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歌（GL）》祈祷早晨

6、通天梯

　　“我、我、我、我能不去吗？”一紧张，聆音说话又开始结巴起来。

　　岳谣歌也不答话，只径直拎着她的领子把她从白玉帆船上扔了下去，指了指山顶的宫殿：“你慢慢地走上去，我在上面等你。”

　　“可是我、我、我、我……”聆音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她自己上去？一个人上去？

　　这么长的一段山路，她一个人走？走也罢了，如果是寻常山路，不过长一些，累就累点儿。可是这是点剑阁宗门主峰的山路啊，这上面是不是有什么结界禁锢之类的？搞不好还是会有幻境、阵法呢！她说不定就把小命给送进去了！

　　“别想着逃，”岳谣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若是你天黑之前没能爬到那上面去……”她停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聆音。

　　“会、会、会怎样？”

　　“那我就只有告诉你在碧海池的同伴，来给你收尸了。”岳谣歌浅浅笑着，袖子一挥，白玉帆船腾空而起，瞬间没了踪影。

　　“？！”聆音傻眼地看着长长的山路，彻底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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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帆船在空中绕了个弯，避开了点剑阁宗门正殿，一路朝着后山飞去。

　　紫色光幕闪过，凌厉的剑阵隐约浮现在空中挡住了去路。岳谣歌却也不避，只手一翻，摸出一把玄色古琴，横放在膝上，轻轻拨动琴弦。几声清越的弦鸣声响起，那紫色光幕又缓缓淡了下去。白玉帆船安然无恙地通过了剑阵结界的守护，一路向前行去。

　　这里是后山，虽亦不少点剑阁门下的弟子御空往来，但相比于前山宗门前的热络，人却是少了许多，不过几个，还都是形色匆匆的模样，见到她，也不过略一点头，便匆匆掠过。

　　绕过一片古槐林，岳谣歌收了白玉帆船，缓步朝前走去。只片刻功夫，眼前视野便陡然开阔，一处绝壁出现在眼前。

　　光秃秃的一片绝壁，半点草色也无。只有一个又一个小小的洞窟密密麻麻遍布其上。岳谣歌腾身而起，轻飘飘地跃入其中一个。

　　极小的一间洞窟，长宽不过丈余，空荡荡的，只有里面地上摆着两只草编的蒲团，都是用旧了的。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岳谣歌缓步上前，朝着靠着石壁的那只蒲团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师父，谣歌来看您了。”

　　她喃喃低语，然后揽衣跪坐到了另一只蒲团之上。

　　而仿佛是听到了她的呼唤一般，她身前，那只原本空着的蒲团上，腾起了浅浅的淡紫色水幕光华。

　　岳谣歌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光华，嘴唇微微颤抖起来。

　　倏尔，光华退去，那只空着的蒲团上，出现了一具晶莹剔透的水晶骨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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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八十一，四百八十二，四百八十三……”

　　“五百六十，五百六十七，不贵，是五百六十二……”

　　“啊，不行了。”懊恼地低喊了一声，聆音停下脚步，扶着路旁的一棵香檀木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原本是想走满一千步再休息的，结果才走过了一半就没力气了。聆音郁闷地抹了抹脸。她满脸的水，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水还是汗，湿漉漉的，连带着身上的麻衣都黏在身上，分外难受。

　　这石阶果然是有古怪的，竟会吸灵。她半点妖气都聚不起来，御空诀、遁字诀都不能用，只能靠着两条短腿一步一步往上爬。可怜见的她爬了整整一上午，遥遥看去，点剑阁宗门的主殿还像是在天边似的。

　　怪不得岳谣歌给了她整整一天的时间来爬，这么长的路，可不得爬上一整天。

　　胡乱在脸上抹了几把，聆音又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去——没办法，每阶石阶都有齐腰高，她不得不用爬墙的方法手脚并用，才能爬的上去。

　　抬头看看天上那些御空飞行来往不息的人流，再看看眼前这长的见不到头、又高的不像话的石阶，聆音很是无语。真是的，大家都会飞的，花如此大的力气修这石阶，到底是为什么啊。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

