给庄贤。

　　“这……”庄贤也惊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思雨她……不知用的是什么武功。”

　　庄贤沉默须臾，道：“思雨来访，只是单纯比武？”

　　“怎么？”

　　“总觉得她图谋不轨。”

　　穆念晴笑道：“思雨不过是个未见世面小姑娘。同我比武也不过是单纯地想赢我。她很固执，很任性，也很不服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庄贤微微点头，道：“或许是我对她又偏见吧。”

　　“你就别担心了，安心造你的天灵刀吧。”

　　“对。除了造天灵刀，还要为你造一把新剑。”

　　他们对彼此笑着，不管有多么疲惫，她觉得能这样一辈子已经是莫大的幸福了。有时候她自己也不明白，
　　当初嫁到庄府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不过是一个草率的决定。现在，她感到庆幸，以为命运将她带往幸福。

　　然而，不幸有时降临在幸福之后。

　　〈又一年后〉

　　（庄府·蝶鹃斋）

　　“念晴，怎么不多休息休息，上这儿来了。”庄贤绕到后院，看见她温柔地弄着花草。

　　“又是一个春天……”穆念晴转头微笑道，“你瞧这些杜鹃含苞待放的娇羞模样，让我想起我们的女儿。”

　　庄贤笑了，走上前拉起念晴的手。这时，外边传来一阵骚动。他们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小捣蛋。

　　“小少爷，您慢点。”后面跟着的老妈妈一脸狼狈。

　　“倓儿又在捣蛋了。”念晴笑道。

　　庄贤蹲下来，望着步履蹒跚的儿子走到他跟前，一把抱了起来。

　　“爹，娘。倓儿要看妹妹。”

　　“好好好。我们去看妹妹。”

　　华丽的卧房中央，精巧的木雕摇篮，女婴正香甜得睡着。庄倓探出头，一脸的兴奋。穆念晴看着两个孩子，笑了，对身边的庄贤说：“女儿的名字该让我取了吧。”

　　“你想好了？”

　　她笑着点点头，拉着他到书案旁，然后提笔在纸上写了句诗：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这是我最喜欢的句子。”她拿给庄贤看。

　　“好句子……”庄贤诧异着。他仔细地看了看诗句，顿悟道：“好名字！”

　　“那就这么定了吧。”两人呵呵笑着，门边探出庄倓好奇的小脑袋。

　　“老爷，夫人。赵姑娘来了。”

　　“早就在惦记着了。”穆念晴说着，示意下人随她前去迎接，却被庄贤一把拦住。

　　“我去会会她。”说着，他走出书房，留下她站在原地。

　　（庄府·紫瓘堂）

　　“赵姑娘。”庄贤抱了抱拳，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今儿怎么有劳庄大人前来迎驾，师姐呢？”赵思雨整了整衣装，瞥了庄贤一眼。

　　“念晴她身子还没复原。”

　　“哦，那实在是太不巧了。要比武了怎么可以病倒？”赵思雨一副傲慢的腔调，庄贤不由地握了握拳头。

　　“念晴刚生下晓蝶，所以近来不便。”

　　“晓……蝶？”赵思雨拖长音，“这名字到象是师姐的风格。”

　　“呵……总之一句话，要比武等念晴身子养好了。”

　　“我也不急。”赵思雨抱着双臂，“到是庄大人的天灵刀进程如何？”

　　“这与你何干？！”庄贤回绝道。

　　“呵，庄大人不必动火，思雨只是随便问问。”

　　“那就请赵姑娘入房吧，庄某还有事在身，失陪了。”

　　望着庄贤的背影，赵思雨咬了咬嘴唇。

　　（庄府·蝶鹃斋）

　　“师姐，师姐……”赵思雨跑了进来。

　　“嘘……”穆念晴拉着她出去，“晓蝶刚睡着。”

　　“恭喜师姐了。”赵思雨笑了笑，“府上近来如何？那天灵刀……”

　　“唉……别提了。”穆念晴打断她的话。

　　“出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只是新造的刀能合得上那块灵石的几率只有三成。恐怕这次……”

　　“哦？那块灵石有这么麻烦吗？”

　　“可不是，灵石就是灵石。”

　　“真想亲眼见见。”赵思雨低声说道。

　　“天兵楼是造兵器的地方，怎能随便让外人进出？”话音刚落，门口出现一张严肃的面孔。

　　“贤，你怎么过来了？”

