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差几率》葵葵狗好

116、詹敬

　　周五傍晚，天色比往常暗得要晚须臾，大抵是春天的脚步更近了些。但北京的风力仍然未减，像是裹挟着砂砾，从高楼缝隙之间刮过来，割在脸上有分明的刺痛感。

　　周楚宜裹紧了大衣走在去餐厅的路上，阿骁、白昱和赵泰然也都还在路上。这顿饭名义上是“崇百与Resound第一次线下会面”，她心里也难免郑重几分。

　　手机震了一下，是沈丛一发来的消息。

　　【一：几点结束？】
　　【cy1：不确定，刚到餐厅。你晚上还有拍摄？】
　　【cy1：嗯，你注意安全。】

　　她指尖在屏幕上停了一秒，回了句“好”。

　　餐厅在一条不算热闹的胡同里，门脸低调，木质招牌被夜灯映得温吞。二楼包厢临着内院，推门进去的时候，暖黄的灯光一下子罩下来，隔绝了外头的寒意。

　　可屋里只有一个人。

　　詹敬正端坐在靠窗的位置，翻着菜单。听见动静，他抬起头来，先是露出一个很随和的笑。

　　他和周楚宜记忆中舞台上的形象一点点重合。周楚宜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以乐迷的身份，她站在台下。几年未见，她并没有在詹敬的面庞上发觉出些许苍老的痕迹。

　　詹敬并不是大家刻板印象里的摇滚糙汉。今晚的他穿着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羊毛西装，里面是高领灰白色针织衫，倒是有股子老钱风。只是鲻鱼头显得有些违和，两侧推短，后颈那一截线条利落，发尾挑染了两缕浅色，在灯下并不张扬，反而泛着光泽，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过的。

　　他五官偏硬朗，眉骨高、鼻梁直，下颌线干净，留着一点很淡的胡茬，却不显邋遢，反倒添了几分成熟的随意感。是一种典型的熟男气质——不过分锋利，却有分量。

　　“你们乐队的其他人还没到？”詹敬站起身来，很自然地替她拉开椅子，“外面冷吧，先坐。”

　　周楚宜淡淡抿唇，礼貌道谢，却下意识往包厢里又扫了一眼——她以为会有崇百乐队的其他成员的。

　　“他们路上堵车，说马上到。”她如实说。

　　詹敬点点头，眉眼含笑，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没事，我们先点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客套话，不让屋里的气氛太尴尬，周楚宜主动提出自己高中时候还去看过崇百的演出，算是个乐迷。

　　坐下没多久，阿骁他们也匆匆进门，一个个连声道歉。詹敬笑着起身和他们一一握手，语气温和，没有半点“老登架子”。

　　菜上齐后，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詹敬端起酒杯，先冲他们举了一下：“今天这顿饭我们就当朋友之间见个面，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用心做音乐的新鲜血液为我们乐队暖场。”

　　阿骁最是自来熟，他先放松下来，笑嘻嘻地应着：“谢谢詹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几杯酒下肚，大家逐渐更放松，话也渐渐密了起来。

　　詹敬问起他们组队多久、风格定位、有没有发正式音源，又聊了崇百这几年巡演的情况，说到一些国外livehouse的趣事，气氛始终轻松。

　　聊到一半，他忽然转头看向周楚宜，像是随口一问：“你发我的视频里不是四个人吗？今晚这乐队成员怎么只有三位？”

　　包厢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秒。

　　白昱最先反应过来，笑出几分尬然：“主唱是社畜，临时被老板抓去加班了，实在走不开。”

　　赵泰然也顺着话头打圆场：“是，他这段时间忙死了，我们都和他见不上面。”

　　詹敬“哦”了一声，倒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莞尔道：“理解，理解。”

　　没人再提这个话题，酒继续喝，话继续聊。

　　后半段，话题明显松散下来，从音乐转到了各自的生活琐事和行业见闻。詹敬也不端着“前辈”的身份，更多像个健谈的中年人。

　　临到散场前，他忽然将视线聚焦于周楚宜，语气仍旧自然，像是相熟已久的故友话家常：“你和你男朋友最近怎么样？”

　　四目相对须臾，周楚宜心头一怵，有几分错愕。

　　詹敬却先大咧咧笑起来：“别这么看我，拜托，我又不是不上网。前阵子综艺、红毯，你们两个热度那么高，想不知道都难。”

　　周楚宜只好也笑了笑：“就……一切照常，他比较忙。”

　　“忙是好事。”詹敬点点头，“忙说明往上走。”

　　这句话听起来再普通不过，可不知为何，她心里却微微沉了一下，总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散场时已经将近十点。周楚宜说自己家在附近，直接走回去顺便消化食物，詹敬看了眼手机：“正好，我家也在这附近，往西走。”

　　“哦？这么巧。”她下意识回应，轻微颔首。

　　其余三个人见已经安排妥当，便各自打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