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公报私仇是技术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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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者，身负重责，掌管无数将士生命，一旦选错了主子，便是助纣为虐。纵观天下，出兵为民者有二，一为祈锐，一为段北——择其一而从之，是智也。
“是选段北呢？还是祈锐？”伊景若看看自己的左手，又看看自己的右手，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你怎么不考虑汤家？那汤漫不是与你私交颇深么？”汤家乃军阀诸侯中势力最强的一股，墨洺很好奇，为什么伊家愿意给那原本名不见经传的段北作幕后集团，却不愿意攀上汤家这高枝。
“汤家……其实，也不错。”看景若的样子，本来是想说些什么的，最终却还是忍住了，只这样敷衍道。
“那小姐的意思是，各有各的好，难分伯仲么？”齐绾一边用茶盏喝着汤药，一边问道。
“非也非也……”景若很是纠结地皱眉，“我只是觉得，兵荒马乱的，投资得更加谨慎才行呢。”
“段北本来不就是我们伊家支助的么？从举荐他做官开始，他总不至于，忘恩负义吧？”齐缪给景若端了茶来，他没什么伺候人的专长，可泡茶的手艺却是顶好的。
“非也非也……”景若大大地喝了口茶，并不害怕会烫着，因为她知道，齐缪是一定会试好温度才给她拿来的，“我只是觉得，不能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得学着分散……”
“影瞳！！影瞳！！你出来！！！”
“伊景若，你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
“景若啊，别死撑着了，你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啊！！！”
……
“额，墨洺，快快，帮我掐一掐，按一按，我的头，又开始疼了。”
“小姐，要不，您上楼睡觉吧？！”齐缪好心好意。
“GOD！别跟我提到‘娄’字好不好？！”头，更痛了。
伊大小姐的头痛，完全是心病所致，这病，开始与三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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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她本人乐不乐意承认，伊景若的婚约是早就定下来了的，在七岁那年。对象,是娄家的少爷。老实说，整个氺国上上下下翻遍，也找不出个比娄少爷与伊小姐更门当户对的人家了，首富撞上首富，活生生能闪瞎广大贫民的狗眼。
而按约定，去年两人便该成婚了，只因伊景朝被困，景若忙着救人，这事儿便耽搁了。景若的生辰在二月，今年已满十九，族人似乎深感她再晚就嫁不出去了，三周前的酒宴时特意请了亲家的人来，再商婚事。而这一来，景若对那未婚夫的印象更差了，说什么外出求学中，连脸都没露一个，摆明了不卖伊家这个面子。本来呢，伊景若对结不结婚根本无所谓，这内江首富与河外首富的联姻，不过就是两个大家族的强强联合，狼狈为奸，一道抢钱罢了，可她现在觉得，那个叫娄拯的家伙似乎压根没把她放眼里，‘哼，姑奶奶还不想嫁呢！’抵触情绪，就是这么加深的。
打那以后，但凡有人提到谐音‘娄’的字眼儿，景若就不淡定了，心中立马点上一把无名火，紧接着就怒气上涌，冲得她头痛欲裂，偏有个伺候景若的奴婢叫小媛的，是皖湖人，乡音特重，动不动就是“好喽！”“小姐，吃饭喽！”“起床喽！”“是时候睡觉喽！”……活活能让伊景若的低气压从早晨睁开眼起延续一整天，屡教难改旧习，最终的结果，就是无奈地让小媛卷铺盖走人，另谋高就。
“小姐，你真要逃婚？！”齐缪虽咋呼，却看得出面上很是欣喜。
“嘘！休得胡说……我是去考察商机的，是正事，正事！”
“考察商机？若儿，要不是为了逃婚，光是重建峯俪的事就够你好一顿忙，伊家这么大的垄断工程，你能不看着？”墨洺忍不住促狭道。
“嘘！树大招风……说起来都有气，那些居心叵测贪得无厌的军阀已经害我倒贴了不少钱了。”毋论如何战乱，内江千余户因得伊家照顾，都是不愁吃穿，这事已经引起了不少人眼红，伊景若尽力左右逢源，每一次向诸侯各路送出礼物资金，她都觉得是在她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积累至今，早已千疮百孔，“喂~话说，你们几个，别好像局外人似的。大小姐我前线觅商机，你们几个可千万把这后方堡垒给我守好了，再出什么岔子，唯你们是问。”
“啊？！小姐你要单独行动？”‘仞’的默契仿佛是天生的，异口同声什么的，是家常便饭。
“我不过是去给江南祁家，送点儿小礼，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想到江南祁家的幕后集团是娄家，墨洺和齐绾都了然，这回的行动，是大小姐的一次公报私仇，他们只希望，伊家这位无法无天的幕后家主不要玩的太过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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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一万；箭，十万——请点。”