　　庄贤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穆念晴，说道：“赵姑娘若要庄某打造兵器，庄某不推却。但是庄府之内的事劝你还是少知为妙。”

　　“哦？思雨没叫大人姐夫，大人就把思雨当外人了？”

　　见两人话中带刺，针锋相对，穆念晴急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带思雨去看看天兵楼也没什么大碍。”

　　庄贤默不作声，撇过头站在原地。

　　“走吧，思雨。”穆念晴从庄贤身边离开。

　　“哼。”赵思雨轻声哼了一下，跟在后面。

　　（庄府·天兵楼）

　　走过弯弯曲曲的鹅卵石小道，穿过庭院，天兵楼矗立在一片小竹林后面，只这一幢建筑，显得独寂、幽深。
　　这天兵楼与别的堂、殿、书斋不同，它是无数神兵的出生地，是真正象征庄府的建筑。
　　从一个小小的铁匠铺子发展到今天，不变的是庄式精湛的技艺。

　　正堂依旧挂有一幅画，名曰：绝世神兵。赵思雨细细一看，想必画的就是那冷月狂沙。旁又有一幅对联，曰：
　　剑入红尘桂宫冷刀落凡间大漠狂

　　“好一个冷月狂沙。”赵思雨长叹一声。

　　“师妹这边请。”

　　她们过了正堂，来到铸兵室，顿时感到一阵灼热。室内的铸台、炉灶等布局恰好，几个铁匠忙得不亦乐乎，见夫人来了也只是问了问好。

　　赵思雨望向铸台，道：“那就是天灵刀？怎么……”

　　穆念晴仔细一看，也觉奇怪：“那是把剑。”

　　“老爷吩咐先为夫人铸剑，说是急用。”一铁匠道。

　　“原来如此。”穆念晴笑了笑，对赵思雨说，“他是见你来，想必又要比武。上次的剑被你打断，只能重铸了。”

　　“哦？原来是这样，他还真是有心。”赵思雨嘴角微微一扬。

　　“还需多久？”穆念晴问道。

　　“一个时辰左右。”那铁匠道，“其实老爷早就铸好了，只不过发现一种稀有材料，重新掺之。”

　　“再一个时辰方好是申时。”赵思雨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这剑铸成。”

　　〈一个时辰后〉

　　（庄府·玄清殿）

　　“老爷，外面来了些持刀拿剑的人。小的看他们面目凶煞，实感不安，特来禀报。”一侍卫前来禀报。

　　“哼。这赵思雨一来，庄府上下就不得安宁。”庄贤站起身道，“待我整装前去。”

　　（庄府·天兵楼）

　　炉灶的火渐渐熄灭，然而铸兵室的空气还是一样的灼热。

　　“夫人，剑已铸成。”

　　“为何炉灶熄了还这般灼热？”穆念晴拭了拭额角的汗水。

　　“夫人不知，此乃剑之气也。此剑中掺有千年火山岩眼，灼热之气持久不散，欲散则需上百年，因而名曰：烈饮剑。”

　　“呵，我到要看看那把用来对付我的剑长什么模样。”赵思雨嘴角一勾，上前拿起剑，几分钟后，那股热气便消散了。“怎么回事，不是说要上百年才会消散吗？”

　　“这…………”铁匠们面面相觑。

　　“呵呵，只怕是师妹你寒气太重，掩盖了这剑的烈气。”穆念晴笑了笑，铁匠们开始小声谈论着。

　　“不过这剑也算锋利……”赵思雨轻轻地抹了抹剑刃。突然她将剑刺向穆念晴，道：“杀了你也还绰绰有余。”

　　众铁匠大惊失色，不敢动弹。

　　“好了，思雨，别开玩笑了。”穆念晴笑道，心想：这丫头就喜欢玩突然袭击。

　　然而赵思雨慢慢走进她，顺势将剑架在她脖子上。她嘴角勾起的幅度变大，冷笑道：“师姐，你以为我这是在开玩笑？”

　　“思雨……”一股寒意袭上心头。

　　“啊哈哈……”赵思雨大笑完，露出凶恶的眼神。“说！天灵石在哪儿？！”

　　“思雨……你……”穆念晴斜过眼。

　　“对，我这是打劫。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打劫。”

　　“呵……”穆念晴苦笑，“这天灵石的事，除了庄贤没有一个人知道。就算你逼问他们，也没有任何结果。”

