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枕水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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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云璃久违的睡了个好觉，梦里终于没有了那道烦人的身影儿。
只是…
她睁开眼的一瞬间，脑中突然浮现出昨夜所有荒唐至极的画面。
云璃脸白了一瞬。
似乎是感受到了少女醒来，搂在她腰上的胳膊收紧了一寸。
下一息。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毫不犹豫的扇在了半醒的男人的脸上。
“……”
应纥漠然睁开眼，黑眸漆黑，像是搅着昨夜未尽的余温。
云璃将被褥使劲往自己身上拉，企图盖住自己被凌.虐的肌肤，因为生气，声音都带着哭腔：“你怎么如此羞辱人？！是我眼瞎，我曾一瞬间以为你是一个好人！”
少女气得发抖，上挑的眼尾染上几分薄红。
看着和昨夜的一样，却又不同。
昨夜的红是欲.望染上的红，今儿是被气死的红。
应纥性子本身就不好，早上一起来猝然被人打了一巴掌，他心中火气更旺。青年一把抓住少女裸露在外的胳膊，沉声道：“昨夜不是你自己过来的？”
应纥说完，自己愣了愣。
云璃被他们抓到的时候还抵死不从，昨夜是被人下了药才…
可话说回来，这山寨里，没有他的命令，谁敢给她下药？又或者说，从哪来的药？
想至这，应纥攥住她的手松了松：“谁给你下的药？”
云璃懵了一瞬，竟连手也忘了抽了：“下药？”
当真蠢。
应纥冷冷的想。
不过他还是同她解释：“昨夜你被人下了药也不知道？还真敢好意思留在这里。”
“那你倒是让我走啊！”
“……”
趁他失言这会儿，云璃猛的将自己手腕往回抽，挣脱了应纥的桎梏，细白的手腕上也染上了红。
火辣辣的疼。
她将自己缩在一角，看着弱小又可怜：“我昨夜吃的东西，喝的酒全程是在你眼皮下做的，不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少女努力会想起当时的情形，“不过你走后，下午绑我的那个人给我递了一杯酒，说是晴儿姑娘给我的。”
提到晴儿姑娘，云璃脑中猝然浮现老妪的身影。
为何昨夜会觉得她长的有些熟悉，竟是和晴儿姑娘有几分相似！
云璃暂时顾不得应纥昨夜与她的荒唐，她抓住应纥的胳膊，着急的说：“是那个晴儿姑娘！昨夜让我回你房内的是一个老太太，她同晴儿姑娘长得很像。”
“……”
无言，静了几息，应纥起身下床
青年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里衣，松松斜斜的挂在身上，从后面看，他背部挺直，窄肩细腰。
他背对着云璃将自己昨夜那身衣服穿好，随后俯身，指骨勾起云璃那几块破布，愣了一下，随意扔远了些。
“你暂且在这呆着，我去给你拿衣服。”应纥顿了顿，继续说，“昨夜之事，我定会查清楚。”
眼下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云璃只能点点头。
应纥出了门，目的性很强的走去那间屋子。
打开门，里面果然没人，只有干净的浴桶和一盘没有用完的玫瑰花。
云璃的衣裳被人随意搭在架子上，应纥走过去给她勾走。
待云璃穿好衣服走出门，应纥同她对昨夜之事：“昨夜，你尚且在我屋内留宿，我半夜有事出去了一趟，所以并未发生什么。宴会我走之后，是关晴雯借骐焊之手给你灌的药，随后被她母亲引诱至我屋内。记住了？”
“嗯。”云璃点头，这样一来，得以保全她的名声。
早上大家起的都很早，被告知山主召集他们开会，一个个慌忙赶去前堂。
只是堂中之景，让他们都愣了愣。
山主大人坐至高位，身旁站着的是昨夜掳来的小娇娘，而背身而跪的两人，是来他们山寨半年晴儿姑娘和她的母亲。
一片吵闹中，一个身影走上前，同关晴雯跪在一起：“不知晴儿是犯了何事，家母年事已高，还望山主念在旧情放她们一马。”
得知一点内情的人拉了跪在那处的男人一把：“沈溪，你可知她们犯了什么错？给云姑娘下药！你求不了情的。”
叫沈溪的男人双目通红，他在路上自然听说了一些闲言碎语，可他欠她的，不能让她有事。
“晴儿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陷害我？”云璃垂着眸冷冷问。
她是傻，是心思简单，可她也不会这么傻傻的原谅做计陷害她的人。
关晴雯被绑着手，却依旧不肯认错：“沈溪你滚，我不要你这么下.贱的可怜我。”
她气焰嚣张，是任谁听了都会生气的地步，然而沈溪却仿佛置若未闻，依旧跪在那里。
“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便许诺护你一生。”