　　再一次费劲地翻过一道石阶，扶着腰站起来，聆音不由得惊奇地睁大了眼。再往上一阶不再是看不到头的石阶，而是出现了一座不小的石台。她这一路上半个人影都没瞧见，而眼下，这个小小的平台上却是热络非常。聆音粗粗看去，既有人，又有妖，还有个别鬼魅精灵，其中妖要占据绝大多数。

　　她们大多跟她差不多，穿着麻衣，浑身湿漉漉的，略带着些狼狈。不过仍有几个样子干干净净的，连头发丝都没乱上半分。

　　“又来了一个……”

　　“正好，人数够了……”

　　聆音愣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把提住了后领提了起来。然后一枚小小的木牌塞到了她手中，紧接着她整个人就被丢了出去。

　　“？！”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间，等聆音反应过来，她就重重地摔倒在石阶上，撞了个眼冒金星。

　　“嘻嘻，真是个傻帽。”

　　不知是谁笑了起来。聆音扶着头狼狈地坐直，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跌竟然直接飞跃了整个石台，而眼下她就坐在更高一些的石阶上，脚下是四五层石阶处便是方才那个石台，再往上则又是一层又一层的石阶，顺着山势蜿蜒而上。

　　而方才聚集在石台上的人们这时则已经纷纷抬脚开始继续向上攀去。不少人和妖都是看都未看她一眼便自她身旁抬脚而过。少数经过时却是丢过来一个鄙夷的眼神。就是没人来扶她一把。

　　聆音咬咬牙，自己撑着石阶站了起来。她看了看手中的小木牌。上面用红色的朱砂写了一个数字：八十。

　　这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

　　“这是说，你是这一批上山的人中的第八十号。嘻嘻，你是最后一个来的呢，我们等你等了好久啊。”

　　“等我？”聆音不解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桃花般灿烂的眼睛。

　　是一个穿着粉衣的少女，样子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当然这指的是人形，真是年龄……鬼晓得眼前这朵桃花妖到底多大年纪了。

　　“是啊，等你啊，”小桃花笑得眼睛弯弯的，伸出一根莹白的手指在聆音眼前晃了晃，“这通天梯的第二段只有凑够了八十个人，才能一起走下去啊。”

　　“……为什么要凑够八十个人？”

　　“人少了不好玩啊。”小桃花笑得灿烂。

　　没来由地，聆音头皮微微发麻，有种不好的直觉。她稍稍往后退了退，硬着头皮问：“玩什么？”

　　“当然是……”桃花妖的声音低了下去。

　　她忽地探手，抓向聆音的脖子！那原本是纤纤五指的手指微微拢起，倏尔暴涨数寸，瘦枯嶙峋竟是如同枯枝般，直直戳了过来。

　　电光火石的瞬间聆音猛地往下蹲去，同时整个人猛地撞入桃花妖怀中。她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撞得桃花妖整个人都朝后跌去。聆音扯住她的衣襟往旁边一甩。桃花妖原本便是站不住，被她这么一仍，整个人就直直朝下摔去，径直从四五层高的石阶上跌了下去。

　　“啊！”

　　一声尖利的惨叫。聆音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至于么……不过是被丢下去而已。就算是四五层高的石阶，不能使用术法，那人好歹也是桃花妖，至于叫的这么惨吗？

　　这种打斗，在离家逃亡的那一年多中，她早已经习惯了。她和阿离素来都是遇强则躲，遇弱则争。她道行虽然低，却也收拾过不少和她差不多的小妖怪。像是岳谣歌那般厉害的人欺负她她也认了。这桃花妖明显道行不高还欺负到她头上，那不是明显找打么？

　　聆音一边想着一边飞快地往上爬。她可不想等那个桃花妖爬起来追上来再打一场。

　　她没有回头往下看，所以没有看到，那跌下石阶的桃花妖，却是已经跌落成了一地的桃花残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