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番外1*小山旧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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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那小子好不厉害！您，不想接见？”望着景若渐行渐远，老五很是不解，无为先生平素最喜人才，而那伊姓少年才思卓越，与自己不相伯仲，师父竟不以为意？
“老五，我早就见过她了……五绝之中，只有你和她是初逢罢了。”
“什么？！！”
“五师弟，原本……她才是老五呢！”接话的，是老四，郝炅。
“嗯……她可不是什么‘小子’，而是【小山阁】中，曾经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师妹’。”‘二绝’顾川向来面色冷峻，无甚波澜，可说起这小师妹时，眼神确是柔了许多，似乎陷入了回忆，很是怀念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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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内江巨贾伊家七爷伊晋瑜带着七岁的小女儿伊景若及其堂兄伊景朝来到【小山阁】。
“伊公子，请将贵千金带回吧，无为门下，从无女徒。”几番考问，无为对小景朝的资质甚是满意，但却压根儿没把景若纳入考量的范围。
“世人皆说无为先生有教无类，见了才知道，也就不过如此嘛！”奶气的童声，却掷地有声。
“景若，怎么说话的呢！”伊晋瑜忙向无为先生道歉，“教女无方，让先生见笑了。”
无为心里不悦，但身份摆在那儿，也不好跟一个七岁的女娃娃生气，只得连忙送客：“呵，不打紧。小少爷我收下了，自会好生栽培，我手头上还有盘未解的棋局……你，请回吧。”
“就是这盘棋吗？！”还是那个奶气童声，循声望去，只见她已经不请自来地上了无为的座榻，榻上置一矮脚竹桌，桌上那香榧棋盘上确是一盘残局。
无为生平无甚爱好，除了教书育人，就只围棋这一个心头好。这盘残局，乃是前前朝太子傅左唯，亦即水国史上第一棋圣所遗，百年来无人能解，而他本人，亦为这棋局伤神甚久，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这小娃娃，莫非还想解上一解？
“我的小姑奶奶，别添乱了行么，乖乖跟爹爹回家了啊！”伊晋瑜随无为先生一道走到榻前，扛起宝贝女儿就走。其实，他带景若来，本也没指望能入先生门下，只是这丫头自小便被族人捧上了天，说什么是百年难遇的神童，美得她天天鼻孔朝上，就想带她来见识见识大世面，若是被先生的问题考住了，更好，打击打击她那膨胀得莫名其妙的自信心……本来就够不省心的了，这要不让她吃吃亏，受受教训，以后还不把伊家的屋顶都给掀了？
“喂喂喂，臭老爹你干嘛呢！不过如此先生，看您的样子，大概都是从两侧举棋，意图包夹的吧！那您一辈子也别想解开这棋！只要在二三路白子一填，黑子跟着倒补，提掉十六个白子后，再轻轻一断，八十余目的黑子就会被全数杀死！”小景若在老爹肩上一边死命地狠拍乱踢，一面不甘心地大呼小叫。
伊晋瑜这当儿正要踏出门槛了，却听一声“慢！”便转了身，一脸生意人的官方讪笑，道：“无为先生，还有何赐教啊？”
“阁下这闺女，留下作老夫的第五位关门弟子何如啊？”
【无为书院】和【小山阁】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虽然，都是无为先生所办。
无为书院很大，弟子很多，说起来是无为先生门下，可实际上，不过能偶尔听上几堂先生的课。而【小山阁】中的弟子，最多的一届，也不过八人。这些人与无为先生同吃同住，由先生亲力亲为，手把手一一调教，一旦出师，必属人中龙凤，居高官，食厚禄，名满天下。
能进【无为书院】，便已是家门荣耀，入得【小山阁】，更是光耀门楣，伊家两项全中，算是长足了脸——可他们却并未张扬，枪打出头鸟的事儿，还不多么？旁的人问起来，只说少爷外出求学了，小姐体弱送去娘家亲戚那儿养病了。
不过，体弱？天知道伊景若是怎样一个飞天蜈蚣，她要养病？只别把别人都折腾病了就算谢天谢地了：
“诶，大师兄呢？难不成今天又轮他下山讲学啦？”【小山阁】里的人有时要代师父向【无为书院】的学生讲学。一来不同的老师，教学风格的不同，有时能带来意想不到的良好收益；二来，无为先生培养的，主要是谋士，不能言善辩今后是无从立足的，传道授业也是对今后的一种演练，连学生们都说服不了，今后又如何去说服主公采纳你的建议呢？
“好像是……”搭景若腔的，不用想，定是老四‘郝炅’。师兄里就数他和景若年纪最相近，又是小孩心气，和景若最是玩得来。
“这不对呀——这一轮，好像我还没去呢，怎么就转到大师兄了啊？”
