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绑定剑三系统后我直接上交》山间有露

28、离经易道

　　两人日夜兼程的赶路，不过短短数日，周玄宸与沈清茉便已闯入被疫病阴影笼罩的江南道腹地。
　　越往青石镇方向行进，景象越发凄惶。
　　官道两旁的稻田荒芜干裂，本该金黄的穗粒腐烂发黑倒伏在泥泞中。
　　废弃的村落里，残破的招魂幡在风中呜咽，每处歪斜的屋檐下都悬着未散尽的药苦气。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甜腥味，像是将腐肉浸在药汤里熬煮的气息。
　　偶有乌鸦啄食路边的动物尸骸，发出令人牙酸的撕扯声。
　　马蹄踏过积水的洼地，溅起的泥点竟带着暗红色的锈迹。
　　最令人心悸的是那些尚未完全撤离的百姓。
　　他们裹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像游魂般沿着官道蹒跚而行。
　　有个母亲机械地拍打着怀里不再哭闹的婴儿，孩童手臂上紫黑色的斑块在褴褛的襁褓间若隐若现。
　　当沈清茉的马匹经过时，那母亲突然抬头，深陷的眼窝里闪过诡异的光。
　　她咧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作一阵剧烈的咳嗽，喷出的血沫在尘土里绽开暗红的花。
　　周玄宸猛地勒紧缰绳，骏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
　　他玄色的披风在带着腐臭气的风中剧烈翻卷，她的目光越过眼前惨状，他死死盯住远处山坳间盘旋升起的几缕粘稠青烟——那是焚化尸骸的焦臭，是生命最后化为灰烬的无声宣告。
　　昔日车水马龙的官道，此刻已成死亡蔓延的通道。
　　不见商旅，只有零星逃难的百姓如蝼蚁般拖家带口踉跄前行，与那些运送药草、石灰的官兵队伍擦肩而过。
　　官兵们面色铁青，用浸过药水的布巾蒙住口鼻，眼神警惕而疲惫。
　　沿途经过的村镇，大多门户洞开，死寂无声宛若鬼域。
　　偶尔有幸存者从残破的窗棂后窥探，那目光浑浊不堪只剩下被灾难碾碎后的麻木，以及一种深不见底令人心悸的绝望。
　　空气中，石灰的呛人、艾草的苦涩与尸体腐烂的恶臭交织缠绕，织成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绝望之网，将这片曾经的鱼米之乡紧紧笼罩无处可逃。
　　江南道镇妖司分部设于湖州府城，此刻亦是如临大敌。
　　分统领赵破虏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眉宇间尽是疲于奔命的憔悴，见到风尘仆仆的周玄宸，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立刻将最新疫情和盘托出。
　　“指挥使，疫情已失控！湖州、秀州、苏州等七府二十八县皆已沦陷，记录的死亡人数已逾三万七千，且……每日都在暴增。”
　　赵破虏声音沙哑沉重，“太医院派来的几位太医……已有两位染病倒下性命垂危，最棘手的是疫源依旧成谜，属下遵令排查地脉节点，确实捕捉到几处异常灵波，可每次派人接近不是遭遇诡异袭击，就是那波动瞬间消失无踪。”
　　周玄宸立于巨大的区域沙盘前，目光扫过那些代表疫情爆发点的猩红标记，这些标记看似杂乱无章，但若以某种古老轨迹隐约相连，竟隐隐勾勒出一个残缺而邪异的阵法雏形。
　　“带我们去见见最新的重症病人。”
　　周玄宸沉声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赵破虏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躬身引路将二人带往府城内临时征用的隔离区，一座早已香火断绝的荒废寺庙。
　　还未踏进那斑驳的山门，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便混杂在晚风中猛扑过来，那是浓烈到刺鼻的草药味、呛人的石灰粉气息，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腐烂臭味，糅合在一起直冲脑门，让人胃里顿时翻江倒海。
　　穿过残破的殿宇，越往里走声音便愈发清晰可辨，也愈发令人心碎。
