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几率》葵葵狗好

90、返程

　　午饭后大家回酒店办理退房，取行李。日头正晒，平添一丝温暖。几个人在大堂等电梯时还继续斗嘴，等到真的往火车站去，话头才断了一点。地铁在城市里飞速穿行，街景像一格格翻页。到了站门口，人潮起伏，广播里报站的声音带着回声，像从一条长廊尽头传来。

　　候车厅的光是灰白的，顶上投影屏滚动闪动。沈丛一坐在长椅边，把周楚宜的箱子拉近，顺手把她围巾展开搭到她膝上，还不安分的摸来摸去。她偏头看他：“你什么时候养成这毛病？”

　　“什么毛病？”

　　“这么腻歪。”

　　“从认识你那天起就这样，你才发现？”

　　“……” 她无语，觉得这人不仅越来越不要脸，嘴皮子也是越来越厉害了，怎么总是能顶着面无表情的脸，随时随地说出荤的没边的话。

　　快到发车时间，检票口的人流缓慢地向前移动。轮到他们，机器“滴”地一声亮绿灯，闸门打开。

　　车厢里，行李架刚好腾出一段空位。陈骁抢先把大家的箱子“叮叮当当”抬上去，末了喘一口气：“健身达标。”

　　列车启动时有一个极轻的顿挫，窗外站台缓慢后退，车轮的节奏也渐渐稳定。

　　“来，分零食啦！” 陈骁像个移动售卖机，把袋子倒出来，桌面瞬间变成小卖部，各类曲奇、软糖、薯片，应有尽有。

　　梁沫笑着拧开盖吃软糖，果香酸味立刻溢出来，她自己吱嘎吱嘎吃得开心。

　　火车离城市越行越远，阳光在铁轨间碎成一片片银光。沈丛一把矿泉水的瓶盖拧开，递给周楚宜：“喝点水。”

　　她靠在座椅上，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一整天都轻松——轻松到能和朋友吵吵闹闹，能在车窗里看到自己带着笑颜的影子。她侧头低声：“谢谢。”

　　“和我客气？” 他偏过头挑眉。

　　她接过来，抿着笑看他，把一只耳机递过去：“要不要听歌？”

　　张云吃薯片的咔嚓声响起来，偏偏一点也不打扰，给这节车厢平添一份节奏。车窗外的景致换成大片的田野，风把草压成一条条起伏的线。远处的白云像是被剪刀剪过，边缘整整齐齐。

　　耳机里播放的是Lana Del Rey的Cherry Blossom，一首她无比钟爱的歌。

　　他仔细听着歌词，“What you don't tell no one, you can tell me”的轻声吟唱像是她想要说给他听的话语。

　　车厢轻晃，周楚宜不知不觉犯了迷糊。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人把她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又把她手里快要滑落的水瓶扶正。她睁眼时，正对上沈丛一温润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隔着车窗抛下的光影，交换了一个很短的笑。

　　等列车驶入维也纳的前站，是傍晚时分，他们迎着彩霞而归。

　　“起床啦老师们，”张云一路未睡，精气神十足地唤醒大家，“我们要下车啦。”

　　行李从行李架上被一件件拽下来，大家相互递、相互接，动作一气呵成。站台风有点凉，空气却清透得让人想深呼吸。周楚宜站在风里，回头看他一眼：“走吧。”

　　“走。”沈丛一走到她身侧，顺手接过她的箱子。

　　人群在站台上汇流又分开，广播继续播报着下一趟列车的信息。五个人在周楚宜的带领下顺着指示牌向前，影子在脚边碰在一起，又各自展开。他们把傍晚落日的余晖带进了城市，也带进了一起度过的日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