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绿色军装

1、锦瑟

　　我，叫锦瑟。擅长锦瑟。如花美眷。我演奏的时候，世界仿佛只有漫天的海棠花，没有香味，却可以令我的眸子明亮起来。而在我的世界之外，是另外一个世界，一群看客们不怀好意的眼神。我已经习惯，习惯了人情的冷漠，如同习惯了自己有一个不雅的身份：青楼女子。

　　对的，我是一个青楼女子。青窗暗影多少恨，月满海棠催无声。

　　我想我的命运就该如此，我信命的。每一天，我笑容满面，周旋于各色男人的挑逗之中，与他们打情骂俏，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我没有再哭过，自从十岁那年母亲去世父亲将我卖到青楼以后，我恨眼泪，之所以不是痛恨眼泪，我想恨和痛恨还有区别，痛恨代表还有感情，它会提醒我还是痛的，而恨就不一样了，恨就不会痛，如同禽兽。眼泪让我看不到希望，我拒绝眼泪，也讨厌看到别的人哭。

　　在我的想象之中，等我能够替自己赎身的时候，我就离开这里。去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我，锦瑟，日出，日落。如此老去。

　　等我长到十七岁的时候，我的世界改变了。有一天，老鸨对我说，有一位大爷要见我，出了好多钱。带我去的时候我还在想：我的胭脂用完了。让阿斗去买吧。而那位大爷，我只是见见。忘了说，我卖艺不卖身。到了那个房门口，老鸨使了个眼色，让我进去。我说：我的胭脂用完了，让阿斗帮我买吧。关了门，我看到一位翩翩公子在饮茶，看到我，表笑起来，他笑起来很暖也很俊俏。我不言语。他便说，姑娘喜欢喝什么茶？我很不屑，不过是搭讪的借口罢了。随口答道：绿茶，怎么，公子也喜欢？对于这种人，我会顺着他们的意思，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可他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不喜欢。我偏爱白茶。”“白茶？”我暗自思忖“白茶是我娘生前爱喝的茶，不经发酵，亦不经揉捻的茶。具有天然香味，茶分大白、水仙白、山白等类，故名白茶。其中以银针白毫，最为名贵，特点是遍披白色茸毛，并带银色花泽，汤色略黄而滋味甜醇。””姑娘犹如白茶。不知可否赏脸今晚共赏佳月？”我莞尔一笑，婉拒：佳月赏不了了，公子如有兴致，今晚来西红楼赏我弹锦瑟吧，比赏月有趣多了。”

　　又一个自命不凡的看客。

　　那一晚，他没有来西红楼。阿斗已经帮我把胭脂买了回来。我的笑靥依旧灿烂。不是为他。他，只是我石榴裙下的一粒沙。我承认，有时候我的想法有点清高。姐妹们妒忌我，美貌，男人的趋之若鹜，还有笑容之下的清高。那么，他们怎么不去妒忌银子呢？在这些年的磨练之中，我从刚开始的天真无邪变得心计很深，不过，我的心计，只求自保，不为害人。

　　许许多多个日子又已过去，有三个月了吧。我依旧纸醉金迷，醉生梦死。他，我还不知道名字，不过我已经把这个曾经石榴裙下的沙子掩埋了，自然有别的沙子后继上来。呵呵。然而，有一天，我正在房里打盹，听到锣鼓喧天，谁家有要娶亲了？能做一回新娘真幸福，而我以后怕是没这个命了，谁会敢要一个青楼女子呢？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仿佛进到了我的心脏。正想着，老鸨推门而入，拿着上面秀的鸳鸯手绢，轻轻搭在我的肩上，激动的气喘嘘嘘地说着：“锦瑟啊，你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了，天河药铺的老板爷呀要娶你啦，做的还是正房呢？这位爷呀，以前娶过一房太太，可惜不到一年就死了啦！俗话说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赶的可真是好时候啊，以后啊，可千万别忘了妈妈我！怎么说这些年也是我给你吃的穿的！”一头雾水！嫁人？娶我？新娘子？我？这么突然！

　　我不爱他，为何要嫁？我没见过他，纯粹胡扯！说不定已经是个快死的臭老头子了，哼！

　　可是，谁会找一个名声不好的青楼女子做正房呢，除非，除非他是个色鬼，贪恋我的美色。我不嫁！

　　老鸨听完后，立马变了脸，想必她收了很多钱吧。如我所料，这些年，终究暖不热她的心，罢了罢了，既然早知道还叹什么气呢。接下来，我们互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结果，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你这个养不熟的小贱人，老娘让你嫁你就得嫁，我让你往东你还想往西不成？！来人！给她换上嫁衣，我还不信了我！”

　　。。。。。。

　　那一天，我被强塞进了花轿，连同我的锦瑟。可是，我还是没有流眼泪。泪水只会嘲笑我的无能与弱小。我是禽兽吧，是冷血吧。如果我哭了，是哭给谁看的，我自己吗？

　　我也许就是个禽兽。

　　没有任何表情，错，应该是板着脸，板着脸也是一种表情呢。我要凋谢了，在洞房花烛之时。他，一定又老又丑。也好，糟老头子也好，他死后，财产都是我的。这就是我的，也是他的代价。我的想法也许很龌龊，可是他更肮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这是他的报应！

　　深夜，醉醺醺的他来了，挑起我的盖头，我看到一张似曾相似的面孔。哪里见过？想起来了！是那个沙子！那个邀我赏佳月的沙子！刚才还在难过之中，现在却有一点庆幸，不是有老又丑的，还好。我去扶他，他顺势揽我入怀，口中叫着：“春黎，春黎，别走，好想你。。。。。”

　　春黎？我明白了，这个春黎也许是他曾经的女人，他把我当成了她。

作者有话说

　　看了你不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