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勿扰，首席设计师已上线》夜目鱼

4、醒悟

　　苏曼的公寓沐浴在晨光中，与林晚熟悉的那个豪华却冷清的家截然不同。这里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沙发上随意搭着针织毯，茶几上散落着设计杂志，窗台上几盆绿植生机勃勃。

　　子轩对新环境充满好奇，光着小脚丫在木地板上跑来跑去：“苏曼阿姨，你家好像游乐场！”

　　苏曼大笑：“那是因为阿姨不会收拾，东西乱丢而已。”

　　唐薇已经煮好了咖啡，递给林晚一杯：“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

　　林晚接过咖啡，实话实说：“几乎没睡。但奇怪的是，我不觉得累。”

　　事实上，她感觉自己比过去六年中的任何一天都要清醒。离开陆沉舟的决定像一剂强心针，让她看清了许多曾经模糊的事物。

　　“妈妈，”子轩跑过来，小脸上带着些许不安，“我们还会回家吗？我的小汽车和恐龙还在家里。”

　　林晚蹲下身，与儿子平视：“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啦。至于玩具，妈妈会帮你拿回来的，还会给你买新的。”

　　子轩似懂非懂地点头，很快又被苏曼收藏的一组异域风情的摆件吸引了注意力。

　　唐薇观察着林晚：“你真的确定了吗？离婚不是小事，尤其是还有子轩。”

　　林晚的目光追随着儿子活泼的身影，语气坚定：“正是因为有了子轩，我才必须这么做。我不想让他认为婚姻就是这样的——一个不断付出，一个不断忽视。”

　　苏曼鼓掌：“说得好！这才是我们认识的林晚！”

　　早餐后，唐薇因工作先行离开，苏曼也要去公司，但她坚持要林晚多休息一天。

　　“工作室我已经帮你请好假了，今天你就好好放松，陪陪子轩。”苏曼出门前叮嘱道。

　　然而林晚并不想休息。送走苏曼后，她带着子轩去了附近公园。春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热，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家长们三三两两坐在长椅上闲聊。

　　林晚坐在长椅上，看着子轩与其他孩子很快玩成一片，心中感慨万千。这些年来，她很少这样单独带子轩出来玩，总是有忙不完的家务，准备不完的餐点，等一个不回家的人。

　　“你的儿子真可爱。”旁边一位年长的女士微笑着说，“多大了？”

　　“刚满五岁。”林晚回答，不自觉地露出母亲的自豪笑容。

　　“真好，”女士感叹道，“我孙子也差不多大，可惜住得远，一年见不了几次。”她顿了顿，“你先生呢？周末还要工作？”

　　这个问题在往日会让林晚感到尴尬，但今天她却平静地回答：“我们分开了。”

　　女士愣了一下，然后理解地点点头：“不容易啊。一个人带孩子辛苦吗？”

　　“刚开始，”林晚看着远处嬉笑的子轩，“但很值得。”

　　阳光下的子轩笑得灿烂，那种纯粹的快乐感染了林晚。她突然明白，给孩子最好的礼物不是一个形式上完整的家，而是一个快乐、充实的母亲。

　　中午，她带子轩在公园附近的小餐馆吃了简餐。子轩兴奋地说个不停，讲述他如何交到了新朋友，玩了什么游戏。

　　“妈妈，我喜欢这样，”子轩突然说，“只有你和我的时候。”

　　林晚感到鼻酸：“为什么呀？”

　　“因为你会一直看着我笑，”孩子天真地回答，“不会一直看手机等爸爸的电话。”

　　童言无忌，却道出了残酷的真相。林晚意识到，这些年来，即使身在子轩身边，她的心也总系在陆沉舟身上——等他回家，等他电话，等他的关注和认可。而实际上，她忽略了最需要她关注的人。

　　回到苏曼公寓后，林晚哄子轩午睡。孩子很快进入梦乡，小脸上还带着微笑。

　　林晚轻轻关上门，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从这个高度望去，城市尽收眼底。她想起自己曾经的工作室梦想，想起那些被搁置的设计稿，想起苏曼提到的童装项目。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笼罩着她。她不再是谁的妻子，谁的附属品，而是林晚自己——一个母亲，一个有望重拾事业的女人，一个完整的个体。