　　“师姐也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的事业不需要女人操心！”

　　“好！”赵思雨将剑架得紧紧的，“叫你们大人拿天灵石换你们夫人的命！”

　　（庄府·玄清殿）

　　“老爷不好了，赵姑娘她……”来报的铁匠将事端详情说了一遍。庄贤顿时手脚颤抖，冷汗直流。

　　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庄贤大步迈出玄清殿。刚走到半路，忽听见身后传来惨烈的叫声：“老爷……那些人……”庄贤回头一看，是方才来禀报外部情况的侍卫。只见其左手捂着右臂，一汩汩鲜血直流。

　　庄贤顿时青了脸，远处传来兵刃相接之声。随后，一群手持刀剑之士野蛮地冲了过来，不一会儿便把庄贤团团围住。

　　“什么人？”庄贤警觉地问。

　　“废话少说，交出天灵石！”领头的嚣叫道。

　　“老爷……夫人她……”那铁匠很是不安。

　　庄贤锁紧了眉头，沉思片刻。十几把剑对着他，有的还滴着鲜血。远处还有好些人等着接应。就算他庄贤有武功，也是寡不敌众，何况他只是个会造兵器不会用兵器的人。那些庄府里的侍卫又根本不是这帮野蛮之士的对手。

　　“快点交出来，否则杀光所有人，不留一个活口！”

　　庄贤迟疑了一下，说：“先给我让出一条道。”

　　那些人相互看看，挡在前面的人向四周散开。庄贤迈开步子，那群人跟在他身后。

　　（庄府·天兵楼）

　　“怎么那么慢啊，我手都酸死了！”赵思雨正抱怨道，门外传来声音。她挟持穆念晴到了正堂，看见庄贤青着脸，身后跟着一大群人。

　　“啊哈哈……”赵思雨大笑，“今天庄府真是热闹啊。”

　　“呵呵，赵姑娘果然机敏。”庄贤苦笑道，“想必大家是一伙的吧。”

　　“庄大人也精明，不过为时已晚。还是说出天灵石的下落，我也好念在姐妹的情谊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不说你们能怎样？难道去找不成？的确，天灵石就在庄府之内。这么大的庄府藏一块小石头，找起来不容易。”

　　“你……”

　　“杀了我们就没人知道灵石的下落了哟。”

　　“庄贤你有种！”赵思雨咬牙切齿道，“先把人统统绑起来！我就不信找不到！”

　　（庄府·庭院）

　　“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那领头的说。

　　“一个堂一个殿地找过来，若没有，就杀了里面所有的人。我就不信这么做庄贤会不招。”赵思雨奸笑两声，“况且这庄府人多口杂，说不定就有贪生怕死之徒知晓一点情报。你们分头去找，有情报速来禀报。”

　　一大群人分成若干组分头离开，赵思雨望了望天边，冷冷一笑，“哼哼，庄夫人有什么了不起？我可是堂堂天鹰教教主夫人。师姐，这点你想不到吧。所以这次，你输定了！”

　　“什么人？！”赵思雨突然回头，双眼直盯着一旁的树丛。

　　那树丛后面探出一双惊恐的眼睛。

　　“哦……原来是倓儿啊。”赵思雨忘了手中还握着剑，径直走了过去。庄倓吓得转身逃走，边跑边哭爹喊娘。赵思雨跟在他身后。他一直跑到蝶鹃斋门口，一个不小心摔了一跤。这时，刘嫂走了出来，抱起倓儿。她也听说府内的变故，没想到亲眼见着了赵思雨握剑而行。

　　“赵姑娘……”刘嫂苍白着脸，故作镇定。

　　“呵呵，我到是忘了你这号人物。”赵思雨突然会心一笑，“我记得两年前天灵刀铸刀失败的时候，你刚好在场。想必当时庄贤受伤行动不便，定是拜托你帮忙收好天灵石。”

　　“老爷他……”刘嫂的脸更苍白了。

　　“他不会有事的，好歹也是我姐夫，我不会杀了他。不过……你必须告诉我天灵石的下落，不然……”
　　赵思雨顿了一顿，“不然……我连你手上抱着的，摇篮里睡着的一块儿杀。”

　　她把剑指了过去，道：“这烈饮剑刚铸成，尚未沾染任何血迹。用那些天真无邪的血洗刃，再好不过了。”