　　痛苦的呻吟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那压抑到极致后爆发的绝望哀哭，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穿着每个人的耳膜，共同构筑出一幅真实而残酷的人间炼狱图景。
　　踏入临时搭建的病区，即便是阅历丰富如周玄宸眉头也瞬间锁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目光所及之处无论是壮年男子、老弱妇孺、还是稚龄孩童，无一例外地躺在简陋的草席上，身上布满狰狞的灰黑色斑块，许多斑块已然溃烂流出黄绿色的脓血，高热灼烧着他们的神志，使得不少人陷入谵妄，暗紫色的血液随着剧烈的咳嗽喷溅出来，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腥臭死气。
　　沈清茉默不作声，悄然运转【灵境】技能，无形的感知力如丝般探出细细查探着病患体内的状况。
　　果然，与之前情报描述的相比，此时的疫毒已发生了骇人的变异，更加阴毒霸道，它不仅仅在侵蚀这些病人的血肉之躯，更如同跗骨之蛆在缓慢而持续地吞噬着他们的生机本源，甚至……魂魄能量！
　　这绝非寻常瘟疫！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里一个病情尤其沉重的孩子身上。
　　那是个约莫五六岁的男孩，瘦弱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灰黑色的斑块几乎覆盖了他大半张清秀的小脸，整个人看起啦气息微弱如游丝。
　　然而，或许是因为高烧，他那双深陷的大眼睛却异常明亮，里面没有成人的绝望，反而残留着一丝对这个世界懵懂的渴望，一个同样憔悴不堪的妇人跪坐在旁，紧紧握着孩子枯瘦的小手，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声的颤抖。
　　看着男孩那与年龄不符的惨状，沈清茉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不由得想起自己初降生时的无助，她下意识地俯身，伸出手想要轻轻搭上男孩纤细的腕脉仔细探查。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凉皮肤的刹那——
　　嗡！
　　一声只有她能听见的轻鸣在脑海深处炸响！
　　她体内的系统界面竟完全不受控制地自动弹出，原本柔和的光屏此刻光芒大盛刺目欲盲！
　　更令人震惊的是，那原本停滞在 99% 的恢复进度条，如同被注入洪荒之力瞬间充满，达到了 100% ！
　　【系统完全恢复！能量峰值稳定！100%！】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复合型恶性疫毒！成分分析：死怨之气37.2%、地脉污秽41.8%、未知邪能21%...正在快速侵蚀生命本源...】
　　【启动病原体结构解析...匹配最优解决方案...】
　　【条件符合，激活隐藏传承：万花谷医道...】
　　【载入基础技能：【局针】、【提针】、【长针】、【彼针】...载入核心心法：【离经易道】...】
　　刹那间，浩瀚如烟的医学典籍、精妙绝伦的针灸技法、繁复深奥的草药药理，如同决堤洪流般涌入沈清茉的识海！这些来自系统的“万花谷”医道传承，与她所修的道术以及此方世界的医理知识剧烈碰撞交织，最终水乳交融形成了一种全新，专精于“驱邪扶正、调和阴阳”的完整治疗体系！
　　几乎是福至心灵间沈清茉并指如剑，指尖无需刻意引导便自然凝聚起一抹充满盎然生机的翠绿色光华，这光芒不同于她平时的温润粉霞更显灵动深邃，仿佛蕴含着草木萌发万物滋长的本源道韵。
　　【局针】！
　　心念一动，数道细如牛毫的翠绿光针自她指尖激射而出，精准刺入男孩周身几处关键窍穴。
　　男孩瘦小的身体微微一颤，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毫厘，喉间那拉风箱般的喘息声也略微平缓了一瞬。
　　“仙…仙子？您对俺娃儿做了啥？”
　　旁边跪坐的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惊住，声音颤抖着混合着恐惧与一丝微弱的希望问到。
　　沈清茉无暇他顾，全部心神都沉入对男孩体内状况的感知中。
　　【局针】所蕴含的生机之力正在试图驱散盘踞的疫毒，但这变异的疫毒异常刁钻顽固如同附骨之疽，不仅抵抗激烈，更隐隐从周遭环境中汲取着那股阴寒的邪能不断再生蔓延！
