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于飞》宛容清竹

4、4

　　客厅里的西洋自鸣钟“铛铛铛”地敲过了12下。
　　因为她从小爱搜集古董，结婚后，他便由着她，甚至放下工作，只为陪着她是参加那些个古董拍卖会。
　　小到唐宋时期的手钏，大到康熙年间的珐琅花瓶，充斥着这个所谓的“家”。

　　在这一个多小时里，唯有她和他轻微的呼吸声，和秒针滴滴答答地转动声。
　　他神色倦怠地揉揉额角，“于菲，给不出答案吧。”语气里全是了然。
　　“你既然爱着别人，又为什么非要拖着我才甘心，难道就是因为我傻我好骗吗？可是，我不傻，甘心被骗是因为爱，不，我很傻，傻傻地以为只要我们结婚了，你不会看不到我的好，傻傻地以为在我的宠爱下，你是可以慢慢淡忘他的。这场婚姻中，我一味地责怪自己，不够宠你，不够爱你，不够努力让你忘记你爱他的事实。直到最近，我才慢慢发现，原来，光是我一个人这样肖想远远及不上你在他身上的心思。”
　　他强装淡定地道：“不过，这样也好，从头到尾，不过只是我一个人罢了，一厢情愿地爱你，要给你幸福，要和你生宝宝，要和你相携到老，呵呵，看吧，我都这把岁数，居然还在白日做梦。是了，是我天真了。”
　　“可是，我居然还是对你抱有幻想的，所以我今天问这个问题，就是想做一个了断。也算是背水一战了，如果你是好，那我依旧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好好地照顾你一辈子，如果你说不好，那么我们就到这里吧。”说到最后，已是心如死灰。
　　何时何地他已经卑微至此，要靠孩子将她和他栓成一根绳上的蚱蜢。
　　“命里无时莫强求，我终究是留不住你的。我一早就该明白的。”他的一转三回，仿佛那浅唱低吟的咏叹调，哀怨，惆怅，一颗心起起伏伏，几回轮转。
　　可是，尚于菲没有给他任何反应，依旧蜷缩在哪个小小的高脚椅上，低着头。
　　陈应言地心狠狠地一抽，说了这么多，原来她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刚才那些话，根本就是自言自语。
　　这个没有心的女人，就一点都不在乎自己！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用到自己身上，便堪堪成了最大的笑话。
　　“嫁给我，你就这样委屈？我与你这些人相交，竟不值得你托付终生？”
　　“你从来都不曾喊过我的名字，以前是我员工的时候，喊我老板，我们结婚了，你总是叫我老公，你是不是怕哪一天你一个不留神，就会喊错？”
　　他的怒火没来由地往上窜，他觉得自己像要爆炸的一个星球，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咕咚咕咚地往上冒，直直地烧着他的理性神经。
　　他挥手，拂过眼前的桌面。
　　杂志书脊狠狠磕到地板的声音，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终于让那个缩成一团的小刺猬惊吓地抖了一抖，便又归于平静。
　　他，大概什么都知道了。

　　原来，她早已经对他不屑一顾了，到了这样的时候，连伪装的关心都吝啬给予。

　　陈应言的左眼皮一跳，脸色铁青地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她的跟前，双手一把抓紧她的睡衣领子，“尚于菲，你看着我！告诉你，今天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你凭什么这么拖着我，你凭什么不说话，你凭什么，凭什么，你说，你告诉我！”
　　只见她缓缓抬头，脸色苍白，血色全无，两道清泪缓缓划出。
　　陈应言慢慢地松开她，看见她流泪，他心疼。
　　他甚至有些庆幸，她不是一点都不在乎他的。如果真的不在乎，恐怕，她现在早已经手舞足蹈地和他谈离婚了。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可是下一秒，听完她说的那一句话之后，刚刚放松下来还来不及回到身侧的左手便狠狠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她居然说，凭你爱我！
　　是，就是因为他爱她，她才嚣张至极。
　　知道他会无条件无原则的退让，所以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爱着别人！
　　可是，她一点都不爱他。
　　如果稍稍地有点良心，她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让他的心在一瞬间豁出一条大口子，原本就已经伤痕累累，如今这一刀，不啻于是致命伤。

　　闷顿的一声，然后是她痛苦的呻吟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左手，有些失措。
　　眼神中原本的怒火，一下子，消失地干干净净。
　　可是当他看见她倒在那个刚刚打碎的玻璃杯子的地板上，行动已经先于理智，“于菲，于菲，你怎么样了？”满脸全是焦急的神色。

　　她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突破口，哭得和个孩子一样，“应言，好疼，好疼啊！”
　　一瞬间，他的眼里满是心疼，打横抱起她“乖，我们去医院，乖，听话啊。”
　　再看她时，她居然已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