像是收到了什么刺激般，关晴雯大声尖叫着阻止沈溪继续说：“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恨不得杀了你！”
她浑身发抖的看向沈溪。
男人脸上不知何时布满泪水。
应纥看着这幅场景，依旧无动于衷：“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碰她？关晴雯，若不是沈溪保你一命，你早就被人弄死了。”
他唇角微微上扬，似乎很享受这场闹剧：“沈溪，既然她不领情，你也别替她们求情了。怎么处置呢，唔——杀了吧。”
话一落，众人皆惊。
云璃下意识看向应纥。
青年与她四目相对，却无半分怜悯：“若我不杀她，便是把她扔去荒野怪林，也难逃一死，我只不是替她选择了另一个死法。”
云璃攥紧了手，她倒不是可怜关晴雯，只是…
他当真如此狠心？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
山主下令，无人不敢从。
大雪会慢慢掩盖鲜血，然后再无人提及。
关晴雯死之前才说出自己的目的。
是想趁今天，将山寨里的宝物偷走与母亲逃出去，顺道让云璃尝尝自己这半年来所经历的痛苦。
真是一个疯子。
云璃没有去看关晴雯是如何死的，她坐在应纥屋内，是面前的男人亲口给她复述的。
罢了，云璃却还是想着离开之事：“你这下总该放了我吧？你不就是想要我这具身子？昨夜你也得到了，为何不放我走？”
她看着他，身形微微发抖。
昨夜之事暂且让它过去，云璃不是娇弱的主儿，她珍惜生命，热爱这个世界。
只要死不了，她就要活下去。
应纥为自己倒了一盏茶：“好。”
云璃不相信：“你、同意了？”
应纥仿佛如翩翩公子般：“是怕本尊反悔？”
云璃一下子将方才难过的事忘掉了，“我即刻就走！”
人生还有还多个明天，她要振作精神，大不了等以后，找一个不嫌弃她的男子嫁了，家境清贫一点也罢，倘若那人真心待她，她必定真心爱他。
“急什么？”
“？”
应纥气定神闲般开口：“我同你一道。”
“为何？”云璃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老实当他的山主大人不好吗？
应纥起身：“你不是我的山主夫人么？”
“……？”
“夫人去哪，我定要去哪。”
虽然讨厌他，但是云璃不得不承认，他做人的时候还挺…帅。
昨夜他在一定程度上也是被陷害的，所以云璃没办法完完全全的恨他。
……
他们的山主大人随着美娇娘走了。
山寨一时没了主，应纥随意将山主之位给了骐焊。
云璃走的时候，骐焊曾找她说话：“云姑娘，昨天是我对不住你哈，我不知道关晴雯递给我的酒里放了东西。”
骐焊不知情，云璃怪不得他：“无碍，我没什么事。”
他却不走，吞吞吐吐道：“还有…绑架你那事，我也抱歉。”
这件事云璃就没办法不怪他了，不知说什么，只点了点头。
索性骐焊还有事，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下山的时候，云璃瞥见一个身影。
竟是沈溪，他对着一处地方凝望，一个人沉思。
她和应纥都没去打扰沈溪。
路上，她有些好奇的询问应纥：“沈溪和那个关晴雯…是什么关系？”
她声音轻轻软软的，像山涧流水。
如若是幻境之前，应纥断然不会同她说，只是…如今云璃失了进入幻境前的记忆，要是打破幻境的话，必须让她唤醒，两人同时打破幻境才行。
他耐着性子解释：“半年前，沈溪在山下的一个村里杀了关晴雯的丈夫。”
云璃有些怔愣：“怎…会？”
应纥勾唇，笑容讽刺：“那时她丈夫与表妹通了首尾，沈溪气不过，便杀了他，后来事情被传开，关晴雯一直以为是沈溪无辜杀害的她丈夫。”
“那沈溪为何不解释？”
应纥抬眸看她，像看一个傻子般：“你觉得呢？这等腌臜事，若是传出去关晴雯也无法独活。”
云璃不适的皱了皱眉，她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如此令人作呕，她猝然想起关晴雯那句“尝尝我的滋味”，疑惑开口：“可是为何关晴雯要说出‘让我尝尝她的滋味’这种话？”
应纥沉声继续说：“后来关晴雯夜里准备刺杀沈溪，却被醉酒男子强污失了贞洁。”
话说到如此，云璃也猜到了下面的事情。
第二日，关晴雯受不了想要寻死，是沈溪求她活下去，并且许诺护她一生。
云璃心中顿感凄凉。
世道荒谬，因为一件事，改变了两个人的一生。
沈溪承诺照顾关晴雯，真真切切的爱护她，关心她。
只是关晴雯被愤怒占据大脑，心理扭曲，只剩下复仇。
她要逃出去，她要沈溪付出代价，同时还要拉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同她一样痛苦一生。
只可惜她算错了，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同她一般。
