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煮开水

11、轮椅上的男人（3）

　　面前的空气变得粘稠起来，我推着苏教授，跟在貂蝉的后面，穿越过这段空气层面时，身体有种奇怪的感觉，和手伸进水面的感觉有些相似。

　　疑惑，我偷偷的转头，想看看走过来的路有什么变化，只是后面的景色和自己走来时并不不同。
　　放下心，我推着轮椅，脚步加快，让自己不至于落后于貂蝉太远。

　　“那个，我们这是去哪里？”走了许久，可是路却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好奇的我低头问轮椅上的苏教授。

　　“去见一个人。”苏岩河回答着。

　　“还是一个美人。”貂蝉突然站住，然后回头笑盈盈的对我们说。

　　“前辈，莫非是不欢迎我们么？”苏岩河突然出声问道，声音透出的尊敬让我有些意外的。

　　“今天登门拜访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奶奶移驾相见。”等了一会儿，苏岩河见没有反应，于是继续问。

　　“她会不会不在家？”依旧没有回音，我低头看着苏岩河有些疑惑的问。

　　“莫非是前辈不欢迎我这个女客？”貂蝉眼睛一转，朝着前方问。

　　“小丫头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只是好奇身后丫头的身份而已。”空气里传来声音，我四处转头，想要找出发出声音的地点。

　　“今天拜访奶奶，是想见见奶奶门下的是苏生，请他看看此女是否是晚辈的故人之女。”苏岩河解释着。

　　我有些诧异，问题怎么又回到我身上了。

　　“既然你都有了答案，又何必找苏生询问呢？”声音传过来。

　　“奶奶素来知道晚辈的师傅是怎样的人，今日若不找苏生确认，晚辈心中总会惶恐不安，害怕竹篮打水。”

　　“你可知道你这种作为也算是逆天而为了，我又怎能再助纣为虐的事，岂不是害了你们。”

　　“此话若是出自别人之口，晚辈自然无话可说，可说今日出自于奶奶之口，岂不是委屈了奶奶。”

　　“行了，你们若要见，就见吧。”

　　说完话，我们眼前突然出现一道朴素的窄门，貂蝉掀开帘子，我推着苏岩河走了进去。

　　房间里倒是朴素，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转头之处，一个女人躺坐在榻椅上，而女人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男人。

　　“坐吧。”女人伸出手让了一下，貂蝉摇摇头，低头退到苏岩河身后。

　　“在奶奶面前，小女子实在不敢放肆，多谢奶奶厚爱。”貂蝉俯身说着。

　　我疑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有转头看着变得异常谦卑的貂蝉，实在搞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孩子，过来让我看看。”榻上的女人朝着我招招手，笑盈盈的说着，声音和在外面听到的不一样，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

　　“奶奶叫你过去，就过去给她看看吧。”苏岩河发话后，我迟疑了一下，还是从他身后走了出来，缓步走到女人跟前。

　　“呃，你好，那个，我叫殷素素。”不知为何，我觉得在这样一个温柔的女人面前，会觉得有些紧张。站在离床榻还有一步距离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犹豫一下，打了声招呼。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跟你父亲长得还是有几分相似了，不过很久没见了，来让我仔细看看。”说完，女人手一拉，我就踉跄了一下，坐到了榻上，面对她。

　　“她的手是怎么伸过来的？”我心里诧异的想。

　　“几岁了？”女人摸了摸我的头，仿佛想从我眉宇间找出一些什么似的，仔细的辨认着。

　　“20了。”我小心的回答。

　　“你们倒是还没有我这个老人家明白了，这孩子长得和她父亲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你们却还怀疑。你闻闻她身上的味道，和她爹当年的一样一样的。”

　　女人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手正拂过我的手臂，没注意之间，手臂上裂开一道口子，血一下就涌出来，我想我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因为我竟然看到这个用手指甲划开我手臂的，陌生的女人痴痴的笑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

　　“现在还需要苏生告诉你们答案吗？”女人抬头问苏岩河，我转头，看见苏岩河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而貂蝉，因为头低的太深，我无法看见她的表情。

　　“真是个乖巧的孩子，都疼成这样都不吱声的。”女人摇摇头，有些遗憾一般，手又覆上我的脸颊，我想说，我不是不吱声，我是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你有个好父亲，将来见到他时，记得好好孝顺他。”女人温和的说着，可是手指甲却毫不留情的划开了我脸上的皮肤。

　　人的皮被剥下来会是什么感觉？我真的没法形容，那种撕裂的痛，心惊胆战，可是这时候的我，心里不是在想疼，而是眼睛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女人，里面溢满的是不可思议，我不懂，一个人怎
　　么能在做这么残忍的事情的时候，还保持着一种认真的，无辜的表情。