　　“别……”刘嫂喘着气，退到书斋内。

　　“那就快说啊！”

　　“我……”

　　“说啊！”赵思雨步步逼近，刘嫂一个趔趄，坐倒在地。

　　“我……说。不要……伤了孩子。”

　　“呵。”赵思雨得意地笑了笑。

　　（庄府·天兵楼）

　　赵思雨带着刘嫂走进大堂。见老爷和夫人被绑在椅子上，刘嫂顿时跪倒在他们面前潸然泪下。“老爷，夫人。奴婢对不住……你们。这狼心狗肺的女人说不交出灵石就要杀了少爷和小姐。”

　　赵思雨狠狠地踹了刘嫂一脚，然后叫来两个手下。

　　“帮庄大人松绑。”她一脸傲慢的神情。

　　庄贤舒展了一下手脚，坐着不动。

　　“搜身。”

　　那两个手下在庄贤身上搜了半天，发现一根小铁棒。庄贤只是笑了笑。赵思雨把铁丝捏在手上左瞧右看，也笑了笑。她走进铸兵室，带着几个手下。走到炉灶后面，她用脚拭去灰尘，然后弯下腰。那地上果然有一个凹槽。她拿着小铁棒在凹槽附近滑动着，不一会儿找到一个小洞，插了进去。然后，她把手伸进凹槽，用力向上拉，整块地砖轻而易举地被拉起，露出下面的通道。

　　赵思雨朝庄贤笑笑，命手下下去，不一会儿便取出一个旧箱子。

　　“这箱子上了三道锁，八成是放着灵石的。”手下说

　　“哼，这还不容易。”赵思雨耸了耸肩，下令生火。炉灶重新旺了起来。她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将整个箱子扔进火中。

　　“夫人，这……”那几个手下目瞪口呆。

　　“是灵石就不怕火炼。”她死死地盯着炉灶。

　　过了半个时辰，赵思雨命人熄了炉灶。那一堆灰烬之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除去灰烬，灵石顿然展现在眼前。她笑了，被这奇妙的石头迷住了双眼。

　　收好了灵石，赵思雨回到大堂。“既然灵石到手了，杀多少人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师姐……我可是还要跟你比武呢。”

　　“思雨……你究竟是什么人？”穆念晴锁着双眉。

　　“我是你师妹啊。”赵思雨弯下腰，用右手抓起穆念晴的下巴，“不好意思，师姐。得先让你委屈一晚上了。”

　　说着，她看了一眼被抓住双臂的庄贤，道：“庄大人也是，就在此陪陪师姐吧。要好好珍惜时光，没准这是最后一晚了。”

　　赵思雨狂笑一声，命手下将庄贤五花大绑，便离开了。

　　〈夜〉

　　（庄府·天兵楼）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清冷的月光从门窗缝隙落进来，铁匠们抵不住瞌睡，合了眼。门外的那些人轮流看守着他们，手中的刀剑反射着寒光。

　　“这群强盗！”庄贤低声咒骂道。

　　穆念晴双眼呆滞地望向月光洒落之处，从被绑起来开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她是真的无法相信这是事实，她的师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竟会把剑架在她脖子上。是她太善良，是她把思雨想得太单纯。都是她的错，她穆念晴生来就没有防人之心。

　　如今说什么都晚了，灵石落在那些人手上，却还不知那些人的来历。思雨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为什么要劫走灵石？当她突然发现昔日的姐妹变成敌人，惊讶之后，唯有空虚，是心碎，抑或是恐惧。

　　想到天亮后还要和思雨比武，穆念晴被绑住的手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已经麻木了，干渴、饥饿，而且刚生下晓蝶没几天，体力未恢复。思雨这一年武功一定进步不少，看来她这次凶多吉少了。

　　“要好好珍惜时光，没准这是最后一晚。”

　　思雨的意思是要杀了她？

　　“呵。”她笑了笑。

　　她们不再是什么姐妹，从决定每年比武开始，她们就已经是敌人了。

　　“你笑什么？”

　　穆念晴回过神来，见庄贤望着她。“笑自己真的好傻，把敌人当成好姐妹。”

　　“是她利用了你，你也不要太自责。”

　　“一切都太迟了……”

　　“你说什么？”

　　“你以为她会放过我吗？”

　　庄贤无言。

　　穆念晴长嗟道：“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晚了。”

　　“不许胡说！”