云璃即便被打断腿也会好好活下去，清白这种东西，人家愿意相信就有，不愿相信，你便是以死证清白也无济于事。
她生来便不是娇花，她是野花，顽强生长，窥见阳光。
＊
云璃家是在一个镇子上的一条小巷。
那个小巷叫“枕水巷”，因为临近一条小溪，因此得命。
云璃带着应纥回家的时候，小巷里的街坊邻里纷纷探头好奇的问：“小云，这是哪家公子啊，竟然生的如此俊俏，可有婚配？”
云璃知道应纥不喜别人看猴似的看他，一边将他推进屋内，一边分身回复那些老太太：“这是我远方表哥，暂且住在这儿一段时间。”
老太太心知肚明的笑起来：“什么远方表哥，出去一趟得个丈夫，小云，你运道不错啊！”
云璃被弄的满脸通红，跟着应纥进了院子。
云璃家的院子很温馨，旁边是一个小菜园，被人围成方方正正的一角，种着大白菜。
好些天没来了，院子里积了层白雪，云璃没想到自己家里被糟蹋成这样，有些不好意思：“家里有些乱，你不要嫌弃，若是住不惯，镇上有客栈。”
“无碍。”应纥进了屋子，“住的惯。”
“……”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让你住的惯。
云璃一进家就忙活起来，积雪很多，她扫的很费劲。
应纥从屋子里出来，便看见少女弯着腰扫雪。
积雪很厚重，她使得力道很大，却还是很难将积雪扫走。
他忍不住吐槽她，当真是笨，也不会寻个人帮她吗？
这般想着，应纥却上前拿走云璃的扫帚，不看她：“我来扫。”
“不用了…”
应纥冷笑：“你那点力气，怕是等到了晚上也扫不干净。”
“……”他这是看不起谁呢？
不过有个免费的劳动力也是极好的，云璃决定累死这个混蛋。
她扭头便走，从屋子里头搬了张小板凳，坐在门口监督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监视着应纥，万一他又做出什么事情呢。
男人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他力气很大，很快积雪便被扫至了墙角。
云璃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只是冬日，桂花早就过了花期。
云璃看着男人的背影，脑中猝然浮现梦中男人的身影。
明明两人是一前一后的身影，明明她在梦中从没见过男人的背影，为何会觉得他与应纥如此像？
她突然有些头痛，不再去想这件事。
怕是自己觉得错了。
……
应纥很快将积雪扫好，放扫帚的时候，他蓦的清醒过来，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他堂堂一个魔神，怎会帮一个失了意的仙子扫地？！
云，璃。
他在唇间捻了一遍少女的名字，突然有些恼羞成怒。
还没等云璃笑盈盈的说“辛苦了”，应纥便黑着个脸一言不发的进了屋子。
云璃：“……”
犯病了吗？
中午两人吃的饭很简单，因为家里没什么可吃的，云璃只能带着他去外面吃了碗面。
小镇里的人多少都互相认识，不出一天，云璃有丈夫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小镇。
那天下午，云璃没怎么休息，她应付那些时不时过来八卦的人。
好不容易得了休息的一会，她像是累极了，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刚喝完，应纥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少女指尖一抖，茶杯都差点脱手。
反应过来后，她微恼：“你干嘛？！”
应纥：“你是不是真蠢？”
他冷冷笑，像是看笑话般。
云璃一噎，反驳：“你才蠢。”
“你若是不想应付那些人，关上门便好了，还何必与那些人斡旋？累不累？”
“……”
应纥懒得再同她说什么，自己给她将大门给关上了。
他刚回到前屋，便听见门口吵闹的声音：“小云不在呀？刚刚不是还在吗？”
“大概是和她的丈夫出门了吧。”
有人不死心，隔墙喊：“小云？你在家吗？”
云璃张了张嘴，对上应纥那双漆黑淡漠的眸子，闭上了嘴。
两人四目相对，无言。
很快，屋外的人便吵吵闹闹的走了。
几息后，云璃站在屋内，冲站在门口的应纥说：“我不嫌麻烦。”
“……”
“那些人只是好奇心重了些，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云璃抿抿唇，继续，“应纥，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
“你尝试着感受一下吧 ”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枕水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