　　她眸光一凝立刻变换手法，双手虚按，浓郁到近乎实质的翠绿色光华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将男孩瘦小的身躯温柔包裹。
　　【提针】！
　　更强的生机如涓涓细流，持续滋养着男孩近乎枯竭的生命本源。
　　【彼针】！
　　她尝试以气为引构筑无形的通道，意图将深植骨髓的疫毒强行引导出体外。
　　然而，那疫毒竟似拥有灵性，如同狡猾的寄生虫牢牢盘踞在男孩的心脉、丹田与诸多要穴之中，与男孩生机几乎融为一体，【彼针】之力虽能涤荡表层，对核心处的顽固毒根却收效甚微。
　　男孩微弱的生机，仍在不可逆转地缓缓流逝。
　　“不行！万花谷的常规医术虽精妙，对上这种混合了死怨、地脉污秽与未知邪能的变异疫毒，终究是治标难治本！”
　　沈清茉银牙暗咬，一个大胆的念头福至心灵。
　　她尝试着，将自幼便会的【回雪飘摇】，与这万花谷医道中效力最为强横的【长针】相结合！
　　刹那间，粉色霞光与翠绿生机交织缠绕，融合成一股既蕴含云裳的纯净柔和，又带有万花草木勃发之力的独特气流，如春风化雨缓缓渡入男孩四肢百骸。
　　这一次，效果立竿见影！
　　男孩身上那狰狞的灰黑斑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淡化收缩，剧烈的咳嗽也戛然而止，他原本急促紊乱的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旁边的妇人目睹此景，惊喜得浑身颤抖几乎要跪地叩拜。
　　但沈清茉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反而愈发凝重。
　　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疫毒只是被这股融合力量暂时强力压制并净化了表层，其最本源的毒根依然深藏，若不铲除根源复发只是时间问题。
　　而且，同时驾驭两种截然不同的治疗体系，对她的灵力与心神皆是巨大的负担，方才片刻已让她额角见汗气息微乱。
　　就在她缓缓收回手，暗自调息之际——
　　【警告！检测到地脉污秽浓度急剧攀升！关联分析完成……紧急任务发布：净化地脉污秽核心，阻止上古邪阵‘九幽黄泉大阵’完全启动，倒计时：71:59:59……】
　　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而这次的内容却像一道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任务目标：1. 定位并净化至少三处主要地脉污染源（0/3）；2. 找出并摧毁阵法核心“黄泉之种”；3. 阻止天魔投影降临（可选，成功率预估<10%）。】
　　【任务时限：49天（预计大阵完全启动时间）。】
　　【任务奖励：系统权限提升，解锁更高阶技能及知识库；失败惩罚：此界生灵涂炭，宿主生存几率归零。】
　　【备注：此任务为系统核心使命，与宿主“天外之人”身份绑定，无法拒绝。】
　　九幽黄泉大阵！黄泉之种！天魔投影！
　　每一个词都如同丧钟在她神魂中轰鸣！
　　江南道这场生灵涂炭的瘟疫，竟只是用来掩盖和滋养这座上古邪阵的养料与烟幕！
　　沈清茉的脸色刹那间褪得血色全无，连指尖都微微发冷。
　　她终于明白，为何玉阳子与玉衡会诡异现身，为何疫毒如此刁钻难缠！
　　这一切的背后，竟是一场以亿万生灵为祭品，企图召唤灭世魔物的惊天阴谋！
　　“清茉，你怎么了？”
　　周玄宸敏锐地察觉到她气息的剧烈波动和瞬间的失神，立刻上前一步微微蹲下稳稳扶住她微微摇晃的肩膀，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关切，“方才的治疗是否反噬？”
　　沈清茉抬起头，迎上周玄宸深邃的目光，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惊涛骇浪与千钧重压。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巨震。
　　“我无妨，只是灵力消耗过巨略有不适。”
　　她勉强扯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随即极其严肃地对着周玄宸传音，“殿下，情况远比我们预估的凶险万倍，我必须立刻与你单独商议，此事……关乎此界存亡。”