　　“我是说真的，贤。”

　　“死也要一起……”

　　“住口。”穆念晴打断庄贤的话，“倓儿和晓蝶怎么办？”

　　庄贤再度无言。

　　“你答应我两件事。”穆念晴凝望着月光。

　　“什么？”

　　“一不要造兵器了，再也不要和江湖有任何关系。二不要告诉两个孩子我是怎么死的，也不要试图为我报仇。”

　　庄贤默然沉思，然后说：“我知道了……答应你。但是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不要死。”

　　穆念晴望着月光，笑了。“对不起……”她摇了摇头。

　　〈清晨〉

　　（庄府·天兵楼）

　　“师姐睡得可安好？”大门被推开，赵思雨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穆念晴半睁开眼，抬起头。

　　赵思雨令手下将穆念晴松绑，随后带她出了天兵楼。

　　前脚跨出门槛，穆念晴回眸。望见庄贤锁眉凝望着她，她莞尔。

　　（庄府·蝶鹃斋）

　　赵思雨带穆念晴来到蝶鹃斋后院，然后笑道：“师姐，我说过要在这儿比武的。”

　　“哼。”穆念晴咬了咬牙。这死丫头还师姐师姐地唤着她。

　　赵思雨拔出烈饮剑，拿在手上把玩了一会儿。“这是师姐的新剑，还没洗过刃吧。师姐想用谁的血洗刃呢？
　　思雨觉得还是用主人的血比较好吧。”

　　赵思雨笑了两声，突然将剑刺了过来。穆念晴左右躲闪，赵思雨却越攻越猛。

　　一直退到一棵柳树旁，剑擦过穆念晴耳边，刺入树干。

　　“思雨，怎么可以……”

　　“怎么？比武啊，有什么不对？”

　　“我没有剑，这样不公平。”

　　“剑？你的剑去年已经断了！”

　　“你……！”穆念晴瞪大眼睛。

　　“受死吧！！”赵思雨将剑一拔，转身再刺。

　　穆念晴本能地躲开，却被赵思雨绊倒在杜鹃丛中。

　　剑端慢慢向她靠近，罪恶的双脚践踏着花朵。她想摇头，但最终一脸毅然。

　　“踩着师姐种的花，师姐是否感到心疼？”

　　“思雨，随便你怎么样，比武也好，杀了我也好，但不许伤害其他人。”

　　“哼。你放心吧，我只要你的命。至于你那位夫君，如果他碍了我的事，那就对不住了。”

　　“思雨……”她刚想说什么，那烈饮剑真的刺了下去。血一点一点地渗开来，红透了衣襟。

　　“师姐还有什么遗言？”赵思雨冷笑。

　　剧烈的疼痛使她紧紧抓住一边的花茎，惨白的脸庞，发紫的嘴唇，嘴角淌出一道血痕。

　　“就算……你……杀了……我……”她的眼狠狠地盯着思雨，嘴唇颤抖。

　　“你……还是……”她的眉紧紧地蹙着。

　　“……输了……”

　　“哼！”赵思雨剑一拔，鲜血四溅，滴在花叶上，代替了晨露。

　　握着花茎的手松开了，血流下来，渗进黑色的土壤，一直渗到那些倒下的花的根部。

　　（庄府·天兵楼）

　　赵思雨的脸上没了笑容，她赢了，为什么感觉还是如此不自在。

　　她走进天兵楼，命手下为里面的人松绑。

　　庄贤望见她手上沾着血的烈饮剑，僵住了。

　　“庄大人，这烈饮剑据说含有千年火山岩眼，热气经久不散。可一遇到我就收了剑气，看来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赵思雨看了看剑，又继续说：“我都忘了这本来就是您为师姐造的，那就物归原主吧。”说着，她将烈饮剑仍在地上，挥了挥手。手下捧上来一个小盒子，打开。见了灵石，她收起盒子，带着手下们离开了。

　　“老爷！夫人她……”刘嫂的怀里还抱着襁褓，跑到天兵楼已泣不成声。

　　“别说了……”庄贤呆呆地望着地上的剑，那血鲜红得凄惨，慢慢变得模糊。他闭上眼睛，眼角划过一道泪痕。

　　是他造的剑刺死了他的夫人！

　　他走到刘嫂跟前，看着襁褓中的女儿，婴儿的笑靥那么纯洁，那么温暖，仿佛……对晴天的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