“弓，一万；箭，十万——点收。”
“甲胄，五千”
……
“喂喂，你们看，又有人来攀附祁家了。”
“听说，这次是内江赫赫有名的伊家。”
“对啊，我还听说，是因为伊家和我们娄家要结姻亲的关系，所以才随我们家投资祁家的。”无论哪个时代，无论男人女人，说八卦都是最乐此不疲的一件事。
“止血草浆一千斤，金创药五百斤，还有还神丹……”
“没错，就是这些了，都送上去吧……别忘了，帮我问候你家公子……我未来的妹婿。”
“是，一定的！”点货者，是娄家的总管，见这公子衣着考究，却态度谦和，本就生出了好感，一听‘未来妹婿’，料定便是自家公子那婚约对象的哥哥，伊家大少爷景朝了，更是多添几分敬意，忙不迭地的应承。不过他记得伊家千金只小他家少爷一岁，伊景朝官拜溯澜院提调官，他以为，该更年长些的，可如此看来，倒也是位风姿不输他家少爷的俊美少年。
“你！起来！”伪装成翩翩少年，就到此为止，盛气凌人，才是她伊景若的本色，“娄拯叫我来取马。”
“哈？”马厩里睡迷糊了的男子，抬眼对上气势汹汹的伊景若，满腹狐疑。
“嘿嘿，这二十匹，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上等良驹，那个不知死活的娄拯，连我的鸽子都敢放，不让他吃点苦头，可不行……诶，对了，赶了这么久路，也该歇息，吃些东西了，你们都不知道饿啊？”伊景若毕竟不是耍小性子乱来的那种没脑的大小姐。明着以给祁家送物资的名义，暗地里顺手牵‘马’，这样无伤大雅，又有得赚的小恶作剧确是很有她的风格。
“哈哈，好香呢！”
“是啊是啊，要不是罗厨子你昨晚腹泻，我们也不知道，队伍里有人有这等手艺！”
“切~我明明就比这个小马夫做的好吃！”罗厨子说是不服气，嘴里却狼吞虎咽的，手上还没停，好一顿抢。
“大家喜欢就慢用，我去喂马。”‘马夫’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了，便往栓马之处走去。
“伙夫一身香，马夫结刀茧——说，你到底什么来头！？”伊景若把匕首横在男子身上时，其实是很忐忑的，她既然看出他的手茧乃练刀所致，自然不会不知道以她的三脚猫功夫断不是那人的对手，只觉他任劳任怨，并无反抗，便摆个少爷的谱喝他。
“我没什么来头，只是想弄清楚：为什么伊家少爷要偷走娄家的马匹？你们，不是亲家么？”
原来有人连促狭的笑容，都能像朝阳那般穿云破雾。人类总是习惯于追逐自己缺乏的东西，比如伊景若。商场总是硝烟弥漫，暗无天日，充斥着虚与委蛇的假笑，戴着面具尔虞我诈久了，她就像影，急切的渴望光……然后，她听到 “砰砰砰”，有什么东西跳动的声音，急促有力。
“你是娄拯的朋友？”淡定，是可以装出来的，对于伊景若来说。
“挚友。”
“哦？那你不妨给我说说看这个娄拯，是个什么样的……”
“小，小……”
“小什么小，这么慌慌张张喊本少爷作甚？”有些笨奴才就是屡教不改，千叮万嘱在外不能说破了她的身份，一急起来，就忘事儿！
“少爷，快退下！”这次陪着伊景若的，只有一群押送货物的伊家下人，以景若私宅的库房总管老项为首，大体是些徒有蛮力无甚武功的粗人。
被包围了。伊景若向四周扫视一圈，结论如上。乱世中，每一天，都有一些势力的人，落草为寇，他们狼狈为奸，聚成一团，四处寻觅的，正是像伊家运输队这样的肥羊。如果‘仞’的任何一个人在的话，她都无需害怕——但，没有如果，所以，她怕极了。她后悔死自己的一时冲动了，为了整个臭男人，把自己给整没了。“娄——拯——！”人类在无法改变自己的境遇时，总是会习惯性的迁怒。
“我们挡着，少爷，你快逃啊！”老项带头杀出去，剑并不利，但胜在气势，一下竟也能牵制住两个敌方兵士。其他的下人们也豁出去了，毫无技巧的厮杀，只为给家主赢取逃走的时间。
景若不敢回头，拼了命的往林子深处跑，就听见耳边‘嗖，嗖’几声，划破空气而来——敌人用箭了！
“啊！”伊景若也算福大命大，如此乱箭如雨，居然跑了这么远才被一支射中了大腿，她惨叫一声跌坐下来，根本无法再向前行，听着后面有马蹄声越来越近，料定自己难逃一死。
“上马！”居然是那‘马夫’救她来了，“你可真轻，像个小姑娘。”景若着实佩服他这种危机关头还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甚至有心情开她玩笑。
“你，你干嘛救我？！”
“我不是还想听我给你讲娄拯嘛！”
“我，我不是伊景朝。”
“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伊景若对不对？”
“……”有这么明显？！她混在男人的书院里那么久，都没人看出来，这个人怎么……
“继续追！两边包抄，前面就是悬崖，他们插翅难飞！”
“喂！你听到没，他们说前面是悬崖，没路了！你自己逃吧，凭你的功夫，一定可以突出重围……”
“姑娘家话怎么这么多？！娄拯最讨厌啰嗦的女人了！”‘马夫’觉得好笑，他像是扔下一个女孩子，自己逃命的人么？
“我管他去死！”想到自己不过想给那该死的娄拯一个小教训，却落得这般田地，伊景若怎么可能有好气？！
声如丰隆奋地风破碎，瀑布飞流直下，可怜的马儿顷刻坠下山涧，而景若在‘马夫’怀中已然魂飞魄散，没办法去回想刚刚他是如何在千钧一发之际翻身下马，又是如何在潺潺溪流中稳住重心，毫厘不差地立于断崖边缘，她只知道，她先前推测的没错，此人武功之高，不在‘仞’之下。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公报私仇是技术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