“咳咳！你还好意思问？！”是无为先生来了，前些日子染了风寒，这会儿还没好全呢。
都知道师父越是生着病的时候，火气越大，徒弟几个赶紧正襟危坐，唯独那伊景若，自己的座位不坐，死挨着二师兄顾川。
“干什么啊！男女授受不亲师父没教过你啊！贴着你二师兄做什么，还不赶快回你的位子上去！”无为真是拿这个女徒弟无能为力，明明是个姑娘家，却比她哪个师兄都更混。
“不行的，师父，我没带书。”伊景若最近正换牙呢，说话漏风不算，一笑当真好看，正中央缺俩门牙。
“噗——咳咳！”看她这一傻笑，漏出两个黑乎乎的窟窿，无为实在忍俊不禁，差点忘了自己正训话呢，赶忙假咳两声，正色道，“混账！上学不带课本，你还有没有点念书的样子了！”
“可是……书本那么重，我懒得背嘛。”伊景若一脸正气，好像她说的再有理不过了。
“老师，小师妹年纪小，又是女儿家，确实背不动这么厚重的兵书。不如这次就算了，往后，我替小师妹将课本带来便是了。”最护着景若的，就属顾川了。他虽在师门排行弟二，年龄却是最大，今年已经十六，跟景若差了九岁。
他是无为先生的远亲，父母死得早，死前将他托付于无为先生。无为一生未娶，将顾川视若己出，众徒弟中，除了这混世魔王伊景若那是口无遮拦，在先生面前最说得上话的，就属他了。
“嗯——那就这样罢！不过顾川，你要总这么惯着她，就是害了她啊！”顾川对景若的百般宠溺，无为自是看在眼里的，缘由也只他最清楚：顾川本是一对龙凤胎中的哥哥，可他那妹妹生来极孱弱，据说便是因为在母亲腹中时被顾川抢去了太多营养所至。偏他们兄妹俩感情甚笃，形影不离，可妹妹最终没能活下来，死的时候正是景若现在的年纪。打那之后，顾川就再没笑过，直到伊景若甜腻奶气地唤他顾师兄那天……他是把她当了亲生妹子来疼的。
“还是老二对我最好了！”伊景若转过脸来，对着顾川又是豁牙一笑，大声道。
“噗…….”谁知，话一出，老四郝炅首先笑出了声，顾川当下也没回过神来，却见文静温吞的三师弟都在一旁憋笑，不甚纯洁；再看看那死命把笑声咽了回去的四师弟挤眉弄眼的贱容，算是明白过来了。
“老什么二，师父喊喊就罢了，你个女孩子，说出来多难听！”顾川赶紧压低了嗓子，警告这二世祖，“你要再敢没大没小，不喊师兄，看下次师傅要罚你我救你不！”
“咧！小气鬼顾川！”伊景若白眼一翻，鬼脸一作，弄得顾川哭笑不得：小气？大小姐，你是不知道‘老二’的那层含义，等你长大了，我便是让你叫，你也叫不出口呢！
“好了，闲话不扯了，今天，为师给你们讲讲《士气论》……”
“且慢！师父，您别以为可以转移话题，为什么不让我去代课啦？！”代课多有意思的事儿啊，伊景若寻摸着。
“……不说我倒忘了！你提起来我就有气！好你个伊景若，生意做得大啊，鬼主意都打到这山里来了！我昨晚收到山下【无为书院】全院学生联名，请求日后绝对不要让你来代课。你，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儿搁啊！还关门弟子呢，被人嫌弃成这样！”
“我怎么了我，他们还敢嫌弃我，那群笨蛋，我肯教他们都不错了！玩个曲曲【二十四点】，全院两百来号人，最老的都二十好几了，居然没有一个能赢我这七岁小孩儿的！”
“你，你倒是有脸说出口啊！书院是传道授业解惑的地方，为师见你精通算学让你下山授课，你倒好，聚众赌博！赢了不少吧，听说有学生连这个月的伙食费都输光了！”无为觉得，这个孽徒收下来，他老得都比以前快好几倍。
“还行啦，他们那些东西都不值几个钱，卖不起价，亏我带去给他们的奖品可都是上乘的珠宝佩饰……”景若说着说着，渐渐没了底气，声音越来越小。她知道，师父骂她骂得最多的便是说她褪不去铜臭味，小小年纪，商人的市侩倒是学了个满分——赶忙改口道：“师父，我就跟他们赌了那么一次真金白银的。而且，学生这并非赌博，而是寓教于乐，我后来就换玩法了，改成‘赢的人可以叫输的人做任何一件事’。”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看，你都让他们做了些什么啊？”风暴已经开始在无为的眼中聚集，他这句听来平和，实则咬牙切齿。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伊景若从小看着家中大人们做买卖，察言观色是她修的第一课，师父已经怒了，她很清楚，便不再开口，一脸无辜的乖宝宝样子，学着师兄们正襟危坐。
“呵呵，不说了？还是说不出口啊？！为师替你说：给三十几人剃了眉毛，让人十来个七尺男儿男扮女装唱戏给你看，输了你的一百来号人一个个大喊‘我是猪头’？！！！他们都是猪，我这堂堂无为书院，岂不成了猪圈了！你这可不只是侮辱他们，连为师你都带着骂啊！”
“老师，学生绝无此意啊！”
……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番外1*小山旧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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