　　手机振动起来，是陆沉舟。林晚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晚晚，你在哪里？”陆沉舟的声音听起来疲惫而焦虑，“我找了你一整天。”

　　“我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子轩也很好。”林晚语气平静。

　　“我们有必要这样吗？”陆沉舟的声音带着 frustration，“就因为我忘了纪念日？我可以道歉，可以补偿……”

　　林晚打断他：“不是因为纪念日，沉舟。而是因为六年来的每一个被遗忘的日子，每一次被搁置的承诺，每一句被忽视的感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然后陆沉舟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我做得不够好。但我愿意改，真的。给我们一个机会，好吗？”

　　若是从前，这样的软化足以让林晚回心转意。但今天的她异常清醒：“太晚了，沉舟。当一个人已经心死，再多的承诺都无济于事。”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在哪里，”陆沉舟几乎是在恳求，“让我见见子轩。”

　　“很快，”林晚说，“等我们安顿好，我会安排你们见面。但不是现在。”

　　挂断电话后，林晚感到一种奇特的解脱。她没有被陆沉舟的软话动摇，没有陷入往日的情感纠葛。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不是道歉和补偿，而是尊重和平等。

　　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租房信息。不能长期依赖苏曼的 hospitality，她需要自己和子轩的空间。

　　同时，她浏览了招聘网站，查看设计相关的职位要求。多年未涉职场，她需要了解现在的行业标准和要求。

　　傍晚，苏曼回家时，林晚已经做好了晚餐，并且整理出了一份详细的计划。

　　“哇，你这是……”苏曼看着餐桌上的三菜一汤和茶几上的各种资料，惊讶地挑眉。

　　林晚微笑：“我想好了。首先，我需要尽快找到工作和住处。其次，我会联系律师开始办理离婚手续。第三，我要争取子轩的抚养权。”

　　苏曼放下包，认真地看着她：“你都考虑清楚了？”

　　林晚点头：“从未如此清楚过。”

　　晚餐后，两人坐在阳台上喝茶。城市华灯初上，夜景迷人。

　　“知道吗，”苏曼突然说，“我其实一直很佩服你。”

　　林晚惊讶地转头：“佩服我？为什么？”

　　“因为你敢放弃，”苏曼的语气变得认真，“敢在事业起步时选择婚姻家庭，敢在婚姻失败时选择重新开始。不是每个人都有这种勇气的。”

　　林晚苦笑：“我以前觉得那是懦弱——因为不敢面对职场竞争，所以躲进婚姻的舒适区。”

　　“但现在呢？”

　　“现在我觉得，”林晚思考着，“那只是人生的不同选择。没有对错，只有是否适合当时的自己。”

　　苏曼赞同地点头：“那么，现在什么适合你？”

　　林晚望向远方的灯火：“独立。不仅是经济上的，更是精神上的。”

　　第二天，林晚开始行动。她联系了唐薇推荐的律师，咨询了离婚事宜和抚养权问题。律师告诉她，只要有稳定收入和住所，获得子女抚养权的可能性很大。

　　同时，她在苏曼的引荐下，与那家童装品牌的项目负责人进行了视频面试。

　　“你的作品集很出色，尤其是大学时期的作品，”屏幕那端的总监说，“但恕我直言，你已经有近六年没有商业设计经验了。”

　　林晚没有回避这个问题：“是的，我专注于家庭多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的能力退步了。事实上，作为母亲，我对儿童服装的设计有了更深入地理解——不仅是美观，更是舒适、安全和实用。”

　　她展示了自己为子轩设计的几件衣服，详细解释了设计理念和功能考量。

　　总监明显产生了兴趣：“很有意思的角度。我们确实需要更多从实际使用出发的设计。”

　　面试结束后，苏曼对林晚竖起大拇指：“太棒了！你完全抓住了他们的痛点！现在童装市场竞争激烈，差异化很重要。”

　　下午，林晚带子轩去看了一处出租公寓。虽然不大，但采光良好，社区安全，附近还有不错的幼儿园。

　　“我喜欢这里，妈妈！”子轩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跑来跑去，“我可以把恐龙战队放在这里！”