　　周玄宸从未在她眼中见过如此凝重乃至带着一丝惊悸的神色，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不动声色地点头，转向一旁忧心忡忡的赵破虏，“赵统领，此地交由你全权负责，按既定方案继续严密排查，有任何异动立刻飞报，沈客卿灵力损耗过度需即刻静修，本座带她回驻地。”
　　回到镇妖司在湖州府城内设下的隐秘据点，周玄宸挥手布下层层隔音与隔绝窥探的结界。
　　室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异常严肃的面容。
　　沈清茉再无隐瞒，将系统任务所揭示的关于“九幽黄泉大阵”、“黄泉之种”以及“天魔投影”的恐怖信息尽数告知了周玄宸，每说出一句话，室内的空气便凝重一分。
　　即使是心志坚毅如周玄宸，在听到“九幽黄泉大阵”与“黄泉之种”这几个字时瞳孔也是骤然一缩，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扶着桌案边缘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上古禁阵……”
　　他声音低沉，“据镇妖司秘卷零星记载，此阵乃逆天邪术，能强行贯通九幽阴冥，引黄泉死气倒灌人间，最终……撕裂界壁，打开通往魔域的通道！若让此阵完全启动，莫说江南道便是这整个天下，都将堕入万劫不复之境！”
　　他猛地抬眸看向沈清茉，“清茉，你觉醒的传承记忆之中，可曾提及破解此阵的关键？”
　　沈清茉定了定神，迅速将系统任务提示与脑海中万花谷医道关于净化天地戾气，调和地脉灵机的零散记载相结合，梳理出思路。
　　“据我所知，破阵需双管齐下，首要之事，是净化已被污染的地脉节点断其能量根基。但仅此还不够，必须找到并彻底摧毁作为阵法核心的‘黄泉之种’，此物不除，污秽便会如野草般不断复生。至于那天魔投影……”
　　她语气沉重地摇了摇头，“以其恐怖实力，凭我等现今之力无异于螳臂当车，唯一生机，便是在其真正降临之前，抢先一步将大阵核心彻底瓦解。”
　　周玄宸默然片刻，指节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然在飞速权衡。
　　半晌，他霍然抬头，眼中已是一片决然。
　　“好！就依此策行事，我会立刻动用镇妖司全部力量，明暗双线并进，不惜一切代价搜寻地脉污染源与阵法核心的蛛丝马迹，而这净化地脉之事……”
　　他目光落在沈清茉身上，“其所涉法门玄奥，非寻常修士可为，恐怕……非你莫属。”
　　他话语微顿，看着眼前女童清瘦却挺直的身影，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此事之凶险，远超以往，可谓是步步杀机，你……”
　　“我必须去。”
　　沈清茉未等他说完便斩钉截铁地应道，她迎上周玄宸的目光，“这不仅是关乎苍生的责任，亦是我的……道。”
　　不仅仅是为了那冰冷的系统任务与自身的生存，更是为了这一路所见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
　　周玄宸凝视着她，不再多言只是重重颔首道：“我明白了，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分头行动，我会传讯青阳道人，令他全力配合你，他久居江南，对此地山川地理灵脉走向最为熟悉，而我……”
　　他眼中寒光一闪，“亲自去会一会玉阳子和玉衡！他们在此关键时刻现身，必定与阵法核心脱不了干系！”
　　计划既定，沈清茉与青阳道人不敢有丝毫耽搁，依据疫情分布图与地脉罗盘的指引，很快将目光锁定在青石镇上游五十里外的一处凶地——黑水潭。
　　翻阅湖州府志，关于黑水潭的记载便透着不祥。
　　潭深莫测，水色如墨，四时阴气缭绕，历来不乏溺毙与水鬼索命的传闻。
　　自疫情肆虐以来，这黑水潭更是异状频生，时常有粘稠的黑泡自潭底咕嘟冒出，破裂时散出恶臭，周遭草木尽数枯死鸟兽绝迹。
　　此刻站在黑水潭边缘，即便离那潭水尚有数丈之遥，一股混合着腐烂、阴冷与绝望的污秽气息已扑面而来，令人头皮发麻。
　　等沈清茉开启【灵境】后却发现那潭水竟是如同某种活物的粘稠血液，在缓缓蠕动翻涌，水面映不出丝毫天光，只有一片吞噬一切的漆黑，死亡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好生浓烈歹毒的死怨之气！”青阳道人面色凝重如水，他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指向潭心，“此地本就是阴脉交汇之所在，如今果然成了污秽汇聚之源！”
