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命香》云过倚兰亭

8、裂痕与暗窥

　　罗恣走后不久，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和一个陌生男人恭敬的声音：“安先生，我是罗总的助理陈默，给您送东西来了。”

　　安润柯挣扎着起身，打开一道门缝。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精干、面无表情的男人，手里提着几个印着知名补品品牌logo的高级礼袋，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某生鲜平台制服的工作人员，正一箱箱地往店门口搬各种高端食材和药材。

　　“安先生，这些是罗总吩咐送来的。”陈默将礼袋递过来，眼神快速扫过安润柯苍白虚弱的脸色和凌乱的衣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但语气依旧恭敬，“如果您有任何其他需要，可以随时打这个电话联系我。”他递上一张自己的名片。

　　安润柯没有接那些东西，只是冷冷地看着他：“拿走。我不需要。”

　　陈默似乎料到他会拒绝，并未坚持，将礼袋放在门内的地上：“东西已送到，如何处理，安先生自便。告辞。”他微微躬身，带着人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安润柯看着地上那些价值不菲的补品，只觉得无比讽刺。这些东西，怎么可能补得回他流失的生命力？罗恣的举动，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在维护一件重要的“工具”。

　　他关上门，疲惫地靠在门板上。心脏依旧一抽一抽地疼，强烈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他勉强走到柜台边，想给自己倒杯水，手却抖得厉害，玻璃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看着一地的碎片，安润柯忽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绝望和悲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是苏瑾。

　　“哥！你没事吧？我刚刚好像看到有几辆豪车从你巷口开走？是不是昨天那个怪人又来了？”苏瑾的声音充满了担忧。

　　安润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没有……我没事。只是有点累，刚才不小心打了个杯子。”

　　“你真的没事？”苏瑾显然不信，“你声音听起来好虚！不行，我马上过来看你！”

　　“别来！”安润柯急忙阻止，声音不由提高了一些，随即又因虚弱咳嗽起来，“咳……小瑾，我真的没事，就是有点感冒，想一个人好好休息一下。你来了我还得招呼你。”

　　电话那头的苏瑾沉默了一下，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哥，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是不是和那个叫罗恣的有关？他到底是谁？他是不是威胁你了？”

　　“没有的事，你别瞎猜。”安润柯无力地辩解，“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情。答应我，这几天别过来，好吗？”

　　苏瑾在那头急了：“哥！你到底……”

　　“小瑾，算我求你了。”安润柯的声音带着一丝哀求，“等我处理好，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别问，也别来，好吗？”

　　长时间的沉默后，苏瑾才不情不愿地答应：“……好吧。但你答应我，有事一定要立刻给我打电话！不然我就直接报警了！”

　　“好，我答应你。”安润柯松了口气，挂断电话。

　　他靠着柜台滑坐在地上，看着一地的玻璃碎片和远处那些昂贵的补品，抱紧了双臂，感觉无比的寒冷和孤独。

　　与此同时，驶离古城区的黑色轿车上。

　　罗恣靠在后座，闭目养神。车内弥漫着他身上重新变得浓郁的续命香气，只是这香气中，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属于安润柯的独特异香。

　　助理陈默通过后视镜小心地观察着老板的脸色，谨慎开口：“罗总，东西已经送到了。但安先生似乎……拒绝接受。”

　　罗恣眼都没睁，只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早有所料。

　　“另外，”陈默继续汇报，“林博士那边……她似乎对安先生很感兴趣，私下调动了资源，想深入调查安家的背景和那种香的来源。需要阻止她吗？”

　　罗恣缓缓睁开眼，眼底一片冰冷：“告诉她，安润柯现在是我的人。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动他，不准查他。否则，后果自负。”

　　“是。”陈默应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安先生看起来……身体似乎非常不好。制香的过程，似乎对他消耗极大。”

　　罗恣的目光投向车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安润柯苍白虚弱、几乎虚脱的模样再次浮现在他眼前，还有那句充满恨意的“你每多活一天，都是在燃烧我的生命”。

　　他心中掠过一丝极其陌生的、类似烦躁的情绪。但很快，就被更强烈的、对生命的渴望和对那异香的占有欲所覆盖。

　　“去找最好的医生和营养师，组成一个小组，随时待命。”罗恣下令，“另外，加派人手，‘保护’好尘香阁。安润柯的任何动向，他见了什么人，去了哪里，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明白。”陈默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所谓的保护，实则是监控。罗总终究还是无法完全信任那个制香师，要将最重要的“救命稻草”牢牢掌控在手中。

　　罗恣重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蓬勃的生机。那奇异的香气让他沉醉，也让他不安。安润柯的秘密，安润柯的代价，安润柯的抗拒……这一切都像谜一样缠绕着他。

　　但他不在乎。只要能得到续命香，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他都在所不惜。

　　只是，脑海中那个虚弱而绝望的眼神，却久久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