　　看着儿子兴奋的模样，林晚下了决心。她联系中介，决定租下这里。

　　晚上，陆沉舟又打来电话。这次他的语气平静了许多：“晚晚，我们能见一面吗？就我们两个，好好谈谈。”

　　林晚犹豫了一下，同意了。她约第二天在公共场合见面——一家咖啡馆，中性且安全。

　　挂断电话后，她感到一丝紧张。这是离开后第一次面对陆沉舟，她不确定自己是否会动摇。

　　苏曼看出她的不安：“需要我陪你吗？”

　　林晚摇头：“不，这是我必须独自面对的。”

　　那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她时而回到初婚时的甜蜜时光，时而陷入争吵的噩梦，最后总是站在十字路口，不知该往何处去。

　　清晨，她站在镜前，仔细打扮。不是为取悦陆沉舟，而是为给自己信心。她选择了一套简洁的西装外套，既专业又不失女性柔美。

　　出门前，子轩抱住她的腿：“妈妈，你要去见爸爸吗？”

　　林晚蹲下身：“是的，宝贝。妈妈去和爸爸谈谈。”

　　“你会回来吗？”孩子眼中有一丝不安。

　　林晚的心揪了一下：“当然会！妈妈永远都会回到你身边。”

　　这句话像是承诺，又像是宣誓。为子轩，也为自己。

　　咖啡馆里，陆沉舟已经等在那里。他看起来比往常憔悴，西装有些皱褶，这是很少见的情况。

　　林晚在他对面坐下，点了杯黑咖啡。

　　“你看起来……不错。”陆沉舟打量着她，语气复杂。

　　“谢谢。”林晚平静回应。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陆沉舟开口：“我反思了很多。这些年来，我确实忽视了你和子轩。我以为提供物质保障就够了，却忽略了情感需求。”

　　林晚有些惊讶于他的自我反省，但仍保持警惕。

　　“我愿意改变，”陆沉舟继续说，“可以减少工作时间，多陪伴家庭。我们可以去做婚姻咨询……”

　　林晚轻轻打断他：“沉舟，我欣赏你的反思。但这不仅仅是时间分配的问题，而是我们对待彼此的根本方式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在这些年的婚姻中，我逐渐失去了自我，变成了你的附属品。而你也习惯了这种不平等的关系。这不是简单增加陪伴时间就能解决的。”

　　陆沉舟的表情变得困惑：“那你要我怎么做？”

　　“我不要你怎么做，”林晚摇头，“我要的是重新找回自己。而这个过程，我需要独自完成。”

　　陆沉舟的眼神黯淡下来：“所以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作为夫妻，没有了。”林晚语气坚定但温和，“但作为子轩的父母，我们可以学习如何更好地合作。”

　　她提出自己的计划：离婚，她获得子轩的主要抚养权，陆沉舟有探视权。财产分割按法律程序进行，她只要求公平，不多贪一分。

　　陆沉舟沉默良久，终于问：“你找到工作了吗？住的地方？”

　　“正在面试一个设计项目，也看中了一处公寓。”林晚没有透露细节。

　　“你可以不必工作的，”陆沉舟说，“赡养费足够你和子轩生活得很好。”

　　林晚微笑：“谢谢，但我想工作。不仅为了收入，更为了自己。”

　　谈话结束前，陆沉舟最后问：“晚晚，你还爱我吗？”

　　这个问题让林晚停顿了片刻。她思考着如何回答，最终选择了诚实：“我曾经深爱过你。但现在，我更爱即将重生的自己。”

　　离开咖啡馆时，阳光正好。林晚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

　　回苏曼公寓的路上，她收到童装品牌的消息：她获得了那个项目的工作机会，报酬合理，工作时间灵活。

　　同时，中介也发来消息：公寓申请通过了，随时可以签约。

　　林晚站在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感到世界如此广阔，可能性如此之多。

　　她拿出手机，拍下街景，发到“晚轩设计”账号上。配文很简单：

　　“新起点，新旅程。感恩所有可能性。#重生 #晚轩设计”

　　这一刻，她彻底醒悟：人生没有太晚的开始，只有不敢开始的犹豫。

　　而她，已经勇敢地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