　　沈清茉默运【离经易道】心法，周身泛起一层温润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灵光，将试图侵蚀而来的污秽之气抵挡在外。
　　她的灵觉如同丝线谨慎地探入潭水深处，她发现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下，一股极其阴寒邪恶的核心力量，正如同心脏般搏动持续不断地将致命的污染注入地脉。
　　“我必须下水一探。”
　　沈清茉收回灵觉，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万万不可！”
　　青阳道人闻言大惊急忙阻拦，“沈客卿！这潭水已被邪毒浸透，堪比弱水剧毒，更兼水下情况不明恐有妖邪潜伏，实在是凶险异常！”
　　“唯有此法。”
　　沈清茉摇头，目光坚定地望向那深邃的潭心，“污染源头深藏潭底，若不直抵核心，一切净化之术皆是隔靴搔痒。”
　　她说着，取出早已备好的数张避水符与护身灵符，灵光一闪拍在身上，又自怀中取出一枚清香扑鼻的解毒灵丹含于舌下。
　　“既如此，贫道陪你一同下去！”
　　青阳道人一咬牙，拂尘一摆便要上前。
　　“道长请留步。”
　　沈清茉抬手制止，“水下吉凶未卜，人多反而容易相互掣肘，请道长务必留在岸上策应，若……若我久未上来，或潭中有变，还需仰仗道长在外周旋，设法通知周指挥使。”
　　说罢，她不待青阳道人再次劝阻，周身翠绿色灵光骤然一盛，随即纵身一跃悄无声息地没入了那漆黑如墨的潭水之中。
　　冰冷的潭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刺骨的阴寒透过灵符光晕，让她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她不敢怠慢，全力运转体内灵力，将【灵境】技能的感知范围扩展到极致，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与粘稠污浊中，凭借着对那股邪恶源头的强烈感应，艰难地向下潜去。
　　越往深处水压愈发恐怖，仿佛无数巨石压在胸口，周遭已无半分光线，死寂得只能听见自己血液流动和污秽能量如毒蛇吐信般的微弱嘶嘶声。
　　不知下潜了多久，就在她灵力消耗巨大之际，前方无尽的黑暗深处终于出现了一点幽幽的绿光。
　　沈清茉精神一振，谨慎地靠近。
　　待看清那光芒来源时即便早有心理准备，她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冰冷的潭水险些呛入喉中。
　　只见潭底竟矗立着一座完全由森森白骨垒砌而成的诡异祭坛！
　　祭坛样式古老邪异，而祭坛中央正悬浮着一颗约莫人头大小，不断搏动收缩的黑色肉瘤！那幽绿光芒正是从肉瘤内部透出，它每一次搏动，都有大量浓稠如液的污秽能量喷涌而出扩散至整个水域。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肉瘤表面竟隐约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脸轮廓，它们张着嘴仿佛在承受着永恒的煎熬，又似在发出无声的尖啸！
　　这是黄泉之种的子体？
　　还是某个独立的污染核心？
　　此刻已容不得她细细分辨，直觉告诉她必须立刻摧毁这东西！
　　沈清茉屏息凝神，双手在胸前飞速结出繁复的法印，将灵力催至巅峰，体内磅礴的生机之力奔涌而出尽数汇聚于指尖，化作一道纯粹且蕴含着无尽生机的翠绿色光柱，直射那颗不断搏动的黑色肉瘤！
　　“嗡——！”
　　翠绿光柱击中肉瘤的刹那，那邪物仿佛被灼伤般猛地剧震，发出一阵直击神魂的尖锐嘶鸣！
　　与此同时，夹杂着无尽恶毒与怨念的黑气自肉瘤中爆发出来，如同张牙舞爪的墨色触手，疯狂地腐蚀着翠绿光柱的净化之力。
　　两股截然相反的能量在水底激烈碰撞湮灭，产生的剧烈波动使得整个黑水潭如同煮开的沸水般翻腾起来，潭底的淤泥被搅动，使得沈清茉的视线更加模糊！
　　沈清茉紧咬牙关，只觉得一股阴寒刺骨的巨力顺着能量连接倒灌而回，整条手臂瞬间麻痹，经络如同被冰针穿刺，丹田气海内的灵力更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倾泻，仿佛要将她抽干！
　　这潭底邪物的顽固与强横，远远超出了她最坏的预估！
　　而就在她全力与祭坛上的肉瘤抗衡心神俱系于此时，在她身后那片深邃的黑暗里，数双闪烁着残忍与饥饿光芒的猩红眼睛，悄无声息地一双接一双地亮了起来，缓缓向她逼近……