　　“你倒是有意思，知道么，在我20岁那年，我和大王，在回朝歌的路上，见到一个妇人，我和大王打赌她肚子里的是男是女，然后命人破开那妇人的肚子取出胎儿时，她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我的，不喊疼，不挣扎，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眼里甚至充满了怜悯。”

　　“妲……己”我艰难的张开嘴，突出这两个字，却发现女人依旧笑了。

　　“历史倒是不错。”妲己赞叹着。

　　“还请奶奶手下留情。”苏岩河这时突然出声阻止，我却感慨，你最开始干嘛去了。

　　“看不下去了，嗯？”妲己停下手，转头看着苏岩河问，我因为离得近，感觉到好像她不太高兴。

　　“殷素素，嗯，我倒是喜欢你这丫头，可比这个半身不遂的好多了。”妲己说完这句话，手里的动作继续起来。

　　我就这么坐着，有着自己是画皮女主角的错觉，我猜想自己的皮肤下，血淋淋的肉上镶嵌着两只眼睛，一定特别的恶心。

　　从脸皮开始，接着是颈项的皮肤，然后是肩膀，只是，刚刚到了肩膀，妲己的手停了下来，转向自己身旁的男人，眼神似乎有些犹豫，然后开口说：“苏生，带着客人去坐坐吧，一会儿结束再带出来。”

　　“诺。”苏生微微欠身，然后走向苏教授和貂蝉，带向了另外的地方。

　　“小丫头你还真不知道害怕呀。”妲己看着在场的另外三人消失了，才继续动手。

　　“其实我有点奇怪，我好像真的不太能体会恐惧这个词。”我回想了一下当时被困在美人蕉中时的感受，回答。

　　“生命没有受到威胁，所以，无所恐惧么？知道么，你被保护的很好，可惜便宜了貂蝉。”妲己说完，手上已经将我的皮肤剥到了胸部。

　　“来站起来，一会儿到下面不好动手，真是的，哪里弄这么一副人皮，你母亲也够乱来的。”妲己有些不太满意，停下手，让我站了起来，然后从榻上下来，站在我面前，继续刚才的事情。

　　“你的性子还是像你母亲的，生命有时太短暂，短暂到我们来不及知道全部真相；可是生命有时
　　又太漫长，长到知道所有真相。”

　　妲己莫名的感慨了一句，手下的动作却愈发快了起来。

　　等到妲己将我的皮肤退到腰部时，我发现自己竟然是在皮肤下还有另外一层皮肤，因为长久不见阳光的原因，显得有些苍白，却十分有生气。

　　“在有生之年知道自己是谁，很幸运是不是？”妲己将我的皮肤完全退下之后，松了一口气说。

　　“有些诧异。”我猜我是不是没有感情，竟然被别人剥下一层皮来，还如此淡定的评论着自己的心情。

　　“将来有机会知道你母亲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不会如此疑惑了，要知道，你父亲那个人的性子……”似乎想到了好笑的事情，妲己笑了起来。

　　“唔，不穿衣服也不是个事情。”妲己歪着头，想了一下，随手撕裂了空间，然后取出几套衣服，扔给我，让我套上。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衣服，有些苦恼。

　　“我猜想，我不会穿它们。”

　　“没事，我就想看看你穿上什么样子而已。”

　　妲己说完，又动了动手指，衣服就像有了意识一般，自动的按照顺序套在了我的身上。

　　“苏生，让他们出来看看。”见我穿好，妲己朝着刚刚三人消失的方向喊着，然后三人就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我就看着苏岩河有些呆愣的看着我。

　　“除了眼睛，这孩子真是哪里都和她父亲一个样，不过经过些许锻炼，眼睛有了神气，自然会更像的。”妲己用仿佛炫耀的语气，介绍着我。

　　“满意了吧，记得欠我的人情，丫头交给我几天，一周后来取人，你们回去吧。”似乎一点都不意外的见到苏教授的表情，妲己自顾自的说着自己的要求，然后挥了挥手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苏岩河甚至连辩解都没有，就被貂蝉推着离开了。

　　“奶奶，一周后，晚辈来接素素。”离开前，苏岩河说着，头没有回，但是仿佛是在向我许诺一般。

　　“今天有些晚了，先让苏生带你去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开始，好好的在这里呆一周。”

　　“哦，苏生，把素素的这张皮好好保养一下，丑死了。”

　　妲己交代完，自己转身，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我则被苏生带到了像是浴室的地方，被要求洗澡。
　　心里的疑惑明明越来越多，却固执的不肯开口主动询问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